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忙哭着將寧綰拖住了，說道，“小姐，奴婢給您丟人了，是奴婢的錯，小姐怎麼懲罰奴婢都好，只是，奴婢求求小姐，不要怪罪他。”
一口一個他，喊得好不順暢。
一字一句間，滿滿都是維護之意。
寧綰看着淚流滿面的白露心裡好像有那麼一點明白了。
她問，“你喜歡他？”
白露身子顫了顫，愈發把頭低下去，不敢看寧綰的眼睛。
寧綰蹲下身子，一手挑起白露的下巴，愈發嚴肅了。
她問，“白露，你瞭解他嗎？”
能成爲李洹親衛的人豈會是池中物？
明智說喜歡白露，可是，誰知道他說的喜歡是真的還是假的。
就算現在喜歡，那麼萬一有一天不喜歡了呢？
“你與蒹葭，對我而言，從來都是姐妹，我從未想過要將你們留在我身邊一輩子的。”寧綰頓了頓，繼續說，“我在京城爲你們留意了人家，正準備找個機會讓你們看看，挑選自己中意的。不若，你先看一看如何？”
寧綰說到這份上，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確。
她並不是很願意讓白露嫁給明智。
白露的身子驟然緊繃得厲害。
顫抖着聲音回覆道，“多謝小姐惦記，只是奴婢就想待在小姐身邊，照顧小姐一輩子。奴婢誰也不嫁，就想留在小姐身邊，求小姐垂憐，不要趕奴婢走。”
“怎會留你們一輩子……”寧綰輕輕的笑，伸手理了理白露凌亂的髮絲，說，“白露，我不可能留你們一輩子的，你也好，蒹葭也好，甚至是嬤嬤，我都沒有想過要留你們一輩子……所以啊白露，沒有把握讓你們餘生過上安定生活的人家，我不敢就這樣把你們打發了。”
白露一聽這話，哭得比剛纔更厲害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攥着寧綰的衣袖，哭着道，“不要，奴婢就要跟着小姐，小姐去哪兒，奴婢也要去哪兒。奴婢不嫁，誰也不嫁。”
寧綰微微一笑，伸手摟住白露，輕輕拍了拍白露的後背。
笑道，“雲勝如何？雲勝的性子不錯，私底下也不那麼木訥，還是可以的。”
聽寧綰這話，好像是馬上就要離開了，忙着爲她找個好的歸宿。
又想到寧綰和李洹吵架的樣子，白露越發覺得寧綰是要走了。
哇的一聲，徹底放開聲音哭了。
屋外的明智一聽白露哭得這麼悲傷，一顆心揪緊了再揪緊。
他擡頭，看向一邊站着的蒹葭，說道，“蒹葭姑娘，能不能勞煩您進去看看……都是我唐突，是我的錯，能不能求求娘娘，不要難爲白露。”
“還不住嘴！”蒹葭輕斥，“我家小姐對我們，何曾有過半分爲難。”
說着話，卻是挪步上了臺階，叩門後，得寧綰應聲，才推門進去。
這一看，白露在寧綰懷裡，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
蒹葭便笑，道，“可別哭得這麼厲害，將外邊的人都嚇住了，求我進來看看呢。”
白露雙眸含淚，狠狠瞪了蒹葭一眼。
寧綰挑眉看着蒹葭，“你是曉得的？”
蒹葭收斂笑意，行禮道，“小姐，他們兩人有來往，卻不多，只是遇上了會說一兩句話。奴婢與白露是照顧您的，明智是照顧王爺的，同在一個院子裡轉悠，見面的機會難免多了幾回，但都是再平常不過的見面。”
“如此說來，的確是明智別有居心了。”寧綰鬆了對白露的擁抱，說，“我們回去允王府吧，剛好，我向王爺討要個說法去。我身邊的人，便這樣讓人輕看了去嗎？”
“小姐！”白露驚慌失措的抓住寧綰的袖子，眉目間難掩慌張。
寧綰卻也不理，捧了手爐就往外走。
幾人很快回到了允王府。
允王府的人見寧綰半夜三更回來，以爲出了什麼事，着實嚇了一跳，忙去書房稟報了李洹。
李洹未耽擱，馬上出去了。
發生了什麼事，他已經從明理那裡聽得了。
心裡很是佩服明智的勇氣。
要人這樣的事，居然敢這麼輕易的說出來。
那可是寧綰身邊的婢女，看得比什麼都重的婢女啊。
他哪裡來的膽子，大半夜的說是要求娶人家？
不過，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吧。
寧綰沒拎了刀子把人劈了，可見，是看在白露的面子上的。
只要白露是中意明智的，那麼，這事兒便是可以成的。
至於怎麼成，就全靠寧綰的心情了。
李洹一路走一路想，想到此處時，已經走到了前院的院子裡，也遇到了回來的幾人。
寧綰走在前頭，披着衾衣，捧着手爐，帶着幾分風雪夜歸人的感覺。
讓李洹心裡驀地柔軟了一大片。
雖曉得寧綰不是爲他回來的，可寧綰大晚上的沒有去別處，而是回來允王府找他了，單是這一點，就足夠他傻樂許久了。
李洹傻樂，是真的傻傻的樂。
想也不想的就笑呵呵的對寧綰道，“回來了。”
寧綰挑了挑眉。
什麼叫回來了。
說得好像他巴巴的等了許久，等她回來一樣。
再說了，她回來，又不是爲他回來的。
看他笑得那麼開心，是專程來看她笑話的吧？
他欺負她，他手底下的人欺負她身邊的人，他覺得很好笑是嗎？
寧綰越想越覺得心裡的那股火越燒越旺了。
小臉，當即就垮了。
她沉着臉，道，“王爺什麼都曉得，那麼這件事是打算如何說？”
那神情，就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那鼓鼓的腮幫子，平添了幾分孩子氣。
這纔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表情。
比起那些算計和僞裝，這樣的寧綰可真實可愛多了。
李洹看得笑了，他上前兩步，走到寧綰面前，說，“思官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說話間，瞥了一眼明智。
嚴格說起來，他還要謝謝明智呢，明智這出乎意料的一出，既把寧綰留住了，還緩和了他和寧綰的關係。
他方纔還在頭疼要用什麼樣的辦法才能把寧綰哄好，轉眼間，明智就把大好的機會擺到他眼前了。
寧綰擡頭看着李洹。
卻見李洹笑着，還瞥了一眼身後的明智。
好看的眉頭馬上皺了起來。
她問，“王爺覺得這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