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曾經有過一次經歷,對於上門見男方家長這件事,溫暖依舊感到緊張。
這事落在大多數女孩身上,家中的長輩一定會耐心叮囑她該注意哪些事項。而她,從小沒有媽媽,最親近的爸爸和奶奶也不管她。
第一次以陸霆禹未婚妻的身份正式拜訪陸家時,顧清淑的漠視,陸嘉瑤的疏離,還有不見蹤影的陸霆禹,讓她至今都忘不了那麼難熬的一天。
這次可能更難熬,畢竟,她樣樣不如黎婉璇不說,還離過婚,前夫正是顧家的近親,在顧家人眼裡,她應該沒有哪一樣夠的上顧翊宸合格媳婦的標準。
然而,此時此刻,她已經站在顧家的門口,不管多緊張多害怕,也不能再退縮!
來的路上看見顧家庭院裡停了好幾輛車,她就預想到顧家今天來了不少人,此時往客廳看頭,果不其然,站着的,坐着的,少說也有十來個。
他們聽到門口傳來動靜,紛紛轉頭看過來,一道道震驚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臉上。
身體輕輕的抖了一下,但溫暖還是牢牢的站在那,沒有轉身逃掉,反而鼓起勇氣朝沙發那片的衆人看去。
彷彿有某種感應似的,她第一眼注意到的是顧翊煊緊攬在懷裡的女人,眸裡頓時流露出驚豔和好奇之色。
這個惹人憐愛的絕色美女是誰?
就在她把注意力放在美女身上時,別人也像第一次見到她似的,瞪大充滿不敢置信的眼睛盯着她。
特別是在看到顧翊宸的大掌緊扣着她的肩膀時,饒是見識多廣的顧家人,也無不倒抽一口冷氣。
他們都不傻,瞬間明白溫暖出現在這的原因,畢竟今晚這麼一大家子聚集在這,原本就是想看看能讓顧翊宸神魂顛倒非要領回家的女人是什麼樣子。
卻萬萬沒想到會是溫暖這個樣子。
早就知道溫暖和顧翊宸關係的顧四最先反映過來,她看看顧翊煊懷裡的美女,再看看緊挨着顧翊宸的溫暖,忍不住擡眼看了看天花板。
果然如她所料,下一刻,寂靜的客廳裡突然傳來顧老太太誇張的哀叫聲:“我的天啊,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
她一手捂着作痛的額頭,一手撐着沙發椅的邊緣跌坐下去,歪倒在沙發上一遍遍的喊天,臉色一片慘白。
“媽……”顧三和顧五趕緊上前扶她躺在沙發上,她擡起手臂使勁拍着沙發,痛苦的呻吟:“我白敏芝這輩子沒做過一件虧心事,爲什麼老天要這麼懲罰我啊……這是做的什麼孽啊……上了年紀的人就不該活着……不然也不會碰到這些糟心事吧,我的天啊……”
溫暖早就預想過自己出現在這裡絕對會引起一場大風波,但老太太彷彿受了天大刺激,極其悲憤的模樣,還是超出了她的預料之外。
她渾身僵硬的杵在這,惴惴不安的失去方寸,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纔好。^
肩頭的大掌忽然緊了緊,顧翊宸將她擁入了自己的懷裡,寬厚結實的胸膛,散發出令人安心的暖意。
在衆人震驚的注視下,他神色不變的帶着她往前走去。溫暖立即壓低音量,小聲提醒道:“你別忘了我的話,拒絕衝突。”
早在來這之前,她就對顧翊宸千叮嚀萬囑咐,無論如何都不要爲了她和家裡人衝突。
顧翊宸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迴應,直至走到顧老太太前才停住。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灑下璀璨的白光,照在這對璧人身上。
顧翊宸的俊容掛着比水晶燈燈光還要明媚的笑容,語氣自然的不能再自然:“媽,這是溫暖,你也很熟悉,不用我多做介紹了是吧。”
倒在沙發上的顧老太太擡眼朝溫暖看過來,與溫暖的視線在空中相碰,溫暖彎起嘴角,露出一個恭敬的笑容:“阿姨好。”
老太太的目光僅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而已,然後又閉上眼,哎呦哎呦的喊頭疼,夾着怒氣的聲音有些顫抖:“小七,今天是家庭聚會,你把一個不相干的人帶來幹嘛?嗯?”
顧老太太根本不理溫暖,衝着兒子質問的語氣裡,滿滿的都是排斥和失望,溫暖又怎會聽不出來?但她也能理解老太太的行爲,畢竟沒有哪個當母親的接受的了自己的外孫媳婦變成兒媳婦。
顧翊宸輕笑,聲音清朗,語氣堅定:“媽,溫暖不是不相干的人,是我要娶回來做媳婦的女人。”
溫暖驚訝的轉頭看他,沒想到他會這麼坦白直接。
顧老太太又嗷叫了一聲,氣得蹬蹬雙腿,“老頭子,你快管管他們吧,我是管不了啊,直接把我扔進棺材裡埋了得了。”
“多大歲數的人了,還在小輩面前耍賴,成何體統?我命令你三秒內坐起來!”
這時,一道蒼勁有力的聲音突然響起,溫暖順聲望去,只見一個頭發黝黑、哪怕穿着普通家居服也氣場強大的老人,正從落地窗那走過來。
室內人太多,老頭又站在窗邊,溫暖剛纔就沒注意到他。此時看清走近的老人的模樣,她露出詫異的神色。
他怎麼在這?和顧翊宸又是什麼關係?
倒在沙發上的顧老太太哼了一聲,非但沒起來,還任性的轉了個身,面衝裡面繼續呻吟。
老人線條剛硬的臉龐上是威嚴的神情,掃了沙發上的老太太一眼,繼而轉移視線落在了溫暖的臉上,裝出一副和她不熟的樣子:“你叫什麼名字來着?”
溫暖還在呆愣中,顧翊宸替她說道:“爸,這是溫暖。”
顧翊宸又按了按溫暖的肩膀,“溫暖,這是我爸,快打招呼。”
溫暖收到顧翊宸的暗示,瞬間回過神,硬着頭皮,禮貌的說道:“伯父,好。”
顧三話音未落,吳美儀突然插話:“溫暖?就是溫世遠家的那個溫暖?”
她見溫暖轉頭好奇的看着自己,一手指向顧翊煊懷裡的女人,衝着溫暖高聲道:“呵,真好笑。你媽要嫁給顧二少,你要嫁給顧七少,我好想問問你們,這要是都成了,以後你們母女見面該怎麼稱呼!”
她在說什麼……什麼母女……
“哦,我差點忘了,你上一任老公還是陸霆禹這件事。”
溫暖完全被吳美儀的話給震住了,僵硬的轉動脖子,把驚疑的目光又投向了那個絕色美女,腦海裡一片空白,連吳美儀又說了什麼也沒注意。
絕色美女見她呆呆的看着自己,蒼白的臉上畏懼之色,又往顧翊煊的懷裡躲了躲,雪白的柔荑抓着他的衣服,聲音小小的問:“現在還不能走嗎……”
顧翊煊望向傻掉的溫暖,黑眸中涌出內疚和爲難。
他一言未發,重新低下頭,看着絕色美女的神情都不自覺的柔和下來。
似乎怕嚇到她似的,他的聲音柔的都能滴出水:“我現在就帶你離開。”
說着,他小心翼翼的圈着懷裡的女人就要走。
吳美儀上前一步攔住他們兩人,轉頭看向顧正揚:“爸,你們顧家家大業大人多,就可以這樣欺負人嗎?”
顧正揚還沒被哪個晚輩這麼指着脊樑骨戳過,一張黑臉有些掛不住:“你們一個個的都給我冷靜下來,都少在這裡給我耍性子使脾氣。還有你顧翊煊,別忘記了自己已婚的身份。”
顧翊煊還是摟着懷裡的女人,微仰着頭,有點剋制不住悲憤的情緒:“爸,當年若不是你和媽棒打鴛鴦,我和婉婉就不會錯過這麼多年,婉婉……也就不會吃那麼多苦……”
婉婉……
沈婉婉嗎?
溫暖不記得自己的生母長什麼樣,但還是知道她叫什麼。她實在無法相信的看着不遠處那個神情怯弱的女人。
歲月幾乎沒有在這個女人臉上留下什麼痕跡,加上她的神情是那麼的單純,溫暖就沒有看出她已經四十多歲了。
她真的是沈婉婉,自己的生母嗎?
若是的話,她聽到她的名字,怎麼一點反映都沒有?
顧翊煊說完剛纔那番話,視線不經意的對上了顧翊宸的。
他也正仔細打量着他懷裡的女人。
顧翊宸其實早就派人找過沈婉婉,但是調查報告一封封回來,大意都是沈婉婉早已經失蹤多年,很有可能就是死了。
這件事一直沒有定論,他也就沒有告訴溫暖。
如今,失蹤多年的沈婉婉突然出現,還是以這種姿態,無不令人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