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許溫涼搖頭,尉遲冥似乎很喜歡六芒星,以前送給她的項鍊也是六芒星的圖案,甚至是他的住宅,也是按照六芒星的造型分配的。
“六芒星代表了永恆之約,我以爲你知道。”他的語氣悲傷,原來這麼多年這隻野貓都不明白爲什麼他送六芒星給她。
許溫涼一怔,完全呆住了。
稀薄的燈光下,尉遲冥妖孽般的靠近她,最終在她的光暈裡停下來,修長的手指冰冰冷冷的,細細撫上她的臉頰,那雙好看的狐狸眸裡染滿了不捨。“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把你困在六芒星的圖形裡,這輩子都休想逃脫。”
只要你站在六芒星的中央,我就可以保護你,那六個角是她永恆的守護。
“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她凝眉,黑漆漆的貓眸裡在昏暗的光纖下閃着篤定的光澤。
“你很瞭解我。”他笑了,櫻花脣一張一合,妖嬈四散。
“出了什麼事?”她有種不詳的預感,總覺得這一次見面之後,再見面遙遙無期。
雖然她想要從尉遲冥的生命裡徹底退出去,但是卻不想要他有什麼意外。
“我會離開一段時間,如果有事就找狄景寒,他知道我在哪裡。”冰冷的手指揉着她細細的髮絲,第一次許溫涼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不拒絕,不排斥。
“你要去哪?”黑暗裡,她問他,聲音有些縹緲。
“等我回來。”他對她笑,伸手將她抱進懷裡,細細的聞她的味道。“暖暖,我再次迴歸的時候,你一定要認出我。”
狄景寒說這個手術很可能會示意,他把許溫涼的名字和肖像刻在自己的後背上,他絕不可以忘記她。
許溫涼有些怕,他身上很冰,比以前更冰,她推開他,尉遲冥卻沒有強迫。“是不是凍壞你了。”
看吧,一個妖孽,連擁抱自己喜歡的人都是一種奢侈。
所以,葉沐暖,你等我。
等我變得跟正常人一樣。
雖然,這個機率很小。
只有百分之三十。
如果他死了,她就真的可以跟黎非夜在一起,永遠不會再有一個尉遲冥糾纏她了,倘若他沒死,他一定會帶她走。
許溫涼抓住他的手,只不過是幾秒鐘的光景,就有種身處三九寒冬的錯覺。“尉遲冥,你告訴我,你的病是不是嚴重了。”
“妖孽哪會那麼容易死。”他不動聲色的抽回手,邪氣的開口。
“不對,之前你病情加重的時候手就是這個溫度的,尉遲冥,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病情加重了。”她的語氣裡滿是擔心。
“如果我說是,你會跟我走嗎?”他勾起一邊的脣角,溢出漂亮的笑容。
“你知道的,我擔心你並不是因爲愛情。”她坦誠,雖然這樣的話聽着那麼疼。
“暖暖,你知道嗎?你說實話的時候一點也不可愛。”他情願她騙他,告訴他,其實她的心裡有他。可是也是因爲她的誠實,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一個女孩子存在,跟爾虞我詐無關。
“不要岔開話題,告訴我,病情是不是加重了。”
“沒有,我只是打算回法國待一段時間,休息一下。”他撒了謊,身體的溫度越來越低,他覺得自己已經快結冰了。“沒事了,黎非夜還在等你回去。”
他在趕她走,這是第一次。
許溫涼的眼底一片清明,尉遲冥是從來不會這樣的,他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暖暖,一定要等我回來。”說完,他退出光暈,在許溫涼抓住他的手之前,他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剛剛有碰觸到他的手指,那種溫度跟冰塊並沒有什麼區別。
她篤定,尉遲冥一定生病了。
狄景寒一定知道些什麼的,許溫涼快速跑出房間,她現在要去找狄景寒。
房間恢復純黑色,原本的那些光暈消失不見了,到處都是漆黑的一片冷寂色調。
“冥,你這是何苦?”一聲男音打破黑暗的寂靜,帶着深深的嘆息。
尉遲冥沉默。
“葉沐暖心思很細,她回去後肯定會想明白的,到時候你所作做的假象還是會被她識破的。”狄景寒解釋着。
“所以你該回去了,我想半個小時後她會出現在你的診所裡。”尉遲冥露出一個莫諱如深的笑容。
“你自己可以嗎?”狄景寒不放心,上次在畫展的時候,因爲他的手臂被砸傷,傷口很大,加上他的身體本來就很糟,現在更是雪上加霜。
尉遲冥跟正常人的身體不同,別人如果受傷了頂多是發燒,而他的體溫會越來越冷……
“我會撐到迴歸的那一天。”他要以一個正常人的身份,站在她的面前,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
“那我走了。”狄景寒快速閃出去,他必須先穩住許溫涼。
房間裡恢復安靜的墨色,一直沒有開燈,他早已經習慣了在黑夜裡摸索。
許溫涼坐在車子上,車子在馬路上瘋狂的馳騁,像極了她現在的心情。
狄景洛什麼都沒問,只是按照她說的目的地把她送到了。
他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了。
許溫涼到達狄景寒診所的時候,門怎麼都敲不開,最後還是狄景洛準備一腳踹開,門才從裡面被打開,依舊是慵懶的身影,半裸着的上身,看樣子又是經過了一場大戰的樣子。
“狄景寒,我有事求你。”許溫涼的表情嚴肅,每一個字都像是斟酌良久。
“進來吧。”狄景寒把她讓進去,經過辦公室的時候,從裡面找了件衣服穿上了。
“說吧,找我什麼事。”狄景寒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裝傻的問道。
“尉遲冥出了什麼事?”她濃密的睫毛下留下一片黑色的剪影。
狄景寒還沒說話,她又補充道:“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些什麼的,你告訴我,他到底怎麼了。”
狄景寒蹙着眉頭,原本玩世不恭的一張臉上刻滿認真。“許溫涼,你最好什麼都不要問,就當沒見過他,否則你的生活一定會重新回到地獄,難道你想這樣嗎?”
“我只想知道他怎麼了。”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她從他的語氣裡也聽得出來。
“不要問了,我答應過他,守口如瓶。”狄景寒沒有想到許溫涼會直接了當的問他這些,絲毫沒有準備。
“他的病情加重了對不對?”
“你什麼都不需要知道,只要等待就好,就連我也只能等待。”他的語氣裡有太多的無奈。
站在一旁的狄景洛半天沒出聲,看狄景寒的樣子大概知道尉遲冥那邊一定是發生了大事。“哥,你要是知道什麼就告訴她吧,這樣她豈不是更擔心。”
“你閉嘴!難道我不擔心嗎?現在不是擔心就能解決的,這會兒他已經上了飛機,追上去也晚了!”狄景寒紅着眼睛吼道。
許溫涼的手指握成拳,脣瓣有些抖。“他並沒有回法國對嗎?”
“別問了,許溫涼,什麼也不要打聽,什麼也不要做,能做的我都做了,如果半年後,他回不來,就請你給他立個碑,在他的墳前燒點紙。”狄景寒說完,便轉身進了辦公室,任憑許溫涼怎麼敲門他也不肯開。
許溫涼的眼淚猝不及防的從眼眶裡砸落下來,她彷彿知道了些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知道。
狄景洛很擔心,他是不是不應該把她帶出島,現在的情況看來,她很可能追去法國找他。
他開始慌了,如果不能把她帶回去,黎非夜會不水殺了他。
“我們走吧。”沉默良久之後,許溫涼突然開口道。
“嗯?”狄景洛似乎沒有聽清一般,瞪大了眼睛。
“黎非夜還在等我回去。”她扯出一個笑容,卻沒有任何的笑意。
一路上,許溫涼都很沉默,直到回到了島上,她才深吸一口氣,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島上的霧氣凝重,樹枝上的木棉花在嫋嫋的霧氣裡遮蓋了半張臉,落在地上的時候,只聽得到沉悶的聲音,卻看不見粉色的花瓣,像極了人的心情,壓抑到極致。
客廳裡,一如外面的空氣一般,帶了幾分冷冽的安靜,昏暗的光線裡,肅殺冷寂的背影陷入沙發裡,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許溫涼能夠聞到空氣裡的殘忍。“你在等我?”
就像是每一次,她回家一樣,黎非夜總是坐在客廳裡,等着她回來,可是這一次跟以往不同,她能夠感覺得到。
“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他的身邊了嗎?可是怎麼辦呢,我並不打算放你走。”他緩緩從沙發上起身,窗外有稀薄的光線打在他的身上,把原本陰鷙的雙眸染成琥珀色,讓人有些心驚。
他挪開大步在她的面前站定,嘴角裹着令人戰慄的寒。
“如果我想走剛剛就不會選擇回來。”細碎的劉海在她的額前浮動,倔強的小臉上坦然自若。
黎非夜伸出手,溫熱的手指在她的臉頰上流連,像是在撫摸一件藝術品一般。“你對我說過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他的聲音很輕,比房間裡偶爾飄過的風還要輕,他似乎很疲憊,許溫涼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