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來挖坑你來跳!(上)

“書兒……對不起,我不能回去迎娶你了……原諒我不能遵守誓言……”

“泰堯,這把劍就叫‘書泰’好不好,‘書兒’的書,‘泰堯’的泰……從此這劍就是我,一直跟在你身邊,無論去到哪裡,都在一起好不好……”

“書兒等我,我會得勝歸來,那時,你就我的新娘……”

“你一定要回來,我在這等你,一直等到你回來爲止,一定要回來,我會做好嫁衣等你……你一定要回來,一定……”

是夢!孟筱初清楚的知道,一個與她無關的夢,即使明知是夢,可她怎麼也不能醒來,只能被夢中的情緒糾纏着,看着紛亂的畫面一幕一幕在她腦海中劃過。癡戀、不甘、悔恨、絕望以及不能同摯愛白頭到老的心痛,這種種感覺,撕扯着孟筱初的心,像是要將它撕成碎片一樣。

“書兒,原諒我,原諒我……今生你我無緣,但願來世你還是亦書兒,我還是泰堯,只是這結局,我將會改寫……”

最後一幕場景,血腥至極——屍橫遍野的城牆下,一個高大的身影屹立在屍體堆成的小山,破損的披風在他身後被風吹的獵獵作響,他手中握着一把鋒利無比的劍,那劍孟筱初認識,正是她撿到的書泰劍,但是仔細一看又有點不太一樣。

那人一步一步從無數的屍體上走下來,全身上下都是鮮紅的,不知是他還是別人的血。對面,是千軍萬馬,可那人卻無所畏懼的衝了上去,用鮮血鋪就一條道路。當他又一次站在屍山上的時候,已經是筋疲力盡,可是敵人還有無數,還在向他走來……

劍下最後一條亡魂,就選自己吧!決不讓敵人殺掉自己,我的血,你們不配沾染!

那人的想法清晰的傳到孟筱初的腦海裡,孟筱初彷彿在他身邊一樣,本想出手阻止他,讓他不要輕生,可惜還是慢了一步,鋒利的長劍貫穿了他胸膛,血奔涌而出,帶走了他年輕的生命……

“泰堯不要!”夢魘,真實的夢魘,被嚇醒的孟筱初滿頭大汗,喘着粗氣,懷中卻還緊緊的抱着書泰劍。

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孟筱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被一個夢嚇成這樣。

是因爲這個夢太真實了嗎?真實的彷彿那名叫泰堯的人,就到在她的面前,他滾燙的鮮血就濺在自己的臉上一般!

擡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方。

“做噩夢?”低沉的男聲輕輕的傳來,孟筱初回頭看向還是龍型的蒼璃,點了點頭,幽幽的開口:

“很真實的噩夢,又是愛情又是戰爭的,像電影一樣。好像內容還和這把劍有關,到底這劍藏了什麼秘密呢?”本想奚落她兩句的蒼璃,見孟筱初的全副心思都在書泰劍上,根本不理他,也就悻悻然的閉了嘴。

孟筱初腦海中不斷的回放着剛剛在夢中所見的情景,運用自己豐富的想象力將事情理出了個大概——泰堯和亦書兒是一對戀人,劍是亦書兒送給泰堯的,劍的名還是取兩人的名字中各一字。應該是生逢亂世,泰堯是個將軍之類的,要領兵出征,臨走前答應書兒會得勝回來娶她。可惜泰堯卻戰死沙場,一去不回。而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的記憶便留在了劍裡。

雖然是很老套的劇情,但是泰堯留在劍真的情感卻深深的打動了孟筱初,那種對亦書兒的歉疚和愛戀讓孟筱初想落淚。活了二十幾年,只談過兩次平淡戀愛的孟筱初,心中最期待的就是能有一段轟轟烈烈、刻骨銘心的愛情。只是現代生活的快節奏讓人們對於愛情也開始了“速食主義”,人們苦心經營的不再就單純的愛情,還要加上婚姻背後的責任,諸如老人、孩子、經濟狀況和房子車子等等等等……和這些東西掛上鉤之後,愛情變得形式化,談戀愛變得只是爲了找一個可以結婚的人,愛不愛的結了婚以後就沒什麼意義了。愛就過下去,不愛就離婚。

所以孟筱初很嚮往古代的一些愛情,那種爲了愛人義無反顧,甚至超越生死的感情,讓孟筱初着迷不已。所以她看的都是那些愛的死去活來的小說,並常常將自己帶入小說的情節裡,沉迷其中。

嘆了口氣,孟筱初終於從自己的思緒裡走了出來,轉頭一看王雨倩,這丫頭還睡很的香甜。

“要叫醒她嗎?”蒼璃問孟筱初。

孟筱初笑着搖頭,輕聲道:

“不必了,她昨天累的不輕,讓她多睡會兒吧!我是睡不着了,不如去弄點吃的,你能吃人類的食物吧?”孟筱初從地上站起來,一邊拍打着身上的灰塵一邊問蒼璃。

“可以,不過人類的吃食都很美味的,你能做出來嗎?”蒼璃不太相信孟筱初的手藝,要是做的不好吃,他寧願不吃。

“覺得不好吃你可以不吃,沒人強求你!我也是出於客氣才問你一句的,也沒打算爲你做多美味的東西。”她孟筱初可是從來不嘴軟的,你自己送上門讓她奚落,可怪不得別人。

“你!一點都不可愛,不和你一般見識!”蒼璃真恨不得把孟筱初當早餐吃了,這女人就不能溫柔一點嗎?說話句句帶刺,這樣的女人誰敢要啊!

“對嘛!聖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身爲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和我這‘難養’的小女子一般見識呢!所以你以後最好多讓着我一點,我偶爾也會‘可愛’一點給你看。”說罷孟筱初故作嬌羞的對蒼璃拋了個媚眼,然後得意的看了一眼嚇了一跳的蒼璃,轉身拿起一邊的木棍出了山洞。

蒼璃平復了很久,終於找回自己的冷靜,孟筱初這個女人真有逼瘋他的本事!想到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和孟筱初這女人在一起,蒼璃的情緒就有不受控制的傾向。性情冷淡的蒼璃這輩子都沒見過像王雨倩和孟筱初這樣的兩個女人,孟筱初牙尖嘴利還聰明的要死,氣死人都不帶償命的,而王雨倩也很聰明,但是平時懶得連思考都欠奉,沒事還喜歡對他動手動腳的。想想今後的幾十年,蒼璃真爲自己的人生感到悲哀!

不過比起叫人恨的牙癢癢的孟筱初,還是王雨倩可愛一點!起碼不會動不動就挑起他的怒火,讓他有殺人的衝動。

看了一眼還在睡夢中的王雨倩,將孟筱初留下的東西往巨大的身體下一放,蒼璃嘆了口氣,輕聲道:

“王雨倩,你別給我惹太多的禍就好了!”閉上眼睛,蒼璃繼續修煉。

如果王雨倩這時醒着,一定會回他一句“那我不惹太多禍,少惹點總可以吧!”只是這時的王雨倩還在夢中描繪屬於她的異世傳奇。不知她夢到了什麼,一絲甜美的笑容爬上了她的脣角……

出了山洞的孟筱初,大大的伸了個懶腰,清晨的新鮮的空氣讓孟筱初舒服的嘆氣,還是沒有污染的古代好啊!清新的空氣這樣讓人舒爽,看着東方初升的太陽,心情一下子就開朗了很多,美好的一天開始了!也該去找莫蒼了,沒了這個玩具,她會無聊很久的!

慢慢悠悠的走回昨天她和王雨倩呆的那間小茅屋,孟筱初正看見莫蒼在茅屋前的空地上練着劍。

孟筱初不懂武功,見過的高手都是電視劇裡那些高來高去的人,莫蒼是她見過的第一個真正的武林人士,難免對他的武功感興趣。所以她走近了之後也沒有出聲,只是在一邊安靜的看着莫蒼的每一招每一式。雖然看的眼花繚亂,但是也沒看出什麼所以然來,只知道莫蒼的身手應該比電視劇裡的人漂亮吧!

最後一式打完,莫蒼收招站定,長長的舒了口氣。孟筱初走過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他並沒有當時就停下來,而是練完了整套劍法。不會武功的孟筱初對他根本沒有什麼威脅,也不怕她偷學,所以乾脆讓她見識一下他的身手也無妨!

“孟姑娘早!”莫蒼大大方方的跟孟筱初道早安,不見有什麼異樣,只是眼神不受控制的瞄向孟筱初手中的劍。

雖然在電視小說中經常聽見古人姑娘前公子後的叫,真有一天讓人這麼叫,孟筱初還真的很不習慣。沒有意外莫蒼知道她的名字,畢竟這傢伙昨天跟蹤她們的時候應該都聽到了。

“莫公子也很早啊!這麼早起來練劍,莫公子當真勤奮啊!”孟筱初不得不佩服自己,學這些古人說話學得這麼好,以前那些古文真的沒白看啊!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孟筱初立即開口問莫蒼:

“對了莫公子,有件事我很在意,想問問你!”

“孟姑娘請問,若是在下知道的,一定據實以告!”莫蒼大大方方的點點頭,一副知無不言的樣子道。

“這事你一定知道。昨天聽你說這個村子的人遭惡人襲擊,惡人是被你殺死了,那這個村子的村民呢?難道沒有幸存者嗎?何以我們到在這裡的時候空無一人,直到現在也不見村民呢?”

莫蒼一聽,眼神黯淡了少許,猶豫着要不要告訴她呢?想了想,決定還是委婉的告訴她吧!於是他語氣無比凝重的道:

“這件事……這件事我看姑娘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因爲……”說着看向了村子的某個角落。

孟筱初嘆了口氣,她也猜到這裡的人是遭遇了不測,但她還以爲會有人倖存,就算是被惡人嚇的逃跑不至於這時了還不回來,她只是存了一點僥倖,希望不是全村人都……

可是,哎……

想來這裡的武林人士和她知道的都一樣,心狠手辣無視人命,仗着自己有武藝在身,欺凌普通百姓。這些人還覺得自己是不受法律約束的,說什麼江湖有江湖的規矩。江湖規矩說你們可以亂殺人了嗎?江湖規矩讓你們可以欺凌弱小了嗎?不過是放任自己胡作非爲又不想承擔責任的藉口而已。

不是標榜自己是多麼善良的人,她孟筱初其實也沒什麼悲天憫人的慈悲心腸,只是對這種視人命如草芥的行爲十分的不恥。

莫蒼見孟筱初的心情一下不好了起來,早就想到她得知這件事心裡一定會不好受。想了想,他突然笑了笑,故意的用力一甩手,手中的長劍就像變魔術一樣不見了。

果然,孟筱初眨了眨眼睛,驚奇不已的問:

“你怎麼做到的?你把它藏在哪了?”莫蒼見孟筱初露出孩子般的表情,知道她暫時放下了村民的事,心下爲自己注意奏效而感到高興。他不禁會心一笑,能讓孟筱初露出孩子氣的一面,實屬難得!

走到孟筱初的身邊,莫蒼右手一甩,剛剛那把長劍又出現在他手中。

“哦……原來是在袖子裡!這有什麼機關吧?”孟筱初一眼就看出箇中玄機,隨手將手中的書泰劍遞給莫蒼,開始研究莫蒼的右臂。

莫蒼驚異的瞪着孟筱初,又看了看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書泰劍,心中的想法卻是:你也太大膽了吧!這是上古神兵啊!就算你不知道它的厲害,總也見識過它的不凡了吧!怎麼能隨隨便便的給人呢?

狀似對莫蒼的右手藏劍的機關很有興趣的孟筱初,眼角的餘光一直沒有離開過莫蒼的臉——這麼大意的事,她當然是故意爲之了。只是小小的試探,就知道莫蒼一定了解這劍的來歷,你還不是爲了劍而來?

這時莫蒼的心中百轉千回,他是不是應該轉身就跑呢?他要的東西如今已經在手上了,是該儘快離開纔對。孟筱初不會武功,那神龍又不在這裡,若他想溜之大吉,不是什麼難事。可是他沒有動,因爲這時孟筱初正握着他的手!孟筱初手上的體溫和軟軟的觸感讓他不捨得離開,她的人近在眼前,只要他一低頭,下巴就能碰到她的頭頂。

近距離的與孟筱初接觸,莫蒼才發現她的個子好小,只到他胸口的位置,頭髮也很黑,烏溜溜的好想摸一把,看看是不是和他想象中一樣柔軟。這樣小小的她,很適合抱在懷裡好好的疼愛。莫蒼知道只要自己雙手一收,孟筱初就會被他納入懷抱,而他差一點就這麼做了,可理智適時的阻止了他唐突的行爲。被自己的反常嚇了一跳的莫蒼,不敢再看孟筱初,而是將視線調向上方,好像頭頂的樹冠很有意思一樣,看個不停。

手裡擺弄着莫蒼右手的孟筱初,心下卻想着別的事情——他此時劍已在手,不是應該推開她一跑了之嗎?何以他會一動不動的繼續任她研究?等了許久也不見莫蒼有要跑的動作,孟筱初不禁犯嘀咕,難道她猜錯了?莫蒼真的如他所說沒有任何目的?

不對,他剛剛下意識的看向書泰劍的眼神,分明就是意在寶劍,那種出於潛意識的動作騙不了人。可他爲什麼不走呢?難道他還有別的什麼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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