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歌不言語站在瓷瓶邊上。素手搭在瓷瓶的口上。她的沉默讓那白衣少女,心裡冒出了一股無名的火氣。“你這個婢女,我問你話呢,你居然不回答?”
她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宜歌只覺得好笑,好一個刁蠻大小姐。安靖的表妹,她之前可沒有聽說過。今天算是見識了。
“喂——你看什麼看?”那白衣女子走近,美目圓睜,食指一伸頂住了宜歌的鼻子。宜歌微微側開臉,冷聲道:“你好,我是小柏。”
“大膽奴婢,跟本小姐說話,居然不用賤稱。還跟我說什麼你好,你好,是你這種人能跟我說的嗎?”
“我哪種人?”宜歌勾脣一笑,“還沒請教小姐芳名。”她這般的頤指氣使,宜歌樂得再逗她一會兒。畢竟她不是安府的侍女,不用尊她爲小姐,也不用受她氣。現在不給她面子,以後也不會怎麼樣。
“我的名字也是你這種賤人能問的嗎?”
“婉言,不得無禮!”安靖溫和的聲音傳來。宜歌從白衣少女面前移開,看向了他,對着他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海巖站在安靖身邊,看着那個綠衣淺笑的女子。那美好的笑顏,很單純,很美好。尤其是她的容顏,雖然算不上絕色美女,可是眉宇間淡淡的遠山似的,清淨中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美好。
“表哥,她是誰?”名叫婉言的白衣少女,瞪了宜歌一眼後,轉過身,朝門口的兩人走去。聲音很清脆,海巖掉頭望去,看見了那個白衣女子。長相非常甜美,比那綠衣少女,可不知要美上多少。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可是不知爲何,並不討喜。
“婉言,你先回後院,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安靖的笑容很溫柔,聲音也很溫和。婉言咬脣,“表哥,我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你爲什麼老是不准我做這個不准我做那個……”
話還沒說完,海巖已經沒什麼耐心了。“安大人,你有家務事,請先去處理。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先行坐下了?”
婉言聞言,紅了臉。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可是又緊握着手不願意去承認。宜歌在一旁柔柔一笑,沒有答話。看着安靖爲難,她有點不忍心了,可是一看那婉言,又覺得這點難堪,也便宜她了。
“抱歉!”安靖連忙讓人上前帶路,“讓神醫你見笑了。您先坐。我先去處理一下……家務事……”
說這話的時候,安靖很是不好意思。他又回頭看着宜歌,“對不住了,我妹妹她不懂事。還請你多擔待!”
“我不過是個婢女,對錶小姐可沒什麼不滿意的。”宜歌這會子可沒心思整這個刁蠻大小姐。她一把擡起了自己手中的瓷瓶,對着海巖緩緩行禮,“見過神醫!”
婉言原本還覺得自己錯了,這會子看見宜歌這樣的態度,又忍不住開口說話,“你不過是個婢女,還敢對我不滿意嗎?表哥,你看她這是什麼態度?”
“婉言……”對着這樣一
個胡攪蠻纏的妹妹,安靖還是一樣的好脾氣。一把拉了她的手,往外走。一邊對宜歌還有海巖說抱歉。
看着那兩人離去的背影。白衣少女刁蠻驕橫,青衣少年含笑凝眸。那種無條件的包容,讓宜歌的心,隱隱吃味。
“姑娘叫什麼名字?”海巖顯然對宜歌比較感興趣,現下只剩下了兩個人。他樂得和這樣一個姑娘交流。
“奴婢賤名小柏。”宜歌很開心,這麼容易就跟神醫搭上了話,她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看着她手中抱着的大物件,海巖笑問,“小柏姑娘,你手中那麼大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這個……”宜歌低頭看着懷裡的瓷瓶。環抱着瓷瓶的雙手一緊,“這個是送給你的……這是個青花瓷瓶……很大很漂亮……”
結結巴巴的,似乎是不太習慣送禮的模樣。看着她將手中的瓶子遞上前來,海巖樂了。“這麼打一個瓷瓶,你讓我怎麼拿回去?”
他沒說不收這個禮物,宜歌已經很高興了。“可以的,讓下人拿着帶回去就好了。這個瓷瓶可大了,我想它可以放得下一大束的梅花。可好看了,所以挑過來送你。”
“可是現在還沒有梅花。距離梅花開,還有好長一段時間,我拿了它可沒用。”海巖只覺得好玩,送個禮物,怎麼還有那麼多心思。
“冬天到了,就……就有用了。”宜歌在極力說服他,這是個好禮物。海巖掩嘴,吃吃地笑。“既然它那麼好,我就勉爲其難地收下了。”
“那就真的太好了。”宜歌將瓷瓶放在了他手邊的茶几上。又殷勤地爲他斟茶。“神醫,請喝茶。”
海巖沒有說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宜歌一愣,想要抽手。
“別動!”海巖開口,對着她做了一個可愛的噤聲的動作。宜歌眨巴着眼,不再說話。海巖第一次這麼認真,仔仔細細地爲一個人把脈。她的脈搏清淺,卻有力。可是那清淺中有帶着一絲不對勁的勁道。分明是……
海巖震驚了,他不敢相信。一下子將她的手握得緊了一些。宜歌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一個踉蹌,向前一跌。腦袋撞上了他的腦袋。海巖一急,伸手去攙扶着她。宜歌的心猛得跳動了起來。被撞的頭,有些暈乎乎的。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
“你們在做什麼?”奚容一進門就看見兩人雙手交纏。從後頭看去,背影重疊在一起,很是曖昧。氣就不打一處來。
聽見呵斥聲,宜歌站起身看向了門口的人。方纔不過是虛驚一場,看見自己熟悉的人來了。宜歌不自覺地朝着奚容露出了一抹放鬆的笑。“主子!”
“在把脈,姑娘的脈象還真是不同尋常。”方纔他認認真真地把脈,那脈象是中毒無疑。可是爲什麼一個人中毒了,卻還是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看她的樣子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中毒了。她身上的毒,太像那種毒了。可現在他也沒有十分把握。那種毒實在是太罕見了。
“把脈需要捱得那麼近嗎?”
“殿下在懷疑醫生?”海巖淡淡一笑,“小柏姑娘送了我一份大禮,我不該替她請個平安脈嗎?”
奚容一聽,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人,他可不屑於去爭鋒相對。“她送你這份大禮,是求你幫她師傅看下病的。她沒病沒災的,可沒想浪費這麼大一個花瓶。”
“小柏姑娘。殿下說的是真的嗎?”海巖顯然是有些心裡落差,“小柏姑娘怎麼不早說。害得我以爲這禮物這麼好收的。”
宜歌連忙不停地搖手,“對不起,神醫。我……我忘了。我應該先說的。這……這……”宜歌指着那個花瓶,很多話都說不出來。
見她這樣,海巖忍不住笑了,“沒事,如果以後有機會遇見你師傅,一定會好好幫他看一下的。”還真不知道怎樣的師傅能教導出這樣單純又城府的女孩。如此矛盾!
奚容見海巖這模樣,似乎是和宜歌挺合得來的的。宜歌立馬笑了,“那真是太謝謝神醫了。”
安靖進來。宜歌已經送好了她的禮。看着原本在宜歌手裡的瓷瓶,現在出現在海巖身邊,安靖不由得鬆了口氣。似乎她的事辦妥了,接下來,就要看他的本事。不知道能不能和海東城,有個好的開始。
三人在座,宜歌在一旁煮茶。茶香四溢,話絮絮而談。
“海東城有殿下要的藥材,自然還有你們想要的鹽。而在糧食方面,你們能不能提供給我滿意的分量呢?”海巖端起茶盞,將茶杯蓋子打開,聞見了一股淡淡的茶香味道。“天曆王朝,果然是物產豐富,這茶一聞就好好茶。要知道海東城,土壤貧瘠,可種不出這樣的好茶。哪怕是我,也從未喝過。”
“多虧小柏煮茶技術好。這茶倒是市面上常見的。”
“又該多羨慕一點了,天曆王朝還真是人傑地靈。”海巖擡眼看着宜歌,很不介意地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茶好人美,今天可是來對了,爲了這茶也值了。”
“海城主喜歡就好!”宜歌扯了扯嘴角,偷偷看了一眼他的主子。這個陰晴不定的人,現在果然是冷着張臉。
安靖見氛圍不錯,提出了好幾個建議。海巖只是聽着一直沒有作答。
“海城主以爲如何?”安靖將自己的建議講完後,問了一句。
“茶葉是奢侈品,只有四百斤,也就罷了。那糧食可是全城百姓人人都要使用的。五萬石,卻是少了些。”
“五萬石是我軍中目前能支付得了的。”安靖笑了笑,“若是以後我們藥材的需要量增加的話,糧食還是可以商量的。”
“大司馬的話,出手闊綽多了。”
“話好說,做起來的話,實在是需要斟酌的。”安靖果然不愧是談判高手。一句話,就讓海巖沒有反駁的餘地。可海巖可不是任人欺負的主,他悠閒地喝着茶。看不出一點着急的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