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樣的話。
又是這樣只知道結果不知道原因莫名其妙卻又信誓旦旦的話。
究竟……他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恨。
不能補救嗎?不能和好如初嗎?
哪怕是虛情假意的過下去也好呀,爲什麼非要讓她抉擇。
她抉擇不了的。
非要抉擇,她的一顆心就得撕碎了。
“阿煜……”寧綰剛抓住李南的袖子,便被李南一掌從懷中推了出去。
“我走了!記得給我寫信!”
李南一下子鑽進了馬車當中。
他手底下的人都給寧綰行禮,說着辭別的話。
“阿煜……”寧綰握着令牌,又往馬車邊湊近了一分。
可憐巴巴的,彷彿下一瞬間就能哭出來。
李南許是聽得不忍心了,掀開簾子,露出個腦袋,嬉皮笑臉的對寧綰說,
“要麼等我回來,要麼就自個兒去找我……當然,如果想我了,別忍着。”
簾子垂下,隔斷了寧綰和李南的視線。
馬車轆轆的,不留半分留戀就往前走了。
灑脫得,讓寧綰懷疑馬車裡坐的根本不是李南。
從前都是李南想盡辦法纏着她,想盡辦法不讓她走,這回,卻是毫不拖泥帶水的就要走了。
就好像是徹底要從她的世界裡走出去,再也不回來她身邊了一樣。
她從未送過人。
所以,她從不知道看着在意的人離開是什麼樣的感覺。
原來,是這麼難過的嗎?
“阿煜!”
寧綰慌慌張張的伸出手,就要去抓馬車的外壁。
馬車行得快,寧綰這一抓,手指差點被傷到。
李洹拽着寧綰的胳膊,把人拽着往後退了一步。
寧綰便軟軟的蹲了下去。
馬車越走越遠了,她只隱隱約約的聽見醜奴兒在不停的喊着阿綰。
眼淚便這樣掉下來了。
李洹走到寧綰的面前,蹲下身子,看着晶瑩的淚珠從寧綰的面頰上劃過。
“又不是不見面了,哭什麼。”
李洹的指腹貼在寧綰臉上,將淚珠兒抹去。
他嘆氣道,“他肯定不想看見你哭的,要是知道你哭了,說不準心裡還會更難過。別哭了……”
寧綰擡眸,斜斜的看了一眼李洹。
一把打開李洹的手,霍地起了身,拿袖子胡亂的擦着眼淚。
見李洹看着她手裡的令牌,不由得把令牌往身後藏了藏。
李洹笑道,“我又不搶你的,你防着我做什麼。你要是喜歡,我也可以送你令牌。”
李洹的令牌,那不知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可李洹的令牌麼,李洹既然放心給她,說明是不怕用的,也說明了,是無用的。
寧綰的注意力很快被李洹轉移了,她把令牌塞進袖子裡,大步的往前走。
李洹搖頭,邁步跟上,並主動握住了寧綰的手。
這意料之外的靠近,讓寧綰的身子一僵。
之前只顧着李南,沒有將李洹的摟腰和牽手放在心上。
此刻才發覺,她和李洹之間,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變了?
不是說什麼都跟以前一樣嗎?那麼,這樣的親近,便是不該有的吧?
李洹感覺到寧綰身子的僵硬,身子也跟着僵硬起來。
他曉得,只要他把手鬆開,寧綰便自在了,他也自在了,可他捨不得就這樣把手鬆開了。
既然這一步逗邁出去了,那麼就應該真正的邁出去纔對。
這麼想着,李洹緊緊的握住寧綰的手。
說,“想不想去明智家裡看看?也不知道明智能不能把宅子打點好,思官過去看看吧,若是覺得哪裡不好,就讓明智換了。這畢竟是白露的終生大事,若是可以做到最好,當然是做到最好。思官說,是不是?”
是,話是挺有道理的。
到底是她身邊的丫頭,能給最好的,當然是要給最好的。
只是……
“王爺應該有事要忙吧,我自己過去就是了。”
“我也是要過去看看的……”李洹看一眼馬車消失的巷子,對寧綰說,“一起過去吧,我也想看看。思官也不識得路,我剛好可以帶路。”
寧綰依依不捨的,也看了一眼馬車消失的地方,心裡悵然若失的感覺愈發明顯。
只是她也知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無論她送到哪裡,李南都是要走的,那不如就這樣吧。
她沉默着,算是默許了李洹的提議,和李洹一塊兒去了明智的宅子。
滿屋子的靜心佈置,談不上多麼華麗,卻是處處都能體現出明智的用心。
寧綰想,若是白露能得到幸福,那麼將白露留在京城,她也是放心的。
李洹手底下的人麼,應當不是始亂終棄的……
正想着明智,明智就迎上來了。
見到寧綰,明智臉上紅得不行。
尷尬的給兩人行了禮之後,明智忙把人往裡邊請。
一邊小心翼翼的詢問寧綰,“娘娘,您看這佈置可還行,若是有不合適之處,還請娘娘指教。”
寧綰鼻子裡哼了一聲,“又不是我成親,我指教有什麼用。”
寧綰可是還記恨着明智半夜三更說出求娶白露的事呢,從那以後,對明智的態度就沒好過。
明智聽寧綰這樣說,愈發的小心了,他偷偷的看了一眼李洹。
李洹只一眼,明智就明白了李洹的用意。
就是爲了轉移注意力的。
便道,“屬下帶娘娘四處看看吧,只是院子狹小,還望娘娘不要嫌棄。”
“又不是我的願意,我嫌棄不嫌棄有什麼用。”
寧綰哼哼兩聲,到底是心疼白露。
說,“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看。”
明智連忙說好,一溜煙兒的跑開了。
寧綰撇撇嘴,小聲道,“一點兒都不穩重……”
李洹失笑,“比之前還是好了許多的,要不再賞他一頓板子吧。感覺捱打之後,他要穩重點。這回要不要多打些板子,直接給他一百板子如何?保準他穩重得不能再穩重。”
親事已經迫在眉睫了,一百板子打下去,要是把明智打死了或者打殘了,可憐的就成白露了。
李洹這話,分明就是取笑她的。
寧綰看似平靜,像沒聽見李洹的話一樣,只是手指甲有意無意的,狠狠在李洹手背上掐了一把。
李洹道,“不過現在是不適合打的留到之後吧。”
李洹眼中,倒映着寧綰得模樣。
倔強的眼神,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