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柳延秀妖惑皇太孫、惹怒皇上本就該死,沒什麼好說的,大夥議論的是,那徐素問真是徐鳳將軍的外曾孫女嗎?原來真有其人?就不知此女生得何等模樣,爲何皇上選她當太孫妃?

再者,徐鳳將軍退隱多年,在朝中雖留有威名,但早已無任何勢力,得知這消息,衆人分兩派。有人說,若跟一般民家比,徐家當算名門,又皇上與徐鳳將軍交情不錯,指徐素問給皇太孫,頗爲合理。

但另有人說,比之當初在奉化殿死掉的那位大臣之女,徐家只有空名,權勢卻差多了,皇上擇她應是有什麼特殊之處,否則以皇上對皇太孫婚事的慎重態度,這人若對皇太孫未來無幫助,愛孫心切的皇上又怎會同意?

衆人因而爭相討論、議論不休,而這消息也傳進了大牢,然而,柳延秀得知自己一個月後要死,臉上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靜,不見任何波瀾。

這讓來宣旨的小太監兩道眉毛高高低低的攢動,好不疑惑,這女子是當真不怕死,還是根本己經心死?

“柳姑娘,您來日無多,僅剩這一個月,就請好好珍惜l吧,若有什麼遺言要對家人交代,奴才可以替您轉達。”小太監客氣的說,而他之所以會這般禮遇她,無非是因爲宮裡的張公公特地交代,這女子不管將來下場如何,都要恭慎待之,不得有一絲造次,而他謹尊張

公公交代,纔有這般言行。

“多謝謝公公好意,不用了。”她說。

“真不用了?”

“真不用。”

“呃,那好吧,奴才回去覆旨了。”幫不上忙,小太監離去了。

柳延秀筆直的站立,仰頭望向三尺高的小洞口,那裡是唯一有光線射進來的地方。

她隨着那光的方向移動腳步,等光線沐浴在她身上後,她徐徐合上眼眸,想着,他在聽見這消息後,是什麼表情?

他震愕嗎?吃驚嗎?

而那徐素問……他可已經見過了?

她的眉頭先是緩緩攏起一而後趨於平緩。

“牧,我等着你……快來吧…”微光下,她輕輕呢哺。

佛堂內,元牧面如搞木。

“皇爺爺還是不肯見我?”他問。

“老奴盡力了,但皇上始終不肯見您,他要您繼續在這佛堂待着,直到--”

張勞嘆氣搖首。

聞言,元牧的雙目狠狠看向案前的聖旨,突然一把抄起那金黃色的綢織聖物,用力將其撕成兩半,丟棄在地上。

張勞見了大驚。“殿下,這是聖旨您怎能毀之--這、這若是教人發現,您會被以藐視聖上、大逆不道處之!”張勞緊張的將那被撕毀的聖旨拾起,趕緊收入衣襟內,絕不能讓人瞧見。

見張勞慌張的模樣,元牧的怨氣更甚。“勞叔,不用怕,比起我之後想做的事,這算是小罪了。”

張勞面色如蠟,兩手打顫了,連忙苦勸,“殿下,您可不要做什麼傻事纔好啊!”

“傻事?皇爺爺下的這道聖旨,不就是要我的命嗎?”他搖頭大笑起來,這笑容有點瘋狂,瞧得張勞心驚肉跳。

“殿、殿下,愛之深,責之切,皇上對您所做的事,每件都出自對您的關愛啊!您可千萬不要做出什麼令他傷心的事來。”張勞顫聲說。

“我當然明白皇爺爺一切爲我,但是他要殺找的女人,這是我萬萬不能忍受的。”他的眼神出現不曾有過的狠決。

張勞驚懼,拉着他的衣袖跪下。“殿下,您理智點,別、別--”

“別如何?哼,我無法原諒想殺延秀的人,她死,我亦死,但死前,我定爲她報仇!”

“啊?”張勞嚇得整個人趴在地上顫抖了。

元牧死氣沉沉的旋過身,對着佛像露出殘忍的笑。”延秀還等着我去呢……”

佛堂外。

“父皇,這逆子的意思分明是想弒君,讓兒臣先進去殺了他!”太子怒道。

皇上佈滿皺紋的臉上有着極爲痛心的表情。“不必了,這小子的死期由膚來定,他想死,好,聯讓他再痛苦的一個月,之後朕讓他與那丫頭一起死!”

太子聽了忍不住嘴角上揚,但還是努力掩下得意的臉,“都是兒臣的錯,怎會生出這等逆子,兒臣也該死…”

奉化殿前,元牧一襲麒麟大禮袍,站在大殿中央,而遠處背光而立的是即將成爲太孫妃的女子徐素問。

太子今日很喜悅,比之上回高興太多,因爲過了今天,他便能除掉眼中釘、肉中刺,穩穩當當做他的太子,接着當皇帝。

與此同時,內宮大牢裡,柳延秀奉旨吞下御賜鶴頂紅,氣絕身亡。

獄卒爲她燒了一炫清香後,運出她的屍首,那屍身就往宮外的亂葬崗丟下。

大雪己過,初春降臨,元牧瞧往天空,見風和日麗,原本憂傷的臉龐逐漸露出笑痕。

他舉步往前,親自迎向遠處的女子,牽起女子的手,兩人一同走回大殿。

太子與皇上同坐殿前,揹着光讓太子瞧不清迎而走來之人的容貌,直到兩人在他面前站定,他瞧明後,豁然站起身。

“她是--”太過震驚,他的瞳孔急劇地收縮起來。

“她是徐素問。”元牧道。

“她不是--”

“她是。”這次出聲的是皇上。

太子猛然轉向說話的皇上。“父皇?”

“聯替你選的兒媳婦,你不滿意嗎?”皇上的臉上滿是警告神色。

“兒、兒臣不敢,可…可是,她並不是…”怎會如此?

“此女是徐風將軍的外曾孫女,其實將軍過世前聯答應過他,會照顧他的外曾孫女,相信太子應該也會順從聯的旨意吧。”皇上深沉的問,但說是問句,其實是不容反抗的肯定句。

“我、我--”太子驚得說不出話來。

“素問,與太子初次見面,衆卿也都看着,還不對你的公公行大禮?”皇上對女子道。

徐素問立即用以額貼地的大禮方式朝太子跪拜。“臣妾拜見爹,請爹日後多愛護素問。”

太子的面色慘然。

“爹,上回的那個太孫妃福薄命短,這回的這個應該活得久一些了吧?”元牧親白扶起女子後,眉開眼笑的問向太子。

“你這個逆--”他本想開罵,但瞧見衆臣在列,他硬生生閉上嘴巴,但氣得幾乎吐血,只能飲恨的轉而問向皇上,“父皇,您不是說今日要……要清理皇家不肖之徒的嗎?”

“是指你皇叔嗎?聯想想,他十年前就因謀逆之事被朕送去南京守陵了,至今還算安分,沒再犯事,不想再理他啦。”皇上擺擺手說。

“嘎?”太子張大了嘴,整個呆掉。“不是的,您不是說今日要問罪於……”

“啊,大喜之日太子談什麼清理門戶之事,咱們爺孫三代,就這單薄的幾個人,你想清理誰啊?”,皇上故意打斷他的話,眯眼問。

太子結舌。

皇上那心機深沉的眼楮瞥了太子一眼,“聯年紀大了,能親眼見孫兒完婚是何等喜悅之事,想必太子見自己的兒子圓滿成家,應當比聯還要歡喜滿足纔對,畢竟,牧兒可是你的親生骨肉啊……而這大好江山是咱們元家的,誰能讓這江山留世萬載,誰就是咱們元家的共主,太子,你說是不是?”皇上忽然意有所指的說起。

太子這會只能驚惶的先點頭稱是,什麼話也多嘴不了。

皇上領首,意味深長的笑了。“聯對兒子與孫子沒有偏私,心心念唸的就是讓國家社稷好,如今牧兒成親了,咱們一家三代,這纔算是穩固了,要曉得,一棟房子蓋起來不容易,萬一基石塌了,是整座屋子毀之,誰也沾不到好處,這樣,你聽明白了嗎?”

聞言,太子激出了一身冷汗。明白,他怎能不明自,事已至此,他可所有事都明白了。

這一切都是騙局,父皇從頭到尾就不是真要處置元牧,只是要當衆逼他承認“徐素問”的身份,讓那丫頭換個得體的身世進到皇家來,這也罷,一個無權無勢的丫頭,他根本不放在眼底,當初會想要她的命,不過是要泄憤,順便給兒子一個當頭棒喝,讓兒子知曉有自

己在,他休想態意妄爲。

如今被迫認了那丫頭,雖惱恨被欺騙,但平下心來衡量得失後總還能接受,但父皇今天說的話,就讓他恨得捶胸磨牙了!

什麼誰能讓江山留世萬載誰就是共主,分明在暗示這共主不會是他!繞了一大圈,講親情、談父愛,表面上是在調停父子倆的心結,其實是要他讓位!

可父皇這話說得漂亮,所有大臣都聽見了,父皇無偏,一切爲國,他這個太子若還存心鬧事,就是不識大體、就是氣量狹小、就是自毀基石!

在這場合,所有人的眼楮都望右他,等着他答覆,他明明怒得想殺人,卻不得不隱下大恨,得體的說:“兒臣明白,家和萬事興,齊家後才能治天下,牧兒,這媳婦也娶了,心也該定了,將來這天下就指望你……和爹齊心了。

紅燭臺前,新娘嬌羞地低首。

元牧輕撫着柳延秀清瘦了許多的粉煩,滿是歉疚的問:“對不起,本該早點帶你出來,但皇爺爺堅持皇太孫大婚不能草率,這才讓你多留在大牢,多受了一個月的罪,你可會怪我?”

“怪,我怪你。”她毫不猶豫的說。

這回答可讓他心慌了。“真怪?那、那…我、我……”

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她忍不住噗嗤笑出來。“我怪你白操心,你爲我費盡心思纔有今天,問我會不會怪你?怪,當然怪,怪你不該問我這個問題。”

原來是對他開玩笑,他嘀笑,不一會又嘆了口氣,“延秀,我只是擔心你在牢裡聽見聖旨的內容,我怕你--”

“怕我真會相信你會撇下我,去娶別的女人?”她用力搖了首,正色道:“說好要等你,管你娶了誰,我還是會等你,說好要來接我,就相信你會來接,聖旨要我服毒,我服了毒還是等你來接。”

“延秀…”

她驀然站起身,朝他深深行了大禮,害他嚇一跳。“你這是做什麼?”

“以後我就是徐素問,臣妾正式拜見皇太孫殿下。”她說。

“那也不用對我行大禮啊?”他趕忙扶她起身。

“需要的,聽說你爲了打消太子…爹再次暗殺我的心思,向皇爺爺坦承自己擅自離開禁閉之處的事,遭皇上狠狠颳了耳光還用龍杖責了身,這才說動皇上與你合演一齣戲,讓爹以爲那聖旨是真的,不再對我下毒手,還讓我化身成徐素問成爲太孫妃,你爲我做了這許多

,我對你行大禮也是應該的。”

“這些事,你都知道了?”他訝然。

“是的,在大牢裡的最後一日,皇爺爺秘密召見我,將所有的計劃對我講了。”

柳延秀不由得想起老人家見她時的情景--

她由死牢裡被領出,以爲死期已至,感慨赴死,怎知被領至一處小屋後,見到的人竟是皇上。

見他面容嚴厲死沉,她僵住身子不敢動,就連該跪下叩頭的事都忘記做。

“你知道自己罪該萬死嗎?”皇上厲聲問。

這刻她才驚醒,快速跪下。“民女知罪!”

“哼,若真知罪,就不該再出現在皇太孫面前。”

“民女有罪,但不後悔。”她仰起淚顏,一臉的無悔。

皇上灰白的雙眉瞬間攏起。“你不怕死?”

“不是不怕死,而是,既然已順從自己的心意來到他身邊,那麼就算會因此而獲罪,那也是民女該付的代價。”她堅定不悔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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