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 正文)
高大男人合上筆錄本,整了整壓皺的襯衫,跟對面一女的說話時,腰間繩子微微晃盪,這根泛青黃色的粗帶子一頭連着皮帶,一頭連着有點磨損的黑色槍握把。看的出來男子很疲倦,全身上下只有銀色的警徽神采奕奕…
“再見,警察叔叔!”
女人應付完高大警員,向訓練場走去。
兩部“00”打頭的市局警車上的人員睡眼惺忪,應該是昨晚就被派來偵查和搜索失蹤人員的,他們給矮狗子那幫人錄了一晚上筆錄,直到大清早才錄完貓仔他們的。兩警車從人羣中擠過去,慢慢開走。
…
這裡是貓仔、矮狗、蔥鴨鬆等人平時練劍的地方——曬穀場。今早這裡特別忙碌,近百名繳納公糧的農戶耐心的排隊等候。
靠近貓仔的訓練場邊上,討論昨晚事情的人們,早就在七嘴八舌:
…
“夏老闆的手下飛到天上去了。”
“是啊,連屋頂都撞破了。”
其中不乏有“知情人”:
“掉到海里,骨…骨架都打撈不着!”
…
各種議論在牛家村這個曬穀場上漫天飛。貓仔只冷冰冰地一笑,繼續往訓練場走。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訓練場內,譏笑班五十多名輟學的孩子發出一陣陣稚嫩的譏笑聲。
孩子們見貓仔過來,笑得愈加賣力。
“停…”
貓仔一到,面孔就板了起來,
“一個動作,到現在都不得要領…”
“不是哈哈的“哈”!喝乙啊…hia,
發hia 的音…懂了沒?”
“懂了。”孩子們齊聲回答。
貓仔臉上泛出憎惡扭曲之色,繼續低沉道:
“總有人嗓子夾不緊!”
“眼神,要說幾遍…”
“hia hia…啊…hia hia hia hia hia…”孩子們擠眉弄眼,努力去模仿那張扭曲的臉。
…
“小麻醬!”
貓仔怒目瞪出,指着一個赤腳的小姑娘,道:
“你能給老子夾緊不?”
一赤腳女娃聞聲,渾身一顫。
冷不丁被女煞質問,本來挺俊的小臉不由嘴角往下一裂,差點嚇尿。
“報告…俺夾緊了。”女娃帶着哭腔,眼裡淚汪汪,幾乎掉了出來。
“笨批!”
貓仔的話讓全班人噤若寒蟬,
“眼珠都瞪好…瞪大了!!赤腳妹聽到沒?”
“報告…瞪出來了。”小麻醬連忙擦乾淨眼淚,努力撐大眼眶,作出猙獰狀…
“成爲隊員,第一步做啥?”貓仔冰冷的眼神審視着小學生。
“忘記人性、忘記人性、忘記人性…”
回答聲響徹了整個曬穀場。
“收!”
貓仔五指朝上一捏,這才稍微點點頭。
“組合動作,預備…”
…
“噼啪…噼啪…”
譏笑隊右手邊,是“村秩序”組的巡邏隊員,都是二十多歲、孔武能打的青壯年,約莫三十人,也都由貓仔負責。
今天按例是村民的“交公糧日”,隊伍訓練也會增加強度,壯士們人手一根鞭子,“噼啪”聲抽甩的令人心靈震撼。
“哎呀呀呀…”
突然,一個陰陽怪氣的男子聲音,從貓仔後背穿透而來。
“咋滴!幾天不見,貓隊長別來無恙咯!”
貓仔眼睛都沒撇一下。
這聲音,就算天上打着雷,她都辯識的清。
說話的是一個矮個子。
此人大搖大擺朝隊伍走過來,他叫矮狗子,也叫男狗娘。
矮狗子身高跟貓仔差不多,不過人長的敦實,聲音很是雄渾。他右手盤轉着兩顆大鐵蛋,左手拿着塊淌着汁水的西瓜,邊啃瓜邊斜看着貓隊長,眉毛濃的像刷了墨,眼睛卻耷拉着,穿着一件豬豬燈麥麩圓領衫。
“喔呦,原來是狗隊啊,滿面春風,有啥開心事?”貓仔慢悠悠側身向來者訕笑道。矮狗子一臉奸詐,她自然不肯吃虧。
矮狗子是夏老闆手下一等打手,牛家村裡勢力最雄厚的秩序維護隊長,也是貓仔的死敵。不久前貓仔剛和矮狗子因爲地盤的事起摩擦,也打過不少嘴仗,連老闆夏肢大也親自出面調停過幾次。
旁人對他倆拌嘴習以爲常。
“立正!跑兩圈去…”貓仔命令隊員自由訓練。
滿面春風?矮狗子一聽,立馬就不爽,
“呵…好你個肥貓!”
男狗娘冷笑中帶着一絲苦楚。
他剛被警長問詢了一整宿,本也是強顏歡笑,想不到這貓婆還給他傷口撒鹽,
“那個大寶貝玩意兒,是你擱倉庫裡頭的?
你丫活活害死一條人命知道不…賤種丫挺的!”
矮狗子話調極重,狠狠地從嘴縫裡擠出來。
“呵,你纔是個狗雜種,連自家兄弟的性命都管不住,還栽贓別人,誰急得連夜去捂人父母嘴呢!呵呵,霍霍…霍霍哈哈。”
貓仔譏笑着、撐大眼眶,死愣愣盯着矮狗子瞅。
“孽種娘們兒!”矮狗忿忿罵道。他本想撇清責任,現在被貓仔三言兩語,反而搞的臉面全無,還被她一眼神瞪得渾身發毛。
可貓仔還沒完,繼續不依不饒道:
“這事要擱我呀,早不得抓緊時間搞訓練、抓紀律,免得老是出人命…霍霍,霍霍…hia…hia…”
貓仔邊說邊配合豐富的譏笑表情,就像小刀子一片一片剜着矮狗子的心肝。
矮狗子心在滴血,忍不住罵道:
“我艹…放嫩娘屁,哪裡老出人命?你這娘們兒嘴不把門是不?”狗隊一口氣彷彿憋在氣門裡,出不去進不來,殺人的心都有了。
不過,好就好在他的人就在近處,矮狗子心喜這肥婆自己把人支開。
“我都是聽路人說的。”貓仔繼續譏笑。
“哼,哈哈!你個沒把兒陰險玩意,整天陰陽怪氣,還死不承認!”矮狗目露兇光,繼續說道:
“你個瘋批男狗娘,自己搞死手下人,還賴我!玩不起是不?”
“啊對對對,玩不起!玩不起!”
矮狗子嘴上輕飄飄,其實早已破防,翻江倒海惡上心頭。他想定,此刻正是機會對這娘們兒下死手。
仗着人多勢衆,事後一口咬定這瘋女人罵人就行,這活兒他熟。
矮狗子的人都離不遠,聽到隊長吵架,馬上從四面包過來。
貓仔本以爲曬穀場人多,沒人敢造次,但現在的情況她感覺到非常不妙。
女人剛想喊人,一班人馬已經將她團團圍住。
貓仔心臟“砰砰砰”地加劇跳着。
“噗…”
矮狗笑嘻嘻地朝貓仔臉上吐口水,似乎開着玩笑。
女人臉本能地一側。
就這當口,矮狗將西瓜往頭頂一拋,右手鐵蛋兒一滑,
“嚯…”只聽這敦實中年男悶聲一喝,
沒等貓仔反應過來,醋鉢兒大的左手直批拳說到就到,照着女人就是一拳搗過去,貓仔明顯感覺到這反手拳帶着一股勁風,但已不及躲避…
“peng”!女人脖頸上結結實實吃了一記左手迎擊拳。
“peng”!
沒等她哼唧出聲,矮狗正手一記爆裂碎心拳又勾擊上去,肥婆的大萊萊那裡挨實了第二拳,這是一記超重拳。
“嗯………”
只一聲悶嗯。
受到重創的貓仔像泄了氣的皮球,直挺挺地“飛”向人堆。矮狗子收拳之際又穩穩接住了下落的西瓜皮。
扔西瓜皮…左手重拳…右手重拳…接西瓜皮,一氣呵成。
帥的一皮!!
160多斤、人稱小坦克的貓隊長瞬間被放倒,再一次爲這位如假包換的“大練家子”正名。
矮狗那對鐵煞雙拳,傳自他母親--遠近聞名的鐵煞女拳師,木狗娘。牛家村男女老少都聽過他木子倆的故事。
“搗的漂亮…”
“哇塞,狗哥好拳法!”
“好功夫!這就是專業。”
旁邊連連奉承。
矮狗定睛一看,貓仔還喘着氣,人竟沒有當場死,便說道:
“老子可沒下死手弄你哈!一會你自己死,可別賴俺!”
“噗…噗…噗…”
貓仔不斷吐出綠色東西來,看樣子已在黃泉路上走了半遭。
“敢罵俺男狗娘就是找死懂不!不扒你祖墳,是留了夏老闆的面兒!”狗隊長故意大聲嚷嚷道!
“打起來了…喔靠…真打起來了,去看看…”
曬穀場人羣一陣騷動,都趕來看熱鬧。
…
“咋回事兒!”貓仔的隊伍立馬也聽到不對勁,衝了過來,從人多勢衆的矮狗子手下圍成的人牆中,扒開了一道縫。
大黑第一個衝進來,一把抱住女人道:
“貓婆,咋滴啦?誰打的?”
“扯頭花呢!有你們啥事兒…”矮狗的人想阻攔,一時沒擋住洶涌的人流。
但此時貓仔已經說不出話來,嘴裡有膿血泡冒出來。“呲噗呲噗”地,好似螃蟹吐氣泡。
瞅準地上一攤雞屎,紅綠相間。
矮狗子就像沒事人,快速用腳尖一挑,那攤雞屎正好被挑到貓仔大臉上,紅紅綠綠的糊住了她半張面孔。
貓仔連用手扒拉的本能都沒有了…
矮狗若無其事走到貓仔身旁,輕蔑地說道:
“長點心吧好妹妹,別學陰兵笑咯。”
“壞了壞了,這一笑,笑到陰曹地府去咯!”矮狗手下在邊上補槍鞭屍。
矮狗子的拳勢大力沉,那出其不意的一拳,能搗死一頭小牛,擱人,咋說也得斷五六根肋骨。
不過,貓仔此時卻連一根肋骨都沒斷,甚至還暗中發大力,捏了捏大黑的小腿肉,傳遞某種信息給他…
連大黑都想不到,前夜裡回家後的貓仔試服用那烤肉藥丸,竟讓她氣力暴漲、筋骨強健,內勁倍增的貓仔一腳便把家裡沙袋踢爆了。
前一粒的藥勁還沒消退,今早又服了一粒。
矮狗出拳的瞬間,貓仔已屏足一口氣,就是那口氣抵擋了大部分拳勁,不但毫髮未傷,甚至像被打通了經絡,氣息更通透了!
她此時只是裝的奄奄一息罷了。
貓仔捂着萊萊,眼睛半開半閉,斜着看向狗隊…
矮狗子見她都快半死了還一臉不服,心裡倒是有了一絲懼怕。他從她眼睛裡看到了不屈的倔勁,跟自己當年一模一樣。但此時若再補一拳打死她,恐怕也沒機會了。
矮狗子隨手掏出一張十元面額紙幣朝她手邊一扔,奚落她道:“喏,拿去配點清熱解毒的藥,配合治療的話,興許半個月就能下牀了。”
矮狗子的隊員們見貓仔被這般嘲諷,都哈哈大笑起來,大聲說着“貓隊長說話太氣人”、“狗隊長手下留情了”這樣的話。而站在板車上看熱鬧的譏笑組孩子們,此時不知道該譏笑哪邊,一時愣住。
“臥槽…”大黑攥緊了拳頭罵道。
“閉嘴!老實點兒!”
“咋滴,還有不服的?”
“你特麼哪根蔥啊?嗶嗶賴賴的,想找抽是不?”
矮狗一派的人一邊罵一邊開始挑釁,推搡這老黑。
貓仔悶聲不吭,默默從口袋裡摸出一枚磨鋒利的鋼鏰兒,捏在手心。
大黑早就氣到蛋疼,像只脹大的河豚魚,但是狗隊的人更多,將四五十人!
大黑想着,自己一個人對付兩三個還行,真亂打起來怕是吃大虧…
“扛霸子來啦!”
“呦,夏老闆出馬了。”
正僵持之時,人羣外傳來喊聲。
衆人紛紛回頭朝外看,正是夏肢大本尊。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投向風姿綽約、前凸後翹的夏老闆,貓仔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她猛一提氣,瞅準角度,
“咻”,指間一個發力,貓仔手裡那枚鋼鏰兒像子彈一樣被射了出去…
“哎呦呦…我艹!”
“娘批…誰呀…我弄死他!”
只見矮狗仔像一隻被紅透了的火鉗烙到屁股的猴子,時而上竄下跳,時而撅着身子蹲地上哇哇大叫,緊緊捂着右耳朵。
夏老闆這時已經走進人堆,蹙眉看着兩人,並未張口。她的隨身保鏢身材高大,像鐵塔一樣站在人羣前。
矮狗子疼得眼淚稀里嘩啦,紅色液體從手指縫裡不斷冒出來,又冷不防發現了腳邊那片耳朵,惹得他更大聲嗷嗷叫起來。
“hia…hia…hia…”
譏笑班的孩子見這一幕,利用學到的知識,夾着嗓子大聲地譏笑起來,還做着各種喪喪的表情。
…
夏老闆彷彿也被這笑聲觸動心筋,頓時勃然大怒:
“都給老孃閉嘴!大早上的,誰特麼搞事兒?丟老子的臉!!”
“是…是狗隊長打人!”大黑第一個說道。
“是的!”
“他打貓隊!”
孩子們也大聲附和。
貓仔的隊員們也紛紛指認狗隊長欺負人,矮狗子的手下此時誰都不敢吭聲。
其實貓仔早就預料到矮狗子今天要搞事,事先就邀請夏老闆過來視察交公糧的盛況。剛纔她是故意激怒矮狗子的,誰知道那二愣子一釣就上鉤。
“冤枉啊!夏老闆…”矮狗子忍着劇痛,哭喪着說道,“是她,是她搞了個大鐵蛋到您倉庫裡頭。俺手下弟兄不知咋整的,被關在裡面出不來,再後來就“bang”一下彈出屋頂,冒着藍火亂飛,飛到哪裡都不知道…”
“然後呢!”夏老闆冷冷地看着矮狗仔。
“然後…然後咱弟兄們被挨個兒問了一宿,俺覺都沒睡,一早就來抓訓練,這死婆娘就叫譏笑大隊的小崽子們大聲譏笑俺家兄弟!還冤枉俺搞丟了弟兄的性命,罵俺祖宗!”
…
“俺啥暴脾氣您是知道的,哪能受得了這個氣!!老子狠起來來連大阿翁都敢宰…”
發現自己嘴瓢,矮狗子急忙閉嘴。他手下人這時才幡然醒悟,連忙接過話柄:
“啊…對對對…是貓隊長先使壞的。”
“可不是,就她先血口噴人。怪不得招黑,瞬間不愛了。”
“貓隊,平時挺好的,看不出來這麼仗勢欺人,狠狠地下頭了!”
“賤人,真是賤人!說不過就帶上譏笑班的傻寶扯頭花…”
見一幫人空瓶造謠,大黑早就氣的快吐血,忍不住努噴道:
“真是一棒子絕世大血蓮!”
“不會吧?黑哥,不會吧,不會吧!你要是這樣給貓姐洗地,俺可要說實話咯。”這時從貓仔的隊伍裡突然站出來一個綽號叫“西皮粉”的不男不女的手下,公然指責起自家隊長來。
“昨晚…昨晚貓隊長可是說要讓狗隊長坐什麼人間大炮…螺旋昇天的哦。”不男不女繼續補充道。
貓仔聽了一怔,立馬知道這是矮狗買通的內應,西皮粉這個孽障長的不男不女、不倫不類,果然不是好東西,平時躲在暗處,關鍵時候就來給自己捅刀子。
“貓隊還經常咒罵狗隊。”西皮粉繼續補充道!
“老大替我做主啊!您聽聽大夥說的話吧!您看看…看看她還把俺耳朵都削掉了啊!您看一眼俺的耳朵吧,疼的很啊老大…”
矮狗子指着地上的耳朵,悽苦地說道。
“賣慘…演苦肉計是吧?狗隊長,你可真是費盡心機啊你!還安插一幫狗內應當着老孃面搞空瓶是不?呵,會玩兒啊你這狗東西!”
在場人終於看出來風向,夏老闆明顯站貓仔一邊。
矮狗大驚,老大居然一眼就識破天機。
“老大英明…狗隊血口噴人!根本沒打他耳光!”
“我親眼看到狗隊長…狗隊長把自己耳朵割下來!”
這時,矮狗子的隊伍中也有人站出來反水,一箇中等個頭、綽號“一級小耗”的狗隊隊員說道!
“是的。俺也看到了!”
“俺也看到了!”
“還有俺…俺也一樣。”
…
一時間,矮狗子隊裡五六個人都站出來反水,支持貓仔。他們都是一級小耗的死黨!
“他們…他們全是陰兵反串!”矮狗急的直跳腳。
其實明眼人早就看懂兩邊都有披皮反串的,全是潛伏的陰兵。
“閉嘴!都他喵閉嘴!”
夏肢大怒目一瞪繼續說道,
“我在二樓觀察你們好久了,全看到了!”
說完,夏老闆轉頭看向已經目瞪口呆的狗隊長。矮狗子立馬瑟瑟發抖起來,他萬萬沒想到這些平日裡嘻嘻哈哈對自己畢恭畢敬的傢伙,到了關鍵時刻全暴露本質,一股腦反噬自己。
矮狗此時血壓已經飆得飛起,佈滿紅血絲的兩個眼球繃不住,就快爆漿,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小丑…
但他還想作最後的掙扎,哭喪道:
“老大,您…您別信這些毒瘤團飯!他們今天害這個,明天害那個,總有一天會害您啊,他們骨子裡就是吃裡扒外的東西啊…”
沒等矮狗子說完,夏肢大一手叉腰,大罵道:“渾蛋,沒教養的東西,在老孃眼皮底下還敢狡辯!”
“…感情你是“裡”,老孃成了“外”,是不?”夏老闆的手指頭快戳到矮狗的眼睛裡。
“可不敢,可不敢啊!打死俺都不敢啊!”矮狗看出來這些反水的人,都是安插在自己隊伍裡很久的團飯,知道大勢已去。
“唉!”
啞巴吃黃連的狗仔狠狠地一拳砸在泥地上,耳朵還在不斷滴血,他索性躺倒在地,緊緊撅着身體,那一幫手下也頓時再也沒了士氣。
夏肢大不依不饒,道:
“…還有你這一幫豬隊友…他孃的好好的活人能飛上了天,真是活見鬼,敢睜眼說瞎話,連老子都敢騙!要不是團飯們說公道話,一時半會兒老子還真…還真挺看不透你們這幫批的!”
夏老闆作勢要扇他們耳光,狗隊那派年輕人一看大事不妙,紛紛跪了下來!他們也怕惹禍上身!要是被開除出巡邏隊,以後只能累死累活幹農活了,一輩子讓人整!
隊伍中一下出現這麼多成分不清的人,搞的人人自危!
夏大腿指着那個最跳的青年,道:
“還有你個小癟三,造謠人貓隊長是不?老子是不是該追究你知情不報?”
夏老闆不愧是扛霸子,說話又有氣勢,又有理有據,嚇得那詆譭貓仔的“理中客”直接癱軟在地上,拼命抽自己耳巴子,連連求饒!
衆嘍囉沒人敢再冒頭說話。
…
“貓娘,來…你起來,我叫人陪同你去醫院。”
夏肢大第一次這麼在公開場合親切地稱呼她。雖然有點肉麻,有些人私下裡也知道夏老闆的那方面取向,但今天這場面下,親切一點也算合理。
“那誰…小謠,你來護送貓隊。”夏老闆向貼身保鏢謠家軍說道。
“是,老闆!”…
“老闆您請回吧,一點兒小事兒!底下人難免磕磕碰碰。”
貓仔覺得夏老闆屬實誠心對自己好,連貼身保鏢都安排上了。
“貓娘真是高風亮節!我夏某人深爲感動…
既然這樣!那諸位都聽好了,我夏肢大代表村委、村長、以及全體村民,宣佈一個重大決定!”
此時,所有人都豎起耳朵,等待夏老闆的重要講話。
夏老闆轉過身,突然提高嗓門對衆人鄭重宣佈:
“從今天開始,牛家村取消雙隊長分權制!我任命,貓隊長爲我村村秩序大隊首席總長!”
“好!恭喜貓總!”
“恭喜總隊長!”
“好!支持!老闆英明!”大黑雙臂一振,大聲說道!
夏肢大壓了壓大家的聲音,繼續道:
“同時,免去狗隊長的一切行政職務,立即革去頂戴花翎!”
話音一落,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譏笑幫的娃娃們首先反應過來,hiahiahia的放聲譏笑。
夏老闆的保鏢兼頭馬--謠源,此時早就迫不及待,在譏笑聲中他手腳麻利地從矮狗仔頭上扯去頂戴花翎。
其實那“頂戴花翎”只是夏肢大小時候玩的綠色玻璃彈珠和一個用高級毽子上的“火雞毛”改款而成的頭花,都是一個外地親戚送給她的。矮狗仔因爲收糧多而立功,夏肢大送給他以後被他粘在一個帽子上。
多年來,那個鑲嵌綠玻璃頂珠的火雞毛棉帽成爲矮狗子在牛家村權力的象徵。不管嚴冬酷暑,他都戴着它。
“再補充一條,以後所有大隊人馬,等貓總身體康復以後,都歸貓總統一調度,她的命令,就是夏某人的命令!”
夏老闆意味深長地向貓仔擠了擠眼睛,親切地說道:“本村不再以背風山爲界二分而治,往後都歸你掌管。
現場沒人敢再支持、甚至多看一眼矮狗子,這個曬穀場裡最大的小丑!
昔日的頭馬,現在可謂人、權兩空,手下們似乎一瞬間就像跟自己劃清界限,忙着去給貓仔噓寒問暖,當舔狗去了。
“唉!”
矮狗不由感嘆起世態炎涼。
“我不同意!”
一個聲音突然打破了衆人的附和聲,振聾發聵。
大家滿臉疑惑地看着她,說話的正是貓總!
“我不同意!”
貓仔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從地上站起來。大家瞬間都驚呆了,連夏肢大都給嚇愣住,她親眼看到矮狗仔那一拳,足足有五六百斤的拳力,她知道被矮狗仔的鐵煞拳打中的人非死即殘,但貓總居然能神奇地自己站起來,一點沒有受傷的跡象。
矮狗仔則是完全被刺激的精神混亂、目瞪狗呆。
“老闆,我接受總隊長的職務。但是,希望您給狗隊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我願意繼續跟狗隊合作,牛家村依舊沿用東西分治,讓狗隊繼續領導第一中隊。”
“啊!”
“哦!了不起,了不起!”
夏老闆略思片刻,狠狠地對貓仔翹起了大拇指道:
“深明大義,果然深明大義!行,既然現在你是總隊長,一切遵從你!”
夏肢大轉身朝着矮狗子說,
“還不謝謝貓總長!不知好歹的傢伙!”!
矮狗趕忙趴到在地上,連聲道謝。
看着總長臉上一臉雞屎,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突然覺得萬分愧疚,鼻子一酸,竟抽泣起來!他萬萬沒想到貓仔能在危急時刻放自己一馬。
“行了,”
貓仔抹去雞屎,十分大度地命大黑去扶起矮狗,轉而擡頭看向夏肢大,“您把權力都分給我,那以後我也不再稱呼您爲扛霸子了!”
夏肢大一臉疑惑,“什麼?”
“這樣,我想稱呼您爲司令,請接受我的懇求,夏司令!”貓仔特意把“夏司令”三個字叫的震天響。
“得,夏司令!”
“夏司令…夏司令…”周邊的人也開始大呼夏司令。
夏肢大露出爲難的神色,思量了片刻,擺擺手,語重心長地朝大家說道,
“謝謝!謝謝各位!承蒙大家厚愛,既然如此,我夏某人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夏老闆向衆人作揖完了又殷切地問貓仔,
“貓總,你個人還有別的要求嗎?”
貓仔想了想,有點猶豫,
“有是有,不過這…這需要徵求一下狗隊本人意思才行…”
“徵求個毛線,直接講…”
“不,我貓仔是講道理的人!”
矮狗子另一隻耳朵聽的清清楚楚,馬上應到:
“總長…總長直說便是。”
“好,我想問問狗隊,地上這隻耳朵你還要不要了,不要的話,我願意給它重新賦能,讓它發揮更大的作用。”貓總慈愛地說道。
矮狗很疑惑,耳朵接上去就有用,要不然當一隻耳?但轉念想,大家都是場面人,此情此景怎麼能讓總長難做!所以這耳朵自己不能要,堅決不能要…
“耳朵乃身外之物,我矮狗打小就是大丈夫,豈能貪戀身外之物!況且掉地上的東西,俺從來不撿!總長喜歡,就請收下吧!”矮狗子斬釘截鐵地說道。
“好的,那你撿起來再說!”
撿起來?矮狗差點石化,但也只能撿起來…
“這耳朵,我想把它永久保存在曬穀場上,警醒全村,團結一心!”貓仔誠懇地說道。
“哇!好創意!”
“真不愧是貓總!”
衆人齊刷刷翹起了大拇指。
沒了頂戴花翎,但有“耳朵“能彰顯地位,對矮狗子來說也算一種補償!他只恨自己這笨腦袋一輩子也想不出這麼好的想法。
貓總又踱步到一個單槓處,冷冷地說道:
“無規矩不成方圓!以後誰敢對夏司令不敬,誰敢質疑“村霸制度”,就同此杆!”
說完,她猛一記側踢,“bang”一聲,“左腳”與橫杆被連根踹斷!
這強悍的骨骼,瞬間驚呆現場所有人!若不是親眼所見,誰相信眼前女子竟然有這樣的武功修爲。
“這!總長功夫卓絕,果然真人不露相!佩服!”夏肢大差點語塞,忙作揖抱拳道!
矮狗子這下徹底服軟!
但是貓仔的表演還沒完,又走到單槓的另一頭。
只見她一手握橫杆,一手鎖死“右腳”,
“嚯呃”…
一聲低吟。
衆人只見貓仔兩手一扭扯,“砰”的斷裂聲傳來,輕巧的就像扭甘蔗,三米多長的橫杆完全被擰斷下來。
“我艹,這也太厲害了…”
“太強了!她不是人…她是神啊!”
在場人徹底爲之瘋狂!
“撲通”…夏肢大帶頭雙膝跪下,說道:
“以後,您就是真正的扛霸子!貓神!您纔是…永遠的神!”
在場不論男女老少,不分派別,紛紛跪了下來;譏笑組的孩子從板車上一個個跳下來,像大人們一樣也跪了下來;送公糧的村民扔下米袋、路過的人放下菜籃子,統統跪了下來,如同覲見女王的大型儀式
所有人一致高呼“永遠的神…”,餘音響徹空谷。
矮狗子半趴在地上,用小指尖仔細清理貓總褲腿上剮蹭到的鐵屑,吹掉浮鏽…
貓仔手執橫杆走到校練區,像插豆腐一樣,把鐵桿筆直插進硬土裡足足半米。
“順竿爬上去,把耳朵塞到杆頂的洞裡…”貓仔對矮狗說道。
狗隊遵旨,兩腿一夾“呲溜”就爬到了杆頂。
矮狗把綠玻璃球用火雞毛卷起來,頂在耳垂下部,塞進洞裡,大半個耳朵豎在外面。
“以後出操前務必先向耳朵喊口號,讓地下的陰兵老祖聽到…”
村民沒人提出異議。
“安排!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矮狗看着高高在上的耳朵,也忍不住欽佩道。
很快,貓仔的事傳的家喻戶曉,都以爲神乎其神。
…
貓仔坐在新的總長辦公室,看着手裡那把鑿鐵管用的銀色改錐,暗自一笑。她突然感到整個牛家村都盡在掌握。
…
“一定要抓緊研究這些科技,哪怕耗費五十年、一百年!。”
“放心吧!”丁博士眼神堅毅地說道。
簡陋的村舍內,老人又打了最後一套拳法,這套拳法同樣簡單而又詭異,同其他拳法都不一樣。只有三個分解動作。
三年前,老人父親傳授了這套功法給他,現在他原原本本又教給了丁博士。
“萬分緊急時,可以用這套拳法召喚烏金隼,它是有着強大力量的人間神獸。”
…
“但是,兵者不祥之器!你一定要慎用。”
“放心吧,老先生。”
“此次回燕市,或一路兇險,我略施小計拿回這些寶物,對方指不定走半道兒就回過神來…”
“所以…我們即刻動身。”
“對,你也可以召喚烏金隼,一路護送你們回去。如果軍方趕到,你們就走不了了,切不能讓烏金隼對軍方展開攻擊,自家人不打自家人。”
“明白!”
“記住,一定要在沒有遮擋的開闊地,才能召喚神獸…”
…
黑色轎車剛啓動。
丁博士很快打開天窗,戴上面具,並且按照老先生教授的功法,打出全套動作,全身似乎開始透着一股詭異力量。
他氣聚丹田,念力被無比集中,正在周身涌動,直感覺耳邊風聲鶴唳,空氣被壓縮捲動,忽然天窗上空劃過一道耀眼白光,似乎是那個隱匿着的帶刀侍衛正在試射攻擊。
他當然不知道烏金隼已然開始監測新“執令人”的動作和行爲,這種通常需要具身交互,進入小宇宙模式才能開啓的預備攻擊,現在被離線驅動。希伯斯星球再一次有人觸發這些攻擊模塊,只等着誰人膽敢嘗試挑戰這種毀天滅地的武器。
…
村委二樓辦公室裡。
貓仔正半躺着感受無敵的狀態,一番自戀以後,又覺甚是無聊,掏出內口袋那瓶藥,仔細打量,心想這一顆小小藥丸,居然這麼神奇!那其他幾樣東西,說不定…說不定更神奇。
“嗨,都是被大黑那個文盲嚇破了膽,不行…”貓仔把瓶子放到最裡面的抽屜,仔細鎖好…
“狗隊長,去把老蔥頭叫回來!”貓仔大喊道,她得差遣一下矮狗子,不能讓他閒着。
“是!俺這就去。”矮狗很快回答道。
貓仔又飛快地斟酌了一下,一個念頭上了心頭,她“騰”地從躺椅上一下站起來,
“算了,一起去,老子坐你車。”
矮狗看出來總長新上任,這是藉機威風一把…
“好嘞!”
聽到貓總要坐他車自然心裡一喜,因爲後座壓過重物,壞了…
很快,一行七八部車往幾座事先部署好的大山開去,另外十幾部車浩浩蕩蕩向朝陽鎮疾馳。
兩班人馬分頭行動,160多斤的貓仔則穩穩當當坐在矮狗隊長前面。
剛出牛家村,到了和朝陽鎮的交界處。
大黑突然大喊一聲“蔥鴨鬆!”
“…看,跑在最前面那個,一定是老蔥頭!”
車隊加快了行進速度。
“是我!貓隊長…”
這個喊話的人果然是蔥鴨鬆,他正拉着一板車的西瓜向車隊招手。
…
“可以叫貓總長了。”甫一見面,矮狗就向老蔥頭報喜貓隊升官。
老蔥頭是個聰明人,忙改口道:
“喜事啊!哈哈,升官咯!這麼多弟兄抄傢伙上哪辦事兒去呢?”
“找你呢!交給你的東西在哪?”沒等蔥鴨鬆說完,貓仔問話道。
老蔥頭一聽是爲處理東西的事,胸脯一拍,神氣地說道:“賣啦!”
“…總長您瞅瞅,野兔!野雞!還有…”
“閉嘴!馬上給我把東西追回來。”貓仔心裡一涼,急忙說道。
“啥?這人都走好一陣咯…”老蔥頭突然沒了興致,失落的說道。
“找不回來弄死你!”矮狗惡狠狠地說道。
老蔥頭看着只剩一邊耳朵的矮狗子,心裡特好笑,本來驕橫的狗隊長如今變成貓總長的舔狗,結合昨晚的事,他已經知道了個七七八八。但是看着貓仔心急如焚,覺得也不能輕視此事,說道:
“好找,俺走前面帶路…”
“那人肯定沒走遠,說不定還在路邊哭唧唧呢!”
老蔥頭說着,衆人跟着沿原路返回朝陽鎮市場。
…
霍克低頭啃着饅頭,從小巷子出來,跟這羣人撞了個滿懷。
對方氣勢洶洶。
“小斥佬,布袋子呢!”老蔥頭劈頭就問。
霍克大驚。
本來讓老蔥頭跑了,是個憋屈事,現在人家找上來,反而搞的好像自己做錯了,可對方人多勢衆,都帶着刀棍,霍克不免更害怕了…
他四處環顧一下。
“喏。”霍克便隨手一指。
前面200米處,正好見一輛黑色轎車從街道路駛出,
“就是前頭那個轎車!”
他只想先躲過一劫,根本不知道那輛正是丁博士的公務座駕。
“追!”
“你們兩部車留下,看住這小斥佬。”
衆人騎着單車,瘋狂追趕前面一輛黑車。
黑色轎車司機明顯感覺有一羣自行車衝着他們而來,便加大了油門…
矮狗使勁了吃奶的力氣,貓仔坐在前車架上,“叮鈴叮鈴叮鈴”不停拍着車鈴鐺,令路人讓道。
幸好前面一羣回家的本村老農慢悠悠走着,擋住了黑色轎車的去路。
兩個赤膊短褲頭的年輕人身強力壯,最先騎到了黑色轎車前面,兩人驅車左右一夾,轎車被攔住了去路。
“丁博士,這些人不懷好意。估計是爲了東西來的。”司機對後座男子道。
“別開門。”
“明白。”
青年開始用力拍打駕駛座窗玻璃,不斷叫囂:
“開門!開門!”
司機麻利地緊鎖車門,關上天窗,並不搭理這些混混。但賣菜的村民並不肯讓道,車無法挪動依舊解決不了問題,只是拖延時間。
“再不開門,俺們可來硬的了…”
www◆ TTKΛN◆ C 〇 “哐”…“哐”…“哐”…
幾個青年見對方不肯就範,抽出木棍往引擎蓋子上一頓猛錘。後面幾個持刀的大漢並沒有動手,也算先禮後兵…
“快開門…信不信搗死你兩個慫逼!”
車外不停叫嚷着。
丁博士不時和司機嘀咕,看得出來兩人非常驚恐。
縱使有四個輪子,四周鐵皮包着,奈何沒有翅膀,根本無計可施…
此時,稀薄的雲層之上,一個不明飛行物正在靠近朝陽鎮上空。距離希伯斯星球不遠,也有一個飛行物從巨大的嫦娥衛星背面飛出,它隨時準備藉助歌亞國的衛星進行介入。
後座男子張開雙臂,使出一套鶴形拳,準備嘗試召喚神獸,
男子死死盯住全息影像中的一名男子的單車,心裡默唸道:
“六脈神劍…”
1秒…2秒…3秒鐘過去,
沒有任何情況發生。前面賣菜老農見事不妙,紛紛到遠處靠邊觀看。而周圍貓仔的人卻越來越多,團團圍住車輛。
此時天色漸暗下來,雲層也漸漸厚重。
貓仔的座駕也到了車跟前。
“砰砰”兩拳,只見貓仔朝引擎蓋隨意搗了兩拳,那蓋子像是紙皮做的,完全被她砸塌下去,冒出的熱氣讓車前面的視覺幽幻扭曲起來。
“跟老子倔是吧!”兩人隔着車玻璃都能聽到貓仔威脅的吆喝聲。
男子又試了幾次“六脈神劍”,依舊沒起作用。他在全息影像中只能看,卻啥也做不了,旋即跟司機商量道:
“我下去應付,萬一有事…你一定要儘快衝出人羣…東西不能落回他們手上!”
“別,博士您何必多此一舉,我直接衝過去!”司機拉住後座男子的胳膊說道。
一定要在開闊地帶…此時,男子突然想起來老師傅的話,他拍了拍司機的手,道:
“我有數!你準備好鎖死車門。”
“聽我口令,等我數到三,你就長按喇叭…”
“一、二…三!”
“叭…………………”犟不過博士,司機只能照做,猛地按下電喇叭。
周圍人被車喇叭震了一下,略微有些心亂。趁這當口,男子迅速開門下車,又立即關閉車門。
雖然從來沒有嘗試過,但是在他跨出車門的那一刻,他已經堅定了決心。
男子背靠車門,亮出鶴形拳的架勢,眼睛死死盯着其中一個青年的單車…
衆人被丁博士嚇了一跳,因爲那張面具上,就是彌撒迦葉的臉。
全場只有大黑和貓仔沒有被那張臉譜鎮住。
貓仔更是往前一步走,她自恃有藥丸加持,力大無窮,想直接一巴掌呼暈他。
丁博士快速使出一記“右運柔橋”,虎軀一震,附加一個快速彈掌。
“唰…”
丁博士期待已久的神蹟,終於出現了。
空中劃過一道筆直閃電。
衆人爲之一震,因爲這道閃電映照着大阿翁的臉,變得煞白煞白。
丁博士沒有任何停頓,他回憶着繼續使出第二式“寶鴨穿蓮”!附加一個飛速彈指,
“唰…”又是一記無聲閃電,天空又忽閃堂亮了一下。
“…什麼鬼!”
一秒內,男子兩個起手式,空中伴着兩記閃電,這讓所有人都開始面面相覷,連貓仔和大黑都不再淡定,面色駭然!
男子快速使出第三式“四指撐天”!
“毀滅吧!”
丁博士大喝。
尾音剛落,“啪”一聲,那輛擋住黑色座駕的鐵單車後半車身頓時火光四射,衆人回過神時,只見車架上嘀嘀嗒淌着血紅的鐵水,只留少許輪胎膠質物在燃燒…
“啊……大阿翁顯靈啦!”
衆人以爲驚動上神召至奪命天雷,大爲驚駭,如犬鼠開啓奔狼四散開去…
“都讓開,我不想傷害同胞…”
男子心平氣和地指着一圈人喝道。
其實他心裡早已樂開了花,想不到老師傅的話真的靈驗。
趁男子轉身的功夫,定了定神的貓仔暗暗捻出一枚半邊磨尖的硬幣。
“咻…”
只見貓仔渾身一哆嗦,這老硬幣像制導飛彈一樣,奔着丁博士的後腦勺竄去…
立即感覺到背後有煞氣來襲的丁博士,其實早就在全息影像中看到這女人的小動作,眼神早已死死鎖定那隻老硬幣。
幾乎同時,丁博士一個騰躍,讓身體完全處於滯空狀態…
“什麼…”貓仔怪誕地看着那個旋轉着原地起飛、騰在空中的男子。她並沒有發現丁博士穿着的,正是被她當電影道具處理掉的那雙“鐵鞋”。
這被丁博士用黑布整個包起來的自然不是普通的鞋子,它是變形族四巨頭之一巨皇蜂的精靈裝備——“巨皇蜂之靴”。
除了可以加倍彈跳快速遁形,有類似迷蹤鞋的功能之外,巨皇蜂之靴還能釋放一種特殊電磁波,對高科技武器進行電磁波干擾,敵人的高端武器會因此失效。甚至在逃跑時,“皇靴”還可釋放致幻煙霧。
但顯然,丁博士眼前這些敵人並沒有任何科技水平,完全用不上這些能力。而他自己也還不知道那些隱藏功能。
“啊…”
正看得驚懼時,貓仔慘叫一聲,那枚撲空的自制暗器,竟在攻擊的半途中被擊毀,化成一朵小火焰。
“你這隻廢物老硬幣,對我可沒有一點威脅。”博士在天上冷冷地笑道。
“媽嘢!”大黑離貓仔最近,愣是沒看清那一瞬間發生了啥。
村裡的混子畢竟都是普通人,哪裡架得住這“妖術”攻擊,驚呼着跳躍着逃到遠處避難!
“啊…”
“這是什麼魔法!
難道,難道真的是妖怪,貓仔心想此人完全是徒手,沒借助任何攻擊性武器,居然把半輛車瞬間融化,把暗器銷燬,還能螺旋昇天…
在面具無死角成像的輔助下,丁博士視線內已經把周遭一切都一覽無遺…
落地之前,矮狗子所騎的鐵單車也被同樣的攻擊摧毀,燃起一個火球。
衆人像燙手山芋一樣扔開了手裡的車握把。果然,數秒之內十多輛車紛紛化成火球,如同受到球形閃電的密集攻擊。
貓仔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心亂如麻,她從一小土堆跳下時愣是沒站穩,摔了個狗吃屎。
這世上真有化解物理攻擊的魔法?腦子摔得嗡嗡的她,屬實不理解。
老蔥頭蹲在一塊石頭後面露出半個腦袋偷窺着。
丁博士目光如炬,聚焦…不…是瞄準蔥鴨鬆的耳側,他認識這個老艹蛋。
一道聖光如同利箭,從蔥鴨鬆的耳朵上穿過,這是一道致盲的聖光。
“啊…”
老蔥頭一聲慘叫,自覺耳根一陣火辣,一摸這才發現左耳朵沒了,如同從希伯斯星球上消失了一般,只有溼溼的液體流進脖子,從臉頰上掉下來,流到前胸。當然,任憑蔥鴨鬆驚懼地瞪大雙眼,他也看不到任何東西,就如同其他人一樣都被短暫致盲。
"啊…我的耳朵也沒了!"蔥鴨鬆號啕大哭起來。
所有人陷入癲狂,又無法還擊,也無法躲藏。除了丁博士,沒有任何人知道他與那烏金隼已經融爲一體,他的智能通過"攻擊契約"與烏金隼融爲一體。使烏金隼極具戰鬥意識,今天算是他們在希伯斯星球上共同完成的首次任務。
藏在高空雲層中的烏金隼,攻擊非常隱蔽,它不同於影天柱,只能遊離在希伯斯星球和嫦娥衛星之間,甚至在更遠的距離,依靠超遠程高能鐳射攻擊,也無需通過衛星折射高能光束,它喜歡藏匿於萬米高空的稀薄雲層之上,正式攻擊之前,它會自動而快速地精測目標,從藍色或白色的低能態,向不可見光的高能態快速切換,完成致命攻擊。
在常人看來,這些沒有預兆的看似閃電亦或是電弧的攻擊,通常被認知匱乏和心靈恐懼的人曲解成地道的魔法攻擊。而烏金隼的真正主人,正希望得到這個結果。
最恐怖的攻擊,往往來自對未知的恐懼,找不到攻擊源頭,纔是最完美的攻擊效果。他們驚悚的模樣本身,就是最好的示範。
“原來這就是魔法的威力!”貓仔狠狠地朝左手掌心砸了一拳!她萬分後悔,心想這一切本來是她的。當然,只有影天柱知道她是無法得逞的。
空中那輪嫦娥星,在雲層中慢慢隱去婀娜的身姿,天空變得愈加晦暗,恐懼也在加深…
這是師傅給自己的囑咐,丁博士顯然很快就領會了,只不過他想不到這完全是次世代的武器,雖然目前他還沒有完全搞懂它們的機理,但總有一天,他會讓大敦隍國的科技超越歌亞盟國。
在烏金隼的操縱下,這些致幻煙霧慢慢地散播開來,敵人開始陷入混亂,不知所措。烏金隼的主要任務就是擾亂敵人的思維,成爲最終的贏家。
這是一場有針對性的戰鬥,十分輕鬆,這樣不堪一擊的敵人,顯然夠不上能被稱爲“敵人”的級別。
如果丁博士有心開殺戒的話,他可以瞬間屠殺眼前所有的敵人。
貓仔此時渾身抖動不止,她完全意識到這是一場不公平的較量,對方簡直是在降維打擊。
現在給她唯一的選擇,就是逃跑,活着就是勝利。
“分散跑!往家跑!”
貓仔大喊道。
就這時,一道閃爍着耀眼白芒的劍光已經劈向了貓仔的右肩膀。
她根本無法躲避,肉身硬抗下這瞬間的攻擊。
"啊!"貓仔發出一聲慘叫,骨頭碎裂般劇烈疼痛。胖女人狠狠地摔倒在地上,衆人此時已作了鳥獸散…
右肩膀已經掉落在了地上,而傷口並沒有流太多血,皮肉已經被烤焦。
但貓仔還是顯示出了牛家村秩序大隊總隊長的尊嚴,她忍住劇痛,捂着傷口艱難地站了起來,只是再也邁不動步伐。
"啊!"貓仔再一次發出慘呼。
"怎麼回事?"丁博士移步上前慰問道。
"彌撒迦葉大師,快救我!我…中毒了!"貓仔捂着肚子,痛苦地說道。
丁博士立即拿出解藥,給貓仔服下了。
“謝謝!”
貓仔話沒說完,大黑大步趕了過來,一把摟住貓仔。
“哥哥快救我,快揹我走,他給我吃了假藥…”貓仔痛苦地說道。
貓仔表情越痛苦,在大黑看來就像是高潮,沒等女人說完,他一下吻住貓仔的嘴脣。
“別叫,俺的手也斷了…”大黑說道。
貓仔被對方厚實的嘴脣封住呼吸,一時愣住,但她內心是無比歡愉的,只有經歷了同生共死戰鬥考驗的愛戀,才能算是最純粹的愛!患難之中才見真情,雖然女人特徵不太明顯,但雌性血脈中天生的矜持,讓她嘴上難以去承認這種真摯的愛。
她故意嘴一抿不讓他親吻,側着頭嬌嗔道:
“哦,親愛的,我的黑giagia,我都死到臨頭了,你還要欺騙我,還要佔我便宜,我對你…狠狠地下頭了…哼!不理你了!”
雖然粗暴,但是像貓仔這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精緻女人,就只有粗暴才能征服她。
“但是…說實話,我願意做你的一人之下!”貓仔說完,羞紅了臉。
…
“做你媽!醒醒…你這傻批女人能不能快醒醒,活在夢裡呢你個大燒雞…”大黑用剩下的一隻手瘋狂抽打貓仔的胖臉,急切道:
“快醒醒,再不跑命都沒了…”
大胖妹這才逐漸清醒,原來,貓仔已經陷入短暫的幻覺之中,她既沒有中毒,更沒有斷臂,真正被擊斷手臂的是大黑。而她自己則完好無損。
幻象中給自己解藥的丁博士,其實早就鑽進黑色轎車,趁着人羣潰散迷幻,已經揚長而去多時了…
夕陽下,一幫殘兵敗將帶着一臉恐懼,沿着村道向牛家村方向敗退,他們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剛纔那一霎那,都經歷了什麼!而致幻煙霧讓不少人斷片,幾乎記不起來發生的全部事情。
…
我…我並沒有攻擊那個黑大個,爲什麼烏金隼會自動切斷那人的手臂?這種對人的攻擊超出了自己的意願…
丁博士陷入一頓思考,莫非,莫非操縱烏金隼的,還另有其人?
這不可能...如果對方是這麼厲害的存在,老沈師傅爲什麼沒有告訴自己,難道面具並不是操控烏金隼的唯一寶物,或者,或者還有別的面具...
這樣想着,他擡頭看去,全息影像(丁後來才知道這應該叫數字孿生疊加增強現實)顯示那名男子的衣袖已經脫落在地,露出一條胳膊。抱貓仔時對方體重過大,大黑的傷口處好像被主戰坦克履帶殘忍碾壓過了一般,又重新崩開,鮮血向外汩汩流淌着。
那男子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眼睛瞪的很大,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而其他同夥,早就逃的沒有了蹤影…
丁博士喃喃說道,“跑的這麼快,連同伴都不要了,這恐懼效果幾乎可以震懾一個國家,這種能力正是敦隍國需要的,它可以讓世界因恐懼而更加和平!"
他心想,還好虛驚一場,幸虧拳法真的可以召喚烏金隼,否則,如此致命的武器被那幫混蛋們掌握,這個國家就亂套了!但是…爲什麼一定要施展那套拳法,才能召喚出這滅世神獸?
…
“一刻都不要停,馬上回所裡。”丁博士對司機說道。
博士迫不及待想要研究這套烏金隼武器系統的工作機理。雖然他此刻無暇去揣測這些科幻武器的原始主人,無暇去追問是什麼天頂星科技創造了這種絕世殺人機器。
問題是烏金隼過於神秘,知道它的存在,能操控它攻擊,卻找不到它的真身,顯然有人不想烏金隼的秘密被提前摸透。而以敦隍國落後的雷達科技而言,可能需要幾十年的技術積累,才能找到這隻高空神獸。
…
距事發地不遠的二層小樓上,白衣老人目睹了整個打鬥過程,但他屬實也對此有所疑惑,他並不是洞悉一切的人。雖然他猜測攻擊人的行爲不是丁博士,可能是四巨頭之一的影天柱。但又不能完全確定,畢竟影天柱屬於博派人物,他們並不像狂派的震天霸一樣骨子裡擺脫不了愛殺生的習氣。
“但是以震天霸的性格,應該早就現身了,何必躲着讓烏金隼四處攻擊…”老人心裡思忖着這一切的謎團。
…
貓仔一行人回到牛家村時,不由一愣。只見村門外,竟然圍滿了身着制服的人,還有人穿着防護服進出夏老闆的大倉庫,以及只有在隔壁村的露天電影裡才能一見的手持槍支的特種士兵,所有人都很安靜,好像在刻意保守什麼秘密。
…
"這是幹什麼?"貓仔問一個年輕村民。
"總長,您就趕緊避避風頭吧,上面來人,正在徹查昨晚的事!看來事情鬧大了,現在市局都插不了手。"
丁博士的座駕順利抵達研究所。影天柱放心地與“黑色閃電”作別,往嫦娥星背面方向快速飛去。烏金隼無聲無息,調頭隱沒到更厚重的雲層中。
…
指揮車內,大家神情嚴肅。
海軍方面已經用三年時間探測淺海區域都一無所獲,雖然現在才讓陸軍參加,但至少也算得到重視。現在目標重新出現,華毅自然希望這次能有所建樹…
“申團長,現在海軍探測有什麼新情況?”
“報告參謀,還是老樣子。目前只有大致範圍信息。如果目標藏在深海,那可能需要更多年時間…”一名團長回答道。
“最快多久能找到目標?”
“最快…不敢保證。就算髮現目標,用我們最好的設備都無法實施打撈作業,還得跟老大哥借。打撈船從最近的海蔘港過來也需要一個月…”
“敵海軍有什麼動靜?”
“歌亞方面正在組織聯合艦隊,準備搞完海軍演習,直接在東南海域開展大規模搜索。各國漁民都準備來跑龍套咯…”
“行了,別的部門有沒有什麼報告?”
“有,技術部門從藍色焰尾分析,已經排除反重力裝置。從體型分析,也能排除霍式發動機,渦輪衝壓引擎的可能性也很小。初步估計,目標很可能使用化學能一次性引擎。所以再次位移的可能性很小…”
“不能排除近期會再次浮出水面,要多跟漁民交流…”華參謀說道。
“通信專家組表示,目標很可能使用了非電磁通信。如果猜測成立,那歌亞和我們就是在同一起跑線。”
“人類科技無法截獲他們的通信,簡直太正常了。”華毅不以爲然道。
“明白!還有,從公安傳來消息,確認只有一名村民失蹤,失蹤原因是該村民誤入此飛行器,可能由於誤操作,才導致昨晚事件。據筆錄描述,該飛行器只有一人的載荷能力。另外我們也在聯繫丁博士團隊,希望得到專家團隊支持。”
“丁博士!”華毅重複了這個名字。
“對,最近聽說他出門了,說是去了離這裡不遠的朝陽鎮探親。”
“我知道!他還有個弟弟,叫丁肇南,是個年輕的引擎專家…這兩人都要保護起來。現在的工作重心,應該從找飛行器調整到找外星生命上。如果飛行器上真的存在過宇航員,很可能三年前就分離了。”
“是的,從目前情況判斷,航天員大概率還活着。”申團長點了點頭,說道。
“對,如果跟三年前事件真的有聯繫的話。”
這項任務其實讓申劍內心很興奮,這很可能是希伯斯星球有史以來最接近外星生命的一次事件。但他也考慮了很多種可能:
“希望是那種類似美人魚的生命體,哈哈哈哈…”
“儘想着美女是吧!玩笑歸玩笑,你和哈勃少校只要一天在這執行駐軍任務,就要全力尋找這名宇航員,還是那句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只不過給咱們六個月,這時間也太緊了,而且權限還沒有公安大,下週開始就只能搞一些便衣偵查了,老大把我們放這裡,是當保安大爺呢。”申團長有點抱怨。
“你這是什麼話。要知道這裡叫牛家村,不然早三年就讓進來查了。”
“確實,上層也怕晦氣。但命運女神再一次選中這裡,只能說幹得漂亮!”
“幾千年嘍,想不到第一支進駐牛家村的,還是咱們這支英雄部隊。”華毅感慨道。
“我和哈勃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行吧,我先回燕市,找華旅長研究一下新戰區的事情…”
“是!華參謀!”
…
一艘辨不清國籍的漁船在微微海波中結束一天的作業。
船上的人喝着伏爾加酒,他自然不可能看到水下深處的一圈綠光閃爍!
“咚…咚”
“咚咚咚”…
牛家村在混沌的夜色中漸漸復歸平靜,但這躺在海底的黑色“大蚌殼”卻並不平靜,這千米水下連續急促的咚咚聲,只有四周的深海生物能聽到。
一串加密訊息,正飛速傳向了遙遠的暗黑星空…
那些身着制服的軍人們,卻並未捕捉到任何信號。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