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等人心中既存了疑惑,定然不會浪費時間,更不會跟他們浪費口舌去爭論什麼,只是對方壓着趙茹和蘇婉落,他們還真的不能輕舉妄動。
四個人交換了眼神,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無奈來,心知暫時是沒有辦法。
誰知此時趙茹卻說:“落落,你們不用管我。”
趙茹說的是不用管她,卻沒有說不用管蘇婉落,蘇清知道趙茹的意思,她是讓他們強攻,她會拼死護着蘇婉落,只要蘇清他們動作夠快,蘇婉落一定沒事,只是趙茹能不能活就不知道了。
蘇清怎麼肯呢?
前世她都沒有媽媽了,這世她不想再早早的失去母親,不說她不願,就是婉落和浚哥也都還小,還需要母親的照顧和關懷,還有她的父親,他們夫妻情深,若她沒有救下母親,父親不會責怪她,但他會自責,會認爲是他沒有保護他的妻兒,到時候萬一他走了極端怎麼辦?
萬一他直接提劍跑去揚言要殺了魯國公怎麼辦?
思及此蘇清更是焦急,該怎麼辦才能救得了她的母親和婉落呢?
她的目光移到趙茹身旁那個小小的身影之上,蘇婉落一隻手被趙茹牽着,雙眼沉重似乎都有些睜不開的樣子,身子更是軟軟的靠在趙茹的身側,放佛只要趙茹一動,她就能摔在地上。
蘇清看着這樣的蘇婉落,更是心疼不已。聽說婉落生病了,高燒呢,結果還遇到這樣的事!
她暗暗的咬牙,都怪該死的魯國公,他真是禍害啊!
正想着蘇婉落突然睜開雙眼,蘇婉落也有一雙桃花眼,夜色下。蘇婉落的雙眼顯得更加明豔。她看着蘇清,咧嘴笑了,帶着濡慕之情的喊道。“大姐姐。”
“哎,婉落,你不要害怕。”
蘇婉落點頭,“婉落不怕。婉落有母親,有父親。還有大姐姐和哥哥,”說完她歪頭看着蘇清身旁的蕭寒蘇,這纔不情不願的說了一聲,“還有瘟神大姐夫。”
蕭寒蘇知道此時不是笑的時候。可是聽到蘇婉落這話,他就是想笑怎麼辦?
然後他當真絲毫沒顧忌的笑了出來,可是他也很奇怪。明明是在損他是瘟神,他爲什麼笑?
笑閉。他看着蘇婉落,眯起那一雙鳳眸,“婉落,大姐夫一定會證明我是神但不是瘟神。”
蘇婉落聽了這話像是病好了大半,她直了直身子,“那你證明之前我就叫你瘟神…”眼角撇到蘇清有些不樂意的神色,然後又吶吶的說:“瘟神大姐夫…”
蕭寒蘇不在意的點頭,“好啊,不過你沒有機會了。”
對方聽着這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的好不歡樂,竟是絲毫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當下將手中的刀向趙茹和蘇婉落送了送,“少說風涼話,老子沒時間聽你們說些有的沒的。”
他想,就算是拖延時間,是不是也要做做樣子?
聽說蘇清落和蕭寒蘇很是聰明,萬一他們根本就不管任由他們這麼胡扯下去,說不定他們會起疑,一旦他們起疑…萬一他們強硬的攻擊怎麼辦?
赤骨交待過,不許對蘇夫人怎麼樣,也不知道這赤骨跟蘇夫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等等,會不會侯府內的眼線就是蘇夫人呢?
不應該吧?赤骨這個人他們可是瞭解的很,狠辣,陰毒,若蘇夫人只是線人他哪裡會在乎蘇夫人的死活?赤骨若真有能耐買通了蘇夫人,他自然就有能耐買通其他重要的人。
一時間幾個殺手心中竟是心中紛亂,疑惑四起。
而蘇清和蕭寒蘇卻是在想,到底該怎麼辦才能快速又安全的將趙茹和蘇婉落救下來呢?
蘇婉落往趙茹身邊靠了靠,趙茹低頭看着蘇婉落,眼中柔情一片,“婉落,不怕。”
蘇婉落胡亂的點頭,她看着面前明晃晃的大刀,又擡頭看了看架在她母親脖子上的大刀,蘇婉落這一刻最後悔的是,之前她哥哥要教她功夫,可她卻沒有好好學,總是找藉口偷懶。
以至於到現在她絲毫沒學會,甚至連馬步都扎不穩,更別說她此刻還病着了。
她突然猛烈的咳了起來,趙茹焦急的蹲下身子,想替蘇婉落拍拍後背順氣,她甚至都忘了,還有大刀架在她脖子上呢!
而拿着大刀的人卻是一驚,匆忙的將大刀移開,他是沒有料到會有這一幕,因此只顧着赤骨的交待,不能傷害蘇夫人而下意識的將大刀避開,這卻讓蘇清和蕭寒蘇等人找到了突破口。
四個人多年戰場情,默契一致的動身,蘇清去護着趙茹和蘇婉落,而蕭寒蘇,諾風和天嘯則一人纏住一個殺手,跟他們鬥成一團。
匆忙間,趙茹還是被傷到了,脖子上被劃破了,雖然並不深,可卻見血了。
蘇清趕緊從身上翻出止血的傷藥替趙茹處理傷口,“母親,你還好吧?”
趙茹笑了笑,“我沒事,落落,護好你妹妹就好。”
蘇清的雙眼瞬間蒙上了一層霜,眼圈也有些紅,母親無論何時,最擔心的永遠是她的孩子們,“母親說的哪裡話?做女兒的當護好母親,若母親出了意外,您讓女兒怎麼辦?女兒這一生都不會心安的,況且還有父親呢!”
蘇婉落看的有些驚奇,她從來沒看到這樣的大姐姐,以前大姐姐總是那麼堅強,放佛從來不會哭一般。
哥哥說,大姐姐是仙女,是巾幗英雄,所以大姐姐不會哭,哥哥還總是嫌棄她動不動就紅了眼圈。就想哭,她也總是立志說她一定要像大姐姐一樣,做個堅強的人。
今天她卻發現,像仙女一樣的大姐姐也有落入凡塵的時候,大姐姐也是會哭的。
感受到蘇婉落好奇的目光,蘇清抽了抽鼻子,眨了眨眼睛。沒讓眼淚掉下來。
她不滿的說:“母親這話說的太傷女兒心了。女兒本當護好母親和妹妹的,不然女兒的心哪裡能安呢?母親萬不可再說這樣的話。”
趙茹看到這樣的蘇清,心中高興無比。到底是她的女兒啊,以前她待她總是冷冷淡淡的,後來從義興回來後她對她親近了不少,可是沒多久她就又去了戰場。
她每日提心吊膽。總是擔心落落在戰場會不會受傷,會不會吃不好。睡不好?落落不會自己穿衣服,而戰場又都是男子,落落一個女孩子,就算有夜藍在照顧她。可她會不會吃虧?
好在平平靜靜的過了兩年,可兩年後,戰事起。戰報頻頻送回,有捷報。也有表揚功勳的,更有死傷的戰報,每次有戰報送回的時候,她總是要想,是捷報嗎?
她希望捷報,因爲捷報越多,就說明這場仗快要結束了,而她的落落依然康健。
可有一日突然送回了戰報,說蘇小將軍傷重昏迷,她當時眼前一黑,整個人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她醒來,就看到當時纔將將兩歲的婉落和浚哥就趴在她的身旁,他們什麼都不懂,就睜着一雙眼睛好奇的打量她,然後衝她笑,他們笑的那麼甜,她的害怕也被沖淡了不少。
等老爺回來的時候,她知道老爺得了差事,要親自趕赴章州去看落落,她好生叮囑了一番,這才讓老爺上路,她整日擔心受怕,終於收到老爺的來信,老爺說落落已無大礙,只是人還沒醒,又過了幾天,落落醒了,她的一顆心才漸漸的放了下來。
然而還沒等她完全放心,落落又被北周的人設計,落入北齊人的手中,傷口裂開,柳先生向老爺建議讓落落回來修養,她自然是樂意的,然後老爺就像皇上說了,皇上也同意了。
可落落卻不肯回來,後來還讓寒蘇的小廝送了信回來,繼續留在了戰場。
當時她是真的恨上蕭家了,更討厭死蕭家的五小子了!
終於,大捷的那一日來了,她高興的哭了一夜,眼睛哭紅了,婉落和浚哥問她爲什麼哭,她說是喜極而泣,說他們的大哥哥終於要回來了。
兩個小娃也高興,因爲他們終於能見到傾慕已久的大哥哥了。
落落回來後沒多久就恢復了女兒身,沒想到赤骨還是不肯放過落落,落落重傷,她不敢去看,不敢去問,只好躲在她的浣沙苑裡焦急的等,她向菩薩祈求,祈求落落一定要平安。
終於落落平安了,還出嫁了,最高興的莫過於她了,可是她又很失落,她跟落落相處的時間不長,她是真的捨不得她,尤其她嫁的不是她喜歡的,是蕭家的五小子!
可遺詔賜婚,毀不得。
今天看到落落這樣,她從心裡感到滿足,哪怕以前落落待她有過疏離,有過冷漠,那些都不重要了,她只知道,此時此刻,落落是真的在乎她這個母親的,這就夠了。
另一邊蕭寒蘇等人已經將剩下的人拿下了。綁好之後一行人就浩浩蕩蕩的往侯府走。
路上,蘇清連一句都沒有問過這些人,那些人卻很納悶,他們竟然不趁着在路上問幾句?難道只等到了侯府讓靖安侯來問?
幾個人面色不一的看了看蘇清,又看了看蕭寒蘇,他們倆身上有着一種很難以言說的壓迫感,他們絕對不是那種好相與的,他們又怎麼會那麼輕易的放過他們呢?
一定在侯府,還有什麼酷刑在等着他們,可是也許蕭寒蘇他們不知道,再過一陣,他們就沒時間去管他們了…
幾個人下意識的擡頭看了看天,臉色不禁有些黑,還說拖時間呢,根本沒辦到嘛!
……
蘇毅焦急的走來走去,落落他們到底怎麼樣了,夫人怎麼樣了?
原本他是在皇宮中的,看是蘇浚送信到皇宮,說婉落病重,而姐姐也被嚇到回去發起了高燒,所以讓蘇毅儘快回去。
在宴席上蘇清被雷嚇到的事大家都看在眼裡,因此這個消息送過去也不算什麼事,皇上也更是好言的寬慰了蘇毅幾句,還讓人賞了一大堆的補品給他,然後讓他先回家。
蘇清是被莫名其妙打的雷嚇到的,這就說不上是蘇家觸了皇帝眉頭了,這種‘天災’誰能料得到?天下人千千萬,害怕打雷的人也多了去了,總不能說人家害怕打雷就犯了罪了吧?
因此魯國公是咬着牙看着蘇毅離開的,他不禁暗罵了聲老天,什麼時候打雷不好,偏偏今天打,壞了他的大計!
言歸正傳,蘇浚看着蘇毅這樣焦急,他說:“父親,你着急也沒用,倒是家中的情況,你準備如何?雖然兒子查到現在是查出了一個吃裡爬外的,可是兒子心中有疑惑,有不解。”
蘇毅勉強的丟開自己的焦急,走到主位上坐下,“什麼疑惑,有何不解?”
“先不說查出來的人是守外院的護衛,不能隨意在內院走動,就說守在廚房附近的蘇三七的功夫就不差,下毒之人若不是蘇三七不防備的人,就是三七的功夫不如之人,可外院那護衛,不論是哪一點都不符合,他到底是怎麼潛入廚房給暗衛們下藥的?他又是怎麼知道哪些是給暗衛的飯菜,那些是給母親和妹妹的?”
“就算知道,畢竟主子的飯菜和暗衛的到底是分開的,時間也不同,可也正因爲這樣,外院那護衛若想要下藥,豈不是要分兩次嗎?他是如何做到兩次潛入的?”
蘇毅一愣,他的心思完全在落落能不能安全的帶回他夫人和婉落上了,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忽略了,直接就命人將那護衛關起來了,還解散了衆人。
“浚哥,你想的比爲父周全。你說的確實不錯,那你覺得呢?”
蘇浚想了想,“侯府的圖是不是他給的也不一定,但藥一定是從他手中流出來的,但下藥之人卻不是他,簡而言之,侯府內,起碼還有一個內奸。這個內奸,要麼是廚房裡的人,要麼就是可以隨意進出廚房,而不被大家懷疑的人。”
蘇毅想了想,這樣的人還真有,“柳兄肯定不可能,但是那個依玉…雖然是王府來的,難保她不被買通了…”
蘇浚笑了,“父親,兒子覺得不是依玉,我相信大姐姐和大姐夫看人的眼光。”
“那會是誰?”突然蘇毅的雙眸睜大,“浚哥,你該不會是懷疑…”
蘇浚點頭,“正是她,我確實懷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