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 正文）
“今晚，你就在此留宿。明天有人要見你和飛將。別嫌簡陋啊，跟月麗書院可不好比！”
哈勃少將說道！
“嗨，這是哪裡話，提前體驗待機庫的生活，我可從來不是嬌慣的孩子！”
暃瞪大着眼睛說道！
…
（翌日，星艦塔非軍事區89F）
距離暃正式進駐待機庫還有九天。
從待機庫乘坐地下高速動車抵達藍碧島只需要不到一個小時。暃在上午十點之前到了預定地點：藍碧島星艦塔。
暃在一名中校的帶領下，乘坐非機要升降電梯來到星艦塔89樓。總參華毅上將就在窗口前站着。他剛結束了星艦塔軍事設施和部隊的視察。專門留了兩個小時的時間見暃和飛將倆人。
巨大的合金裝甲護窗像護城河橋面一樣往前伸展着，有近十平米的平臺。人甚至可以站在上面。
“報告，首長好！”
暃說道。
“好，該叫你楊政委了！來這邊坐。”
華毅將軍招呼暃在靠窗就坐。
“…首長，”
暃快步過去，見將軍依舊站着，也不好意思落座。
“不必拘禮，雖然我年齡大，但我們現在是並肩的戰友了。不必分什麼尊卑。我像你這個年紀，可是誰都不服！坐吧，你站着我反而顯得個子矮了，哈哈哈哈！”
將軍笑着寬慰他。
“坐坐坐，首長命令也不聽嗎！”
飛將也在一旁絮叨，使着眼色…
經倆人這麼一說，暃也就心安理得坐了下來，與飛將挨着。玻璃桌面上的黑茶正煮着，冒着嫋嫋水汽。看茶色正濃，倆人應是也剛到不久。飛將給暃倒上了大半杯黑茶。
“…對面也是你們工作過的地方，平時會有想念嗎！”
總參看着兩百米外的銀灰色大樓說道。
“有。”飛將和暃倆人異口同聲回答道。
華將軍說的對面這座大樓是原恩科集團的辦公樓，星艦塔落成以後人員就搬遷了，現在已經作爲藍碧島軍人家屬公寓。大樓新址被重建在一島之隔的中立島上，離月麗書院不遠的地方。重建的大樓更大，名稱也改爲了“恩科國際中心”，不過在職能上也就是專門負責樹遊項目的辦公中心！
恩科集團真正的總部是設在更爲安全的敦隍國內陸—雄京的。
“那是，工作這麼多年，肯定會有一些留戀。我…也是有感情的人。”
暃老實巴交地繼續說道。飛將聽了嘴角彎了起來，在他眼裡暃根本就是個不懂感情的毛頭小子，或者說不大會當面表露自己的感情，這也源於他的成長經歷。
（其實暃內心也是能接一些地氣的，並不是呆木頭一個。）
倆人注意到總參像是略有所思，陷入短暫的沉默。老人遠遠凝望着這座位於藍碧島的中部“C”形島島域內老恩科辦公大樓，迷離地看着藍碧灣川流的航道，看着這座高聳入雲的軍人家屬綜合大樓，出了神。
眼前這位整天笑眯眯的長者似乎心裡也藏着不爲人知的憂愁。
…
藍碧島是希伯斯星球歷史上功能最爲強大的人工島礁，它一直被敦隍國鎮府視爲希伯斯文明的希望。但也正是因爲它的功能多樣性，註定了這會是一個是非之地…
作爲南部海域最重要島礁，藍碧島經過十多年的建設，成爲了拱衛整個東南海域的軍事重鎮。它有八十萬多常住人口。
藍碧島全島由三個一公里間隔的巨大“C”形島域組成。所以藍碧島也被稱爲藍碧三島，它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藍碧三島坐西北，而面朝東南。
最外（西北）部的“C”形島域，是巨型郵輪碼頭、國際醫療區、觀光區和南部漁場，全長逾18公里。
中部的“C”形島域，建有代表着“希伯斯星球量子集權”的量子通用計算機研發中心、星艦量子通信監測中心、九章物理實驗室、VT9雷達分站、核聚變能合作應用中心等。總面積20平方公里。
內部“C”形島域，駐紮有成建制的防空導彈基地和超矩陣量子雷達基地、三個無人機合成旅、一個海軍陸戰旅。當然也包括三人所在的這座全球最先進的合金星艦堡壘！
最後，被這三個島域包圍起來的內海海域，出灣口指向東南。建有中國超級火箭海上發射基地。常年有戰略核潛艇部隊（031級）駐防。出灣口的延長線上不到一千公里處，就是法裡庫聯邦的沿海城市，法裡庫著名的九島之一的呂色島。
“我知道你們在成爲恩科集團的股東之前，一直都是電競明星。你們覺得人生軌跡的改變是按照你自己真實的內心意願來的嗎？”
華毅將軍說着回過身來，朝桌邊走。
“沒有。”倆人又異口同聲回答。
見將軍回身，暃會意趕忙把對面椅子拉出開角，讓老首長坐下。
“我覺得這樣的人生纔有意義。”
飛將說道。
“我也是！”
暃附和道。
“你們原本擁有無憂無慮的一生。卻主動放棄電競明星這個讓年輕人都羨慕不已的光環，遠離頂級職業選手這個身份，十年來改頭換面隱姓埋名，從沒有感到一絲後悔嗎？這可是大多數人都求之不得的生活啊！”
總參依舊笑盈盈，卻拋出一連串靈魂之問。
是什麼促使你們放棄優越的生活呢。
“說說你的往事吧，比如你的同事和朋友們，清清、一諾，或者別的人…”
老首長居然對此也瞭解的十分清楚。
是的，現在還有誰曾記得暃的ID：Nofear/無畏！還有誰記得飛將的ID：飛牛。
無畏、飛牛，這些ID已經被慢慢遺忘，新的明星已經換成了別人的ID。這些原本頂流的名字，而今彷彿都變成消散在這鋼鐵森林般的城市中古老而斑駁的歷史記憶。
總參也許只是想讓他們變得活潑一點，尤其是暃，這個馬上要進入待機庫遠離這世俗紅塵的年輕人，他不想看到這個即將成爲敦隍國曆史上最偉大的飛天英雄的年輕人，如此寡言。總參希望能勾起他們的快樂往事，想感受年輕的活力。
但他們並不是寡言，只是思緒太多，他們值得回味的事情太多了，而要做的事情同樣也太多了，多到無暇顧及曾經有過的快樂，多到像暃這樣甚至連談一次完整的戀愛的機會都沒有…
“什麼都不想講了嗎？”
見倆人都悶聲，總參再次發問。
“是啊，是有點懷念，還夢想着能再打一次世界賽！想爲敦隍國贏得榮譽，想再看一次金色的雨…跟隊友們一道！我曾經夢到過這樣的幸福！”暃說出了真實的願望時高興地就像個孩子。臉上又有了那種憨憨的笑容。
“那時候吧，確實滿腦子想着爲國爭光。還能掙錢養家。希望看到村裡人都能誇自己爸媽有個’出息的兒子’！”
暃漸漸被打開了話匣子。
“其實開始的路，你也挺坎坷的。做了很久的透明工具人，簽了十年長約。不停爲自己爭取多一點點呼吸權。我一直認爲你是最棒的，最頂級的職業選手。也許，你的條件太優越了。所以遭人嫉恨也最深。”
飛將對暃當年的輿論環境記憶猶新。也感同身受。
“其實你也一樣，五次FMVP，並沒有讓你的更開心，我覺得甚至是你巨大的負擔！”
不善言辭的暃其實內心也是有感覺的。
“哈哈哈，我記得你當時一張嘴就會被人當做笑料。其實我也覺得是笑料。你講話太讓人歡樂了！”
飛將說着哈哈大笑起來。
“那時候電遊環境已經不太純粹了。包括你那無私的打法，對對手來說簡直是噩夢！你渾身都有那種犧牲自己，幫助團隊勝利的性格。反而被別人踩住噴。當然了，誰都知道那是因爲嫉妒！”
飛將說起這些也彷彿回到了當年。
“贏比賽和拿MVP是必然要做取捨的。”
暃淡淡地說着，彷彿選擇前者是毋庸思考的事。
“在你之前，整個聯盟我都沒見過有你這樣的完美隊友。我研究過你的技術，那是我見過最完美的操作…”
飛將說道。
”飛將哥，我可太喜歡你的彩虹屁了！”
暃呲着小虎牙，笑得渾身抖動起來…
老將軍看着倆人互相吹，自己也笑了起來。彷彿突然年輕了很多。
“是的，人性都是相通的。貪圖虛名是人最大的軟肋，是人性中最致命的弱點。”
將軍看着倆人，意味深長地說。
“做的太好，是對別人的威脅。但是有的人會堅持做。而有的人會左右觀察，一心只爲自己。就像我們敦隍國爲這個星球所做的巨大犧牲，最終也會被罵的最多。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單純因爲優秀者，不會貶低別人，只會默默地做事！贏了事，輸了輿論影響力。”
老將軍繼續說道。
“其實從當時來說，支持你的人是很慘的，你自己也許不知道。很多隊伍都有各自的輿論勢力,涇渭分明！大家爲了爭奪勢力都涸澤而漁。你進聯盟本身就是打破平衡，自然就受到最大的排擠。你背後有很多人在幫助你贏得影響力，他們也承受了不公平的輿論。”
飛將對暃說！
“不過這樣也好，在不該飄的年紀能穩住初心。誰知道當失去一些東西，會得到什麼！
老將軍從辯證角度說的話，也正說出倆人心裡想的。
“兩個不同派別，一定會出現互相提純，互相分化和壓迫的固定結果。而文明維度越高的一方，被壓迫越嚴重。”
華毅將軍說起來一字一頓。
“如果我還在這個行業，確實不知道該如何在這種壓力下獲得平靜的生活。”
暃說道。
確實，對暃來說，如果不是生命中出現了一些神秘的人和事，陰差陽錯參與一些商業投資，現在一定會是另外一種迥異的情況。
而一切似乎又不是他在選擇路徑，而是路徑在選擇他！
“說說你們那次神奇的草原經歷吧，未來也許千里永隔，我想聽聽你們當時的故事。”
倆人沒有想到華毅將軍會重提這事。
“…說起來，也就趕巧…”
暃話說到一半被飛將接了過去。
“對，我記得當時是趁着賽季結束的空閒，我倆就約着去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
飛將搶着說道。
“說說那火球怎麼回事…”
老將軍看起來是要直接問重點！
“當時…”
飛將回憶起當時的情形來！
說起來那是十五年前…
也就是2020年那個夏末秋初，牛、楊二人來包市採風，看涵蓋樂隊演出；看風吹草低見牛羊；看牧民們裝卸草料；看動物兇猛…
“特別那隻可愛又記仇的小羊，脾氣又大又愛懟人，讓人印象深刻。”
暃說道！
包市的草原，有着比希伯斯星球其他平原更適合牛馬成羣縱飲合歡的廣袤。天地相連的草原盡頭，依舊是草原。路的盡頭，依然是路。
這裡的馬兒也並不馴服。
偶然相遇極速飛馳過的車輛和突兀的蓬包屋，才暗示這裡並不是沒有人煙。甚至內地逐漸消失的農家煙囪，在這些蓬包屋裡尚都是存在着的。
馬奶酒、炒米和手把肉也是少不的。
逗小羊是搞笑又驚心動魄的娛樂活動，從中午一會就能耍到夕陽西下。夕陽西下，勞累的人會圍坐着飽餐一頓，一起引吭高歌幾段，高興了還會來一段悠揚的馬頭箏，如果客人少一般都會早早的休息。
來的第三天深夜，那突如其來的一幕讓牛、楊二人差點把小命都交代掉。
那時剛過十一點，星羅棋佈，羣星閃耀，整個牧區已經在睡夢中…毫無預兆地，西北方向一支明亮的火線拖着長尾巴也無聲無息地從九天外闖進來，劃破了寧靜的蒼穹。數秒以後，不斷接近的火線沿着弧形的穹廬天幕不斷變粗，成爲清晰的小幅振動的火球，像個小太陽拖着個長尾巴。天空霎那變得明亮起來，震顫的火球用無法阻擋的加速度，向地平線衝刺。那一瞬短暫的震撼，如同正燃着的民間老虎竈的竈堂，火亮而有熾熱感…
雖然頃刻的景象讓人炸毛，但地平線那邊同樣是一望無際人煙稀少，草場又迅速復歸於平靜。
在蓬包外聊天的牛、楊二人此時心裡也極爲惶恐。但倆人卻不假思索，跨上兩匹小馬就飛蛾撲火般地循着記憶裡火球掉落的方位狂奔去，想一探究竟看看是啥稀罕物。星月之下的地平線看似接近，實則是視覺的誤差。
到了午夜2點，下起了雨。小馬依舊狂野，眼神也很純真，奈何不勝腳力和天氣…
倆人發現這是徒勞的，這是他們的小馬開大招也到不了的距離。回去是唯一的選擇。
…
但這返回的路，反而不順利。
突然草原電閃雷鳴，下起了雨。雨水早就打溼了全身和通訊設備，兩匹小馬還受了驚嚇分頭狂背起來…
一匹小馬累癱了，兩匹小馬累癱了。兩個人互相都不知道彼此的位置。人也已經快絕望崩潰。直到兩個小時以後，有一輛越野車從他身邊經過…
這輛車正載着當時北方戰區藍軍司令員，華毅將軍。
“當時天氣惡劣，我們跑散了。我先遇到您的車，當時的情況很混亂，失溫又迷路，差點…接下來的事，都是您知道的。”
飛將面對老將軍說道。
“您先救了飛將，後來又從另一條路上找到了我…現在想起來，整個過程都是迷迷糊糊的！”
暃說道。
華毅將軍聽的入神，卻沒多說什麼，只是不住地點頭…
而眼前的倆人，真的也想不起多餘的事了！
但奇妙的就是那次事件以後，倆人幾乎做什麼事都順風順水。也很快就退役並開始投資商業公司，每件事情都似乎做了正確的決策，沒有犯過什麼錯，如同兩個商海老手…
飛將還給當時的工信部等部門提交了多份報告，都被採納了。
其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參與了樹遊小宇宙的事業，似乎有他倆參與的項目，很少有不成事兒的。
彷彿背後有高人在點撥。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