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在月影館的地下室內。
子夜、上官眠、白羽依舊很緊張地看着眼前的鐵門。
已經是4:20分了。
而就在這時候,忽然,那隻乾瘦的手從窗戶中,拿着一封信再一次伸了出來!
來了!
比預想要早一些。
子夜立即走了過去,接過了信,那隻手就又伸了回去。
她走到上官眠和白羽面前,對上官眠使了個眼色,然後和白羽一起走了上去。
信上依舊寫着“里昂親啓”。
子夜走到一樓後,將信紙從裡面取出,內容如下:
“里昂:
你說得對,我該堅持下去。但是,你讓我不要給你寫回信,最初我想堅持,可是我實在堅持不了。
看不到你的文字,我就會喪失勇氣。很抱歉,還是先給你寫信了。
你讓我不要再提惡魔的話題,我也可以理解,那對我們而言都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了。但是,有些事情我還是必須提一下的。
仔細想想,你也應該發現,父母的態度實在是非常奇怪吧?爲什麼真的會相信那個惡魔所說的那種話呢?
我們是‘不祥’?
以前我也知道,父母是上個時代的人,有些迷信也是正常。但是爲何如此堅信那個惡魔的話?而且,因爲我們被視爲對彼此而言的不祥,而不能夠見面。爲了反對我們不惜把我們鎖入地下室,就連哥哥、裡悅、裡誠再三勸阻也沒有用。
難道,父母就真的相信,那個人是有如此可怕力量的大能?相信那個惡魔有着預知未來的能力?
‘不祥’應該只是對我們而言的藉口。我認爲,這背後還有着一個無法說出口的真正理由。而那個理由,和那個惡魔應該直接相關。
那個惡魔不可能有着什麼預知力,他一定和父母說了什麼。
我希望能夠查出這一切來。
愛你的未幸”
“不祥?”子夜仔細地咀嚼着這個詞。
這就是那個所謂荒誕的理由,認爲二人對彼此而言是不祥的?
白羽看了後,搔了搔頭,說:“難不成是,二人生辰八字犯衝?不至於吧,就爲了這種理由拆散他們?”
“不。明顯是因爲那個男人的話。”子夜卻是搖了搖頭,說:“這封信……開頭的三行改寫一下,可以照抄交給日冕館地下室的男鬼。”
“嬴小姐,”白羽提出他的想法:“莫非那個男人,是一個算命師?他算出二人的結合將會帶來不祥?也就是說是因爲迷信所以才……”
“‘迷信’?白先生,你不要弄錯了。對於我們而言,很多‘迷信’現象恰恰是真實的。也就是說,這可能不是迷信。這二人可能真的會具有某種‘不祥’。”
不過,“不祥”這種說法,太過模糊了。到底具體是指什麼呢?子夜也沒有研究過命理術數的書籍,對這種事情完全不瞭解,看來,把這封信交給日冕館的男鬼,或許得到的回信中能夠獲取更清晰的答案。
當然開頭的那幾行必須刪除,後面的基本可以照抄重新寫一封信。
日冕館內。
接到子夜短信的李隱,在得知這次信件的內容時,也陷入了沉思中。不祥,這意味着什麼?是說二人犯衝?
他和慕容蜃來到了二樓那個房間內,子夜用伸縮鐵夾就將信送了過來。
讀完這封信後,李隱從信中獲取了一個信息。
預知!
那個“惡魔”,有預知能力!
這自然讓李隱聯想起了,當初打電話給子夜的那個神秘人。
都具有預知能力,都和這個公寓有關係。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巧的事情!李隱緊緊捏着信紙,頭腦飛速地計算着一切。
必須要獲得這個惡魔的進一步情報!就算冒上一些風險,也是值得的!
從這封信的內容來判斷,李隱意識到,所謂的“不祥”,應該就是“惡魔”進行的預知。那麼,這個人是如何獲取了預知能力的?是一開始就有這個能力,還是來到了空明山上獲取了預知能力?
如果要想辦法找到那個惡魔,就必須要問這兩個鬼。但是,怎麼問?直接問是肯定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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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好的機會,可能不會有第二次了。李隱很清楚,要找到那個預知者,必須要搏上一搏!也就是說,要想辦法問出這個人的身份!
二十多年過去了,如果要再找這個人,最好能夠知道他的詳細情況,姓名,年齡,職業,住址等。不過這一切都不可能直接去問。必須要想辦法通過僞造的回信,嘗試問出這一切來。
“不祥,真是有意思,”看着那封信的慕容蜃則又是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陰笑:“看來,這背後隱藏的一切比我想象中更加有趣啊。”
李隱看出,信中暗示是這個惡魔預言二人的結合會帶來不祥。他決定由自己來重新僞造一封回信,並且進行一些改動。
該如何修改呢?李隱開始仔細斟酌。
曾未幸和任里昂如此憎惡那個惡魔,那麼,必定會牢牢記住那個人的名字。至少要把名字給套出來。不過,假如那個人真的就是當初打電話給子夜的人,那麼,年齡上而言不可能是住戶,目前住戶中年齡最大的也不超過三十五歲,而這個人在二十多年前已經有了五六歲的女兒,自然不可能會是住戶了。
如果不是住戶的話,那當初那張紙條,“不要回頭”的紙條是誰放的?難道真的只是一個偶然嗎?
會不會是,和那個人有密切關係的人?瞬間,李隱就想到了,會不會是那個女兒?她現在應該是二十五六歲的年齡,和公寓裡很多女性住戶的年齡都是吻合的。
那麼,至少要知道那個人的姓。只要知道了姓,就很可能判斷得出是誰了。
李隱用左手拿起鋼筆,開始重新僞造回信。這封信的開頭刪除,後面基本照抄,而在抄寫的同時,他開始考慮,如何加入詢問那個惡魔名字的部分。
至少先問出名字再說。
最後,李隱想出了一個辦法。他在信中第三自然段後面,補上了一段內容:“接下來我們的信裡,也別用惡魔來稱呼他了,就稱呼那個人的本名吧。我絕對不會饒恕這個惡魔,所以我要時刻銘記他的名字,片刻,也不能夠忘記。”
寫下這段內容,李隱也知道這非常危險,但是,爲了查出那個人的身份,冒一定程度的風險,還是值得的。
畢竟知道可以查出這個人身份,並找到他,獲悉預知的血字,日後執行血字指示,危險性將大大減弱!而且他仔細看了看,這個理由還是能夠說服對方的。
既然憎恨對方,自然要牢記對方的名字。這沒有什麼牽強的。
而這封回信,大部分內容是抄自真實的回信,被識破的可能性就更進一步減弱了,畢竟“不祥”明顯是未幸才能知道的情報。
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李隱拿着這封信,朝一樓走去。而走的過程中,他也在不斷地想:能夠順利知道名字嗎?如果知道了名字,就有辦法查下去了。
進入地下室大門,沿着那樓梯不斷向下走的過程中,李隱也感覺到自己是在鋌而走險。老實說,他有沒有可能,是進入了公寓設計好的一個圈套中呢?
假如真的是如此,送出這封信,會不會反而是將自己推入了火坑之中?
就算問出了名字,能不能查出對方身份依舊是未知數,而且他也並不一定就是那個給子夜打電話的神秘人。
越想,李隱越感覺不安。當走到最後的一級樓梯前,他猶豫了。
懷中揣着僞造的回信,他倒退回上面的臺階,開始思考起來,到底要不要送出這封信?不如,還是算了。等到這次血字執行結束,可以活着回到公寓,再想辦法去查查看二十多年前這自殺案件,或許也可以查出這個人的存在。
於是,他迴轉身,決定將信拿回去重寫,然而,這時候他身旁的慕容蜃忽然一把奪過李隱手上的信,跑到了下面去!
“喂,你……”李隱大駭,連忙衝下去!
這個變態!變態!變態!
慕容蜃跑到了那扇鐵門前,立即開始敲門。
李隱飛衝下去,立即要去奪回那封信,然而,來不及了。
那隻手迅速從鐵門上的窗戶中伸了出來,抓住了那封信。
李隱的手距離那封信只剩下不到幾毫米的距離,信就被抓了進去。
李隱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他怒視着慕容蜃,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拉到一樓,然後關上地下室的門,說:“你是什麼意思?沒看我打算拿回來重寫嗎?”
“看出來了啊,樓長你害怕了麼。你不就是怕會被看穿,不敢寄出去麼。這可不行啊,李樓長,這樣才顯得刺激啊,你怎麼能剝奪這個遊戲的樂趣呢?”
“去你老母的樂趣!”
李隱一拳就狠狠打在慕容蜃的面門上,又狠狠踢了他的腹部一腳!
李隱是個很少說粗話和使用暴力的人,然而面對這個變態法醫,正常人都不可能再忍受了!遊戲?他以爲他們是來這玩的嗎?
慕容蜃被打倒在地,但是他很快站起來,抹了抹嘴角的血,陰笑着說:“剛纔,你一共打了我兩下啊,李樓長。”
“什麼?”
李隱還沒反應過來,忽然慕容蜃的右手猶如鐵鉗一般伸出,死死掐住李隱的脖子!他的面目變得極爲兇殘,表情也開始扭曲起來。
“你這個凡夫俗子,居然敢打我?以爲我叫你一聲‘樓長’,你就真把你自己當什麼人了?你以爲,我不敢殺你嗎?”
慕容蜃的力氣大得出奇,李隱一時竟然無法掙脫。
“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是看不到我所注視的‘美’的。我最憎恨的,就是‘平凡’和‘安逸’。在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逼近死亡,表現出的人類的罪惡更美麗的了。啊,你居然要阻止我,你居然要阻止我!你算什麼,也配阻止我!”
李隱此刻身體不斷掙扎着,但是慕容蜃力氣越來越大!再這樣下去,他可能真的會殺了自己!
“你也配打我!”說話間,慕容蜃忽然飛起一腳,死死踢中李隱的肚子,接着,把他的身體猛然朝牆上一甩,李隱的頭狠狠撞在了牆壁上,隨後倒在地上。
然後,慕容蜃忽然像是換了張臉,剛纔的兇殘完全收斂,走過來,扶起頭上不斷涌出血來的李隱,說:“樓長,記住啊,今後請不要阻撓我享受這個公寓提供的遊戲的樂趣,否則,下次就不只是讓你受點傷了,而是……”
他將食指伸出,指着李隱的心臟部位,說:“其實,我也很想解剖看看你的身體呢……啊,哈哈哈哈,只要想到這一點,我就熱血沸騰啊。”
李隱此刻不斷咳嗽着,剛纔他幾乎以爲自己要死在慕容蜃手中了。
這個變態……變態!
李隱這時候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找個機會殺了他!別談什麼法律道德的,這個男人不死,以後遲早會被他拖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還是先下手爲強!
“那麼,李樓長,明白的話,麻煩點個頭。ok?”
慕容蜃用微笑的表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卻讓李隱感覺更加可怕。
他立即點了點頭。
“很好,這纔對嘛。好了,你去處理下傷口吧,我們一起等候,新的回信吧。哈哈,那個惡魔是叫什麼名字呢?我真的很期待很期待啊。”
當慕容蜃站起身,重新走入地下室的時候,李隱看着他的背影,時刻在想要不要立即拿把刀子衝進去殺了他。但考慮再三,還是覺得先別那麼做比較好。
他決定了,如果可以活到血字終結回到公寓,就堵在公寓的門口,不讓這個變態進來。相信將他的所作所爲告訴其他住戶,也沒人會反對殺了他。這種把血字指示當遊戲來玩的變態,今後和任何人執行血字,都有可能會給每個人帶來滅頂之災。
李隱從揹包裡取出醫藥箱,拿了面鏡子檢查傷口,爲自己包紮。心裡則是想着怎麼堵住公寓門口?是不是,讓住戶們一起拉住公寓門口的旋轉門,讓他沒辦法進來?對了,上官眠的身手看起來非常不錯,估計她也能幫上忙。
現在,問題是,那封信已經送出去了。該怎麼辦?會不會有事?假如那個鬼被欺騙自然最好,但如果沒有被騙怎麼辦?
李隱只能在心中祈禱,希望千萬不要出問題。
千萬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