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笙將顧慮說與太一準聖們聽,準聖們也遲疑。
“得天道准許的神靈聽起來確實更適合執掌一方水土,可太一疆域是從我們手上丟的。”
太一戰宮天機殿中,向疾倚着扶手,不輕不重地嘆問,“若讓神靈去抗衡諸道,天官天將做什麼,司命帝君可曾考慮過神靈與我們之間的職權交遞,太一未來是以神靈治理蒼生爲主,還是依舊堅持原先的主張,遠離蒼生,任其自由演化?”
餘笙:“若放出神靈,太一體制將進行變化,但我不認爲這種變化會違背太一宗旨。”
“願聞其詳。”
“出現神靈的前提是天道需要,即規則需要,爲什麼不將它視爲我們守衛規則秩序的具體操作,而下中上位神靈離不開星界,職能其實與太一冊封的鎮守使相似,區別在於鎮守使鎮而不動,神靈要參與到演化中,爲生民立命。
等神靈超脫星界,修成神王,便是進入太一帝庭之時,使命不也從治理蒼生到遠離蒼生,守衛寰宇大秩序了嗎?”
她道,“在座諸位許是不知,按太一的長遠規劃,太一最終會從各方面脫離世間,成爲一個隱秘的超脫體,要做到這點,除了明面上的勢力從九天六合收回,斬斷衆多利益關係,也要求個體修成準聖,達到初步的超脫要求。”
幾大準聖各自思量,其實照太一各階段的規劃,推算出這最終目的,沒多大意外,問題是祂們如今還處在征服九天六合計劃中啊,這個計劃都完不成,談何超脫。
信棠道人看向餘笙,他肩膀上的識詭鷹也睜着圓溜溜的黑瞳盯了過去,“司命帝君所言,是否是借神靈對抗諸道的機會,收縮勢力,撇去與世俗的關係,要是成功,太一超脫諸天萬界,僅剩神靈維繫二者關係,而神靈本身負天命,因或果都在星界範圍內解決,解決了,清清白白入帝庭?
但我有二問,一問太一到不了準聖境界的天官天將如何處置,二問三千準聖尚且入世,太一所謂的超脫是去往何處?”
“這兩個問題我來回答。”花間辭垂眸將扇面一片片折攏,“最終計劃未對各位言明,是因它本身僅是陛下的一個設想,其中細節還未得到驗證,不足爲人道,現在時局有變,太一步調已被打亂,說一說也無妨。”
諸上尊側身恭聽。
“前提建立在太一統治九天六合之上,核心是‘氣運’、‘小道印’,三千準聖也在探索這些東西,祂們由此模糊地認爲建立新天庭,聚無邊氣運,可能會得到成聖之機,陛下卻有另一個稍顯清晰的猜測,這個猜想跟重立後的‘九榜’和點將臺連通的‘新地界’有關。
她在知道小道印出自新地界後,猜測成爲九天六合第一帝君,或可以道印爲鑰匙,帶領天朝飛昇至真正的新地界。”
向疾若有所思:“真正的新地界?”
花間辭道,“目前的新地界被空間晶壁分割成一方方地域,天地元氣之濃郁,神通之上纔可生存,是超越寰宇任何一大界的存在。
被空間晶壁分成了格子尚有如此濃郁的天地元氣,如果將它打通呢?
我極盡推演亦無法推測出它的位格,但能肯定,要是打通它的空間晶壁,它的天地元氣濃度至少會再提升幾百倍,變成一個只有準聖或準聖之上才能生存下去的環境。
且至今,我們都找不到新地界的座標,只能通過點將臺往來,有理由猜測,新地界的高度,在我們認知的九天六合之上。”
頭一次聽說這個理論的準聖們震驚至無言,原來在祂們無知覺的時候,陛下已將祂們帶入一條可能成功的偉大成聖之路!
“至於最終計劃下的天官天將,由於這個計劃會很漫長,所以進入統一階段後,太一會停止收人,在逐步退出九天六合的同時,安置好沒有機緣成就準聖的天官天將。但——如今這些都是空談。”
龍尊粗神經地問道,“新天庭有沒有可能開啓真正的新地界?”
“倘若祂們意識到了這個假設,並且能統一九天六合,掌握道印,可以進行驗證,結果我不保證,它本身就是一個推想。”
花間辭直白地挑明話意,“太一想要繼續這條路,必須找回陛下,陛下是這個推想的提出者,也最知曉該如何做,另一方面,她是唯一能掌控神靈的人。”
巫非魚放鬆下來,斜倚扶手,支着下頜,“原來如此,那就好解決了,有成聖機緣爲什麼不去實踐,而且你們忽略了重要一點,按寧歸的意思,打破知微界,放出天官印,天官印得到天道允許,纔會演化成後天神格,擇主封神,天道可不會隨便賦予生靈力量。
天道允許,說明神靈是應運而生的,是被需要的。
縱觀九天,我們與三千準聖之間的關係雖然緊張,但對星界本身的影響不深,絕大多數星界的進程都很正常,不需要‘天命者’出現,去做些改變世界的事。
因此在現階段,就算打破了知微界,神靈的誕生數量不會多。它的意義更在於爲太一在九天留下火種。
如此,太一表面放棄九天勢力,固守朱天休養生息,等待反擊。”
向疾撫掌,“大祭司一針見血,依我之見,或許可以將關於新地界的推想告訴皇樓,引皇樓與妙妙閣相爭,給太一爭取喘息時間,須知妙妙閣準聖全力出手,我們怕是等不到神靈成長爲一股力量。”
餘笙道,“皇樓未必沒有做過這個假設,祂們慣會旁觀,卻插手新天庭的組建,說明祂們對道印是上心的,偏偏此次沒有和妙妙閣力爭新天庭的控制權。
如以最大惡意揣測,祂們可能是想坐收漁翁之利,到最後從衆準聖手裡搶奪一個主宰九天六合的新天庭。”
她鎖眉深思,“無論如何,不能讓皇樓閒着,得將祂們的目光從陛下的真靈上引開,祂們一直盯着真靈,我們也不好去尋找。”
巫非魚搖頭,“要我說,你罵妙妙閣罵早了,何不應了召回令,先當一當天帝,把九天六合的水攪渾。”
“呵,我現在去給祂們道個歉,說我打算把太一賣了,以後只認新天庭?祂們也得信吶!”
餘笙掃視諸準聖,肅穆道,“今次開誠佈公,是想得到一個解決之法,也希望諸君對太一的未來有一個認知,太一確實在覆滅邊緣,然而我們並非走投無路。在與諸君的商議過程中,我也有了些打算,暫時不提,只望諸君相信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