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夜盡天明
夜盡天明,晨曦淡霧攜着銀雪清寒,染上了韶音露在衣袖外蔥白玉指,一頭潑墨似的髮絲,恍如清流潺潺淌下。
雕花的窗櫺,鍍上了陽光璀亮的金輝,雪青色的紗曼,在晨風中微微輕揚。
一室檀香芬芳,書案前堆積着散亂的奏摺,一旁小憩的雲綿五彩軟塌上,一對玉人偎依在一起。身上蓋着厚實的毛毯,靠在灑金祥雲紋路的大靠枕上面睡得正沉。
屋裡的鳳凰紅燭已經燃盡了,滴淚到天明。
“滴答——”
屋檐上化開的雪水,滴落下來,落在了白色的雪堆之中。
韶音感覺到刺眼的明亮,睫羽如蟬翼顫了顫,睜開了惺忪睡眸。當看到眼前陌生的景象,她愣了愣,感覺到自己靠在一個熱乎乎懷裡,腦袋還枕着誰的手臂,她陡然精神了起來。
略微擡頭就見到陌紫皇那透着些許疲憊的俊顏,在陽光的金光下熠熠生輝。他的眉眼格外耐看,叫人百看不厭,那性感的脣,嚐起來也是軟軟的......
韶音看得入神,後知後覺,嚇得直接跳了起來。
“我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我怎麼會在他的懷裡睡着了?而且該死的睡得特別的香甜!”
她伸手拍了拍腦袋,讓自己趕緊清醒起來。她不知道他到底對她施了什麼魔法,纔會讓她滿腦子裝滿了他!
因爲懷裡的人兒離開,陌紫皇也睜開了眼睛,看到韶音身着淡藍色的寬大衣裳,站在晨光之中,寧靜的身影,好似一縷暖煦的風吹進他的心底,分外舒暢。
“昨夜睡得可好?”
陌紫皇站起身來,朝服還沒有脫下,一晚上都沒有休息,直到天快亮才小睡了一會兒。
“嗯。”
韶音眼底泛着水波般淺淺的嬌羞,她不知道自己怎麼跑到他懷裡睡了,昨夜她睡得特別安心,做了一個非常甜美的夢。夢境的細節她看不清楚,好像是一場美麗的桃花雨,有兩個男女坐在桃花雨之中撫琴。
那古琴的模樣她沒看清楚,但恍惚間,她似乎見到了蒼華雲淚的柔光於琴身之上閃爍。
兩張古琴彈奏出的天音,似乎還在她的耳畔不斷地響徹,那琴音溫暖得叫她不忍忘記。
這個同樣的夢境,從小就在她的夢裡不斷地重複,兩張古琴,兩個人,一場桃花雨,朦朧而唯美。
她來到這裡之後就沒再做過這個夢,但昨夜又再度做了同樣的夢,那夢似乎比起以前更加清晰了幾分。
“你的朝服已經烘乾了,就放在桌子上,等會兒吃完飯之後,我們去上朝。”
陌紫皇開口說道,昨日他就已經讓人把她的朝服洗淨烘乾了,只是放在角落她不曾注意到。
“謝謝。”
韶音走過去,抱着朝服走進屋內換了起來。
陌紫皇則讓人把奏摺收拾起來,聽着屋內窸窸窣窣的換衣服聲音,他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她那玲瓏有致的身影。
“奴婢伺候爺梳洗。”
妝容濃豔的婢女魚戈,端着熱水盆走進屋子,一臉含羞帶怯的看着陌紫皇。
“放着吧。”
陌紫皇注意力在紗曼後面的韶音身上,哪裡有心思去看魚戈打扮的模樣。
“爺,天冷了,熱水一下子就冷了,讓奴婢伺候爺梳洗吧!”
魚戈見到武尊王根本沒有看她一眼,她起早摸黑的起來化妝,他竟然瞧也沒瞧,叫她如何甘心這麼離開。
“本王的話你沒聽到嗎?端水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了,你要是這麼閒,就讓澤給你安排一些任務。”
陌紫皇不耐煩的說道,伺候他的事情原本是其他婢女做的,魚戈是雲上的一員,有着不弱的武藝。她之所以會在武尊王府,只是爲了方便聽命行事罷了。
“爺,奴婢只是想報答爺。”
魚戈楚楚可憐的望着陌紫皇,眼眶裡面盈滿了淚水,好像隨時可能掉下來。
就在她弱柳扶風,馬上要脆弱地倒下的時候,韶音掀開了紗曼走了出來。她還在整理着衣裳,披散着長髮,沒有梳理起來。
“看你釦子都扣錯了,這腰帶要這樣系。”
陌紫皇走上前,替她整理好朝服,那自然而然的親暱模樣,一下子就刺傷了魚戈的眼睛。
魚戈圓瞪的眼睛,充滿了震驚與受傷。他們竟然一起睡了!這個女人居然在玉皇閣過夜了!
她的心中嫉妒得發狂,武尊王那張無數女人想爬上去的牀榻,居然被這個賤人捷足先登了!
她感覺渾身都僵硬了,一顆心被血淋淋地戳了好幾刀子。
“我自己穿,有人看着!”
韶音見到他動手替她繫腰帶,玉顏頓時漲紅起來,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還不出去?”
陌紫皇聞言,冷冽的嗓音朝着魚戈落去。
“奴婢告退。”
魚戈的心再度被碾了幾遍,顫抖着邁開灌了鐵鉛的步伐,朝着外面走去。
臨走的時候,她見到了陌紫皇親自擰了毛巾給韶音擦臉,一步沒注意,腳下打滑,滾了下去,一頭栽倒在雪地裡面。
膳房很快就送來了清淡的早點,擺放在玉皇閣之中。韶音吃着這些精緻的點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難怪這傢伙每次來上早朝比風帝還晚。看他一晚上沒休息,她也有些心疼。
這麼多的奏摺堆在這裡,他可以說是天曜皇朝的無冕之皇。風帝雖然頂着個帝君的名號,但卻是逍遙快活得很。
兩人吃完早點之後,就坐着赤影一路飛馳到九重宮門。
朝中官員都已經在金鑾大殿上站定,見到他們兩人一起進來的時候,所有人神色各異,但卻不敢說什麼。
“武尊王和帝醫大人一同上朝,真是好巧啊!”
風帝一臉玩味的看着韶音和陌紫皇,露出了曖昧的笑容。
韶音聽着他的話,臉上有些發燙。風帝肯定是知道自己昨夜沒888888回宮,所以纔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是很巧。”
陌紫皇面無表情的說道,拉着韶音在他的身邊坐下,目光環顧了一週。
月上淵清見到他們兩人並肩而來,臉上不由露出了疑惑之色。只是沒有詢問什麼,安靜地站在一旁,朝着韶音微微一笑。
那俊逸翩然的身影,與這波譎雲詭的朝堂格格不入。
韶音朝着他點了點頭,心中實在是不明白,他這樣的人,爲何會入朝爲官。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和理由,她沒有立場說什麼。
“上官大人今日缺席了?”
陌紫皇對於朝中官員瞭如指掌,從未缺席過一日的上官瑋,竟然缺席了!
韶音聞言也看向平日上官瑋站的地方,確實沒有見到她。因爲朝中女官很少,所以一眼就能看到少了誰。
“朕剛要說此事,上官大人昨夜遇刺。”
風帝一臉悲憤的說道,目光淡淡的掃過在場中人。
聽到他的話,有人歡喜有人愁。丞相紫阡陌和韶音都露出了震驚與擔憂之色,而一些對於女官一直抱着歧視態度的官員則是暗暗歡喜。
“不過萬幸,只是受了傷,沒有性命之憂。”
風帝開口說道,讓韶音和紫阡陌稍稍放心了幾分。只是宮中防衛森嚴,竟然還出了這種事情,實在是叫人擔心。
“諸位愛卿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啓稟陛下,昨日大雪,造成北部雪災,大片的城池被大雪覆蓋,如今數十萬災民岌岌可危。”
雕龍軍師曲盡歡一臉正氣的說道,露出了痛惜百姓的神色。他的臉色異樣的慘白,看上去好像是生病了一般。
“這個人的身影有些熟悉。”
韶音看向雕龍軍師曲盡歡,不知道他是什麼官職,但看官員們對他的態度頗爲尊敬,看來他的官位應該不低。他在朝中頗有威望,尤其是在武將心中地位很高。
那些桀驁不馴的武將,在聽到曲盡歡說話的時候,神情都很莊重。
“他會不會是昨夜那個灰衣人?”
她想到昨夜自己對那個灰衣人下了毒,看曲盡歡的臉色也很差,不知道是不是中毒的關係。
只是沒有證據,她不能妄下判斷。她心中不喜此人,但凡事都要有理有據才行。她打算私下再試探一下這個人,好確定他是不是昨夜偷襲的人。
陌紫皇聽到曲盡歡的稟報,臉色有些凝重。數十萬的災民,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如果處理不好,那必定會造成災民暴動,到時候社稷必定動盪不安。
“衆位愛卿有何良策?”
風帝聽到這個消息,也是格外嚴肅。神都原本就比北部要溫暖很多,昨日都下了這樣的大雪,他可以想象北部如今定然是冰封萬里一片白雪!
天災難料,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凍死在雪災之中。
這件事情非常重大,曲盡歡第一時間提出,也算是大功一件。曲盡歡對朝廷一直忠心耿耿,多年來立了許多功績,就算是風帝,對他也是信賴有加。
“這——以前都沒有發生過這麼大的雪災,臣等一時間也沒辦法啊!”
衆官員們平日就忙着歌頌太平,哪裡還有什麼良策。
丞相紫阡陌年紀還小,以前沒有遇到過雪災,故而也沉思起來。
整個朝堂一下子就陷入了尷尬的寂靜,讓風帝的臉色更加難看。
“爾等就沒有一人可以提出解決的辦法嗎?”
“聽說陛下親封一名一品官員,與丞相大人同樣的官階,想必一定有過人的智慧。此次這個難題,不知道帝醫大人有什麼好計策?”
曲盡歡陰柔的聲音,清晰地落了下來,將矛頭直指韶音。他早就聽說韶音是因爲醫術出衆被破格冊封爲官,他就是想要讓她當衆出醜,丟人現眼,故而才說出了這樣的話。
然而,韶音是武尊王的未婚妻,讓她丟盡顏面,同時也是讓武尊王顏面掃地。
這樣一來,可以說是一箭雙鵰,不僅可以殺殺韶音的銳氣,讓她這個一品官員淪爲虛位,又可以叫武尊王被人恥笑。
“韶音不過是一個大夫,說出的計策怕會貽笑大方。”
韶音玉顏微微一沉,聽出此人心機深沉,如今是要與自己爲難。她的第六感果然沒錯,早就感覺到這傢伙不是什麼好東西。
“帝醫大人自然是醫術高超,曲大人沒見到文武百官無一人有良策嗎?你這不是存心叫帝醫大人難堪嗎?你這麼沒風度,你娘知道嗎?”
月上淵清對於曲盡歡一點也沒有好印象,他討厭這樣曲盡歡陰陽怪氣的聲音,看上去一點都不像男人。
不過他卻知道,曲盡歡這個人頭腦極其靈活,算得上是鬼才。他曾經出謀劃策在戰場上屢建奇功,被譽爲雕龍軍師。在軍中的地位,只比驍勇善戰的武尊王低一些。
但即便知道曲盡歡是什麼樣的人,月上淵清還是沒有放在心上,他就是看不慣這種欺負女人的僞君子!
“帝醫大人太過自謙了,盡歡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爲數十萬災民求得一線希望。有道是上醫醫國,其次疾人。帝醫大人既然尊爲帝醫,自然有過人之處。”
曲盡歡說得頭頭是道,大義凜然,讓人反駁都沒有辦法。
見到韶音被爲難,陌紫皇臉上露出了不悅之色,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到一聲清脆的嗓音緩緩落下。
“既然曲大人對韶音抱有這麼大的希望,那韶音就獻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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