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還在進行中,窗外偶爾有風拂過的聲音。不知道玄毅是真睡還是假睡,杞子怎麼也掙脫不開他的臂彎,累了,終於支持不住了,沉沉的睡去。
翌日清晨,玄毅早早的就醒了,看着杞子如嬰兒般縮在自己的懷裡睡着,心裡說不出的溫馨。失憶的杞子也是這樣在他懷裡睡覺,那時她說:有安全感,什麼都不怕。不知道此時的她是不是同樣的感覺。
晌午,杞子動了動,突然睜開眼睛,身邊沒人,猛然起身。站在門口的德福看到杞子起來了,說道:“奴才給娘娘請安。”
杞子說道:“德公公請起。”說完她覺得今天說話的聲音比昨天明朗一些了。
“謝娘娘。”
“公公,現在什麼時辰了。”杞子輕聲問道。
“回娘娘的話,已近午時了。”
杞子驚得不行,沒想到昨晚自己居然睡着了,更沒想到這一睡就睡到了午時,自己這是怎麼了,在他的懷裡居然會睡得這麼沉。
“皇上呢?”
“一大早就跟藍將軍出去了,臨走時吩咐奴才記得讓娘娘按時服藥,還有把午膳備好。”
杞子心中暗喜想:難道這是機會嗎?只要他沒在,就有機會出去。連忙問:“什麼時候回來?”
德福道:“皇上會回來跟娘娘一起用晚膳。”
杞子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可德福卻有些緊張,杞子問道:“德公公,怎麼了?”
“回娘娘,皇上還說,若是他回來看不到娘娘,就要奴才腦袋搬家。”
德福的話如同一盆涼水澆在了正在燃燒的火焰上,此時只瀰漫着輕煙了。杞子氣得胸口起伏不定,他是吃定了自己不敢冒然拿德公公的性命開玩笑,可他卻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杞子說:“德公公,你出去吧,我還想在躺一會兒,午膳我不吃了,若想用膳時我會告訴你的。”
“是,娘娘,奴才告退。”
德福出去了,帶上了房門。杞子重新躺在牀上,胡思亂想着:就算自己能成功的出去,帶着傷也不敢保證能在用晚膳時回來,萬一玄毅一狠心真的將德公公殺了,自己豈不成了間接殺人犯了嗎?
躺着不想動,右臂處有些癢癢的,傷口已在癒合中了。就算起身也只是在園子裡走走,到哪兒德福也會跟着,現在的幽園如同一個小皇宮,自己又被困了。索性接着睡覺,至少在夢裡,沒有這麼多的煩惱。
凌世祺是早上清醒過來的,睜開眼看到的第一人是趙韻娘,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可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有沒有找到杞子?”
去那裡找,除了他根本不會有人找杞子。此時的凌世祺坐在書房裡,剛吃下凌年端過來的藥,立即差人去打聽了。
趙韻娘擔心的看着他,說:“表哥,你身上有傷同,還是回房躺下吧,一定會找到杞子的下落的。”
“韻娘,我實在是放心不下,杞子被一個陌生男人抱走,我不但無能爲力,更不清楚他到底是友是敵,如果她有什麼閃失,我會內疚一輩子的。”凌世祺感概的說。
趙韻娘也擔心着杞子,雖不及凌世祺深,但畢竟認識一場,也希望她好好的,所以凌世祺此時的心情她是可以理解的。
“我理解你的心情,所以你更應該好好休息,把自己的身體養好才能去找杞子對不對。”
凌麗珍從門口竄出來說道:“表姐,你在說什麼,你怎麼還幫哥出主意去找那個女人啊,哥心裡只有她,難道你一點兒也不傷心嗎?”
“麗珍,你別說了。”趙韻娘帶着哭腔說。
“我偏要說,哥,你太過份了,表姐爲了照顧你已經兩宿未閤眼了,你心裡還想着別的女人,你對得起表姐嗎?你爲什麼從來都不爲她想想,表姐她是人,是有知覺的,你不要當她的感情不存在好不好。”凌麗珍氣憤的說完這些話,狠狠的瞪着凌世祺。
凌世祺看着趙韻娘道:“對不起,韻娘,我明白你的心意,可現在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處理我們之間的關係。”
“表哥,你別說了,我明白的,你現在有傷,別太激動了。”趙韻娘眼含水霧急忙扯開話題。
又接着說:“麗珍,你哥身上有傷,不要在刺激他了。”
凌麗珍嘟着嘴出去了,趙韻娘扶着凌世祺說:“表哥,我攙你回房休息吧。”
凌世祺心懷愧疚的點點頭說:“謝謝你,韻娘。”
臨近殘冬,下午下了最後一場雪,杞子起身推開窗戶欣賞着雪景。白雪皚皚紛紛落下,半個時辰後,幽園內隨處可見銀裝一片。透過稀疏的樹枝可以看到湖水是那樣晶瑩,真想去湖邊坐坐。
真神奇,現在的心情是那樣的平靜,如同不遠處的湖水般波瀾不驚,純然的靜謐。幾隻冬鳥停在湖邊亭子頂上,還啁啾的叫個不停,看來它們很喜歡這樣的季節。現在想想自己也挺喜歡的,心情不好可以歸於天氣不好,把自己的不悅都歸究於大自然,大自然是無聲的,它不會和你爭辨,它會無聲的接受對它的宣言,有幾多人會懷着感激之心去面對它?
雪繼續下着,沒有人知道它還要落下多少。玄毅聽德福說杞子在房裡一天了,他有些擔心的推開房門,看到牀上沒人,目光留意到窗邊。這麼冷的天她只穿着褻衣還倚在窗前,玄毅稍帶些責備的望着那嬌弱如柳的背影,取下身上厚厚的貂皮披肩,走到她身後,輕輕的披了上去。剛纔的開門聲杞子聽到了,沒有出聲的人一定是玄毅,她沒有側身也沒有回頭,自顧的看着窗雪隨風紛飛的景色。
玄毅奇怪杞子此時居然沒有排斥他,竟披着他的披風乖乖的站在那裡,這一舉動讓他有些吃驚,他試着從後面抱住了杞子,杞子不想反抗了,因爲再怎麼反抗也是枉然的。玄毅緊緊的摟住她,深深的吸吮着杞子身上淡淡的香氣。杞子伸出手,幾片雪落到了她的手裡,瞬間就被體溫給溶化掉了,水透着小小的寒意,接着又有雪飛落到手上,玄毅提起手握住杞子的手收回到胸前,他感覺到的是——冷,手凍得像冰一樣。他緊緊的握住,想盡快趕走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