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澹臺善昌一下子從正五品的知府,連升兩級,成爲四皇子府的長史,即便七小姐是個姨娘所出,她的滿月宴,也門庭若市。
因爲府裡沒有主母,三小姐澹臺靜代理家事,有蔣嬤嬤,桂媽媽等人幫襯着,倒也辦得有聲有色。
蔣嬤嬤和桂媽媽並着徐媽媽三人,管着裡裡外外的事情,葉姨娘雖然是個姨娘的身份,但礙於澹臺善昌的官位,那些個官夫人們,也願意給她幾分薄面,席面上,倒也融洽的很,三小姐澹臺靜,五小姐澹臺萱,六小姐澹臺芷倒是閒了下來。
六小姐澹臺芷被兩個學堂裡的官小姐喚了過去,說說笑笑,五小姐澹臺萱在學堂裡原本就不得人心,又出了王子瑜的事情,到底閨譽受損,這會兒竟是沒人願意與她說話。
澹臺萱一邊用着吃食,一邊卻在想着六妹妹澹臺芷前幾日與她說的話。
父親要入京爲官了,她們三個是定要跟着在京城定居的,旁的也就罷了,如今三姐姐已經十三了,還沒有議親,六妹妹與自己今年十一,若是要相看親事,也不算是早的。
自己跟子瑜哥哥的婚事幾乎是板上釘釘了,全澤城的人都是知道的了,子瑜哥哥倒也是個好的,只是如今不過過了童生試,鄉試去年落了榜……
可是三姐姐和六妹妹入京後,定然會在京城裡挑夫婿,六妹妹也就罷了,三姐姐雖然成了啞巴,但到底是嫡女,若是想要尋一個差不多的人家,也不是不成的……
六妹妹澹臺芷的話,言猶在耳:“你難道願意三姐姐嫁入高門大戶,她日成爲誥命夫人,而你則跟着王子瑜那個寒門小戶,在澤城裡貓着嗎?”
五小姐澹臺萱咬了咬牙,看向一旁的三小姐澹臺靜,低聲道:“三姐姐你隨着我回一趟院子。”
澹臺靜疑惑的望向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見其並沒有什麼不妥當,如何肯聽她的,扭身繼續用飯。
五小姐澹臺萱挑眉拉了拉澹臺靜的衣袖,聲音愈發的低:“我的裙子弄髒了,你難道要讓旁人看我的笑話不成?”
澹臺靜側身瞧了瞧,果見五小姐澹臺萱遞過來的一方月白色的絲帕上,有些血跡,不由得皺了皺眉。
五小姐澹臺萱低聲說道:“我小日子來了,若是我自己一個人單獨回去,豈不是惹人懷疑,便是爲了咱們府裡的名聲,你也該幫着我纔是。”
澹臺靜仍然有些猶豫不決,五小姐澹臺萱貝齒輕咬下脣道:“你以爲我願意找你不成?若不是六妹妹在那邊與人說話,我何必找了你?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澹臺靜依舊在那裡杵着,一副懶得搭理五小姐澹臺萱的模樣。
五小姐澹臺萱氣得直皺眉,看到身邊的茶盅,想也沒想的,就隨手扒拉一下,茶湯便濺到了三小姐澹臺靜的身上,五小姐澹臺萱立刻嬌呼不止道:“哎呀,三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陪着三姐姐去換一條裙子吧!”
澹臺靜掃了五小姐澹臺萱一眼,站起身來,由素雲在一旁伺候着,正好遮擋住五小姐澹臺萱,澹臺萱這才笑着與席面上的衆人道:“都是我的不是,不小心弄髒了三姐姐的裙子,我隨着三姐姐去換一條,衆位稍待。”
眼見衆人都笑嘻嘻的點了點頭,五小姐澹臺萱才走到頭裡,澹臺靜瞄了一眼她的裙子,果然見到她的裙子上有些深色的紅,只是因着五小姐今日穿了件嫣紅色折枝花卉平素綃裙,若是不注意瞧,倒覺得那是一朵花樣罷了。
澹臺靜不動聲色,與素雲一起,走在五小姐澹臺萱身後,等到了百花園,四下無人,五小姐澹臺萱扭了頭,挑釁道:“你那麼喜歡子瑜哥哥,如今子瑜哥哥卻要與我定親了,你心裡是不是很難過?”
澹臺靜微微一笑,輕輕搖了搖頭,若是有可能,澹臺靜希望這一輩子都與王子瑜沒有交集!
五小姐見澹臺靜搖頭,皺眉道:“你騙誰呢?你先前瞧着子瑜哥哥的眼神都是不對的,旁人還都說你們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如今這人卻換成了我,你心裡一定是心痛死了,是不是?”
澹臺靜但笑不語,好在自己如今是個“啞巴”,不用與五小姐澹臺萱做這種口舌之爭!
五小姐澹臺萱看到澹臺靜的笑容,咬了咬牙,盯着澹臺靜道:“你當真不生氣?子瑜哥哥那麼好,十五歲過了童生試的人,子瑜哥哥可是頭一個,那些個官階低微的小小姐,都恨不能與子瑜哥哥拉上關係,你成了啞巴,除了子瑜哥哥,你也嫁不到什麼好人家了!”
澹臺靜擡起頭,看向五小姐澹臺萱,那樣的眼神中,含有一絲憐憫,憐憫澹臺萱的無知,憐憫她的未來,憐憫她竟然瞎了眼,看上了王子瑜那樣的渣男!
五小姐澹臺萱一下子便怒火上涌,道:“你憑什麼用那樣的眼神瞧我?子瑜哥哥在澤城是很好的,他如今還年輕,再等上幾年,他便能過了鄉試,過了府試,最後得個頭名狀元回來,到時候我嫁過去,便是誥命夫人,不知道要比你好多少!”
五小姐澹臺萱越說越覺得自己所言有理,“你即便是與父親去了京城又如何?你是嫡長女又如何?你母親沒了,正經高門大戶,講究的是‘喪婦長女不娶’,你便是去了京城,也只能嫁給寒門小戶,便是能嫁入高門大戶,也一定是去做妾的,一輩子穿不得大紅衣裳,一輩子上不得檯面,哪裡比得上我!”
澹臺靜微微垂下頭去,輕輕的搖了搖頭。
五小姐澹臺萱猶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憤恨的向前走去,一路咬牙切齒,六妹妹澹臺芷說的是真的,三姐姐澹臺靜根本就不喜歡王子瑜,三姐姐發現王子瑜沒有什麼前程後,便一腳踹給了她,偏她還當做寶一樣收着!
不成,她不能就這麼嫁給王子瑜這樣的寒門小戶,她要跟隨爹爹去京城,她雖是庶女,但爹爹的官位高,她便是想要嫁給一個地方官員的嫡子,也是能夠的!
五小姐澹臺萱咬了咬牙,緊緊握住拳頭,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她一定要比三姐姐嫁得好,說什麼,她都要越過澹臺靜去!
一路到了五小姐的芳菲院,五小姐澹臺萱冷着臉,指着一旁的閨房道:“三姐姐,你陪着我去換條裙子,順便也拿了我的一條裙子,先給你換上。”
還沒等澹臺靜說什麼,五小姐便拉着澹臺靜的手,直直奔着堂屋去了,將素雲扔在院子裡!
哪知道五小姐澹臺萱走到門口,卻沒有進去,大力將澹臺靜推了進去,迅速關閉了門扉,“啪”的一聲上了鎖!
五小姐澹臺萱奮力的甩了甩頭,儘自己所能的忽視澹臺靜拍門的聲音,忽視子瑜哥哥此刻正穿着中衣,躺在自己的架子牀上,忽視那屋子裡,燃着的甜膩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