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提示:她這一生安守本份,盡了自己最大的力。男人位居朝堂之首,兒子功高至偉,女兒無比風光。她這個做妻子,做母親的曾經榮耀一時,這些都是她的驕傲,她的一切。
衛斯既然被打入了天牢,永不爲朝堂錄用。如今這朝中剛剛安穩下來,再不能出什麼亂子了。桃灼的心放了一半。
人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桃灼深知這其中的厲害。當年,若不是自己婦人之仁,也不會有今日這惡果。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自己是深深體會到這其中的之意了。如今衛斯雖已不在朝中,可他的黨羽卻在暗中侍機而動,萬一某天捲土重來,那江山,百姓恐怕都要受罪了。
此事不可不防。
縱然是心中再有憐惜,可理智告訴她,若讓她放他衛家一馬,可也萬萬不能的。
高處不勝寒。多時候,處的位置不一樣,想法便也不一樣了。
桃灼打定了主義,便前往嬌陽宮中,沒有多,一道聖旨便傳到了衛府。
此時的衛府,因爲衛斯父子三人被囚禁,已是風雨飄搖。
衛夫人更是因爲此事,而突發惡疾,臥病在牀。此時,聖旨既到,衛夫人掙扎着起身,在丫頭們的扶持下接旨。
誰料,聖旨剛剛唸完,衛夫人便一頭栽倒在地。那太監也是見風使舵之人,竟看也沒看衛夫人一眼,轉眼離去了。
要是在往日,那些公公們前來衛府,誰人不是恭敬之極?
衛夫人在衆丫頭們的呼喊聲中,幽幽的醒來。未曾張口,淚珠便滾滾而落。原來王上不僅下旨要永遠囚禁衛家父子,還要他們衛家在三日之內搬離京都。
天本來就已經蹋了,現在居然讓他們連棲身之所都沒有了。衛夫人何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淪落如此地步?
丫頭們聽到聖旨,也蒙了。原本衛斯父子被捉,府中賓客,幕僚都走了一大半。餘下的些不過是那些曾經受過衛斯恩惠,繼續觀望之人。
此時,這道聖旨一下,衆人便知再無迴旋的餘地,紛紛各自告辭開路了。
不僅如此,那些丫頭小廝們的也各自收起包袱走人了。
什麼是人走茶涼,牆倒人推?
衛夫人本打算讓幾個得力的人去打探下衛斯父子的狀況,而此時,還有誰能指望得上?
看着院子裡鬧哄哄的直奔門外的奴婢們,衛夫人心中萬念俱灰。
身邊一個老嫫嫫道:“夫人,天冷,我們進去吧!”
衛夫人轉過頭,身邊只有她了。這個從孃家帶過來的陪嫁丫頭,如今也和自己一樣,雙鬢已漸染風霜了。
衛夫人點點頭,順從的進了房間。
她打開衣櫃,抱出三個紅漆盒子。默然的打開,只見裡面滿滿的珠寶,首飾。看到老嫫嫫疑惑的神情。
衛夫人勉強笑道:“這是我素日積攢下來的,一部分是臣相賞賜,一部分是我的嫁妝。你把這些都拿着出府,若是有朝一日,能見着惠兒,就交付給她吧。”
老嫫嫫連忙跪下,道:“夫人,此事萬萬不妥?惠兒娘娘在那深宮中,奴婢就是萬死,也只怕難以進宮見着娘娘!”
此話一語中地,衛夫人眼淚不禁再次落下。自己這一生最虧欠的便是自己的女兒,當初她本想爲女兒挑位合意的女婿。
只可惜,術士的一句:“此女可稱量天下。”讓衛斯起了心,便執意將惠兒送進了宮中。
她也曾從中相勸,可總是抵不過。女兒自從進宮,她的一顆心便日日受着煎熬。何曾有過半分的安心。
如今,衛家已是如此境地,惠兒在宮中的日子只怕愈發難過了。衛夫人想到此處,一顆破碎的的心,便墜了一地。
老嫫嫫見衛夫人如此情景,便道:“夫人,可要想想別的法子纔好啊!”
“別的法子,如今還有什麼別的法子?只要全家能保全住性命,便是最好的法子了!”衛夫人慘笑道。
“快去吧,將這些東西收好。遠遠的買個宅子,等事情過後再去替我看看惠兒啊!”衛夫人將包袱收好,交給李嫫嫫。
“夫人!”老嫫嫫悲傷的喚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趁着此時府中混亂,快逃了出去吧!”衛夫人急切的催促道:“記着,一定得去看看惠兒!”
老嫫嫫此時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依着衛夫人的話,將三個紅漆盒子用舊布包好,放在包袱中,隨着衆人一起向府外奔去。
也只大半天的時間,府中上百口人,竟走的一乾二淨。
“都走了,都走了啊!這一走,怕是今生今世再也難以相見了!”衛夫人喃喃的道。她這一生安守本份,盡了自己最大的力。男人位居朝堂之首,兒子功高至偉,女兒無比風光。她這個做妻子,做母親的曾經榮耀一時,這些都是她的驕傲,她的一切。可如今又能怎樣?
這些都不在了,都不在了!
該捨棄的她捨棄了,不該捨棄的她也捨棄了!人生不過如夢一場。
入夜,一場大火,在衛府中熊熊燃燒。
衛夫人自焚了。
她最美好的一生都在這衛府之中,如今她哪兒也不想去了。就在這裡吧,就守在這裡吧。也許這樣便能看到老爺,兒子還有女兒。
這便是她最後的心願了。
衛惠在怡心殿中,徹夜無眠。
她擡頭,忽見窗外半個天空通紅,於是急忙披了衣衫出去觀看。只見夜空中,南邊紅光無邊,映着整個天空竟是一片悽豔。
心口突然便一陣莫名的疼痛,她咬着牙,看着天邊,足足有一個多時辰,那火光才漸漸的淡了下去。
夜更加深沉了,無邊的寒意襲來,衛惠緊了緊披風,默黑默的回到房中。
這一生,怕是隻能如此了吧。
縱是錦瑟華年,又怎抵得過似水流年,這一生便只能與寒冷的風相伴,與寂靜的月相守。老死宮中了吧。
不過,這如怎樣呢?
在她心中,有屬於她的故事,即使沒有一個男人屬於她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