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墨王吐血,南宮焰當場就愣了。
“小王爺,您怎能如此激怒王爺?王爺上次重傷,至今未愈啊!”白蓮氣急敗壞地喊道,一手在墨王背後順着氣兒。
墨王服下了療傷丹藥,臉色卻仍舊有些蒼白,氣息不順。
南宮焰看着看着,眼眶就溼潤了。
‘撲通’一聲,南宮焰直挺挺地跪了下來!
“皇兄,是我不好,你莫動怒。”南宮焰微微低下了頭,滿腔肺腑之言不敢再提起半字。
墨王看了南宮焰一會兒,似乎沒之前那般氣了,揮手讓白蓮幾人退下:“你們先出去,沒有本王的命令,不許進來。”
白蓮四人面面相覷,滿臉憂心,卻也不敢違抗命令,只能躬身退下:“是,王爺。”
待得白蓮四人退出去之後,墨王才朝南宮焰擺了擺手:“你起來說話。”
南宮焰躊躇了片刻,終是站了起來,立於墨王面前不遠處。
“小焰,你沒有親眼目睹母妃的死狀,你不明白本王對於復仇一事的執着。”墨王微微嘆了口氣,似乎不想和唯一的親弟弟置氣,語氣柔和了許多。
“可是皇兄……”南宮焰似乎想說什麼,但看了一眼墨王蒼白的臉頰,他還是忍了。
墨王何等精明之人,一見南宮焰的表情,便知他下文。
頓時,墨王苦笑了一聲:“是,的確是母妃自己所爲,可後宮之事,本就殘酷,當年的皇后又豈是善茬兒,沒有對付過我們的母妃呢?”
南宮焰默默聽着,對於後宮之事他不懂,他很小便被送去了山上修煉,根本不曾在那皇宮中之中長大。
“這一戰,本王未必能勝。”墨王美麗的臉龐浮現一層淡淡的哀愁,他看了南宮焰許久,才遞給南宮焰一個令牌:“這令牌,是母妃當年從蘇夫人手中所得,你保管好,或許將來有大用。”
南宮焰怔怔接過令牌,不解地看着墨王:“皇兄這是……”
墨王淡淡一笑:“這一役本王若輸了,你便拿着這令牌歸隱吧!那蘇冷袖對你還是有幾分情誼的,有她在,南宮玄羽也未必會動你。”
南宮焰一聽,頓時將令牌塞回墨王手中,冷眸蘊含一股決心:“皇兄!事已至此,若我們真輸了,我們就一同去見母后她老人家!”
皇兄若是出了事,他南宮焰豈能獨活!
“小焰,不要意氣用事。”墨王修長玉指無意識撫弄輪椅扶手,似在緬懷過去某一刻,“當年母妃讓本王立誓復仇,卻也叮囑本王,無論如何都要保住你性命。本王既答應了母后,便一定會做到。”
“母后母后母后,母后她已經死了!而我是活生生的!”南宮焰突然間就激動了起來,“你就不能忘掉母后,和我好好過日子!”
“你!”墨王又有些動怒,但南宮焰接下來的一句話,卻令他瞬間覺得無話可說。
“母后她不在了,可我還在,皇兄有沒有想過,你爲母后而死,留下我一人在這世上做什麼?”南宮焰語氣含着濃濃悲哀:“我從小就知我有一個親兄長在世上,我崇拜你,敬仰你,更想保護你,如果你不在了,我活
着又有什麼意義?”
墨王微微一怔,因南宮焰說……想保護他。
他從未想過,他所保護着的弟弟,竟也想保護他。
“不管怎樣,這一役皇兄若輸了,我就和皇兄共存亡!”南宮焰眸光堅定地說道。
墨王沉默了許久,纔將令牌再次遞給南宮焰,淡淡笑道:“本王也未必會輸,但這塊令牌你還是拿着,放在你身上,本王才能放心。”
南宮焰望了墨王一會兒,終於將令牌收下了。
蘇冷袖躲在樹上,聽到這裡,暗暗嘆了口氣,悄無聲息地飛身離開了。
原本以爲墨王對金金盡是利用,想不到墨王對復仇一事如此執着,明明有情卻寧可犧牲掉一段感情,也要完成他的復仇大計。
而南宮焰,也終於覺得復仇一事並非正確的,只可惜這個唯一的親弟弟也無法勸說住墨王。
蘇冷袖此刻心裡真是有些唏噓,以墨王之才、之貌,當這麼個反賊,終身只爲復仇,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然而,除了墨王自己,誰也無法拯救他。
蘇冷袖此刻也顧不得去思考墨王的問題了,她必須要將採辦的事情辦好,否則山上那麼多爲了南宮玄羽流血的忠心武者,連飯都吃不飽了。
很快,蘇冷袖就回到了碧清樓。
碧清樓還有一些武者鎮守後方,見蘇冷袖回來,大喜過望,以爲是這一戰勝利了。
當知道山上武者都被團團包圍,形勢不但沒有緩解,還越發嚴峻,連乾糧都沒了的時候,他們又都失望了。
不過,碧清樓的武者們倒也知道事情緊急,忙打開了碧清樓內的倉庫,搬出平時他們執行任務時所帶的便捷乾糧等等,供蘇冷袖帶去山上。
“我一趟頂多能拿兩三個包袱,否則負累太多動作緩慢下來,容易被敵人發現。”蘇冷袖吩咐道:“你們負責將乾糧打包,方便我攜帶。”
“是,娘娘!”武者們齊齊應聲,飛快地動作起來。
很快,那些散的乾糧便被碧清樓的武者們以包袱的形式全部打包好了。
蘇冷袖拿了三個包袱,轉身便離開碧清樓,開始了返回山上的第一趟。
沒等蘇冷袖回到山上,還在離古墓所在山林很遠的小徑上時,她就總覺得有人跟着她。
蘇冷袖眼角餘光往身後瞥了瞥,腦中一個靈光閃過,便忽地一下停了下來,就近選了一棵樹扶住,嘴裡發出悶悶的呻吟之聲。
她想着,不管對方是敵是友,見她不適肯定會露面。
尤其是敵人,肯定會趁虛而入的。
果然,蘇冷袖呻吟了幾聲,按住腹部蹲了下去的時候,一直跟着她的人現身了。
“冷袖,你怎麼了?”那人急急飛奔上前,扶住了蘇冷袖的手臂。
蘇冷袖眸中訝然之色一閃而過,竟然是南宮焰!
“你怎麼在這裡?”蘇冷袖鬆開按住腹部的手,神色淡淡地站了起來,完全不似方纔的痛苦之色。
南宮焰怔了一下之後,方知上當。
頓時,南宮焰苦笑了一下:“若說到城府,我真是不及冷袖與
皇兄半點。”
蘇冷袖想了一下,笑開來:“不,你只是關心則亂。”
南宮焰並未參與戰鬥,這令蘇冷袖心情很是舒爽,再加上她聽到了南宮焰和墨王的一番對話,便對南宮焰更是和顏悅色了。
可南宮焰不知道這些,只覺得蘇冷袖這時候笑起來,倒令他有些毛骨悚然。
“說吧,你一直跟着我做什麼?”蘇冷袖心裡清楚,南宮焰是不可能知道她偷聽了他與他皇兄的談話的,只可能是剛剛纔出來跟着她的。
但不知道,南宮焰一路跟着她,卻又不露面,是何緣故?
南宮焰臉色似乎微微變了一下,但他很快說道:“沒什麼,我就是不放心你一個人。既然你沒事,那我走了。”
說完就轉身欲走。
蘇冷袖立刻伸手拉住了南宮焰,淡淡道:“你在撒謊。”
“我沒有。”南宮焰沒有轉身,內心糾結無比。
蘇冷袖沒有鬆手,而是抓着南宮焰的手臂,繞到了南宮焰面前,揚眉道:“既然沒有,何必急着走?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
南宮焰:“……”
“不敢吧?”蘇冷袖笑了一笑,鬆開手,聳了聳肩:“說吧,到底爲了什麼一路跟着我?”
南宮焰:“……”
等了半天,蘇冷袖仍舊沒等到南宮焰一句痛快的話,不禁有些蹙眉。
南宮焰應該不知道她下山了,可又爲什麼跟着她到了這裡?
她這趟下山來是去取乾糧的,難道南宮焰也知道?
這麼一想,蘇冷袖越發覺得事情不簡單,便擡眸看着南宮焰,問道:“你知道我下山了,也知道我下山是來幹什麼的,對不對?”
南宮焰卻依舊沉默,低着頭似乎不想說話。
“南宮焰!”蘇冷袖惱了,既然不想說,跟着她做什麼?
蘇冷袖這一聲高昂,南宮焰終於擡了頭,可他只是看了蘇冷袖片刻,轉身便走。
對不起,冷袖,我不能說……
看着南宮焰的背影,蘇冷袖着實回不了神。
不過,只是一個激靈的瞬間,她就想到了關鍵所在!
蘇冷袖猛地閃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南宮焰的胳膊,眼神凌厲道:“碧清樓裡有內奸!倉庫裡的乾糧都有毒,對不對?”
南宮焰渾身一震,想要矢口否認,可喉頭就像是被哽住了一樣,一個反駁的字都說不出來。
這是皇兄的最後一着,乾糧裡並沒有毒,只是特效蒙汗藥。
無論是什麼百毒不侵的體質也好,這種特效蒙汗藥都能讓人通過口服而達到渾身無力的效果。
可是,他若守口如瓶,就要愧對蘇冷袖,而他若透露半點風聲,就會對不起他皇兄……這是一個難以抉擇的選擇題。
忽然間,蘇冷袖語氣就軟了,她的手也鬆開了:“你跟着我,是因爲不知道該怎麼辦,既不想我輸掉這一役,又怕你皇兄受到傷害,對不對?”
南宮焰無言以對,只是定定地看着蘇冷袖一雙清澈美眸。
她那麼冰雪聰明,怎麼會猜不出他的糾結所在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