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彪的話一說完,裴東來就奪過一把橫刀,蹭蹭蹭踩着院牆,也帶着任平和手下們跟着追了出去。剩下錢彪和狄仁傑一衆人留在院中。
“莫不是這些人的幫手吧。”唐鍾自言自語的道,意思是婦人還留了一手,以備不時之需。
狄仁傑陷入短暫沉思,道:“不可能,這煙華居的人都是黑衣打手,功夫不肯能那麼高,一眨眼的時間就砍翻戒軍和緹騎,院牆上來去自如。而且若是早有準備,也該是身穿夜行衣,而不是大搖大擺的穿着白色的紗衣。看來,這些人是見時間緊迫,臨時殺將出來,準備搶人的。”
“要不我也帶人追過去吧。”唐鍾問。
狄仁傑搖搖頭:“錢大人手的有裴東來,我們這邊有無雙,任他們功夫多高也是足夠了,當務之急是看好現場,還有裡面那幾個黑袍人。”說完,狄仁傑又走回前堂大廳。
黑袍婦人和其他三位還站在那裡,官軍和衙役緊張的戒備着。見狄仁傑走了回來,婦人便問:“怎麼,還有人打那個女人的注意?”
狄仁傑故意炸她道:“哼,你敢說不是你的手下。”
婦人搖着黑袍披風道:“還是那句話,要是我有那樣的手下,能從你狄仁傑手裡拿人,我也不至於被困在這兒了。”
錢彪有些迫不及待了,見幾人一直身披黑袍,就要去摘:“讓本司看看你們這黑袍之下究竟是什麼面孔。”
婦人退後一步:“只怕大人你看不起啊,勸你們還是做好準備,不要被嚇到了。”
錢彪哼了一聲,一把摘下。突然,當看到婦人的臉時,他的瞳孔幾乎都要爆開了,狄仁傑也是一臉的驚訝:“啊,你是……”
婦人的臉呈現在衆人面前,不是別人,正是武則天。
錢彪大叫:“啊,聖上!”說完,一衆官軍全部都叩拜在地。
剩下三個黑袍人也都摘下披風,錢彪定睛一看,分別是宰相張柬之,吏部侍郎姚崇寰,還有洛州刺史崔呈。
錢彪低下頭,不敢再看。唐鍾也跪在了地上,結結巴巴道:“啊……啊……還有崔大人!”
武則天問狄仁傑:“怎麼,狄仁傑啊,你想謀反,見到朕還不下跪。”
狄仁傑的神色已經從驚詫變成了歡笑道:“哈哈,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現在我就要拿你。”
武則天罵道:“你大膽!來人啊,給我拿下這個逆賊。”此話說完,在場的所以人卻都沒有動靜。
狄仁傑哈哈大笑,武則天身旁的張柬之瞧瞧細語:“哎,算了,我們是逃不過狄仁傑的眼睛的。”
武則天再次怒喊:“你們都聾了嗎,我叫爾等將此賊拿下。”
錢彪和唐鐘的神情也突然一變,一臉歡笑的從地上站起來,周圍的官軍捕快緹騎都站了起來,對於眼前這個皇帝的言行,所有人都無動於衷。
“這戲你也是怕演夠了,該現出真身了吧!”狄仁傑走到武則天面前,一把揪住她的後脖領,輕輕一捻,一張薄弱蟬衣的皮膚就被他整個拿捏在了手中。用盡全力一拉扯,突然間,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狄仁傑眼前的哪裡是位六十幾歲的皇帝武則天,,人皮面具一扯開,出現在大家視野裡的居然是一位二十出頭的少女。女人體態纖瘦,肌膚緊緻,面容姣好,一點也沒有六十幾歲的味道。
狄仁傑問:“這是什麼東西。”
那女人只是呆呆的笑,不說一句話。錢彪用刀柄打到她的腿上,兩條瘦弱的腿立刻就歸在了地上,可無論狄仁傑和錢彪怎麼詢問,她始終是一言不發。
“面具,人皮面具!”說話的人並不是女人,也不是剩下的幾個男人,而是受傷的廣泰,正被人扶着從後院走出來。
女人的防線好似徹底奔潰了,道:“哼,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好了,都把面具拿了吧。”說完,幾個易容成朝廷大臣的人也都紛紛撕開了麪皮,漏出本來的模樣。
錢彪大驚,問:“這什麼是人皮面具啊,他們、他們怎麼可以幻化的如此逼真。”
廣泰走到狄公身邊道:“這東西我在閻羅市早有耳聞,人皮鬼市大概說的就是他們吧。”
狄仁傑聽完,也有些疑惑:“人皮鬼市?”
廣泰道:“對啊,狼幫的人通過拐帶人口,用人皮加工,製作成面具,醫術高明的大夫能將此物用在年老之人的身上,代替原來的皮膚,使人返老還童,青春永駐。還有些江湖術士就用這東西製作成人臉,套在面上,扮作他人。常人若是不注意,根本難以分辨。但一直只是聽聞,想不到這人皮鬼市竟然真的存在。”
女人聽完,徹底低下了頭道:“哎,輸在你狄仁傑的手中,我心悅臣服。”
狄公問:“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女人道:“都到這裡了,我也就不再隱瞞了,我就是狼幫的幫主,這幾位都是買家,具體做什麼的,狄大人就自己問了吧。”
狄公走近仔細端詳三個中年人,道:“你們的這些面具還有多少。”
女人回道:“嘿,也算是我們栽了,就地窖裡那些,這東西我們也是一直嘗試,最近才成功,以前也做出過一批,但買家反應不好,因此真正的成品也就這煙華居里的了。”
狄仁傑道:“怎麼,你們以前還賣過?大概賣出去多少。”
女人道:“一次一百餘張,不過那次因爲不成功,有一大半都被退了回來,剩下許多被買家焚燬了。”
“畜生,用活人的生命行苟且之事,可謂天理不容,如此行跡與那禽獸何異,簡直就是禽獸不如。”狄仁傑不再與那女人說話,轉而問向其他人:“說說吧,你們三位是什麼身份。”
三人面面相覷,嘆了口氣。
“小人乃廣聚藥堂的掌故。實不相瞞,我也只是爲了賺取錢財,並不知這東西如此得來。”說完,一個人耷拉下腦袋,一臉的無奈。
“小的也和他一樣,不知厲害,只是爲了謀取暴利,小的乃通州脂粉店的櫃長,想進些貨回去試試,真的不知道這東西的來歷如此不堪啊。”第二個人也回道。
說着話,兩人就將身上的身份文牒呈了上去,只剩下一個人低頭不語。
狄仁傑指了指最後一箇中年男人,那男人有接近四十餘歲:“你呢,怎麼不說話了,介紹一下自己吧。”
那中年男人渾身瑟瑟發抖,牙齒不停的哆嗦,任平狄公怎麼詢問,也就是不開口說一個字。
錢彪看了,安奈不住:“來人啊,搜身!”幾名大理寺緹騎便將那中年男人按倒在地,不一會兒,就從他懷中找到了文牒,遞交給錢彪。
錢彪看了一眼,大驚失色,轉忙將文牒交給狄公。
狄公接過來一看,也是神色大變,質問道:“你是松陽縣令?”
那中年人長長的嘆了口氣:“哎,我們這都是命已休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