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飛燕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白璽冰川那個洞窟中,她同顧雲遠詳細說明了那天的情況。
顧雲遠一邊聽,一邊查看了周遭一番,搖頭了。孤飛燕本就焦急着,一看到他搖頭,就更急了。她眉頭緊鎖,盯着顧雲遠,她還未開口,顧雲遠就一副被她嚇着了的樣子,躲到了秦墨背後去。
孤飛燕心中始終有氣,氣的是自己,而藏在怒氣背後的是焦慮與恐懼。
她往牆上靠起,吐了口濁氣,才平靜地顧雲遠道,“你說吧,直說。”
顧雲遠輕聲嘆了嘆氣,才解釋起來。
結界之術爲夢族的結界師所擅長,每一個結界都像一個獨立而封閉的空間。結界的種類非常多,不同種類的結界,進入和離開的方式都不一樣。例如,他們採摘藍珊瑚的那個結界,開啓的關鍵就是雪狼,只有雪狼開啓之後,他們才進得去。而在雪狼離開後的一定時間裡,結界又會關閉。
在不知道進入和離開方式的情況下,想要打開結界,就只能依靠結界師了。
品階高的結界師可以開啓品階低的結界師所佈的結界,反之不可。有一些結界是有時限的,時限一到自行消失;有些結界是沒有時限的,永遠存在。如果結界師自己也身處結界術中,被困者殺了結界師,結界便自行消失。
但是,有一種結界被成爲“死結界”,結界師一死,結界就永遠不會被開啓,被困在裡頭的人,只能老死在裡頭。
聽到這裡,孤飛燕再也忍不住了,她問道,“你的意思是……殿下沒救了?”
夢族地宮這些結界,都是上古留下來的。夢族都滅族千年了,她上哪裡去找結界師啊,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結界師了吧?君九辰誤入的結界裡是不會有結界師存在的,而她又能上哪去找結界師呢?
顧雲遠連忙安慰道,“王妃娘娘,您彆着急。殿下既是誤入,說不定哪天就誤出了呢?殿下能誤入,必是有緣由的!”
孤飛燕認真問,“要多久?”
顧雲遠支支吾吾了起來,“這個,這個……在下也不好說。”
孤飛燕不傻,聽得懂他的意思。可是,她還是固執地追問,“不好說也得說!”
顧雲遠又嘆氣了,“王妃娘娘,若是殿下能尋到開啓之法,那是最好。若是尋不着,那就要看殿下的……運氣了。可能一兩個月,也可能一兩年……甚至,永遠。”
聽了這話,孤飛燕就沉默了。
顧雲遠連連嘆息,“王妃娘娘,在下慚愧,在下也只能幫您這麼多了。”
秦墨安安靜靜地看着孤飛燕,依舊面無表情,但是,他很快就走到孤飛燕身旁,同她並肩站着。
孤飛燕低着頭,站了許久,纔開口,“顧大夫,多謝。”
顧雲遠連忙作揖,“王妃娘娘,哎……在下慚愧。”
孤飛燕沒有再多言,對一旁的護衛道,“送顧大夫回去,你們也都上去吧。”
“王妃娘娘保重,在下告退了。”
顧雲遠轉身的剎那,雙眸中終是忍不住流露出了一抹疼惜,他又回頭看了孤飛燕一眼,才離開。顧雲遠和護衛都走了之後,空蕩蕩的石室裡就更加安靜了。
孤飛燕背靠着石牆,緩緩蹲了下來,秦墨也跟着蹲下,無聲無息。
三天三夜,孤飛燕一言不發,的滴水不進,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靈魂。而秦墨,始終安安靜靜地陪着。
終於,第四天,秦墨找來了一壺水,遞給孤飛燕。
孤飛燕似乎這才意識到他在存在,她喃喃道,“秦墨,你也走吧。”
秦墨不做聲,也不走。
孤飛燕直接下令,“走!”
秦墨還是沉默着,不走。
孤飛燕回頭看來,終是怒聲,“滾!”
秦墨依舊不走,一貫面無表情的他竟露出了認真的表情,他說,“王妃娘娘,是你害了殿下。”
孤飛燕怔住了。
秦墨再道,“殿下若不是爲了救你,大可輕鬆應對那幫人。”
孤飛燕啞口無言。
秦墨又道,“王妃娘娘,你現在高興了吧?”
孤飛燕目瞪口呆。而她一緩過神來,立馬怒聲,“秦墨,你什麼意思?我高興?我高興什麼呀?!我,我……我恨不得我這輩子從來都沒有遇到他!我恨不得死在那幫人手裡,就不必連累他了!我高興……哈哈哈,我高興?我,我,我……”
孤飛燕怒得都語無倫次了,擠壓在心裡的情緒全都爆發出來,而忍了很久很久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我,我……我好想他!秦墨,這麼多天了,我是不是連他都要失去了?”
孤飛燕淚如雨下,而秦墨終是嘆息,他沒說話,靜默地轉身離開。他是故意激將孤飛燕的。不管怎麼說,哭出來總是會好受一些的。
孤飛燕在哭。而此時,君九辰剛剛從昏迷中醒來,他手裡仍舊緊緊抓着奇楠沉香佛珠,只是,佛珠都撒了,就剩下幾顆。
“燕兒……”
他喃喃着,緩緩睜開眼睛,竟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座竹屋中,他瞬間清醒,連忙坐起來,發現自己的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了。他的記憶停留在那個深洞中,他往下墜落,燕兒在洞口哭着喊他的名字,哭着說她喜歡他。後來,發生了什麼,他就都不知道了。
這屋子是完全陌生的,他是被救了,還是……
他警惕了,連忙起身下榻,推門出去,竟見門外是一片竹海,幽靜急了。他更加警惕了,走出門去。
然而,不過三步,他就察覺到了背後的動靜。他猛地轉身,擡頭看去,只見屋頂上坐着一個紅衣女子,約莫二十五六的年紀,不瘦但也不算胖,鵝蛋臉,五官非常標誌,嬌美大氣。最惹人注意的便是她的脣,用的是大紅色的口脂,一如她那一身紅裙,有種說不出的性感、驚豔之美。
她高高在上地看着君九辰,怡然而笑,心情似乎很好。
君九辰卻沒有給好臉色,他冷冷質問,“你是何人?這裡是什麼地方?”
她呵呵笑出聲來,道,“小子,你闖到老孃底盤,老孃還想問一問你,你是何人?”
她雖然不年輕,但也不老。這話裡,又是“小子”又是“老孃”,配上她那副慵懶,怡然的表情,竟一點兒都不違和。
然而,君九辰可聽不慣,他已經察覺到異常了,冷冷問道,“你的夢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