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太子寢宮,等候了一夜的翠兒趕緊跑上前來。急切的問道:“小姐,您怎麼在裡面呆了一夜啊?您還要吧?太子有沒有……”
說到這裡的時候翠兒停頓了一下,因爲她發現小姐擰了眉頭。她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
“殿下是翩翩君子,你想歪了!”雲初用訓斥的語氣說了一句。
“是。”翠兒低頭應聲。
隨後,雲初帶着翠兒一路朝太子府的大門走去。
不想,在快到大門口的時候,前方卻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等候着自己。
看到那張面孔,雲初快步的上前而去。笑着道:“雨初!”
雨初的眸光在雲初的身上一掃,笑道:“看來姐姐是如願了吧?”
“殿下仁慈,答應了會放過如風!”雲初點頭。
掃了一眼雲初手裡的那幅畫,雨初卻是幽幽的說:“不是殿下仁慈,是他唯獨對你仁慈!”
雨初的語氣中充滿了幽怨,雲初眉頭一擰,低聲喚了一句。“雨初……”
“姐姐,不早了,趕快回去吧!恐怕你這次回去,肯定會惹人非議。”雨初最後說了一句。
“非議?”雲初低頭想着。
再次擡頭時,雨初已經帶着侍女飄然而去!
見雨初去後,雲初來不及多想。只想趕快回府,想看看如風有沒有消息,所以便趕緊出了太子府。
登上馬車,雲初對馬伕道:“回府!”
“是!”隨後,只聽空中傳來一陣鞭子抽打馬屁股的聲音,馬車快速的上前跑着……
經過半個多時辰的顛簸,當馬車停止定北侯爺府的時候,太陽已經快到頭頂了!
噼裡啪啦……噼裡啪啦……
剛剛邁入大門檻,就聽到一陣鞭炮在府內響起!
“小姐,怎麼好端端的放鞭炮啊?”扶着雲初的翠兒疑惑的說。
正在此時,只見小紅跑了過來。
“夫人,您可回來了!咱們侯爺回來了。”小紅氣喘吁吁的回道。
“真的?”聽到這個天大的好消息,雲初大喜過望。
“嗯。剛回來一會兒,夫人下令說放放鞭炮,沖沖邪氣!”小紅笑着點頭。
聽到小紅肯定的回答,雲初低頭一想:看來太子果真沒有騙她,他果真是放過了李如風。高興之餘,雲初握緊了手裡的畫,對於太子的愧疚又增添了一層!
“小姐,咱們快去看看吧!”翠兒趕緊道。
“嗯。”雲初點了點頭。
“對了,侯爺現在在夫人的寢室。”小紅提醒道。
下一刻,雲初便快步的朝怡心閣的方向走去。不知道怎麼的?雲初心裡七上八下的。久別重逢的喜悅中夾雜着一絲緊張。不過雲初倒是沒有多想,心想:也許是幾日不見了,對李如風的擔心吧?
當雲初跨入李夫人的寢室的時候,只見屋內聚集了一地的人。李夫人,周大娘,春姨娘,管家,還有幾個貼身的侍女都在。李夫人正和李如風相擁而泣!
看到他們母子如此,周圍的人不僅落淚,雲初的眼圈也紅了!
“夫人,侯爺,母子相見,應該高興纔是!也快晌午了,不如備一桌酒席,給侯爺壓壓驚?”周大娘上前道。
“也好!”李夫人點點頭。
下一刻,春姨娘走上前去,拿着手絹一邊拭淚一邊道:“侯爺,瞧瞧您,這幾天都瘦了!”
“只不過關了幾日,沒什麼要緊的!”李如風淡淡的寬慰着春姨娘。
雲初只是站在最遠的一個地方默默的望着李如風。幾日不見,他確實是憔悴了不少!髮髻鬆散,衣服褶皺,下顎和腮邊的鬍子茬都長了。好像她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不禁心裡一酸!
下一刻,李如風的眼眸便移動到了雲初的身上。深邃的眼光寫滿了思念。
這時候,李夫人看到雲初不禁問道:“雲初,你跑哪裡去了?多半日也不見你?”
雲初聽出李夫人的語氣裡有些嗔怪,畢竟迎接李如風是何等大事,自己竟然不在府裡。
“夫人,姨娘她……”一旁的翠兒想說明白。
雲初卻是搶先回答:“我去了趟孃家,一聽說欽……侯爺回來了,就趕緊趕回來了!”如風這個名字當着這麼多人她還真是喊不出來!
“原來是這樣!”李夫人點了下頭,便對兒子道:“如風,看你這一身邋遢的,趕快去梳洗一下,把晦氣都洗乾淨!”
“是!”李如風低首應聲道。
“侯爺,讓妾身伺候你吧?”下一刻,春姨娘便走上前來殷勤的道。
聽到這話,雲初望了望李如風,只見李如風卻道:“不必了!讓李荊伺候我就好了。”
“哦。”春姨娘一臉的不快!
隨後,李如風便走向了門口,在越過雲初的時候,眼眸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只這一眼,雲初便明白他的用意了!
李如風走後,李夫人隨意的問了一句。“雲初,聽門上說你昨晚就出去了。在孃家住了一晚?”
“是。”聽到李夫人的話,當着如此多的人,雲初只得點頭應聲。
本來,她是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李夫人。可是,轉念一想,她一晚上都呆在太子府,好像有些說不清,要是被李如風知道是自己求了太子他才得以釋放,以他的脾氣一定會不高興的,所以不如還是不說好了。反正現在都沒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當下便決定還是閉口不提爲好。
“好了,都下去吧!這幾日你們也累了,現在如風回來了,就不必揪心了。”李夫人隨後發話道。
“是!”衆人紛紛退了出去。
“你們先回去吧!”走出怡心閣,來到李如風的書房附近,雲初吩咐翠兒和小紅道。
“是。”翠兒和小紅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便先回寄情居了。
雲初走到李如風的書房前,看到李荊站在門口。
“夫人!”李荊低首行禮道。
自從定北大營回來後,李荊就以夫人相稱,沒有再叫姨娘。雲初有時候覺得也奇怪,到底是他自己的注意,還是李如風的注意,不過一直都沒有問出口!
“嗯。”雲初笑着點了點頭。
“侯爺在等夫人!”隨後,李荊便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這個時候,雲初知道李如風在裡面沐浴。所以不僅臉上一熱!便低頭推門走了進去。
縱是仲春二月,天氣仍然清冷,屋內仍然點着炭火。開門進去,裡面帶着些許的氤氳水氣!
“你可來了!”坐在木桶裡閉目養神的李如風,一睜開眼睛,看到雲初過來,嘴角間勾起了一個笑意。
微微一笑,雲初走到他的身後,拿起毛巾爲他搓背!
隨後,兩個人一時間沒有說話,她的手指感受着他的肌膚。兩個人雖然無言,但是卻都知道彼此的心意!
“這幾日,你受苦了!”雲初摸着他的後背道。
“你在家裡擔心,也比我好受不到哪裡去!再說,他們也沒有爲難我,只不過是天牢裡有些陰暗罷了。哎,還是陽光好啊!”李如風望着透過窗櫺射進來的陽光道。
“呵呵……人就是這樣,唯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雲初笑道。
聽完這話,李如風卻是突然轉頭,拉過雲初的手道:“那要分什麼東西,擁有你的時候,我也珍惜!”
低頭望着他握住自己的手,雲初抿嘴一笑。
“想我了嗎?”李如風望着那有些羞紅的臉兒,心中早已經被重逢的喜悅所填滿。
“嗯。”雲初點了點頭。
“嗯……”
隨後,雲初聽到了一聲輕嗯。卻是沒有等到他突然的動作!換做平時,他也許早已經走出木桶把自己抱進懷裡。可是今日他卻是沒有。
擡頭望去,只見李如風閉着眼睛躺在桶壁上,臉上沒有了任何的表情,彷彿很疲倦的樣子。心想:也是!這幾日就算是沒有受苦,精神上估計也很睏倦。所以,雲初趕緊給他搓背。一會兒讓他好好睡一覺……
那日之後,李如風便等於是閒賦在家了!
在被彈劾了之後,皇上便解除了他的兵權,甚至禁衛軍的事物也交給別人代理。只是說他有功於社稷,所有彈劾的罪名都是情有可原,所以不追求。但是卻也沒有爲他平反。只留了個定北侯的爵位,其他李如風原來管理的事物都交由別人代理。一切就這樣擱置了!
清閒在侯爺府的日子,李如風每天就是和一羣文人朋友吟詩作對,喝酒談天,要麼郊遊盪舟,要麼遍訪名妓。總之,一切文人雅客有的行徑他是都有了!
雖然他清閒在家,但是雲初好像也不能常常見他。因爲他不是出門郊遊,就是在家裡招待文人朋友。有時候和雲初相處的時候,她竟然感覺他消沉了許多。想想也是,多年來,他一直都是忙忙碌碌,習慣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突然解除了他所有的兵權和官位,他當然是不適應吧?不過,想想這樣也不錯,不用再爭鬥,不用再和太子一黨鬥個你死我活,雲初反倒是感覺這樣很好。心想:現在李如風需要的也許是時間吧?時間可以沖淡一切。過一陣子,也許他就會好了!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到了人間四月天!
四月,真是百花盛開的日子。桃花等剛落,牡丹又盛開了!春蘭,春海棠也競相開放。寄情居里到處瀰漫着一抹繁華的芬芳。
這日傍晚時分,雲初閒來無事,便彈奏起了古琴來!
焦尾琴的琴絃在她的芊芊素手下不斷傳出美麗的音符,一個個音符如同奔流的小溪匯成了流淌的音樂,從窗子裡傳出,由清風載着飄蕩到遠處。
真是一首《春江花月夜》,簡單,輕快,很符合雲初現在的心境。雖然沒有多少時間讓她和李如風卿卿我我,雖然他比以前要冷漠了些,但是雲初卻是再也沒有了他和太子相爭的時候的憂心。如果可以這麼過下去,她想假以時日,他終究會習慣這種田園生活的!
吱呀!
不多時後,房門突然被推開!
雲初沒有擡頭,她以爲是翠兒或者小紅。因爲今日李如風隨朋友出去乘着畫舫盪舟了。據說還有一位京城的名妓相隨,據說那名妓琴藝出衆。說實話,聽到這話的時候,她的心倒是還有些酸酸的。
待到那雙腳步走進來的時候,雲初聽出了這雙腳步不是翠兒的,也不是小紅的!難道……
下一刻,她一擡頭,卻迎上了一雙幽深的眼眸!
隨後,琴聲便突然戛然而止!
“你不是去盪舟了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雲初愣愣的望着李如風。
“怎麼這麼不喜歡我回來?”李如風走到書案前道。
雲初站起來,趕忙道:“沒……哪裡有!只是好奇罷了。不是說去聽名曲嗎?我以爲你要很晚纔回來呢!”
“我回來不是也聽到了嗎?”說着,李如風轉身一把圈住了雲初的腰身。
感覺自己腰間一緊,雲初的心一顫!好像多日來他都沒有跟自己如此親熱過了。別說,她還真有些不習慣了!
“你渴了吧?我去給你倒茶?”雲初看到他嘴脣有些乾澀。
“好!”李如風一笑,便放開了雲初。
雲初轉身走到圓桌前,提起了茶壺,拿了一個杯子,開始倒茶……
這邊,李如風的眼眸隨意的在書案上一掃,突然看到書案前的一個大瓷盆裡放着幾軸畫,好像有一軸的顏色有些陌生,他似乎沒有看到過!
皺了下眉頭,李如風便伸手拿起了那軸畫!
這時候,雲初已經端着茶走了過來。低頭一瞥,看到李如風手裡拿了一軸畫,她不由得一愣!
“這軸畫怎麼沒見過?裡面畫的什麼?”李如風隨後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