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國公爺讓你去請顏神醫，這算是解了公子的禁足令。”
小廝剝了一個橘子，說着話遞過去給趴在軟榻上的柳如風。
柳如風接過，卻是直接扔在了地上，他呸道，
“放你孃的狗屁！這哪是解了禁足令，這是故意給老子難堪呢。”
不管好不好，終歸是自己親生的好。
柳文定一家，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爲了一個沒用的醜女兒，讓他帶傷去請勞什子的顏神醫！
真他孃的欺負人！
話說回來，柳如風託着下巴，“這位顏神醫又是何方神聖，竟然點名道姓讓我去，莫非是和我結過樑子？”
小廝點點頭。
柳如風是抱過來養的，世子爺夫婦本就對待得小心，咳嗽得重了都要反省是不是嚇到了他。
加之國公爺寵愛，要什麼給什麼，做錯了事捨不得罵捨不得打，頗有些無法無天。
這樣的性子，傲嬌又執拗，還吃不得虧，明裡暗裡不知得罪過多少人，和人結樑子，也是不可避免的。
“你這個蠢貨！”
柳如風想踢那小廝一腳，奈何身子才動了一下，就痛得齜牙咧嘴。
這就是文國公府的家法，注了水輕了手還是能把他打得動彈不得。
“寧婕！”柳如風咬牙喊道，“我跟你沒完。”
“是是是，公子，以後把她娶進門了好好和她算賬。”
小廝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把柳如風扶了起來。
心想，再怎麼沒完還不是隻是他自己沒完沒了。
人家寧國公府的然小姐，那可是寧國公捧在手心裡的寶貝，能嫁給他？
當然，這話只能想想，要是說出來，不死也得脫層皮。
“你他孃的會不會伺候人，能不能輕點……”
“沒長耳朵是不是？”
“輕點！痛死老子了！”
房間裡傳來柳如風的聲音。
李暉拎着醒酒湯，快步跟在李洹後頭，搖頭道，
“這位顏神醫真是狠，讓柳二公子這麼子去，怕是疼得夠嗆。兩人之前一定是有仇。”
可不就是有仇。
且不說柳如風和寧綰有什麼仇。
就說柳如風和“顏神醫。”
人家憑本事贏了金子，柳如風當面給了銀票，人家轉身一走，他立馬派人去搶銀票，還想要人性命。
這樣往死裡作的人。
那人要是不折磨他纔是怪了。
“不過是皮肉之苦，二公子又不是那等受不得苦的人。”李洹笑道，“還是想想怎麼叫醒你家如玉哥哥吧？”
李暉搖搖頭，一臉鬱悶，“如玉哥哥也不是不能喝酒的人，感覺他也沒喝幾杯，怎麼就醉成了這樣？”
睡到這個時候還沒清醒。
很多年沒這樣醉過了吧。
李洹忽地停下腳步。
李暉一時不備，直往李洹後背上撞去。
“哎呀，二哥。”李暉又要顧着手裡的醒酒湯，又要顧着被撞痛的鼻子，嗔怪道，“你怎麼突然停下了。”
他的後背是石頭做的不是，這麼一碰，感覺他鼻子都要歪了。
“阿光。”李洹回頭看着李暉，問，“既然不是不能喝酒的人，爲什麼那麼快就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唄。”李暉撇嘴，偷偷看了柳如風房間一眼，“他不就是因爲醉酒才被人燒了宅子麼？”
“那……”李洹還要問。
“二哥，求你了。”李暉委屈道，“你別問我，你問的問題我一般都不知道你到底在問什麼，絞盡腦汁回答一個聽不懂的問題，腦袋要壞掉的。”
“好了，不問不問。你去吧，等如玉醒了，你們回客棧住去，別留在文國公府了。”李洹讓開道。
李暉想說，柳國公不是不讓他們走嗎？
想想還是算了。
李洹怎麼說他們怎麼做就是。
反正住在哪兒都一樣的。
他們自由自在，又不會受拘束。
只是，“二哥，你又不和我們一道？”
說好了三個人一塊兒瀟灑的，他這二哥卻時常不見蹤影。
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忙着做什麼。
“和你們一道多無聊，我出去湊熱鬧去。”
不等李暉說話，李洹已經摺身出去。
這熱鬧本來不想湊的，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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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紅倚翠的大門口聚了許多人，多是女子，不管老的少的，皆是伸長脖子往攬紅倚翠裡面看。
一個個的都想看看如花的面容，又礙於女子身份羞於進去。
是啊，女子進去青樓，終歸是不好的。
那如花不過是個風塵女子，哪裡值得她來一看。
寧婕腳步微頓，猶豫着要不要進去。
寧綰抓住寧婕的胳膊，說道，“姑姑，被人看見了不好，她們都不敢進去，我們還是也不要進去了。”
寧綰刻意將“敢”字咬得極重。
這讓寧婕下意識就想起了柳如月。
柳如月是個連臉都不敢露的人，她又不是。
她行得正坐得端，只是來看看如花面容，又不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爲什麼不敢進去。
瞧瞧寧綰那怕事的樣子，真是個沒出息的。
寧婕扯開寧綰放在她胳膊上的手，鄙夷一聲，邁步進了攬紅倚翠。
寧綰領着蒹葭與白露埋頭跟上。
大門外多是女子，大門內全是男子，將攬紅倚翠站得滿滿的。
寧婕看見這麼多人，心裡一跳，想退出去，又覺得瞻前顧後會被寧綰笑話。
只能硬着頭皮往裡面走。
“如花姑娘！”
“如花姑娘，快出來吧！”
“如花姑娘！”
耳畔是一聲蓋過一聲的呼喚，叫得寧婕頭皮發麻。
這些人又蹦又跳的，時不時會撞上自己的身子。
寧婕嫌棄的皺皺眉頭，這會兒想出去，後面早圍滿了人，沒了路。
“麻煩讓一讓。”她道。
這句話說得不重，可這樣婉轉的聲音在一羣男子的嘶吼聲中格外突兀。
本是鬨鬧不已的人羣，聽了這句話，莫名安靜了。
如花再美，可比起這個嬌嗔的女子，似乎也就成了平常姿色。
竟然真的有女子敢進來攬紅倚翠？
看她們衣着光鮮亮麗，身後跟着的丫頭這樣端正，必然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小姐。
有錢人家的小姐，居然會進攬紅倚翠這樣的地方麼？
還是，這是攬紅倚翠新來的姑娘？
寧婕不屑於這樣驚豔的目光，她甩一甩廣袖，高傲的從一羣人主動讓出來的道上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