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州,接到密函的玄凌將手中的紙條几欲捏碎,咬牙切齒道:“謝奕之,很好!”
密函上,說的是十日前謝奕之從徐州回京城,奉命領軍攻打青雲州。
沒想到,傅雲書說派兵攻打就攻打,到底是安穩日子太久了,傅錦心中有些不安,她不由得看向了玄凌。
卻見玄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陰沉沉的笑容,說道:“看來我與長樂郡主的婚期,該提前了!”
聽到此處,傅錦心中一顫,不由得說道:“那個女人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大軍壓境,你竟然還想着娶她。”
玄凌被傅錦這般一說,眉頭跳了跳呵斥道:“你當我願意娶那個男人婆,若非是要藉着清遠候在軍中的威望,我又何至於與她聯姻!”
自從到了青雲州之後,玄凌的脾氣陰晴不定,傅錦怕玄凌真的生氣了,聲音頃刻便就軟了下來,說道:“玄哥哥我知道錯了,我只是一時氣急口不擇言麼。”
玄凌的臉色緩和了幾分,說道:“我知道你在乎我,只是如今若傅雲書不死,謝奕之大軍壓境我們怕是自身難保,你我之間哪裡還能談什麼兒女情長呢。”
見玄凌語氣有擔憂之意,傅錦將之前裴月交代的話都忘記在了而耳後得意說道:“凌哥哥你放心好了,娘早就已經計劃好了,今日端午節,我們安排的人在寶華寺動手要了傅雲書的命!只要傅雲書一死,屆時朝中必定會大亂!”
她錯過了玄凌眼中一閃而逝的精光,緊接着抱着玄凌的手臂,撒嬌說道:“凌哥哥,傅雲書是活不過今日的,所以你不要娶長樂好不好。”
玄凌心中冷笑,但是表面上還是十分溫柔的說道:“乖,就算傅雲書活不過今日,但是我們還要做兩手準備,只要長樂在我手中,謝奕之便不會攻城。”
好生的安撫了傅錦一陣子後玄凌方纔離開。
等出了花朝樓,玄凌身邊的葉修忍不住的說道:“太子怎麼還到這花朝樓來,那長樂郡主正因爲太子與傅錦不清不楚而拒嫁呢,還是太子手段高明暫且唬住了清遠候,若是太子與傅錦事發,依照清遠候的性格必定不會同意兩家聯姻的事。”
對於心腹的疑問,玄凌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冷意。他早就想與長樂聯姻,皆被長樂拒絕,此次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好容易說服清遠候爲了曦國復國大計放下成見,不知怎麼的傅錦的事情傳到了長樂的耳中,成了長樂據婚的理由。
想到此處的時候,玄凌看了葉修一眼,說道:“她以這個爲理由據婚,只要青雲州沒有傅錦母女二人,她便再沒有拿喬的藉口了。”
看着自家主子陰沉的臉色,葉修的心中不由得一顫,遲疑的看着他,“太子是說……”
“一對若無縛雞之力的母女,不難處置吧。”玄凌冷冷的說道。
“可是太子不是還要藉助他們京城中的力量嗎?”葉修不解的問道。
玄凌嘴角勾起了一抹陰沉的笑容,說道:“只要傅雲書死了,京城於我而言就沒有太大的意義了。如今比起傅錦母女二人,得到清
遠候全力支持纔是最重要的!”
他毫不留情面的說道,他的性格像極了昭帝陰狠,過河拆橋的事情早已經做的駕輕就熟了。
葉修將眼中的愕然收斂了,低聲說是。
長樂那個賤人,心中一直惦念着謝奕之,如今他若是在謝奕之攻城前娶了她,到時候想想謝奕之和長樂的臉色,才真叫人痛快……
想到此處的時候,玄凌的嘴角勾起了抹陰毒的笑容,根本就沒有看見自己心腹臉上一閃而過負責的神色。
皇家護國寺廟,巍峨聳立,今日傅雲書前往寶華寺進香,寶華寺的方丈早就率寺中大小僧侶迎接。
梵唱聲聲,檀香繚繞,在僧侶的誦經聲中傅雲書接過了方丈親自遞過來的香奉上。
大雄寶殿上的佛祖拈花而笑,雙目微垂,似是悲憫的看着衆生萬象,衆生皆苦。
世間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放不下,縱然貴爲天子,坐擁天下又如何,想要的終究是得不到。所求的,不過是如同壇城沙華,瞬間成空……
世人皆跪拜我,皆求我,我又能求誰呢?只能祈求佛祖,能夠憐憫而已……
她擡頭看着佛祖,心中忍不住有一個聲音在發問,佛祖啊,你是否也有所求之事呢?
佛含笑不語。
到了下午的時候,跟着芸娘看錦鯉的阿念玩了一天也累了,寶華寺內早就準備好了乾淨的禪房,傅雲書吩咐芸娘帶阿念下去休息。
“君大人,朕再與方丈談論談論佛法,你也跟着小殿下休息去吧。”傅雲書看着君澤嵐淡淡開口說道。
君澤嵐有些遲疑的看着傅雲書,說道:“若是臣走了陛下的安危怎麼辦?”
傅雲書笑了笑,說道:“如今在這寺院中重兵把守,哪裡有什麼危險,再者說有忘塵方丈陪着朕,君大人放心好了。”
見傅雲書已經打定了主意,君澤嵐也不好說什麼了,遲疑了片刻只好跟着芸娘她們下去了,安排身邊的精銳跟隨在傅雲書身邊。
以往傅雲書到寶華寺進香的時候匆匆來匆匆便就離開,很少留在這邊多長時間,見傅雲書對寶華寺內佈景比較感興趣,忘塵方丈親自陪在傅雲書左右一面講解佛法。
此時寺內的梨花已經謝了,蓮池內荷葉婷婷,在這佛門淨地清音繚繞,那早開的睡蓮比別處也多了幾分禪意。
古寺清幽,一路走來樹林茂密,減少了幾分燥熱,侍衛在百步開外跟隨,一面可以保護傅雲書的安危,一面也不打擾傅雲書與忘塵方丈二人談話。
“那裡是什麼地方?”穿過了樹林,卻見盡頭是長廊,長廊連接着小橋。
“那裡是寶華寺的後山了,那座小橋叫做三生橋,紅塵中的善男信女但凡從橋上做過,便可緣定三生……”忘塵方丈緩緩說道。
三生橋,就那樣猝不及防的映入了眼簾。夢境中,三生橋上紅線繞過千匝,她孤獨的走在橋上,等着,一直等着一個人到來。
縱然不得今生相守,可是那個人就那樣的狠心,連來世的承諾也不許給她
。
一步步走下去,那般的孤獨那樣的傷痛,恍若是刻骨銘心。
“陛下小心……”傅雲書沉浸在思緒之中,忽然聽到有金戈破空的聲音,忘塵連忙的拉了傅雲書一把,緊接着卻見傅雲書所站的地方,一把鋒利的箭插在了那處!
“保護陛下,有刺客……”隨着侍衛的話音落下,藏在高大樹木裡的黑衣人破空而出,那些黑衣刺客藏在了高大的樹木中躲過了御林軍的巡視,來勢洶洶,顯然都是亡命之徒。
雖然傅雲書身邊所帶的侍衛一個個都是高手,但是刺客的到來猝不及防,一面高呼保護皇上,一面抽刀應戰,那些黑衣刺客手段十分狠辣,有些侍衛連刀都沒來得及抽出來就倒下。
侍衛距離傅雲書百步的距離,而跟隨在傅雲書身邊的暗衛因爲傅雲書之前的吩咐,不準跟太近是以見此變故快速反應過來連忙救援,但是刺客儼然都是亡命之徒,十分狠辣且配合無間,一部分拖住救援的侍衛,一部分手拿利刃直逼傅雲書,傅雲書身邊跟着的是忘塵方丈,他雖是佛門中人,但是武功也不錯,顧不得是出家身份,一面護着傅雲書向後退,一面擋住刺客。傅雲書不會武功,絲毫沒有自保能力,只能跟在忘塵後面躲避着刺客的攻擊。
這樣一來,在兩撥刺客的夾擊之下,傅雲書被忘塵護着退到了後面,那些刺客雖然暫時性的而被忘塵擋住,但是侍衛想要救駕,卻還是差了那麼一點距離……
慌亂之中,等傅雲書回神卻已經被忘塵帶到了懸崖邊上,“陛下龍體無礙吧。”此時忘塵的袈裟上沾染着血跡,也不知道是那些侍衛的血濺上去的還是那些刺客的血,素日裡慈眉善目的大和尚,此時的笑容看起來有些猙獰可怖。
傅雲書不動聲色的跟忘塵拉開了點距離,淡淡說道:“不知方丈故意將朕引到此處,意欲何爲!”
此時侍衛被刺客拖住,忘塵也剝離了和睦的表皮,手中藏在袖子中的手拿出了一把匕首,看着傅雲書道:“如此大費周章,自然是要陛下的命了!”
現在侍衛與暗衛都被刺客拖住,傅雲書孤身一人沒有絲毫的自保能力,而忘塵又是個江湖高手,處於如此劣勢之中,傅雲書臉上沒有絲毫的慌亂,淡淡的看了忘塵一眼道:“大師乃是佛門高僧,爲何做出這刺王殺駕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就算是死,在臨死前總讓朕心中明白吧。”
傅雲書的身後是懸崖峭壁,身前是拿着匕首的他,已經退無可退,忘塵不急着取傅雲書的性命,便好心的解釋道:“寶華寺所效忠的君主只有玄氏一脈,你不過是謀朝篡位的亂臣賊子罷了!”
聽了忘塵的話,傅雲書心中有些瞭然道:“原來如此,寶華寺作爲護國寺屹立百年不倒,竟是寶華寺的歷任方丈都是皇家的人啊……”
“你現在知道已經遲了!”忘塵兇相畢露,手中的匕首快如閃電的向傅雲書刺去,傅雲書沒有躲避,含笑的站在那裡,眼中浮現的一絲解脫之意讓忘塵攻勢竟然遲疑了一分……
然而便是這一分遲疑,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