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泰側耳聽着外頭三五成羣的突厥人聊天的內容,猛的震了一下。
“你沒得到消息?!頡利可汗死了!”
阿繼也一愣:“哪位忍不住動手了?!是不是往南遞消息的路上,正好與我們錯過了?畢竟我們走的低調,甚至連伊州城內的突厥眼線也未必知道我們到底往哪兒走了。”
俱泰緊皺眉頭:“這時機不大好啊。”
言玉此刻站在牙帳外,看着上萬突厥士兵立於最外圍。
成千上萬的皮帳之間連風都流通不得,沉默的恐慌如同一塊陰雲籠罩住這片草場。
他兩手交握,垂在身前,側身問身邊的年輕人:“伺犴途徑伊州的消息,到現在還沒查清楚?他到底見了誰?”
按着如今返回牙帳的士兵數量以及時間來算,伺犴怕是剛到了伊州,就決定讓這一部分兵力急行北上。伊州畢竟成爲突厥領地也不過幾個月,雖不能說在賀邏鶻眼皮子底下,但也應該消息靈通。
年輕人道:“伊州城內的眼線只說是伺犴特勒見了一位西域極爲有名的胡商,從他手中訂了些珍奇異獸。那胡商在前一段時間也離開了伊州,是往波斯而去,怕是爲了要從波斯弄來貨。可要往波斯去追。”
言玉垂眼道:“先往波斯去問,然後再查查近日牙帳出入的胡商。”
那年輕人面露難色:“這些胡商往日都在伺犴的庇護下,頗有些有恃無恐,咱們怕是很難插手,就算想查開市文件,也要有夷咄經手……”
言玉勾起一絲笑:“在夷咄手裡,如今不就是相當於在我們手裡。”
如今這個狀況,夷咄也該來哭着喊着要抱住賀邏鶻不撒手了。
夷咄也是個被酒與弄臣灌昏腦的,伺犴走了不過半個月,他便買通女奴,殺死了頡利可汗。殺得毫無痕跡,只不過幾個女奴在深夜頡利可汗又咯痰時,選擇了袖手旁觀。
見過大鄴三代皇帝的頡利可汗,讓他自己的一口老痰活活卡死。
只是幾個女奴抱着夷咄所賜的金銀細軟,連夜借馬逃走,還沒來得及爬過北方的山坡,就被夷咄派出的人用鐵鉤從馬上拽下來,活活拖死到牙帳前,如今腦袋紮在牙帳西側的鐵架上,風乾成了蠟的黃色。
當夜言玉與賀邏鶻一夜坐在帳內喝酒,聽着下人來報。
一口酒後,百丈外頡利可汗抓住地毯死的口水浸透了半片地毯。
一招棋罷,幾裡內鐵鉤扎透女奴的胸口將她們拖行過整個草場。
直到給了夷咄將一切做的差不多幹淨的時機,夷咄也給他那幫羣臣排好了戲,賀邏鶻這會兒開始換上睡衣,連鞋都脫了半邊,帶人慌慌張張往牙帳的方向衝去了。
言玉也過去,聽夷咄抱着頡利可汗可怖的屍體大哭,一會兒喊草原的雄鷹,一會兒叫冬夜的狼王,他沒有賀邏鶻那種演到誇張也不覺尷尬的臉皮,此事也輪不到他插嘴,便在心中將突厥人誇英豪的詞兒隨意排列組合,心中擬出一道程式化卻又很突厥的悼文。
賀邏鶻演無知卻又有點任性脾氣的弟弟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夷咄念着近臣寫下的旨文,賀邏鶻聽了一會兒就不耐,他一副不明白事態反正我就是不服的樣子。
夷咄還想拉着他,一起對付未來可能歸朝的伺犴,只得好這脾氣去勸他,在一旁給賭氣的賀邏鶻承諾了大片疆域和一串前綴的封號。
阿史那燕羅去了其他各部,賀邏鶻手裡雖然不能說是沒有兵,但他也不打算先動手。只作耍賴樣,說是伺犴沒有歸來,夷咄不能直接成爲大可汗。又說自己缺金銀美人,旁敲側擊對夷咄要好處。
賀邏鶻甚至還開口討要:“聽說有不少西域小族來投靠你,甚至送來了頂尖的美人,不若讓我見見?”
夷咄結舌,他顯然對於那所謂的頂尖美人寶貝得很:“那動不得,聽聞你喜歡漢人女子,不若送幾個容姿極佳的漢家女給你?”
賀邏鶻卻惱了,嘴裡罵罵咧咧,最後還是接了夷咄送來了的漢人女子。
夷咄自知能用金銀美人擺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樂呵呵的哄着賀邏鶻這個弟弟。自己在弄臣之間,已要他們稱他爲可汗了。
賀邏鶻想的是,伺犴從三州一線打仗歸來,縱然是賀拔慶元不在,單夏、王兩個老將也夠伺犴元氣大傷,若大勝,便要阿史那燕羅帶各部伏擊,將伺犴的戰利與土地全部分給帶人伏擊的各部。若未能勝,回朝路上更是有無數法子解決了他。
可誰都沒有想到,當時豪氣沖天的伺犴,會叫最看重的副將帶將近兩萬人提前回牙帳。
在去往主帳的路上,連賀邏鶻都難得露了一點慌,問道:“叫燕羅回來可來得及,他如今去了哪裡?”
言玉自知賀邏鶻與他之間不信任的關係,總要因某些事稍微修補層像模像樣的釉,垂眼道:“小可汗稍安勿躁,不要讓燕羅俟斤輕舉妄動。”
他們二人一同走進主帳內,還沒見到夷咄,就先看到一片權臣膝行而來,他們這稀里嘩啦一跪,站在後頭的夷咄就尤爲顯眼了。
突厥人不像鄴人平日跪坐,他們纔是真的不輕易跪人,能這樣恨不得再磕三個頭的,也只有夷咄手下的那幫整日動嘴皮子的弄臣了。要真是有才情計謀的文人也罷,這裡頭弄臣又有一大半是跟薩滿有關係,整日搞些外門邪道的醫術巫術纔有今日的位置。
說白了,賀邏鶻從來沒太把夷咄放在眼裡過。
言玉也覺得,就夷咄這種定位和能力,若是放進大鄴皇權爭奪的漩渦裡,估摸着衆人都可憐他不忍心讓他死得太早。
夷咄也涌出來幾滴馬尿似的淚,抓住賀邏鶻,滿嘴便是指控伺犴想掀翻這牙帳,□□重新給各部洗牌,若是他們這最最親密的兄弟二人與伺犴妥協,伺犴非要殺了各部首領,將地方上的兵權全攥在手裡不可。
賀邏鶻到了這時候,也終於懶得演了,一臉冷漠:“阿兄手裡讓自己做了一份旨文吧,伺犴那副將也不是傻的,頡利可汗死了誰會繼位、誰獲利,不就是誰當初動的手嗎。您要是敢把那份旨文拿出來,真就是把自己腦袋端碗裡送給伺犴了。”
夷咄顫抖道:“上頭可也寫了給的封疆與封號!”
賀邏鶻擰着眉頭似嘲諷似憐憫的笑了:“那點東西,誰還在乎不成?阿兄,我這頭上你是潑不來髒水的,更何況這髒水對我而言也不算髒水。”
夷咄滿臉茫然。
賀邏鶻笑道:“你快讓手底下那幾個會仿字的人把旨文改了吧,寫成選賢任能居之,估摸着伺犴還能晚點殺回來。”
他實在是不想與夷咄多說,背手走出主帳,恰迎上了伺犴的副將比悉齊,比悉也算是康國北地區的老姓氏,南地改朝換代的時候效忠於突厥的。
比悉齊站的如同一塊鐵板,帶着幾百人將主帳面前的空地堵得死死,言玉看了他第一眼,便知道他絕不會動手了。
比悉齊已經得知了境況,還在思考該如何做,以比悉齊的忠誠而言,只能說他根本沒有從伺犴手中得到魚死網破的指令。伺犴派人回朝,怕也只是做個小心地防備,或是被伊州那個所謂的商人攛掇動了心思,並不是確切得了消息。
而賀邏鶻似敵非友,雖大批兵力還沒回調,但比悉齊兩萬兵馬卻絕不可能代表伺犴□□,一是這兩萬精兵怕是都能在變動中死得差不多,二是以他的愚忠絕不會替伺犴做決定。他肯定會派人回去請示伺犴的意思,然後按兵不動,先將賀邏鶻和夷咄控制在手中。
言玉與賀邏鶻也算是思路大多都在一條路子上,待到比悉齊帶上幾百人先圍住主帳,要來捉他們二人時,誰也沒有太吃驚。
只是賀邏鶻一擺手:“此事若是與我有關係,我還可能傻傻站在這裡被你們綁麼?比悉齊你把這兩萬兵留在這裡也罷,抓住夷咄也罷,只是我什麼事也沒做,絕不可能像個犯人一樣被你押解。”
賀邏鶻在外圍各部中的勢力,比悉齊也是清楚的,若是真貿然對賀邏鶻動了手,阿史那燕羅絕對能直接聯合各部,往伺犴背後而去。阿史那雖然是大姓,但也算是與伺犴、賀邏鶻屬同一宗姓,他的阿耶是一代英豪,一呼百應,又對賀邏鶻欠過恩情,到時候瘋狗咬人,前線戰況再有個萬一,伺犴就真的可能回不來……
比悉齊在突厥將領中,絕對算得上動腦子的那種人,就是因爲動腦子,所以對於賀邏鶻和言玉這種心眼多如毛孔的人才不可怕。他們怕的是一時不過腦子,瘋起來什麼事兒都能幹的莽夫。
果不其然,比悉齊思索後,道:“賀邏鶻特勒好歹也是外頭各部尊稱一聲小可汗,此事有沒有干係也不能確定,還是希望您能歸到自己帳內,這段時間還是不要多牽扯此事的好。”
賀邏鶻對於這種軟禁的命令並不在意。
他動了動眉毛轉身正要與言玉往自個兒帳內走去時,比悉齊手下之人卻忽地擡刀攔住了言玉。言玉扭頭,平靜的望過去。
比悉齊冷笑道:“只是伺犴大人到了三州一線,可就聽說了大鄴皇帝大行賞賜賀拔慶元,洗清他的罪行後又加封,如今帶着親兵將他送回了西北。這倒是有意思了,這讓賀拔慶元入獄一事,本不是出自這漢人手筆麼?怎的又失敗了,這算是假消息往頡利可汗面前送麼?”
言玉道:“若賀拔慶元是能如此就被輕易拉下馬的,頡利可汗也不必與他打了半輩子的仗了。不知伺犴特勒那頭是否得了更細的消息,三軍虎符已經不在賀拔慶元手中了。”
比悉齊道:“卻不知是誰從前線急行軍歸來的,這位先生消息倒是快的不像真的了。”
言玉勾脣輕笑:“關於賀邏鶻小可汗的事情,你不知道的還有很多。還是莫要連主子的指令都沒接着,就貿貿然亂咬街上行人。”
他這是偏要把自個兒的一切都跟賀邏鶻綁在一處說。
比悉齊怒道:“你們這些漢人,都是十幾道彎彎心思,究竟是北地請你做軍師,還是你到北地來做細作!”
賀邏鶻聽話說到這份上,不得不接:“比悉齊你這是什麼意思!沒有證據沒有理由,爲了你主子的那點心思,便在這裡敢亂說!頡利可汗見過先生時,可還不是老糊塗的時候呢!縱然是伺犴到了這兒,人前也要稱呼一聲先生,你算個什麼東西,比悉這姓資歷再老也是邊陲小族,別不識擡舉!”
比悉齊噎的臉紅,正要開口,賀邏鶻卻轉了話頭:“不過先生此事確實做的不如人意,我們三兄弟的家事與戰事相連,這時候不願要個漢人在牙帳附近,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不如這段時間,先生先去西邊休息一陣,省的誰都來血口噴人。”
言玉皺了皺眉,故作怒意,揮袖道:“這樣過河拆橋,在這兒沒橋的草原上,倒也是乾的都輕車熟路!心中生疑便直說,賀拔慶元已經失了三軍虎符,代北軍又因尉遲將軍之死而開始離心。倒是沒見過伺犴特勒打了多少年的仗,能取下尉遲將軍的腦袋來,如今撿着漏了,又要罵漢人們心眼多了。這麼好的買賣,全讓你們佔着了。”
他說罷,轉身便走。
賀邏鶻的演技堪稱是沉浸派典範,一臉頓悟、後悔、掙扎,回首喚道:“先生!先生——”
言玉沒聽見般,理都不理走入了營帳之間。
他踏過一片營帳,柳先生與一羣漢人拎着行囊從帳內走出,柳先生雙手爲言玉遞上披風與橫刀,言玉披上灰色的麻布披風,走至西側的馬廄,踏上黑馬。
剛剛被他問話的年輕人跑過來遞上一張條,言玉打開掃過一眼。
上頭是賀邏鶻要他南行去辦的事情。
年輕人道:“小可汗要少主先去與燕羅俟斤匯合,從他那頭得了形勢,方好行事。”
言玉將紙條揉碎,似笑非笑:“他倒是如今不比當初,要我自己處理賀拔慶元一事的那臉色了。這回又開始滿腔信賴,也不知道能用幾天。”
那年輕人道:“小可汗也是個會裝的,對付他這種人,也只能化作一潭死水,什麼都不做反應,讓他自個兒猜去。”
言玉動了動眉毛:“你倒是最近會在人前出風頭。你叫……?”
年輕人臉色一亮:“少主,在下姓謝名青河。”
言玉笑了:“姓謝。陳郡縱然是自南樑後沒落,又遭鄴高祖打壓,自不是‘王謝門高非偶’的時候,也不至於把自家的孩子送到細作窩裡來吧。”
謝青河只躬身道:“且不說謝某不過是家中旁親,算不得什麼。更況王謝已無人入朝爲宰,朱張顧陸更是無人聽聞。高祖雖爲南朝出身,可如今顯赫的不都是關隴、山東一代的家族,朝堂上有裴薛鄭王,江左甚至都有崔何蕭李,哪有我們這些前前朝舊族之份。”
言玉輕笑:“這會兒不是還在等機會麼,否則你怎麼肯從江左到突厥來。上馬同行吧。”
謝青河大喜:“謝過少主!”
柳先生斜看謝青河一眼,不做聲,一行人趁着比悉齊的人還未完全控制住突厥牙帳,快馬往南地而去。
另一邊,夷咄能落得跟賀邏鶻一樣的軟禁待遇。也是因爲他哭起來鼻涕一把淚一把實在噁心人,他手底下仿字的弄臣動作也快,將旨文修改好了送回來,比悉齊還能看不出來是誰動的手,當衆狠狠踹了他一腳,讓人“請”夷咄回帳內看住了。
夷咄也讓這連臉都不給的一腳踹蒙了,他被推進了自個兒掛滿帷幔,點着薰香的帳內,連臉上的泥和淚都來不及擦淨,先哭着撲到了帳內的小美人身上。
“阿蘭,你瞧瞧,他們真的是要反了天!他們敢這麼對我!”夷咄撲過去,抓住那小美人的手,就往自己被踹的腰上摸。
身穿紅衣的少年蹙眉,雙目中滿是溫柔,伸手探入夷咄衣領,撫摸道:“他們怎麼敢這麼對您,您可是未來的天之可汗。”
如今“天之可汗”這幾個字兒也終於讓夷咄老臉無處掛,仍嘴硬道:“是啊,他這都是不要命,等我做了可汗,全都把他們砍了頭,腸子掛在長|槍上。阿風呢?”
考蘭笑道:“他累了,先去歇下了。”
夷咄伸手就往他袍子下頭摸,一把抱住考蘭:“你去把他叫起來。”
考蘭反手抱住夷咄,柔聲道:“難道我就不行麼?可汗覺得我不美麼?”
夷咄皺了皺眉頭,顯然有些心不在焉:“你與考風相貌相同,自然也是美的,可是畢竟不一樣……”
考蘭主動解開衣帶,擡腿便纏上去:“既然我美,爲何可汗要次次拒絕於我,只喜歡哥哥,阿蘭可是會傷心的。”
夷咄讓考蘭這腿一勾,魂也去了半邊,也不說別的了,翻身便上。
不過小半個時辰,考蘭沐浴過,掀開這座大帳側面的帳簾,手指撥弄着溼漉漉的頭髮走了出去。外頭再怎麼說要軟禁夷咄,但考蘭這種下人身份自然還是能出入,他走了沒多遠,便看到考風披着外衣,正在擦着手指虎的縫隙中的血跡。
考風擡起頭,看了考蘭一眼,如同眼睛被扎似的瞳孔瑟縮一下,轉頭道:“他不是叫我麼,爲何沒叫我起來。”
考蘭擺弄了低到胸口的衣領,溼漉漉的頭髮在衣服上留下深紅的痕跡,漫不經心道:“我出馬不一樣能解決,我們不是說好的麼,這種事情既然你討厭,便我來解決。”
考風抓着軟巾的手指緊握了一下,道:“討厭的事,這些年做的還少麼,還只這一件麼?”
考蘭垂眼輕聲道:“終究還是我對不住哥。”
考風甩手將軟巾往地上一擲:“別又跟我這樣說!”
考蘭勝利似的吐了吐舌頭:“我只要這樣一說,你就是準沒招吧。別在意,就算沒有那些事,我這輩子不也都是這種命麼,哥又不是,我反正早認命啦。”
考風皺了皺眉:“這筆賬,遲早要跟阿厄斯算。”
考風手指纏着硃紅色的衣帶,冷笑道:“哼,咱們一手支持他,卻沒想到跟他爹一個德行。”
兄弟二人年歲都小,縱然是淤泥出身,長出了滿肚子藕似的心眼,可這年頭從亂世出身的也不知他們倆,十三四歲怎麼可能鬥得過阿厄斯。
就是因爲得意後,輸的太慘,這兩兄弟纔不肯張口提這件事。
畢竟雌伏與阿哈扎那個老男人好幾年,這兩兄弟拼了命的想弄死他,終於聯手阿厄斯弄死了阿哈扎,一瞬間卻從半營二把手的位置掉入深淵。這兩兄弟這才發現,他們一切能掌控的權力,不過是基於阿哈扎的寵愛。當半營的人有阿厄斯這個年輕、名正言順,且不偏信孌童的人可以選擇時,幾乎大部分人都罵着“賣屁股的”,將兩兄弟踹入妓子行列。
那時候曾被考蘭考風兄弟威脅過的、拉攏過的;與他們並肩戰鬥過的,被他們一手提攜出來的,尤其是那些曾家境貧寒的,恨不得趕緊甩脫腳上的泥點。彷彿將考蘭考風踩在腳下,他們就能多站高一分,能體面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崔季明:(捂鼻)臥槽媽噠上次跟你指的時候,還沒開花,這會兒石楠全開花了,簡直他媽空氣中一股生命氣息。
殷胥:(側頭)這味道……是有點奇怪。感覺……想不起來是什麼味兒。
崔季明:你丫一個動不動在牀上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的,難道會不知道這味兒?我以前買的劣質洗衣液,洗了衣服之後也有這個味兒……簡直就像是【嗶——】了一身【嗶——】似的。
殷胥簡直被她口無遮攔震驚的紅透了脖子。
殷胥:(摔書)崔季明!你能不能嘴上有個把門的!什麼話都敢在外面大咧咧的亂說!
崔季明:(笑)(指了指嘴脣)哎喲,我還說錯了?要不你來給我堵上?我保證以後不亂說。
殷胥:(面紅耳赤原地爆炸)……你!誰、誰要親你!
崔季明:(不屑)切,有賊心沒賊膽,論耍流氓,你差我三十年呢。
殷胥:(心虛)……我沒這個賊心!
崔季明:(笑)有沒有你自己心裡知道,你左手右手慢動作的時候,腦子裡想着的是誰,你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