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5章 新的開始

玉熙進了皇宮,並沒有立即去後宮,而是先去了太和殿。

太和殿建在五米高的漢白玉臺基上,臺基四周矗立成排的雕欄,柱頭雕以雲龍雲鳳圖案,前後各有三座石階,中間石階雕有蟠龍,襯托以海浪和流雲的“御路”。

啓佑見玉熙擡頭望着太和殿的屋頂,有些奇怪地問道:“娘,難道你沒來過這裡?”

啓浩無語,說道:“四弟,虧得你平日那麼聰明,竟然不知道太和殿是舉辦盛大典禮的地方。”

別說他娘當初只是國公府一個不受寵的姑娘,哪怕是皇帝的女兒,都未必有資格來這裡。

啓佑沒說話了,因爲他剛確實犯蠢了。

太和殿的屋頂是用金黃色的琉璃瓦蓋的,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雲擎牽着玉熙的手說道:“進去看看,裡面比外面還要好看。”

太和殿內的立柱門窗全都是用瀝粉金漆,除此之外還有精緻的蟠龍藻井。

看着殿中間的那張椅子,玉熙笑着說道“這就是傳說之中的金漆雕龍寶座吧?”

啓佑撇嘴,說道:“還傳說呢?就是一張普通的椅子。”讓他大失所望。

玉熙失笑道:“這張椅子,意義不一樣,這是象徵着皇權。”

“皇權?難道不是黃泉嗎?”周家人就因爲這把椅子被滅族了。燕無雙還沒死,不過那也是早晚的事。

啓浩喝道:“啓佑,不許胡說八道。”這不是詛咒爹跟他嘛!

啓佑望着玉熙,問道:“娘,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對,也不對。椅子沒有過錯,關鍵是看坐在上面的人。”明君坐在上面,不僅會穩如泰山,還能名垂千古。昏君坐在上面,就會很快奔赴黃泉。

啓佑想也不想就說道:“娘,那你跟爹以後肯定能成爲名垂千古的明君。”

玉熙失笑道:“你這傻孩子,這君王是指皇帝。”她不是皇帝,是皇后。不過,只要治理好天下,她以後定然也能在史書上留下濃重的一筆。

雲擎聽着話立即說道:“這天下是我們一起打下來的,自然要一起坐了。”

“有你這句話,我就知足了。”玉熙也不是那種一定要爭個頭籌的人,得了實惠才最重要,她並不多在意什麼面子。

看完太和殿,玉熙又去觀覽了下保和殿跟中和殿,之後纔去了乾清宮。

乾清宮前面是處理政務的地方,那書房就是衆所周知的御書房;後面的屋子是休息的地方。走了那麼遠的路,玉熙也沒精神再去觀覽御書房了。

坐在紫檀木軟塌上,環顧了下週遭,玉熙有些慶幸地說道:“幸好獵鷹發現及時,要不然這裡已經成了一片廢墟了。”屋內大件的傢俱不說,這麼漂亮宏偉的宮殿燒燬,真的非常可惜。

雲擎經常趕路,最是知道趕路的艱辛了。嗯了一聲,雲擎說道:“你先眯會,飯菜馬上就端過來了。”乾清宮內沒有小廚房,吃食都是從御膳房那邊送過來。

玉熙笑着跟佟芳說道:“你去準備下,用完膳後我要泡下藥浴。”在客棧泡澡不方便,如今到了家,不泡個澡怕都睡不好。

“好,奴婢這就去。”說完,佟芳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飯菜很快就端了過來。玉熙看着送飯菜的兩個嬤嬤,笑了下沒說話。

吃完飯,玉熙問了雲擎:“平日你跟啓浩就是讓這些嬤嬤服侍的嗎?”

說起這個,雲擎就忍不住皺了眉頭:“顧太寧說男子不宜留在皇宮,讓我用太監。可是太監說話聲音太尖銳了,我不習慣。”那聲音,能刺穿他的耳膜。

“總用嬤嬤也不是個事,總不能讓嬤嬤隨身跟着吧!”玉熙其實也不喜歡用太監,只是這個規矩想要打破怕是很難。

雲擎嗯了一聲說道:“皇宮內留下來的人,用着也不放心。”要找個放心可靠的,說難不難,可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玉熙笑着說道:“這事不着急。”

正說着話,佟芳在寢宮外說道:“王妃,藥浴已經好了。”

“你去忙,我先休息。”玉熙準備明日再幹活,今日要好好休息下。

雲擎現在忙得很,聽了這話當即點頭說道:“等晚上我們再好好說說話。”說完,就去了御書房。

剛纔很興奮,所以精神也很好。可現在泡在浴桶裡,疲憊就襲上了心頭。玉熙眯着眼睛,想要睡覺。

佟芳見狀忙說道:“王妃,現在可不能睡,會着涼的。”春上時節最是容易感冒了。

“那你陪我說說話吧!”實在是太舒服了,不找點事做肯定會睡着的。

佟芳笑着道:“好。”她不善言辭,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被顏氏給坑了。

玉熙靠在木桶上,有些感慨地說道:“真沒想到,我竟然有朝一日能住到乾清宮來。指婚的時候,我以爲會死在榆城。”二十年前,說榆城是龍潭虎穴一點都不爲過。

“那是王妃洪福齊天。榆城的將士跟百姓,也是託了王妃的福。”佟芳是在榆城長大的,當年榆城什麼樣她再清楚不過了。

聽到這話,玉熙忍不住笑了起來:“洪福齊天?二十多年前,京城誰不知道韓國公府的四姑娘是個命中帶衰的人。”

這些往事,佟芳也聽全嬤嬤說起過:“那了通和尚算什麼得道高僧,完全是欺世盜名之輩。”

“也不算欺世盜名吧!”上輩子她確實是個衰命。在孃家爹不疼、祖母不愛,嫁人後丈夫冷漠、婆婆刻薄、小姑刁鑽,真的就跟泡在苦水裡似的。

佟芳不明白這話什麼意思。

想起玉容,玉熙倒是笑了起來:“其實過得好不好還是得看自己,而不是相信那些和尚道士的話。”上輩子她嫁到江家,過得比黃蓮還苦。可玉容嫁到江家,雖說不是樣樣如意,卻比她上輩子強得多了。

佟芳對這話很是贊同:“王妃說得對。若我當年沒有和離,想來現在已經成了一堆白骨了。”當年她心灰意冷想要和離,孃家人全都反對。若不是她執意要和離,哪裡有現在的好日子。

聽着佟芳淡然的語氣,玉熙臉上浮現出了笑容:“不恨了嗎?”

佟芳搖頭說道:“不恨。只是,愧對我的孩子。”有愛才有恨,無愛哪裡來的恨。只是因爲她的無能,讓孩子來不了這個世上。這些年,她都給那個孩子點了長明燈,希望他下輩子投個好胎。

玉熙這些年倒沒再關注向衛國:“知道向衛國現在的境況嗎?”

佟芳點頭說道:“聽我姐說他納了兩個妾,其中一個還是個罪奴。”佟芳也很忙,哪有時間去關注向衛國的事,這些都是聽佟琴說的。

佟琴是恨死了向衛國,所以向衛國倒黴他就高興。

玉熙呵了一聲說道:“罪奴?他還真有膽子,竟然敢納罪奴爲妾?”罪奴,顧名思義是犯了罪的奴僕了。這類人跟一般的家奴還不一樣,是不能贖身的。

佟芳說道:“聽說向衛國的媳婦是個很厲害的婦人,就算向衛國腦子不清楚,他媳婦應該知道輕重。”這事也就佟琴說了兩句,具體的她也沒問。

玉熙搖頭說道:“向衛國這輩子,也就栽在女色上了。”雲擎對追隨他的人那是非常優待的。若當年向衛國沒被顏氏拖累,就算沒帶兵打仗,也定身處高位的。下半輩子榮華富貴,是肯定有的。

佟芳笑了下說道:“封大將軍也是個好女色的,可卻沒像他那般拎不清。”一干領兵打仗的將領,數封大軍睡的女人最多了,可人家卻沒爲女人耽擱過正事。

“他若有封大軍一半的精明,也不會落到現在這般田地了。”就是雲擎,有些地方也不如封大軍。

雖然佟芳不恨向衛國,但也不願意總提他。佟芳轉移了話題:“幸好封大爺跟封二爺不像他!”封大軍自己風流得不行,可兩個兒子卻潔身自好。

玉熙笑了下:“若志敖跟他一樣,我是不會同意讓七七嫁給志敖的。”至於柳兒,那更不用說了。

頓了下,玉熙說道:“封大軍雖然好色了點,但目光很長遠。”

一陣睏意襲來,玉熙說道:“不泡了。”泡了這麼久,也差不多了。

沖洗了下,玉熙就上了牀。躺在鬆軟的牀上,玉熙擡頭看着漂亮的屋頂,自言自語道:“真好。”新的起點,新的開始。

因爲玉熙進京,雲擎沒有大張旗鼓地派人去接,但消息大靈通的人還是很快就知道了。玉容,也很快就得了消息。

高先生一臉喜意地說道:“太太,大老爺抵京了。”雲擎已經給數位大人賜了府邸,也派人收拾了下。江鴻福等人抵達京城,就直接入住。高先生派人密切關注工部尚書府,所以江鴻福一到他就知道了。

玉容喃喃自語:“回京了。”雖然幾個月前她就知道玉熙會回京,可現在玉熙真回了京城,她卻有些發怔。

高先生說道:“太太,我們該給尚書府送張拜帖去。”若是江鴻福願意照佛政哥兒,那政哥兒的前程就不愁了。

“這事你去辦吧!”等高先生轉身,玉容又道:“另外,你再送一張帖子到韓家。”雖然府邸賜回給了韓建明,但現在已經不叫韓國公府了。

高先生點頭道:“好。”若是王妃能惦念跟太太的姐妹之情,那對政少爺百利而無一害了。當然,就算玉熙不惦念,只要得了韓家的認可那也是好事。

看着發了半響呆的玉容,紅葉忍不住說道:“太太,你在想什麼?”

“在想小時候的事。”說完,玉容忍不住說道:“三姐跟四姐兩人真應了一句老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小的時候,三姐真是千嬌百寵,所有人都圍着她轉。至於四姐,不說她了,就是大房的兩個庶女都敢給她甩臉子。可是他們姐妹五人,最有出息的反而是不被重視的四姐。

紅葉笑着說道:“老話是不會錯的。”

“不知道四姐現在變了沒有?”說完,玉容摸了下自己的臉說道:“也許,變的只我一人!”三姐還是一如既往地美,四姐事事順心想來變化也不大。

紅葉笑着說道:“肯定有變化的。”都二十年了,哪可能沒有變化。

玉容望想窗外,低低地說道:“也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相見?”若玉熙還記恨當年的事,那就不會再見她了。

“太太,你跟王妃到底是嫡親的姐妹,肯定會見的。”其實紅葉說這話的時候,一點底氣都沒有。太太跟王妃二十年沒來往,王妃會不會召見還真不好說。

“希望吧!”她是很希望玉熙能見她的。不是爲了政哥兒的前程,只是單純地想要見見玉熙。只是不知道這個願望,能不能滿足。

正說着話,就聽到外面小丫鬟回稟道:“太太,少爺回來了。”京城穩定以後,政哥兒又回私塾唸書了。

政哥兒穿了一襲石青色的織錦圓領直裰,青布巾裹頭,簡單無華,弱冠之年卻是一身的書卷味。

玉容將政哥兒拉到自己身邊,問道:“你怎麼回來了?”平日裡,政哥兒都要到傍晚纔回來的。

政哥兒笑着說道:“先生家有事,所以就給我們放假了。”至於什麼事,他也不知道。不過能得半天假,也是好的。

玉容說道:“剛得了消息,王妃跟你大伯抵京了。莫非先生放假與此有關?”教政哥兒的先生姓夏,是前朝的翰林院的侍讀。燕無雙殺了周琰登基爲帝,夏先生就辭官在家。因爲名氣大,有人就想請他入府教導自家的孩子。夏先生不願意上門去教,就讓他們將人送到他府裡。當然,若是資質不好他也不願教。

夏先生之所以願意教政哥兒,除了政哥兒資質好,還有江文銳以前幫過他。

政哥兒搖頭說道:“應該只是巧合。”主要是夏先生跟玉熙八竿子打不着。

玉容也將這個念頭拋開,說道:“我已經讓人送了請帖到工部尚書府。想來,這兩日就能見到你大伯了。到時候,你要好好表現。”得了大伯的喜歡,兒子以後的路也能順一些。

這些年,也幸虧有高先生跟夏先生教導政哥兒,沒讓政哥兒長歪。要不然,玉容非得愁死。

政哥兒點頭道:“娘,你放心,我會好好表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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