雲重看了慕容傾城一眼,擡眼道:“皇上可還記得那一晚,臣有事入宮求見皇上,但那時,臣卻什麼也沒說。”
“難道,那晚大哥想說的事情,就是與此事有關?”雲寒微微蹙起了雙眉。
“是的,皇上。臣當時本欲提醒皇上,留意儲後的安全,但當時,臣尚還沒有確鑿的證據,恐怕冤枉了好人,所以,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誰知那麼快,就發生了儲後被刺一事。皇上把查找真兇的任務交給臣,臣藉此機會,調派了人手到絕命崖下搜查,結果發現了這個……”
說着,雲重緩緩地攤開手心,亮出手心的一件玉銀杏葉造型的耳墜,望向慕容傾城:“沈少夫人,這件耳墜是你當年未出閣前最鍾愛的一副耳墜中的其中一件,對嗎?”
一聲“沈少夫人”,叫得好不生疏!
可是,當慕容傾城的目光落在雲重手心裡的耳墜時,不由驚呆!
“當年慕容家大小姐,貌美如花,傾國傾城。慕容家大小姐最鍾愛的這副耳墜,還是我母后當年送給慕容家大小姐的禮物,我記得沒錯吧?”雲重緩緩又問。
慕容傾城再鎮定,此時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臉色複雜地變化起來!“這……的確是皇太后當年送給傾城的……”
“爲何會掉落在絕命崖下?還有其中另外一支呢?”雲重問。
“這……我也不知道。”慕容傾城有些慌亂,“興許這是無雙嫉妒皇太后送給我如此貴重的禮物,所以偷拿去戴了,結果掉落在絕命崖下,也未可知……”
“無雙自小不看重金銀首飾之類的物件,熟悉無雙的人都知道。而且,無雙心地善良、寬容,絕不可能因爲這種事心生妒意。”雲重轉向雲寒,“皇上,沈少夫人說,耳墜可能被儲後偷去,但臣卻查到了這副耳墜的其中另一支去向。”
“哦?”雲寒犀利的目光望向慕容傾城,慕容傾城此時已是臉色大變。“那另一支,現在何處?”
“傳琥珀。”雲重對身後的侍衛說。
很快,名爲琥珀的小丫頭被喚入武功殿。從小到大,琥珀何曾走近過皇宮一步,如今卻踏入這氣派威嚴的武功殿,琥珀的一雙腿早已經抖得如同篩糠一般。她蒼白着小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奴婢琥珀,叩見皇上、儲後。”
雲寒望向雲重。雲重緩緩打開打一隻手,手心赫然是另一隻玉銀杏葉造型的耳墜。“琥珀是當年服侍慕容家大小姐衣食起居的房中丫頭,據她交待,當年無雙失蹤那日,慕容家大小姐曾外出過,回來後便將這隻耳墜扔入魚池,被琥珀看到,琥珀可惜這副耳墜價值不菲,就那樣扔掉實在可惜,因此趁人不備悄悄將耳墜從魚池中打撈了出來,珍藏至今。沈少夫人,這件事,恐怕你沒有想到吧?”
從琥珀出現後,慕容傾城的情緒就已經極不穩定,此時,她反而冷靜了下來,望着慕容無雙,冷笑一聲:“好,這一次,又是你贏了!”
“我承認!”慕容傾城朗聲道,“當年我的確上過絕命崖,我的妹妹的確是被我推下絕命崖而死的!這副耳墜是我的,絕命書
也是我僞造的,你們,就不必再多問什麼了!”
“與崔御史勾結的信件,想必也是沈少夫人的傑作?”雲重此時,臉色凝重。
“對!”慕容傾城冷笑着,望向雲重,“沒想到,在重哥的眼裡,我永遠都比不上她,即使她即將成爲皇上的女人,重哥還是爲了維護她而不惜要我的命!”
雲重皺了皺眉:“我只是在調查事實真相,並不是爲了誰而傷害誰。再說了,若傾城你沒有做錯事,我又如何傷得到你?而你,面對自己的親妹妹,怎忍心將她推下百丈懸崖?你的心,爲什麼這麼狠?”
“是我的心狠,還是重哥心狠?”慕容傾城冷笑,“我待重哥如何,重哥心裡清楚,可爲什麼重哥就是不肯接受我?即使無雙已經死了,重哥的心裡依然還是隻有她,甚至還爲了她拒絕先帝賜婚!難道我一個大活人,還比不上一個死人嗎?我慕容傾城到底哪裡不如她慕容無雙,爲什麼所有人都視她如珍寶,卻視我如敝履?”
慕容傾城已越說越激動,氣憤的淚水也涌上了她的眼眶。
雲重嘆了口氣:“無雙的心裡只有皇上,她待我一直只當是親哥哥一樣,沒想到,這樣竟然也爲她招來了殺身之禍。沈少夫人,你兩次謀害自己的親妹妹,這一次險些再次釀成大禍,你這樣做,真的不會後悔嗎?”
“我不後悔!我只後悔,沒有再次把她殺死!”慕容傾城充滿恨意的目光投向慕容無雙,“我還是那句話,慕容無雙!別以爲皇上那麼傻,會真的相信你,你有什麼居心,就算瞞得過重哥,也絕對瞞不過皇上的!”
雲重嘆了口氣,轉向雲寒:“皇上,儲後當年因爲臣而承受了那麼大的傷害,臣有罪,請皇上責罰。”
“這怎麼能怪你呢?”雲寒冷冷地說道,“慕容傾城一再陷害自己的同胞手足,還實在殘忍至極,此等人世間怎能容留!”
“我的手上,還有八十三條人命呢,皇上!”慕容傾城淡淡地道,“皇上降罪的時候,可別忘了把帳算清。”
雲寒冷“哼”,“死到臨頭還毫無悔意!”
慕容傾城傲然說:“我有何可悔!我只悔在沒有殺死那個賤人!”
雲寒怒道:“將這個不知悔改的蛇蠍女人押入死牢,等候處決!”
此言一出,慕容敬頓時魂飛魄散,哭倒在地:“皇上,饒命啊!傾城不懂事,還求皇上網開一面,放她一條生路啊!”
“爹……”慕容無雙艱難地起身,含淚道,“姐姐當年狠心將無雙推下絕命崖,爹沒有責備半句,眼下,爹還要爲姐姐求情?”
“無雙,無雙……”慕容敬立即朝慕容無雙跪行過來,“你就放你姐姐一馬吧,無雙!當年的事是你姐姐的錯,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她一次吧,成嗎?爹求你了!”
“我已經原諒過她了,爹。”慕容無雙忍住淚,“我重回都城,不曾對任何人言及當年之事,我只噹噹年年少,不懂事,過去了就算了。可是不曾想,我有心放下,姐姐卻仍然還想要我的命,那日興隆居里,八十多個鐵甲人對我施以毒箭,若不是師兄相救,
我只怕早就死在了毒箭之下!可憐師兄爲了保護我死於非命,而我九死一生逃過一劫,難道,比起姐姐的命來,我的命就真的不值得爹爹疼惜嗎?”
“這……”慕容敬一時語結。
雲重低頭拱手道:“皇上,沈少夫人屢次算計儲後,還滅殺青獅精兵八十三兵,如此重罪,國法不容!”
雲寒蹙眉:“打入天牢!”
侍衛立即擁上,慕容傾城卻掙開侍衛的手,哈哈大笑:“就算我死了,慕容無雙,你的日子也不會好過!變成鬼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說着,一頭往金龍纏繞的雕柱上撞上過去!
頓時,鮮血迸濺而出,慕容傾城緩緩地倒了下來,武功殿上,大家目瞪口呆。
都城裡,形勢的變化讓人不由惶惶不安。
慕容傾城已死,但罪狀已公佈天下。慕容敬身爲從犯,已被削去護國大將軍之職,打入大牢。宰相府內,此時亂成一片。
“完了!”沈飛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臉色一片慘白,嘴裡喃喃地說着,“完了……”
沈繼宗出現在沈飛揚面前,臉色鐵青:“飛揚,傾城所做之事,你可知情?”
沈飛揚呆呆地擡頭看了沈繼宗一眼,仍只是喃喃地說:“完了……完了……”
“看來,你都知情啊!”沈繼宗不由仰天長嘆,淚流滿面,“我沈家就毀在你這個逆子的身上了!我沈繼宗辛辛苦苦創下的基業,全毀在你這個逆子的身上了!你們怎能如此膽大妄爲啊!”
沈夫人哭着問:“怎麼辦啊,老爺?你趕緊上殿求皇上開開恩吧,不管怎麼樣,保住兒子要緊啊!”
“還想保兒子?”沈繼宗含淚搖頭,“夫人哪!這一回,只怕連我們倆的老命都要被牽連進去了,如何還保得住兒子的命啊?”
“真的這麼嚴峻嗎,老爺?”沈夫人哭道,“要不,咱們趁着官兵還沒到,趕緊把兒子送出都城吧?”
沈飛揚喃喃地說:“無雙不會放過我們的,我走不掉的,娘。”
沈夫人呆了呆,頓時放聲大哭起來。
“呼啦啦……”只聽一陣鎧甲匆忙的聲音,手持長槍的官兵涌入後院,將沈繼宗主僕數人團團圍在當中。
“這麼快就來了啊……”沈繼宗老淚縱橫,緩緩地往前走道,“不必動手,老夫隨你們走就是。”
宰相府外,圍觀的百姓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我看,護國大將軍也太不識時務了,竟然幫着大女兒害小女兒,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父親?再說了,這小女兒將來還是皇后呢,他都不好好巴結巴結,這下好了,人生路走到頭了!這宰相呢,也倒黴,生生被這兒媳婦給連累了!那個慕容傾城可真是個紅顏禍水啊!”
“那慕容傾城可真過份,儲後爲保護都城、保護江山社稷立下汗馬功勞,她倒好,卻在背後設計陷害自己的親妹妹,這也太過份了!如果這樣皇上都不責罰,那豈不是令人寒心嗎?那將來若再起戰事,誰還肯帶兵出戰。”
“慕容傾城死了活該!這女人,也太狠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