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聞言便點了點頭,顯然這王姓老者說的話也很在理。村子裡的大小事情自然都是這兩人拍板做決定的,然後,衆人將目光投向了李姓老者。
李姓老者點了點頭,“嗯,我看就按照老王說的辦。棺木這些東西,村子裡倒是有。選一套好一點的,咱們中午之前就將張家嬸子下葬了吧。”
衆人自然沒意見,對着李姓老者點了點頭。李姓老者說了話,便又將任務安排了下去,之後,叮囑東子先抱着小張娃子回物理。
平大夫跟着東子一起去了屋子裡,又親自熬好了紫蘇和生薑,給小張娃子擦了額頭和全身,將剩下的給小張娃子灌了進去。
然後,這小傢伙睜開了朦朧的睡眼,似乎還有些迷糊。看了看東子,然後模模糊糊的說道,“東子哥哥,天亮了嗎?感覺好累。”
東子看着這小張娃子,咧開嘴笑了笑,“還早呢,你再睡會吧。”
這小張娃子張了張嘴,估計的確是沒睡夠,根本不知道昨晚上發生了什麼事,“嗯,天亮了讓阿孃喊我。昨天好像和阿孃說好了,今天要去山上給我捉一隻山雀回來養的。”
然後,便又呼呼的睡過去。東子眼睛一紅,聽着小張娃子的話語,體會着那種有阿孃的感覺。他從小就是孤兒,父母去世的時候,甚至連記憶都沒有。被李姓老者養大,卻也只能將李姓老者叫叔叔。
這樣的感情缺失了一部分,所以看着小張娃子的時候,心裡面會覺得有些遺憾,將小張娃子帶大,算是回報了自己的良心。
這時候平大夫也嘆了口氣,看着小張娃子說道,“唉,讓這孩子多睡會吧,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弄一些清淡的粥給他吃。這紫蘇和姜我留一些在這裡,每天擦三次,不出兩天就好了。”
說完,起身離開。打開房門的時候,天空中已經出現了太陽,金色的陽光照在這個老人身上,也照在了整個村子之中。
萬物似乎開始復甦了,村子的東面,傳來了村民們熱鬧的聲音,有的人在用鏟子挖土,有的人已經準備好到了棺木,將已經死去的女人放進去。
大家神情肅穆,顯然心中也是很難過的。發生這樣的事情,任誰都開心不起來。明明昨晚上還和你說着話,但突然之間第二天就沒了,這樣的落差感,哪怕以前發生過,依舊會覺得陌生和難過的。
“平大夫,中午的話,我想帶着小張娃子去參加他孃的葬禮。”
平大夫轉過身,露出一臉嚴峻之色,“不可,孩子發着熱。承受能力本來就弱,咱們這裡沒有什麼好的藥材,如果孩子受到的刺激太大,有可能會讓孩子的風邪加重。到時候治不好可就麻煩了,今天中午你留下,張家嬸子的葬禮不必出席了。”
東子張了張嘴,“可是?”
他心中本想說,作爲子女,哪怕就是帶病去參加父母的葬禮,於孝道上來說那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算是人倫的大事情了。
但想到小張娃子的確還小,去了也根本只是徒惹傷心罷了。便也不再說話,心中想着,無論如何,都該在家中祭奠一番纔是。
平大夫嘆息一聲,悄悄的將房門關了起來。看了看天色,現在是早晨九點的樣子,距離中午還有三個小時左右,整個山村都是寧靜的。
沒有人會想到,三個小時候,整個村子將會進入到死神的倒計時之中。四周給他們保護的山川成了他們最大的敵人。
讓我們將時間繼續倒插回去,當太陽漸漸升起來的時候,整個夏季的炎熱氣息便又傳了過來。這時候,除了東子和小張娃子之外的所有村民,都聚集在村子東邊那個高聳的坡地上。
這是一個祭奠先祖的地方,類似於後世的墳墓基地一般。這裡埋葬着整個村子數千年來犧牲掉的村民,祖祖輩輩的都被埋在這裡。
當然,這裡是一個神聖的地方。諸如張家嬸子這種,受到了村子中很多人尊重的女人,纔會有資格被埋在這裡。
此刻,大體上的儀式已經準備完畢。棺木也被順利的放進了坑內,一些人在填坑,而另外一方,已經有人用石碑刻好了一些只屬於村子中流通的符號。
這些符號大多數都是涌來標記時間的東西,上面大體上算是寫清楚了女人的死亡時間。但其實,意義不大。根本沒有年號,只有日月這樣的稱呼,還需要去數上面的點子。
將坑填好,又將石碑立下去。衆人方纔鬆了口氣,擡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沒有人覺察到此刻的太陽已經有些不一樣了。
然後,有人指着太陽說,“這鬼天氣熱的邪性,讓人心裡面煩躁的很。”
說話的是村子裡的獵戶,說完之後,從木桶裡面舀了一大腕的山泉,咕嚕咕嚕的往嘴裡倒着。然後,他正要再說些什麼,整個世界似乎突然安靜了下來。
緊接着,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從地底下突然冒了出來一般,山川甚至整個世界都開始顫抖起來。
這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然後,天空中的太陽被烏雲遮住了。整個世界竟然如同出現了天狗食月一般,黑了下去。
一瞬間之後,大山恢復了平靜。或許是寂靜,彷彿死寂一般的寂靜。衆人回過神來,沒有說話。但心中大體上都升起了一種詭異不安的感覺。
“剛纔是怎麼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天怎麼黑了?是天狗食日了嗎?”
“所有人立刻回村子,趕緊一些。”
在所有人都慌亂不堪的時候,李姓老者幾乎是喊着說出了這些話,然後在大家震驚之中,開始強制的讓所有人進入到村子之中。
僅僅花掉了一刻鐘的時間,所有人都退回到了村子之中。嘈雜的聲音響起來,東子也從屋內走了出來,突然之間的那種感覺,讓東子幾乎亡魂都開始往外冒。
他將房門打開,外面似乎漆黑一片,天空中看不見太陽看不見星星和月亮。
這時候的時間,在這個被遺忘的村子之中,大概是中午十二點的樣子。天空中的太陽開始變紅,世界即將慢慢被紅色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