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舒,我想離開了,去做想做的事,我不是吳曲的君王,我的離開,對它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二三十年前,義父和甲鼎輾轉某處尋藥,就再也聯繫不上了,師妹帶人尋到現在都沒蹤跡,好在,榜上還能找到他們的名字。”
“我想讓師妹暫代監國大王,我可以一邊做事,一邊接着尋找他們。”
“廣平扶持的是吳曲,又不是無能的我,我努力,我不適合。”
龍舒深深嘆息,“你決定好了嗎,你想去做什麼呢?”
“我想幫助那些遭受歧視和虐待的半妖,我想盡力緩和人妖矛盾,我想做的事有很多。”
“我決定好了。”公孫芒拿出給師妹付小詩的傳訊符,“師妹是義父的弟子,她會管好吳曲的。”
“我會站在你這邊,只是,你這樣撂挑子,大臣們不會讓你離去,而你沒有幫手,也無法幹成你的那些事。”
龍舒替他考慮道,“你不如先悄然離開,等事態平息,我再聯繫一些願意跟着你的修士,脫離吳曲去找你。”
公孫芒捏緊了傳訊符,閉眼平息心中情緒,緩緩點頭,“好。”
他等來付小詩,兩人在書房談了許久,最後付小詩跟在他身後出了書房。
付小詩想再挽留他,讓他打消這個決定,但一觸及他期待的眼神,話就卡在了喉嚨,只能道,“師兄,你一定要將師父找回來。”
“我會的,你......也好好當監國大王,好好照顧自己,文問路斐,武找千吉衆將,跟人道勢力溝通讓泰謙去。”
公孫芒認真地看着姿態成熟的付小詩,“師妹,需要給你的信物已經都交給你了,如你實在無法撐起吳曲,也不要自責,從歸附廣平天朝起,吳曲的發展就不是我們說了算了,有時候,無功也無錯,更能保護自己。”
“師兄,我知道,你去做喜歡的事吧。”付小詩眼角的紋路有點深了,與逢王會時期尚存天真爛漫的年輕修士天差地別,這幾十年來,她替吳曲打過仗,也爲了尋大明王去過許多險地,可能比自己的師兄更懂世道的艱難和險惡。
但面對師兄,她還是想去守護他的赤子之心,至少這刻,她似乎又看見了曾經意氣風發.陽光明朗的那個人。
公孫芒內心有點愧疚,看着師妹堅毅的眼神,還是狠心離開了王宮,離開了風雲大界。
他隨便登上了一艘星船,中途又幾次換路,避開吳曲.長澤.南江的勢力範圍,終於到了一顆偏遠星界。
落地那刻,他高聲長嘯起來,心頭鬱氣漸漸鬆散,連無意義的吼叫都變成了笑聲。
吳曲是在四五月後發現不對的,因爲起先公孫芒以秘密去廣陵爲由遠走,令付小詩代他處理庶務,而現在,連路斐等人都從廣陵回來,他卻沒任何消息。
衆大臣都以爲他被害了。
然後付小詩.龍舒兩人,看着他們從公孫芒的書房裡找出了公孫芒的辭別信,和任命書。
任命付小詩爲吳曲監國大王。
這算怎麼回事?!
路斐等大臣都懵了,公孫芒竟然毫無徵兆地掛冠跑路了!
“什麼個意思,這是撂挑子不幹了!”
“這這,這簡直不可理喻。”
“吳曲還有盼頭嗎,不是活生生要將吳曲作垮嗎。”
......
路斐的臉色黑沉着,他好不容易輔佐一位君主,居然輔佐出這麼個玩意兒出來?
不,他還不是君主,他爲了那大明王,這麼些年,死活都沒繼承吳曲!
路斐走到付小詩身邊,冷冷問,“他有沒有將繼承吳曲天運國運的法門告訴你?”
“路斐真君,師兄深明大義,直到如今都沒擅動吳曲,我就算有此法門也不會用,師兄會將師父尋回來的。”
付小詩說得一板一眼,路斐氣得臉頰發紅,“蠢,蠢死你們算了!”
大明王回來有什麼用,人道要扶持的是公孫芒啊!
路斐想穿回去,把誇公孫芒孝順仁義的自己抽幾下,孝順仁義成這樣也沒誰了,早知如此,他就是求廣平天朝,也要將大明王找回來,勸大明王讓位於他,將他牢牢綁在王位上!
公孫芒今日要是吳曲的君主,他還敢這樣說走就走!
爲了穩定局勢,路斐第一時間承認了付小詩的地位,好在監國大王不像君王那般繫着一國存亡,勉強堵住了衆人的口。
屁,難不成真要輔佐付小詩或者大明王?
公孫芒這事太不地道了,居然不幹了!
路斐也氣得想摔下冠帽不幹了,可是不行,辛辛苦苦打下的疆域還在這裡,投效的修士還在這裡,吳曲要是這樣完了,那可是千古笑柄。
他吸取教訓,一邊勸說付小詩繼承吳曲,一邊派人去將公孫芒找回來。
然有一人,比任何人都先找到了公孫芒。
這人便是化名孟子夫留在吳曲的沂水尊者。
沂水尊者行走在山林裡,沿着一條河逆流而上,看見了在木屋前曬太陽的公孫芒。
他穿着普通衣裳,褲腿.袖子都卷着,大咧咧地躺在藤椅裡,臉上蓋着一片肥大的樹葉。
“公孫兄弟。”
公孫芒一驚,拿掉樹葉坐起來,“孟大哥,哈哈,孟大哥果然不是一般人,竟找得到我。”
“公孫兄弟,我曾問你,你拼命想回到吳曲是爲了什麼,你說是爲了挽救吳曲,我在心裡嘲你看不透徹,爲王者,爲一國就太狹隘了,要爲,就爲天下蒼生,可你現在,怎連一國也棄之不顧了?”
公孫芒看見了沂水尊者眼中的失望,反而笑道,“有廣平在,我相信吳曲能好好的,有我沒我一樣,我也好好想了想我的道,遺憾的是,在那個位置上,無法實現我的道。”
沂水尊者不解,“你究竟想要什麼?”
“我想要九天太平,然我能力有限,我現在想要做的,是幫半妖自立,緩和人妖鬥爭,打擊那種靈魂木偶,還有.....讓每個人爲他們做的事付出代價。”
“強大,不是肆意犧牲他人的理由。”公孫芒躺回藤椅,他想到了鬼帝,想到了曾是邪帝的淵明,想到了大明王,想到了很多很多人,心中又盈滿了無奈和憤恨。
“那你不該更加重視吳曲嗎,沒有一國之力做後盾,你能幹成什麼?”
公孫芒搖搖頭,“你不懂,阻礙我恰是一國帶來的立場之別,利益之爭,在吳曲,我甚至無法提出善待妖族。”
沂水尊者大感吃驚,自己要將他引入人道,他怎好似更偏向妖族?
這這,這樣的人能修成人道道果嗎?
“各道有各道的章法,不管是妖族還是人族,都有自己的路,你爲何不專心爲人族謀福祉呢?”
“.....天下蒼生,不止有人族。”公孫芒道,“消除兩族仇恨,纔是我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