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寧綰歡歡喜喜的朝鬼算子撲了過去。
“唉唉唉……男女授受不親,打住打住。”鬼算子嚷着,忙往旁邊閃去,錯開了寧綰的擁抱。
心裡想着,他這徒兒平時跟個悶葫蘆一樣,只知道埋頭做自己的事,對他半句話沒有。今天如此熱情,是腦袋被驢踢了不是。
不對不對,腦袋被驢踢也得有驢啊,一定是吃錯藥了!
他和唐煜終日搗鼓藥石,也不知道寧綰是吃了哪種藥下去,雖說這樣的徒兒更招人待見,可有病就得治,拖得久了人會變傻的。
鬼算子伸手給寧綰把脈。
“師父,我沒病,我只是覺得很久不見,甚是想念。”寧綰收回手,笑呵呵的說道。
她和他們,說是短短几年不見,其實已經隔了整整一生一世。
鬼算子眉頭一擰,看向同樣覺得疑惑的唐煜,不確定的問,
“我出過遠門?”他怎麼不記得他有很久沒見過寧綰?
唐煜搖搖頭,攤攤手,沒有。
鬼算子看着一邊笑得眉眼彎彎的寧綰,又問,
“你師姐出過遠門?”
唐煜無聊的打了個哈欠,用動作代替語言,告訴鬼算子不要再糾結這些芝麻綠豆大小的事了。
他確定,他很確定,不是他們的感覺出了問題,是寧綰出了問題。
“師父。”寧綰甜甜的喊了一聲。
她前世愚鈍,不懂得別人的善意,總覺得要不是鬼算子,寧家也不會把她趕出來,所以一直不待見鬼算子,白白浪費了鬼算子對她的呵護與照顧。
現在想來,也只有鬼算子願意接納她這個累贅。
“師父,阿綰從前不懂事,讓師父心寒了。”寧綰半弓着身子,兩手牽着鬼算子的衣袖,拿在臉上蹭了蹭,像是餓極了要騙吃騙喝的小貓。
鬼算子和唐煜都是一副沒睡着的迷茫樣,四目相對,兩人用眉眼與對方交流了一番,終於還是面面相覷。
“師父咳嗽得厲害,不如試試每天早上都喝一杯用新鮮橄欖泡的茶,味道雖不怎麼好,可對咳嗽卻是很有用的。”
寧綰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雖然一直不喜歡鬼算子,但也知道鬼算子對她的好,也去找過許多治療鬼算子咳嗽的方子,只是礙於面子,沒有拿給鬼算子罷了。
咳咳,鬼算子不由得咳嗽了兩聲。
不是舊毛病犯了,而是被這噓寒問暖的寧綰嚇到了。
他昨天過來的時候,寧綰還對他愛答不理的,給她甩了冷臉,今天過來,對他有說有笑又關心的,他是受寵若驚到……難以置信!
鬼算子正尋思着要不要去給寧綰找個大夫的時候,大夫來了。
那頭髮花白的老大夫一進屋就把鬼算子的衣袖從寧綰手裡拽出來了,火急火燎的說道,
“算子兄,陳家媳婦兒懷孕八個月了,今天早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情況危險得很吶。算子兄快點隨我去看看吧,萬一孩子要早產呢?”
寧綰嘴角抽了抽,邁步走到一邊。
她想,她上一世不待見鬼算子,也許還有另一個原因。
鬼算子放着大好的醫術不去治奇病救貴人,不去依靠本事升官發財,而是選擇遊走於每個孕婦之間,給人接生,要只是想打發時間也沒什麼不好的,可他偏偏什麼也不管,就只做接生這一件事。
大材小用了不說,還搶了穩婆的生意,不知惹得多少穩婆苦不堪言,怨聲載道。
前些時候還有幾十個穩婆聚在一處,活捉了鬼算子,說是扔到河裡去餵魚,要不是唐煜出手相救,世間早沒有鬼算子了。
人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鬼算子卻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卯足了勁去得罪人。
鬼算子拎起藥匣子,二話不說就隨着那老大夫走了。
唐煜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師父選什麼不好,偏要選個接生的行當,男子去給女子接生,想想,真是有點不好意思。
寧綰笑笑,從前她也覺得堂堂七尺男兒要去給人接生是個難以啓齒的事,可死過一回卻覺得無所謂了。能看着一條條鮮活的生命經由自己的手裡出來,也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
人各有志,鬼算子追尋的,本就只是遵循本心,否則也不會讓她和唐煜選擇自己感興趣的來學。
說起學,寧綰有些心癢癢,放了兩年的手藝,也是時候拿回來了。
“師父給我的書在你那兒吧,煜師弟?”寧綰笑眯眯的看着唐煜,一聲煜師弟喊得酥到了骨子裡。
唐煜手裡拿着把玩的狗尾巴草驀地折斷了,心裡害羞得難捱,嘴上還是漫不經心的說,
“哦,那本《傾城顏》啊……師姐之前說不想要,我就替師姐收着了,師姐要的話,好說,十兩金子。”
《傾城顏》,那可是千金難求的好書,裡面記載了無數能讓人改變容貌的方子,除卻易容,還能讓人改頭換面。
有了這本書,寧綰能學得一技之長,也好賺些銀兩,將來被國公府掃地出門,也不至於餓死府門口。
知道這書重要,唐煜當然不會便宜了寧綰,省得她以爲是唾手可得的東西,就不會珍惜。
“我記得師弟家中富可敵國。”寧綰笑看着唐煜,心裡有了主意。
唐煜呵呵兩聲,賞過去一個白眼,
“窮得揭不開鍋也好,富可敵國也好,那都是我家的,於師姐沒甚關係。我說了十兩金子,就得是十兩,少一分都不成。”
“十兩金子好說,不過,師弟先借我一百金吧。”寧綰厚着臉皮說。
她平時的月錢也就五兩銀子,金子長什麼樣兒,她還沒見過,不過,唐煜家一定是將金子當成銀子,將銀子當做石頭花的大戶人家,不會在意這區區一百兩的。
“一百斤?”唐煜再翻了個白眼,原地轉了一個圈,“師姐看到了,我身子單薄,根本沒有一百斤。師姐還是努力多吃點,也許吃着吃着就夠一百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