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國公走出皇宮大門,回頭看了看,周駙馬正跟琉歆公主說話,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好笑的事,琉歆公主笑的很開心,而他們的幾個孩子也都憋着笑緊跟其後。
至於純鴦郡主,她有些心不在焉,因爲她的目光是落在不遠處的穆雨辰身上的,她臉色有些酡紅,目光中帶着濃濃的眷戀和愛慕。
但很顯然,穆雨辰根本就沒注意到。
平北侯府因平北侯去了豫州戍邊,因此平北侯府現在是由世子也就是穆雨辰做主,而今天出席的人是穆雨辰帶着他的妹妹穆雨瑩,還有庶弟,和他的二叔帶着兩個堂弟。
穆雨瑩看到純鴦的目光笑嘻嘻的拉了拉穆雨辰,穆雨辰不明所以,順着穆雨瑩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純鴦來不及收回的目光,他略略有些尷尬。
他一直都知道,純鴦很好,只是從小到大,他只當她是皇帝爲了拉攏穆家而塞給他的郡主未婚妻,頂多再多一個身份那就是他妹妹的手帕交,根本談不上喜歡。
更不用說他現在已經喜歡上蘇清了。
他慌忙的收回目光,荷月十八…那是他和她的婚期。
穆雨辰目不斜視的向前走,路過魯國公的時候,魯國公叫住了他:“穆世子,你可知蘇家出了什麼事嗎?”
穆雨辰聽到這話心中咯噔一下。他疑惑的看了看魯國公,他能這麼問,看來他一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蘇清絕對不是那麼膽小的人,雖然當時他也很好奇,爲什麼她會突然被雷嚇到,但他敢肯定。蘇清的‘病’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雖然心中有着猜疑。但面上不顯,“國公爺這話怎麼說的?靖安侯府上能有什麼事?如果國公爺是擔心靖安侯爺先離去的事,恐怕是跟蘇…寒蘇的夫人有關。我可是聽說她是個體弱多病的主,被雷嚇到也是咱們親眼看到的,侯爺先行離開,不過是擔心子女罷了。這算不得事吧?”
魯國公不陰不陽的笑了笑,“如果真有你說的這麼簡單就好了…”說完擡起頭看了看天空。“哎呀,時間也不早了,本國公也老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今天沒有宵禁,倒是挺好,你們好好玩吧。本國公實在是熬不得夜,這便先告辭了。”
穆雨辰看着魯國公離去。啐了一口,還知道你老了?黃土都快埋到腦袋的人了,竟然還野心勃勃的,安心在家養老多好,說不定你死那天大家還能真心的爲你慶祝一番呢!
待人都走光之後,墨煦才慢吞吞的走了出來,他右手緊握,隱約間還是可以看到手中似乎攥着什麼,而墨煦的臉上,是從來沒有過的矛盾表情,堅定的茫然。
……
蘇清等人到家的時候,蘇毅早就已經等的不耐煩了,等看到趙茹和蘇婉落回來了,他激動的衝上去,握住趙茹的雙肩,細細的打量,確定她沒有受傷這纔看向一旁的蘇婉落。
蘇婉落除了有些懨懨的,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異樣。
隨後依玉上前給兩人診脈,她眉頭輕蹙,“老爺,夫人,可能得等找到柳先生才行。”
雖然柳雲天允許依玉跟着他習醫,卻只說讓她沿用以前的稱呼,稱他一聲柳先生就行。
倒不是他不肯收依玉爲徒,實在是他不想依玉每次見到他就是各種請安,然後還有一大堆的世俗禮教等着他,他可不是蘇清,做不到視禮教如無物,可也不喜歡太繁瑣的規矩。
於是他就只說是讓依玉給他幫忙,幫忙自然不是主僕,也不是師徒,就沒有那麼多規矩了。
蘇清有些擔心,“我母親和婉落到底是什麼情況?”
依玉斟酌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少夫人,夫人和三姑娘是中毒不假,奴婢也知道解法,可…沒有把握把解藥配好,分量什麼的奴婢怕掌握不好,反而累得夫人和三姑娘的性命,所幸現在還處於蟄伏期,奴婢覺得還是等等穩妥些,但奴婢也會試着把藥配好,若實在等不及了…再用。不過奴婢相信,一定沒事的。”
蘇清扭頭有些心裡很不舒服,雖然依玉說沒事的,可她怎麼可能沒聽出來意思?
世間之毒千千萬,依玉饒是跟着柳叔學了一段時間的醫術,可到底沒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加上她學的是正經的醫術,與下毒解毒相去甚遠,依玉沒有把握也是很正常的。
畢竟術業有專攻嘛,又不是所有人都是柳叔那般,醫毒雙絕!
蕭寒蘇皺着眉頭,“水風他們沒有人回來?”
蘇浚答道,“沒有,到現在都沒信兒,大姐姐,諾言真的可靠吧?”
不怪蘇浚擔心,雖然諾言是他大姐姐派回來的,可現在他正懷疑他的二姐姐呢,當然會連同諾言一起懷疑了。
如果真的是蘇蕙落送的消息,那她到底是怎麼瞞過諾言的?總不能說每次蘇蕙落送信或者去廚房下毒的時候正好敢上諾言休息,跟別人換班的空檔吧?
一次可以說是趕巧了,可多次那就不對了。
蘇清聽到蘇浚這麼問也想到了,她臉色頓時冷了下來,“諾風,跟諾言換班的人是誰?”
諾風上前說:“是天嘯手下的天意,原本屬下想都從屬下那裡找人,可天嘯覺得還是分開好,天意和諾言的訓練基本都是分開的,平時接觸也很少,他們倆換着來守安全率能提高些。”
蘇清嗯了一聲。確實是這樣的,如果要吃裡爬外,要串供,自然得是有接觸的人,可諾言和天意的接觸很少,就算偶爾有應該也是在天嘯和諾風的眼前,可不是相對的能安全些嗎?
不過凡事都是有例外的。就像侯府這次的事。不也是例外嗎?
記得年前她出嫁前,侯府就經過一次大查,當時也打發了不少人。如今才半年而已,不是照樣有吃裡爬外的嗎?所以今天查了,不代表永遠安全了,說不定一個月後就又冒出來幾個!
人都是在極盛的風頭下才會有所收斂。一旦這個風頭過去,他們就會覺得安全了。然後貪慾又會滋生出來,都說人性本善,實際上該說人性本貪纔對。
有的人貪吃,有的貪喝。有的貪懶,有的是貪金銀。
總歸是一個貪字,不然也不會有‘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了。
蕭寒蘇問道:“先不要管這些了。婉落還病着呢!依玉,你先給婉落好好看看。今天折騰了一天,別真的嚴重了纔好,然後給岳母瞧瞧,她被刮傷了。”
因爲傷口比較小,加上蘇清已經給趙茹上過藥了,蘇毅剛剛打量的時候,又很是心急,因此沒有發現那道細小的傷口,現在聽蕭寒蘇這麼一說,蘇毅又緊張了起來,拉過趙茹的手:“夫人,傷在哪裡?傷的重不重?給爲夫瞧瞧。”
蕭寒蘇嘴角抽了抽,他算是領略了這岳父的癡情了,他閨女是病着被擄走的,可是自從回來到現在,他一句都沒問過,頂多賞了個眼神!
然後就是他剛剛說岳母是被刮傷了,既然是刮傷,那肯定不嚴重啊!
可是岳父還是要多此一問的問一遍,果然,在岳父的眼中,只有岳母呢!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蘇清,其實他也願意做個岳父這樣的人,他的眼中也只有她。
趙茹不好意思的抽出她的手,然後蹲下身子看着蘇婉落,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嗯,似乎沒有那麼燙了,婉落的身子就是好點,不然經過這麼一鬧,還不定要怎麼嚴重呢!”
蘇毅被趙茹紅果果的無視了,他也不尷尬,依然用一副柔的能膩死人的眼神看着趙茹。
蘇婉落卻很慶幸,雖然對於哥哥教她的功夫她沒認真學過,可也被蘇浚拘着練得身體素質強了不少,加上在擄走之前剛剛喝了藥,所以現在就算不好,那也不會嚴重到什麼程度。
“母親放心吧,婉落的身體好着呢!這還是託了哥哥的褔,要不是有哥哥的督促,婉落的身子可不能這麼康健,嗯…哥哥,以後婉落一定好好跟你學功夫,再也不偷懶了!”
蘇浚嘴角翹了翹:“說定了,不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扎馬步的時候也要認真,不許嫌累!”
蘇婉落一臉認真的點頭,“婉落一定不會的!婉落也要當仙女,像大姐姐那樣,武藝超羣!”
聽了這話大家不禁一笑,趙茹知道他們肯定還有話要說,於是拉着蘇婉落走了,而依玉則是根據蘇婉落現在的情況,給蘇婉落煎藥去了。
等他們離開之後,蘇清的面色就越來越清冷了,“查清楚了嗎?”
蘇浚點頭,又搖頭,“查出一個護衛,只是疑點太多,我覺得給侯府暗衛們下藥的不是他。”
“天嘯,你回王府一趟,先跟母親說我今天在宮中受了驚嚇,跟寒蘇在孃家住下了,明日再回去,然後你把你手下的人和諾風手下的人都叫來,今天侯府的防衛就靠他們了。”
想了想,蘇清多交待了一句,“另外,把天意帶過來,我有話要問他,等問完了再決定他的工作。”
天嘯知道蘇清並不敢輕易相信天意,也沒說什麼直接去了。
天嘯的速度很快,來回也沒用多長時間,此時蘇清早就和蕭寒蘇確定了侯府的防衛,等人一到立刻讓給他們佈置了下去,大家雖然奇怪爲什麼侯府明明有暗衛卻要他們來防衛,但卻沒有人多話去問。
最後等人散去就剩下蘇毅,蘇浚,蘇清,蕭寒蘇還有天意了。
“天意,你最近看着蘇蕙落,可發現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或者是她跟什麼人來往過?”
天意想了想,搖頭,“因爲我和諾言是輪流守着的,我守着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她跟什麼人來往,頂多就是讓她的丫鬟春蘭去購置點胭脂水粉,只有一次是二姑娘自己出府的,可也只去了胭脂鋪,買了一盒胭脂然後在街上轉了一圈,什麼人都沒遇到也沒遇到什麼事,隨後就回府了。”
蘇清垂眸,如果遇到事他們早就跟她說了,哪裡會有今天的狀況發生?
他們沒說過,就說明他們沒發現異常…
“你可見過她往大廚房去?”
天意點頭,一臉奇怪的回道,“她每天都去啊!”
蘇清一怔,每天都去?“她去大廚房做什麼?”
天意看着蘇清,越發不明白不明白自家姑娘爲什麼這麼問?
去大廚房,當然是爲了吃的被!
“二姑娘…是盡孝吧?屬下見她每次去都會提着食盒回來的,送去蘭姨娘的房中,每次我當值都能看到這一幕。諾言應該也能看到的。一開始屬下也覺得奇怪,本想跟姑娘說的,可是屬下看她是提了食盒給姨娘送去,她偶爾也會留在那裡陪她姨娘用飯,屬下覺得只是盡孝,後來換值的時候,順口問了諾言,諾言也如是說,便沒當回事!”
蘇清哼了哼,每天都去?盡孝?
她若每天都去,如此她要真的在飯菜裡做點什麼手腳倒是也容易了,雖然一開始未必知道暗衛的開飯時間,可時間久了還能不知道嗎?
說她跟這件事沒有牽扯,就衝着這一點她就不信!
要盡孝,也不是非要親自去取了飯菜纔算盡孝的,她多多在蘭姨娘跟前陪着她說說話,陪她一起用飯那都是盡孝!
蘇蕙落雖然是庶女,可侯府對庶女一點苛求都沒有,一個大丫鬟,兩個二等丫鬟一個不缺,月例銀子也是照嫡女發放的,而且她也是從小錦衣玉食的長大的,哪裡就用得着她自己去提飯了?
“對了,我想起來了,有一件事倒是挺奇怪的。”天意突然說,“這是諾言發現的,他問我可否見過二姑娘去胭脂鋪子花的是什麼,我當時還很納悶,我說當然是銀子了,他說他看到的是銀票!不過也只有那一回,屬下覺得也許剛好是二姑娘手裡沒有散碎銀子了吧!反正銀票和銀子一樣花用,胭脂鋪子不挑的!”
蘇清猛地站起身,去買胭脂花的卻是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