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
洞天紅樓燈火迷離,齊桓負手站在欄杆後,舉目而望,兵營連綿,獨屬於他的旗幟飄蕩在視野中,他緊了緊手,可這還不夠。
他天賦出衆,踏入生死境後更是意氣風發,助父親平定南風大陸的大小諸侯,建立王朝。
人才.寶物.地位,還有這方洞天,無不落他手中,可他現在發覺自己是那麼弱勢。
他身邊的人才會離他而去,他的地位取決於景耀王,他的天賦竟那麼低,不知何時方可登臨神通。
齊桓吐出一口氣:“你問我爲何要引戰,這就是我的答案,弱!我太弱了,我需要自己的勢力,也需要在父親面前證明自己的價值。”
和老頭髮花白,聞言,愈顯滄桑,拱手下拜,“請恕老朽有心無力。”
“你怕那花間辭?”齊桓神色深沉,“你們一個號稱神機妙算,一個號稱算無遺策,旗鼓相當,何需擔心。”
和老心間劃過一絲遺憾,他面前的景耀公子,是從什麼時候變得急功近利.不折手段的,他對他還有情誼在,勸道,“老朽只擅長算,僅能從旁提供幫助,花間辭卻還有一個‘策’字在,她擅長做好一個完整的計劃,再用預測去將它完善得天衣無縫。”
“老朽以爲公子您,在數十年前就明白這點了。”和老不忍心他繼續偏執下去,咬牙下了劑狠藥,“我等窺天機之人,即使不奉天命,也不會觸逆天命,所言所行,堂堂正正,老朽我,無法苟同您爲了權勢,強行將已隱世的一族,拉入厄難。”
齊桓目光冷如冰刺,不過他沒有去看背後的和老,和老也只聽見他用溫厚落寞的聲音道,“非我不放過晝族,而是必須如此。”
“晝族,佔了兩處地,望君山和那座城,老先生知道嗎,這兩地,是山海界龍脈的龍首和龍心。”
和老臉色凝滯了三息,回過味來,驚得合不攏嘴,“龍脈?!”
齊桓之聲,如在幽谷中迴響,“不是一般龍脈,是山海祖脈。”
“祖脈?!”
地脈是大地的經絡,它聚自然氣,勾連生靈之息,應造化之理,影響整一星界的運勢。
其中脈象浩渺者爲龍脈,北昭.南風兩大陸上,已現十二條龍脈,被東臨.景耀.太玄宮等一流大勢力佔據。
這裡說的龍脈,相當於整個大地經絡上的十二條重要分支。
可從來沒有人找到過它的祖脈,即整副經絡的源頭。
山海中自古就傳言,祖脈已枯竭消失。
和老一個跟風水八卦.玄機命理打交道的人,不會不知道祖脈意味着什麼。
它是山海界榮衰的關鍵,換句話說,得它者,將得到一界運勢的偏愛!
“怎麼會,山海祖脈竟藏在這裡?!”和老不可置信地盯着齊桓,“公子您是如何得知的?”
他不信齊桓有這個能力找到祖脈。
“我起初便疑惑北境之下爲何有如此強盛的靈氣脈絡,還被遮掩起來,不久前得高人指點,才知究竟。”齊桓轉身真切地望向和老,“祖脈事關重大,放在晝族手中只會蒙塵。”
“是,我確實太激進了,纔想找由頭跟晝族開戰,可我別無他法,除了戰爭,您認爲我還有別的辦法讓晝族離開嗎?”
“數十年前,我等贏得了晝族大部分疆土,您以爲,他們會善罷甘休嗎?”
“景耀與晝族之間,仇已結。如果我對付的是無辜人,您可以斥責我,可我本就在對付我的仇人,用一點迂迴的手段,理所當然。”
齊桓見和老沉默不語,妥協似地嘆了口氣,“也許是我考慮不周吧,可我能想到的辦法,也只有挑事引戰了,今日我將壓在心口的秘密說了出來,是信任您,您要是覺得我不對,請指出,然後教我如何去應對。”
“即使要戰,也當正大光明。”和老略有鬆動,齊桓會對祖脈有此狂熱,情有可原。
祖脈要是曝露出來,豈止是荒原要亂,全界都得亂。
“晝族,知不知道他們佔據的是祖脈?”
“知不知道有何關係,知道了,他們也不敢說出來。”齊桓誠懇道,“和老,這是我最後一次發力機會了,現在我還有景耀的部分兵權,還能借着神農門,繞過父親取得吳曲王朝的支持,一旦錯過,我在修爲.勢力上就會越來越劣勢,您忍心看到我們付出的心血煙消雲散?”
“數十年前,他們幾個生死境就擋住了一波又一波的進攻,你覺得到了今日,能成功嗎?”
和老此問着實誅心,齊桓臉都僵了,但他很快恢復如初,“以前我們遵着道義,沒有過多地派遣真君出戰,這次不同。”
“相信我。”
幾日之後,餘笙收到了一張請帖,景耀二公子宴請荒原各方,邀她赴宴。
花間辭摸到這請帖,吉凶自現,“一場鴻門宴罷了,去與不去,結果都不會變。”
“他們當真欺人太甚,不如放開手腳打個痛快。”碩獄憋得分外難受,“晝族今非昔比,未必會輸。”
“就怕拔起蘿蔔帶出泥,若引得他們身後的天君出手,又是一樁麻煩事。”餘笙默了默,語中隱着一絲鋒銳,“如果要動手,便需出盡全力,將他們打怕,可否做到?”
“我這裡沒問題。”花間辭若有似無地瞥向坐在一旁聽他們談話的幼崽,“差不多是該將他們拉出來溜溜了。”
餘笙和碩獄明瞭她的意思,目光都投向幼崽,複雜中雜夾着一絲愧疚,愧疚中有絲莫名的興奮。
幼崽背脊一涼,總有刁民要害孤。
碩獄收回視線,正色道,“我這裡也沒問題。”
餘笙微笑,“好,我會帶着她去赴宴。”幫這小崽子好好恢復下記憶。
幼崽聽聞自己要被帶去什麼鴻門宴,興致勃勃道,“孤還要帶上孤的將軍!”
“......”碩獄很不是滋味,我纔是你正兒八經的將軍喂,快把那個要將我拉扯成戰神的族長還來!
餘笙低頭問,“你很喜歡那將軍?”
“那是自然,只有如此威武的打手才配得上孤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