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長寧淡淡一笑,語重心長地開口道:“老大人呵,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們與典客署本在一個衙門裡辦事,也算擡頭不見低頭見,何必因爲這點小事鬧得不可開交,本官希望能夠看見你們和睦相處,有銀子大家一起賺,豈不更好?”
楊賢文面露猶豫之色,依舊**地開口道:“大人,不是下官不同意此事,若邀約典客署一道興建陵園,司儀署的吏員們肯定會有意見的。”
餘長寧把手一攤無奈道:“但建造陵園需要大筆金錢,目前司儀署銀兩卻有所欠缺,若是如此,那隻能將這件事暫時擱置了。”
眼看煮熟的鴨子就快要飛了,楊賢文不由大是焦急,疾聲道:“這怎麼行?大人,你難道就不能再想想辦法嗎?”
“本官已經想好了辦法,只是楊大人你不肯接受。”
聞言,楊賢文猶豫良久,終是極不情願地點頭道:“好,下官這就召集吏員們說說,請大人稍等。”
過了一個時辰,楊賢文折回,長吁一口氣道:“下官已將大人的原話告訴吏員們知曉,大家雖然有些意見,但總算還能夠接受。”
餘長寧滿意點頭道:“只要這樣就可以了,有錢能夠一起賺,這樣纔是做生意的王道。”
“不過大人,典客署那裡下官要如何聯絡纔是?”
餘長寧沉吟了一下,笑道:“既然老大人已經同意,那本官就將柳元請到這裡來,有什麼竟可打開天窗說亮話,你看如何?”
楊賢文與柳元長期不和,但此刻心知不知意氣用事的時候,只得緊繃着臉點了點頭。
不消片刻,柳元邁着羅圈腿喜滋滋地走了進來,一聽到餘長寧的講解,立即忙不迭的拱手道:“大人,典客署自然會全力支持你的英明決定,配合司儀署做好陵墓建造工作。”
話音剛剛落點,楊賢文不由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嘴中也是爲之一聲不屑冷哼。
見狀,柳元不由尷尬一笑,對着楊賢文拱手道:“老大人,以前很多事小弟的確做得不對,還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多多諒解。”
見餘長寧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楊賢文譏諷的話已到嘴邊卻又硬生生地忍住,淡淡道:“我們都是在爲鴻臚寺辦事,柳大人言重了。”
柳元心知楊賢文乃是一個臭脾氣,能得到他這樣表態已是特別的不容易,不由振奮出言道:“少卿大人,老大人,說起來典客署與司儀署都在一個衙門裡辦事,但從來還沒有坐在一起好好地聚一聚,下官覺得要不這樣,今晚就由典客署做東,我們選家酒肆喝點小酒如何?”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楊賢文雖然還有些氣不過,但還是點頭道:“只要少卿大人同意本官便沒有意見。”
見餘長寧也是含笑點頭,柳元不由大是振奮,亢聲道:“那事情就這麼定了,大人,不如我們就在賓滿樓設宴如何?”
柳元早知餘長寧乃是賓滿樓的二公子,本着討好上官的心思,纔會如此提議。
誰料餘長寧思忖了一下,突然搖手道:“算了,就不去賓滿樓了,賓滿樓旁邊的賓朋樓還算不錯,宴會的地點就訂在那裡。”
柳元聞言一愣,不知餘長寧爲何會如此決定,但上官說的話便是命令,也只能點頭同意了。
鴻臚寺兩署吏員共有兩百多人,夜晚浩浩蕩蕩地朝着賓朋樓而去,頓時佔據了整個二樓,滿當當地圍了二十多桌,當真是熱鬧非凡。
陳若瑤早就得到了餘長寧的通知,此刻美酒佳餚已是流水般地端了上來,餘長寧作爲宴席的主角,自然免不了頻頻舉杯共飲,與所有吏員一道慶祝典客署與司儀署難得的聚會。
大家酒酣耳熱,嬉笑勸酒頓時鬧哄哄地一片,連綿不斷的喧囂傳了很遠。
對面的賓滿樓自然也聽見了賓朋樓今晚熱鬧的喧囂,餘長致大是奇怪地開口道:“今夜賓朋樓生意怎會如此之好,賓客滿座竟連我們都比了下去,阿武,你去探聽探聽消息?”
阿武立即應命,急忙一溜碎步的去了。
不消片刻,阿武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上氣不接下氣地稟告道:“大公子,我聽賓滿樓的王掌櫃說,今夜乃是鴻臚寺衙門在賓朋樓內設宴聚會,坐了好像有二十多桌。”
餘長致聞言雙目一瞪,疑惑道:“鴻臚寺的人?你說二弟他們?”
“對,二公子也在賓朋樓內。”
聞言,餘長致又是疑惑又是驚奇,還有一絲隱隱的不悅,皺着眉頭嘀咕道:“人家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這二弟也不知怎麼回事?有生意竟不帶到賓滿樓來,反倒要去別人的酒肆。”
嘀咕雖是嘀咕,但兩兄弟感情深厚,這點小事餘長致自然不會往心裡面去,因爲明日羅凝還要出發前去江都,所以便早早回去了。
一頓宴席吃到亥時方纔結束,餘長寧由於第一次與衙門裡的吏員在一起吃飯,所以喝酒也是來者不拒,不知喝了多少杯,當回到公主府的時候腳步已是飄飄然,神智也是不清。
府中的侍女們早就睡去,自然沒人前來伺候他就寢。
餘長寧渾渾噩噩地走進棲鳳樓內,重重地一個酒嗝還未打完,腳步一個虛浮已是摔在了地上。
他滾得幾圈碰到廳中的銅燈,那銅燈頓時“哐啷”一聲大響倒在了地上,巨大的響聲在靜怡的黑夜尤爲突兀。
樓上早已就寢的長樂公主立即被驚得坐了起來,四顧張望一圈點亮了油燈,不由蹙眉呼喚道:“婉平,你在何處?”
一連喊得數聲,以前如影隨形的婉平並沒有出現,長樂公主這纔想起婉平今日奉了自己的命令前去皇宮辦差,因時間太晚便留宿宮中未歸。
正在思考是否要下去看看,樓下突然又是一陣響動,隱隱有低低的咒罵聲傳來。
長樂公主聞聲一愣,暗暗嘀咕道:“是餘長寧?這可惡刁民大半夜不睡覺在樓下亂嚷嚷什麼?”
心念正在閃動間,餘長寧的聲音又是響起傳了過來,長樂公主心知有異,不由露出了奇怪之色,暗道:“莫非他生病了?否者怎麼在下面大呼小叫?”想到這個可能,長樂公主俏臉上不由露出了猶豫之色,可惜今晚婉平不在府內,否者便可讓她下去看看。猶豫良久,長樂公主覺得自己還是不能坐視不管,起牀披衣拿着油燈便下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