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了日子,那孩子的父親是……”
“是誰重要嗎?她有母親疼愛她就夠了,反正她爹也不喜歡她。”
“杜英,你不用這麼防備,這麼大敵意,我不是……來搶孩子的,我只是想見見她。”陸依山艱難的說道,他在軍營裡曬的微微發紅的臉,此時已經紅透了,如滾水灼燒着一般。
“這麼大敵意?”李杜英笑了笑,“我想陸將軍一定是誤會了,我對你沒有敵意。我只是想保護自己的孩子,這是每個母親本能的反應。”
“我知道當初很對不起你,但……”
“如果當初你知道我懷孕,還會與我和離嗎?”李杜英忽然問道。
陸依山臉面緊繃,薄脣都抿成了一條線。他眸中的光芒暗沉,卻半晌都沒說話。
李杜英卻笑着站起來,“我知道了,你還是會。既然這麼討厭我,何必稀罕我生的孩子?那孩子像極了我,就連性格也像,所以你還是別見了,她與你沒有半分關係。”
陸依山張了張嘴,“她知道她的父親嗎?”能聽出來,他問的十分艱難。
李杜英笑了一聲,“你覺得呢?我怎麼告訴她?跟她說,她爹爹根本不喜歡她,在她還在母腹的時候,就把她趕出了家門?”
“燕玉的孩子當年沒有了我很心痛,也做了傷害你的事情,可你的孩子我也一樣……一樣肩負責任,我希望她不要誤解,她不是沒有父親。只是她的母親和父親,不適合在一起而已!”陸依山說的很困難,但固執的說完了。
“陸依山,你不覺得自己很無恥嗎?她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李杜英站起身,“請你回去吧,我和孩子現在都很好,她和我一樣,並不需要你了。”
陸依山沉默良久,緩緩起身,“我會再來的。”
“沒完沒了了是嗎?你來這兒,燕玉她知道嗎?”李杜英笑問。
陸依山緩緩的點了點頭。
李杜英楞了一下,“你打算娶她了嗎?”
“她還沒答應。”陸依山低聲說。
“哦……”李杜英愣愣應了一聲,半晌,咧嘴笑了,“把你的禮物帶走,我們不需要。”
“她叫什麼?”陸依山詢問的語氣裡,幾乎帶了幾分哀求的意味。
李杜英眯着眼,“你知道了就會走嗎?”
“我……是。”
“馨兒,李馨兒。”
李杜英把陸依山趕走了,再次確定了他的心意,他願意做那個孩子的父親,他爲了見那孩子一面,願意把自己曾經高高揚起的頭顱都底下來……卻仍舊要守在燕玉身邊。
李杜英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原以爲她會很疼……或是看到他傷心落寞的表情時,會很高興。
可她這會兒,卻並沒有,既沒有痛徹心扉,也沒有得意洋洋。只是淡淡的,如此時西陲的日光,已經不再刺眼,把一切的棱角都塗抹上了柔和的光芒。
……
李杜英給陸錦棠寫了一封信。
以往這是很頻繁的事情,特別是在她爲陸錦棠打理生意的時候。
可近一年多以來,她都沒有寫過。
這次卻是寫了很長很長的一封,那一沓子厚厚的信箋送到陸錦棠手上的時候,陸錦棠還以爲是攢了一年多的信呢。
李杜英在信裡談了很多她的心理歷程,已經親自撫養馨兒之後,她性格的改變。
信的末後,她才道謝。謝謝陸錦棠爲她醫治,並且叫醒了她裝睡的心,還爲她隱瞞孩子的事情,瞞了這麼久。等她全然準備好了,才讓陸依山知道。
她說,倘若她不是今日的自己,也許不能像今日這般冷靜的面對陸依山。
“杜英終於長成大姑娘了,爲母則強,養育孩子,何曾不是自己的成長呢?”陸錦棠唏噓感慨道,“自從有了玉琪玉玳,我哪一日不是在隨着孩子成長?”
木蘭剛把喬木接出來,聞言兩人都看向陸錦棠。
“那若是沒有孩子的人呢?”喬木問道。
陸錦棠怔了一下,“沒有孩子,就自己成長唄。慢一些罷了,早晚會被世事磨練的成熟。”
“什麼熟了?”玉玳顛顛兒的從外頭跑進來,臉上還掛着淚,聽到成熟,卻又犯了饞,“熟了我也要吃!”
陸錦棠無奈扶額,這孩子貪吃到底是隨了誰?她和秦雲璋可都是不挑剔吃喝的人。
“不是果子熟了,是你有個外甥女,一歲的年紀可好玩兒了,她阿孃邀請我們改日去找她玩兒,好不好?”陸錦棠把他抱進懷裡。
玉玳帶給她的成長要多過玉琪,因爲有了玉玳之後,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是個母親。
玉玳點點頭。
陸錦棠拿起帕子抹去他臉上的淚痕,“怎麼哭了?昨日我還聽到你與哥哥爭搶,說日後你要保護他,今日/你就哭鼻子,我看還是得哥哥保護你吧?”
“不是,阿孃!我的金蛋壞了!它快要碎了,我叫嬤嬤煮了漿糊,可漿糊也粘不住!”玉玳說着又要哭起來。
陸錦棠卻是一陣愣怔,“什麼?金蛋要碎了?”
那蛋結實得很,如赤金打造一般,玉玳小時候沒少摔打它,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它怎麼會要碎了呢?
“阿孃不信你看?”玉玳小心翼翼的從他懷裡摸出那隻金蛋。
陸錦棠眯眼細看,果然在蛋殼上看到兩條細細的紋路,像是冰裂紋的那種細小紋路。
“這……”
“是不是要碎了?”玉玳掉淚。
“不是要碎了,是要破殼了!”陸錦棠語氣卻難掩激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裂痕的?”
她可沒忘記,沈世勳送這禮物的時候說過,這蛋是靈寵蛋,得需緣分才能使靈寵孵化。有些靈寵蛋跟着主子一輩子也不能破殼而出。
“就是……那一日,她把我推入水中的時候。”玉玳抿嘴說道。
殿裡卻霎時一靜。
陸錦棠也驚愕的看着他,“她把你推入水中?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