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起來王丹是風光回鄉了,但實際上她卻是有苦自知。
在這個小村子裡生活慣了的王丹,根本就不可能短時間內適應大城市裡生存的那一套虛虛實實的東西。而且,她漂亮的面貌也給她帶來相當大的麻煩。
王丹在見到她小有成就的親戚的第一面的時候,那個親戚就露出了難色——不是他不想要幫助她,而是身後那個“下嫁”的母老虎卻不可能允許他這麼做。
好在那個親戚至少也是不忘本的人,同時也是爲了杜絕後患,乾脆就用一紙協議書把王丹送回了老家。協議的內容,基本上就是一次性付出一部分的錢財,然後讓王丹永不再來。
至少比家裡鬧個底朝天要好得多,不是嗎?
不管怎麼樣,就萬成來看,這個所謂的“親戚”,還是做到了仁至義盡的。
先不說親戚的問題。王丹這一次回來,幾乎吸引了全村所有年輕小姑娘的眼光。不管在哪裡,在什麼地方,只要是滿足了溫飽的年輕女孩,都會有愛美之心。
於是,等王丹把一大堆的東西都搬到了她的家裡之後,訪客就絡繹不絕,甚至比村長家裡拜訪的人都要多得多。
只不過,在一堆的小姑娘裡面,有像顧老八這樣的一條大漢,就顯得有點不倫不類了。
說起這顧老八,那在整個村裡都是赫赫有名的,只不過不是什麼好名兒罷了。
這個傢伙,仗着自己的名字叫起來像“老爸”。到處跟人搭訕,聽不到別的。就聽到別人叫他一聲老八之後老大聲的“誒”了一下,就好像佔了多大便宜一樣。
村裡人一般樸實。基本上都不和他計較。但即使有想要計較的,卻也根本在他手底下討不了好。哪怕你手上拿着鋤頭,顧老八照樣敢赤手空拳跟人幹,還能把人幹趴下。
這樣一條“好漢”,脾氣倔起來別說村民,連村長的話都敢頂撞。
不過這顧老八做事卻還是挺有原則的,那就是出手絕對不打女人,這在村子裡還是相當少見的。哪怕顧老八被一羣潑婦罵的青筋崩起,他寧願拿着斧頭對樹狂輪。然後給家裡添點柴禾也不會給女人造成半點傷。
大概也就是這個原因,顧老八的女人緣倒還是不錯——不過,也只能持續到他結婚那一天爲止了。
他從來不打女人的舉動,爲他迎來了一輩子的剋星,柳鶯鶯。
聽柳鶯鶯這個名字,就知道她絕對是不可能出聲在普通的村民家,否則即使她姓了柳這個文雅姓氏,估計也要被柳三妹這樣的名字給折騰掉。
事實上也是如此,柳鶯鶯是村子裡面唯一一家讀書人的家庭。她的父親是村子裡的教書先生,母親則出生於一個商家,經常在城裡和村子裡混。這個村子的經濟,多半還是靠柳鶯鶯母親的本家帶來的流通。
柳鶯鶯的父母雖然喜歡這裡的恬靜氣氛。但是卻也寶貝她的這個女兒。在聽說顧老八不打女人之後,便想辦法讓他們兩個湊了個對兒。原本只是一個嘗試,但沒想到他們倆人。還真的竟然就成了。
也就是自打他們結婚那時起,顧老八就註定這輩子要多有了一個剋星。
每當顧老八做了什麼事情。比如打了架喝了酒,醉醺醺的流了血了回家。這柳鶯鶯也是一不罵人二不摔東西,只是眼睛含着淚花,可憐楚楚的盯着顧老八。
顧老八一個粗人,哪受得了這個,再加上柳鶯鶯雖然說不上是什麼國色天香,但也是小家碧玉般的清純,只要盯個四五六秒,顧老八保準酒也醒了,什麼氣都沒了,巴不得撲棱就跪地上給柳鶯鶯討饒。
也虧得了柳鶯鶯的“管教”,一想到家裡嬌妻那楚楚可憐的目光,顧老八現在也多了點頭腦,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一時間顧老八在村子裡的風評又好上了許多,因爲他那重重的“欸”的回答也改掉了。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爲顧老八今天的行動埋了個伏筆——說是伏筆其實也太誇張,只是那麼回事兒而已。
王丹風風光光回來的事情,可謂是滿村皆知。即使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柳鶯鶯自然也是知道。
平時她的父母爲了怕她養成驕奢的壞毛病,在村子裡惹麻煩,所以從小到大除了在吃的方面沒委屈過她之外,其餘的倒全都是和村裡人過得一模一樣。
因此,當柳鶯鶯聽說王丹這一次回來帶了許許多多新奇好玩的東西,尤其是好多的新衣服的時候,心下也好像有羽毛在撓一樣,癢癢的不行,就想要去找王丹討要一點。
但柳鶯鶯自小就有個教書的老爹。要知道,這“私塾”兩個字的稱呼,基本就可以代表這個村子的文化水準了。她的老爹從小交的也是那些三綱五常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簡單來說,柳鶯鶯總覺得自己一個女孩子拋頭露面不是個事兒。
她原本還想忍忍的,等自己忘了也就好了。但痛可忍,癢不能忍啊。柳鶯鶯總覺得做什麼事情都癢癢的,心不在焉。
於是,擋箭牌替死鬼急先鋒……等等被柳鶯鶯盯了十幾秒之後光榮出戰的顧老八,就來到了這羣完全由小姑娘組成的隊伍裡。
更糟糕的是,要是換了個男的也就算了,但村子裡人人都知道顧老八一怕老婆二不打女人,所以這羣小姑娘也是肆無忌憚的聊着天。雖然她們不是故意嘲笑,顧老八也覺得自己的臉跟猴屁股差不了多少了。
好在,沒十幾分鍾,他就到了王丹的家裡,這也就意味不用再承受那些個目光了。
王丹看到顧老八也是愣了愣,不過她倒沒怎麼在意。雖然自己是個寡?婦,但大門可是開着,外面完全看得清楚裡面在幹什麼,所以也不怕壞了名聲。
“老八哥,是鶯鶯的吩咐吧?”王丹去了一次城裡,性格倒是開放了不少,上來就是笑吟吟的調笑了一句顧老八。
顧老八在外面被說了那麼多也就不在乎那麼多了,而是一臉的苦笑:“你也知道俺家婆娘,看上那麼幾眼俺就受不了。這一次她讓俺來要一點兒城裡的水,說是能噴的,能有花香的那種……哦對了,還有一套衣服,這是俺媳婦給準備的錢,不夠的話俺給你砍點柴禾怎麼樣?”
要說這顧老八也是實在人,城裡的衣服換成柴,那得換他砍一個月的量左右。
不過,王丹倒是不介意——要是她介意的話也就不會回這個偏僻的小村子來了:“老八哥,當初我家鐵耙哥去的時候你也來幫襯了不少,這錢就不用了。香水和衣服在這兒呢,拿去給鶯鶯姐用吧。不過我這孤家寡人的,柴火什麼的恐怕也要你幫幫忙了。”
顧老八聞言大喜,他可不會城裡人那種虛僞的那一套,聽到王丹不要錢就收了回去,狠狠的拍了拍胸:“沒問題,俺顧老八別的本事沒有,砍樹的本事,這村裡還真沒幾個能比得上我!”
說着他也沒等王丹回話就離開了,看樣子是怕崔瑩瑩等的太急。
王丹笑了笑,她喜歡這個地方,也正是因爲這裡的淳樸。真要她住在城裡,恐怕沒有幾年的時間是學不會城裡人的那種作風的。
她突然站起身來。
因爲她看到,現在站在門口的,不是別人,正是村長的弟媳婦。
村長的夫人已經死了很久了,但是在村子裡,和村長扯上邊的基本上都已經算得上是“達官貴族”了,王丹就算從城裡來的也沒用。
村長今年五十多,他的弟媳婦倒是年輕,才二十七歲,但卻也比王丹大上許多,因爲平時村裡人都對她比較尊重,所以倒是也顯得相當穩重。
“這一次丹妹妹可是帶來了不少好東西啊。”村長的弟媳婦——趙洛走了進來,笑了笑。
王丹把趙洛也引到了座位上,剛要開口,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身上……好像有點癢癢。
王丹也沒有皺眉頭,因爲在趙洛面前有什麼不雅的舉動可是相當不合適的。而且,身上癢恐怕也應該是新衣服的原因吧……她從城裡回來的時候,是直接把新衣服給換在身上的,也沒有漿洗過之類的。
哦……好像城裡人都不用漿洗……
王丹心裡一邊想着亂七八糟的,一邊開始應付趙洛。說是應付,因爲她感覺到自己已經不是背上在癢了,而是全身上下都開始癢了起來。
不管是穿着衣服的身上,直至穿着新鞋子的腳底,都在發癢。
如果是平時,王丹早就抓撓了個遍,但現在趙洛還在前面,根本就不好發作。她只能一邊用微不可見的動作扭動着身子,一邊說着話應付着趙洛。
只要趙洛一走,她就可以隨便找個理由先去隔壁房間好好抓一抓癢再說。
王丹只想着越來越癢的身子,想着什麼時候能抓癢,卻沒發現角落爬過了八隻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