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海面被打破,爆破聲.慘叫聲.呼喝聲混雜成危急的信號,沉落的殘骸.激起的浪花.看不見的敵人將心中的線扯到崩斷。
炮手把着炮臺卻不知道該往哪裡打,弓箭手搭着弓也不知道向哪邊射。
每艘船都在開啓最後最強的防禦,靈石不要錢似地填進去,只爲了讓陣法多支撐一會兒。
罄竹已經下令讓剩餘的船隻撤退返航,心中的氣憤無力已經無法言表,回函白天才送過去,晚上就來攻打了?!
砰砰砰!
樓船劇烈晃動,上空火光陣陣,爆裂不絕,防禦罩搖搖欲墜,士兵們驚慌大喊,“將軍,我們被集火了!”
罄竹目光透過混亂的光影,終見上方立着兩人,竟然是脫凡!
“和談協議已送,何故暗夜偷襲!”
徐揚愣然,失笑,“島上那位說,你家侯爺想得太美了,得再加點砝碼。”
“就你跟我們走一趟吧!”善坤擡起自己那法寶級別的臂弩,青光似的一箭,劃亮了夜,防禦徹底破碎!
罄竹陡悟他們是衝着自己來的,化光衝破二人的封鎖,極速遁離。
“休逃!”徐揚與善坤追趕上去,善坤射出弩箭,打偏了她的方向,趁其滯頓的一瞬間,徐揚召出十二道黃符,拘禁了那方空間。
罄竹撞上黃符被迫停下身形,抽出袖中法劍,利金之光劈碎一道黃符,露出缺口,此時二人已至身前,唯有纏鬥。
底下完好的船隻已經向海星撤退,急救的信號連連催發。
然在暗處,有十數艘快舟包圓過來,原來是孔毛子帶領的水師繞路來堵截干擾了。
搖光兵團等人也在其中,他們要做的只有一樣,或殺或俘虜船上的築基!將艦隊的中端戰力廢掉。
某座孤島上,一道身影融在夜色裡,沒有丁點聲息。
海星接到求救信號,十艘艦船準備出海救援,其中一艘鬥艦快速出發,行到一半,飛出道影子,風馳電掣般掠過海面,趕往亂戰之地。
兀然黑沉無星月的夜空滾過雷鳴,雷海電光封住去路,他心膽一顫,轉頭遮天劍影襲來......
“撤退!他們的援手要來了!”碩獄大吼一聲,所有人將俘獲的人質丟上快舟,迅速離開,孔毛子還順了艘蒙衝,海戰後,島上完好的船隻可沒多少。
徐揚.善坤都拿出看家本領,聯手將罄竹拿下,落到孔毛子的蒙衝上撤離。
從扔出震天雷奇襲到結束,不過小半時辰,閃電般完成了一場戰役。
等天亮後,錦衣侯的支援部隊趕到時,只留一片狼藉。
帶隊將領瞥過倖存的人馬,越瞧越不對,“罄竹供奉呢!源豐供奉呢!築基都死光了嗎?!”
此前,湛長風御氣行舟,踏上岸,將氣若游絲.焦炭似的人交給接應者,然後到一旁恢復元力。
她也沒好到哪裡去,身上新傷加舊傷,跟會凌空的脫凡在海上戰鬥太吃虧了,雖用雷霆制約了他的行動,但自己又要維持術法,又要御氣停留在海面,消耗實在大,戰力打了折扣。
碩獄他們押着俘虜也都上岸了,一團溼漉漉的白球從船上跳下來,啪嘰就跳到了她懷裡。
白狐自從到了島主府就有些樂不思蜀,整日在各個花園草地打滾撲花,白白胖了幾圈。此次是讓它幫忙將那些船上的物資都裝了回來,她浪費了那麼多財力物力,總要見到些利息。按例如樓船這種高等戰艦上都會屯半年到一年的物資,以備軍需。
湛長風帶着白狐回島主府府庫,白狐搖搖尾巴,府庫滿了一半,初步估計有幾噸酒肉靈蔬.十幾箱服飾.千來把兵器.五十萬靈石......
靈石是軍餉,也是維持陣法的物品,低端的陣法不能自己補充元氣或容易力量枯竭失效,就需靈石維持或重啓。
但像現在島上的逢木化靈大陣,本身就有聚靈之效,可以自行運轉,怎也是花費了近億買下的。
不過它如果遭到承受範圍之外的頻繁攻擊,力量得不到快速補充,也會很快被破。
好在它還有迷惑的作用,不容易被找到蹤跡。
湛長風讓人清點了俘虜,估摸了一個價格,重新給錦衣侯送了份協議。
過了期限,纔得到寥寥幾字迴應。
湛長風看完便疑惑,袖擺一蕩,親自到地牢去了。
囚犯們爲了吃到飯,將地牢打掃得乾乾淨淨,連特製的鐵門鐵欄杆都擦得能反光,原本骯髒陰暗的地牢煥然一新。
海星羣島等人專門關在一個區域,牢頭將隔斷區域的鐵門打開,恭聲道,“島主請,這就是俘虜所在了。”
一陽道人睜開了眼,新抓來的罄竹.源豐兩位脫凡也都提起了神。
羊瞻抓着鐵欄杆瞥向入口,叫道,“是不是要放我們出去了?”
湛長風坐在牢頭搬來的交椅上,兩側就是關押脫凡和築基的牢籠。
她撫平袖袍上的褶皺,斜倚着扶手,眉宇間多了分鋒芒與散漫,“諸位住得習慣嗎?”
一陽道人闔上眼,“島主這副促膝長談的架勢,僅僅是爲了問我們住不住得好?”
“自然不是,我來是爲了向你們瞭解一下錦衣侯的行事邏輯,慚愧地說,我無法估摸出他的準則。”湛長風問顏策,“聽說地火脈是你向錦衣侯提出來的,你認爲地火脈的價值是多少?”
顏策還是頭一次與這個處處領先他一步的人對話,提高了警惕,“島主自己應該有數。”
“如果以地火煉器,品質和成器率會提高二到三倍,每年至少能給海星額外帶來數億收益。”顏策真真假假道,“最重要的還是得有煉器材料.煉器大師,島主想必沒有這些吧,平白坐擁寶山,不如與海星合作,共同開採。”
“倒也不是不可能。”湛長風順着問,“這是什麼地火?”
顏策覺得沒什麼可瞞的,“明心地火。”
湛長風感其心念,便知他認出了明心地火,但不知道什麼是明心極火,就略過了這個話題,“你到現在都還在爲海星打算,海星卻未必會管你。”
“初次,你們一個脫凡供奉,三四十個築基,我只跟他提了十年和平的要求,再加五千萬賠付就能把你們帶回去,不過他似乎對自己的戰艦很有信心,不肯賠款。”
“所以第二次,我擊沉了他的戰艦羣,再次俘獲了兩位脫凡.五十幾名築基小統領,依舊提了十年和平,又怕我第一次估錯了你們作爲脫凡.築基的重要性,所以只在原價上加了一千萬,當做我人力物力的損失。”
幾個反應快的,已覺不好。
湛長風繼續道,“聽說你們海星有四個供奉,一個死了,三個都在這裡了,築基也扣押了七八十個,艦隊羣敗得很徹底,錦衣侯到底會出於什麼心態,纔會跟我說,要殺就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