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上的人也被麥無銘這種出神入化的功力驚着了,旋即,他又繼續地說:“此地交談不便,請隨我來。”
聲落人起,也不管對方答應與否,同意與否,可是那個人卻滿懷信心似地飛縱而去!
這就所謂算計,所謂衡量,那個人既然確定了對方乃是麥小云,其實是麥無銘,這一點無關緊要。
因爲麥小云與麥無銘俱是名師高徒,俱是一母同胞,並且又俱是他地獄門中的巡行特使。
他自信計算無差,衡量得準,又何必非要等人家出聲回答呢?
雖然夜色朦朧,雖然星月依稀,但麥無銘一上屋檐即凝視着那個不速之客。
見對方身披黑衣,見對方面蒙輕紗,他心中也不由瞭解十分了。
果然,麥無銘焉能畏縮?也不肯示弱,身形再度拔起,尾隨着那個人影追了上去。
一個飛快似箭,一個迅疾如電,腳前腳後,不即不離。
潛口只是一個小鎮,乃是一個山城,沒有多久,他們已經驗出了鎮外,到達在一個山坡之上。
黑衣蒙面人止步回身,麥無銘亦是一步趕到。
“哦!你是麥無銘。”
“不錯,在下正是麥無銘。”麥無銘說:“你就是幽冥教主?”
黑衣蒙面人仿效着對方昔才的口氣,說:“是又怎麼樣?”
“那你的尊姓大名呢?”
“歉難奉告。”
麥無銘淡淡地說:“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
蒙面人聽了似乎怔了一怔,他說:“哦!是嗎?”
“當然是的。”麥無銘昭示地說:“你非但是來自地獄門,而且又確切地指認在了,彼此不熟,焉能如此?”
“不管你知道辦好,不知道也罷,老夫今夜約你出來,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你就說吧!”
“晚間據下屬具報,說你同行之人有一位姑娘?”
“不錯。”
“那位姑娘名叫姚鳳婷?”
“也不錯。”
幽冥教主的身子似乎有些微的顫動,過了一會,他又開口說:“你是在哪裡認識她的?”
“告訴你又何妨?”麥無銘不屑地說:“就是在括蒼山,括在山右的一個小鎮裡。”
幽冥教主聽了彷彿怔了一怔,他說:“那你又如何認識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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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倒健忘,她不是中了你的一記毒掌嗎?”
“我的毒掌?”幽冥教主又是一怔,但他旋即又說:“哦!中我毒掌理難苟活,結果又怎麼樣呢?”
“在下救了她。”
“你有解毒靈藥?”
“沒有。”
“那你必定以內功逼出地體內之毒了?”
“不錯,正是如此。”
幽冥教主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又說;“你的功力精深,或許能夠救她,但恐怕只是一時,姚鳳婷的體內必定餘毒未淨。”
麥無銘的心中不由泛起了朵朵疑雲,因此地反問地說:“你爲什麼對這件事念念不忘,殷殷垂詢?”
“哦!我只是感到奇怪.凡中了本教主屍毒之掌,若沒有獨門解藥,循例是難以獲生。”
幽冥教主說得順情合理,語氣肯定。
麥無銘的疑念爲之冰釋了。
至於療毒之事,由於地生性謙抑,不欲炫耀自己的功能。
是以只淡然地說:“也許是吧?屍毒掌歹毒萬分,非獨門解藥就無法迴天,但姚姑娘已經分服了由毛延齡交出的解藥,那該不止是一時,能夠救她一世的了。”
“既然如此,你請回吧!本教主不爲己甚,那‘秦嶺三蛇’之仇,那‘長毛公子’之恨,我們改日再結!”
“是嗎?”麥無銘反客爲主地說:“可是在下卻不作如此想,因爲的好毋仁,除惡務盡,以故必須將你繩之以法,踩緝歸案。”
“你?”幽冥教主輕蔑地說:“你有這個本事嗎?”
“有沒有待試過以後纔會知道。”
本教主曉得你功力不弱,但那只是對付對付一些藝業中上之輩,在老夫面前,恐怕起不了作用。”
“或許是的,奈何職責所在,也只有竭我所能,勉力而爲。”
“好,那老夫就讓你三招。”
幽冥教主真是自負得緊,狂傲得緊.
這不能怪他。
他只是聽說麥小云兄弟身手不凡,卻從未親眼目睹過。
道聽途說.難以爲憑。
俗語所說“耳聞是虛,眼見是實。”不正是這個意思?
再說,看對方年紀不大,而自己已名重望極,他當然有所執着了。
麥無銘慣常地笑容又掛了上臉龐,他不作無謂的爭執,身形晃動,右臂一提,只是隨意地比劃了三下。
“三招已過,你也可以出手了。”
“哈!麥無銘,你也狂得可以啊!”
麥無銘不亢不卑,也不妄自菲薄,他含蓄地說:“誇獎了。”
就這佯,兩個人一來一往地打了起來。
他們由慢而快,由快而再度慢了下來。
如今,幽冥教主自承他估計錯誤了,傳說還是有其根據的。
他原以爲“飛天玉龍”麥無銘雖然藝承“南僧”孤木大師,可是,對方出道不久,畢竟年輕,畢竟識淡。
但彼此一經交接,不禁有些吃驚了。
無論麥無銘的功力、招式,在在都高出他想象之外。
如今,麥無銘也感到地估計偏差了。
“湘西殭屍”,武林魔頭,當年地獄門幾經酌商,派出了八九二段之主才把對方拘進了森嚴寶殿。
但是,毛永壽走的是左道旁門,仗的是屍毒指掌。
現在呢?他非但摒棄了毒掌不用,而所施展的招式卻十分正統,出手博大.氣勢磅礴!
兇殺毆鬥總是令人嫌煩,令人惶悚的。
不止是人,天象亦復如此。
原本沉沉的夜幕不由變得更爲黯然了。
原來昏昏的月色不由變得更爲澹淡了。
星星的膽子最小,它們閃呀閃的,躲呀躲的,也已經不知隱藏到哪裡去了?
幽冥教主收起了輕敵之心。
他如今已經把麥無銘刮目相看,重新衡量。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
麥無銘也在小心翼翼了。
他開始運起神功,揮出佛門禪學“菩提掌”。
她終於看見西面很遠的屋頂上,有兩個物體在滾動,在跳躍。
那兩個物體一黑一白,果然像是狸貓在捉老鼠。
但姚鳳婷的心中卻確切地斷定必是夜行人在一起同行,或者彼此追逐!
甄玉珍闌珊地說:“沒有嘛!什麼東西也沒有呀!”
姚鳳婷吐出了一口氣,說:“珍妹,看,在那邊!”
真有意思,他們二人相遇還不到一天,竟然稱姐道妹了起來。
年歲相若嘛,意志相投嘛!
還在惺惺相惜嘛!
甄玉珍經對方這一指點,他也看見了,不由精神振奮地說:“嗯!鳳姐,不錯,那我們追!”
兩人就隨後追了上去。
但是,由於彼此之間的距離相差了好一大段,並且,甄玉珍的功力不夠,用程緩慢,是以到這個時候才循蹤趕來山坡之上。
“啊!是鳳婷,她果然是姚鳳婷!”
幽冥教主非但是失了聲,而且還一個錯愕失了神。
“鳳姐,小心!”
麥無銘也同時怔了一怔,他唯恐姚鳳婷有失。也同時地遞出一掌,從旁支援上去。
可是,幽冥教主畢競是武林巨擘、江湖魔頭。
他一岔即凝,是潛意識的反應,是本能所使然,身形霍地朝後飄退三尺,也同時地脫過了二人的攻擊!
略一沉吟,略一思維,有道是“識財務者爲俊傑。”
一個麥無銘已經沒有必勝的把握,如今又來了一個功力不弱的姚鳳婷。
是以,幽冥教主乘機地懷上退唸了。
“以多爲勝,豈是英雄?再見!”
話落身起,只見他雙腿猛然一蹬,人即如火炮沖天,斜斜地向勞邊的一處叢林之內掠去!
“哪裡去?”
姚鳳婷柳眉雙豎,杏眼院睜,她櫻口巾嬌叱一聲,縱身欲趕,但卻爲麥無銘橫手給擋住了。
“鳳姐,窮寇莫追。”
“就是他,他就是幽冥教主啊!”
姚鳳婷說得氣息,說得認真。
麥無銘則淡然地說:“小弟知道。”
“那你怎麼不讓我追?”
姚鳳婷顯得有些不滿,有些指責的味道。
麥無銘自與幽冥教主交過手之後,深悉對方的功力精湛異常。
憑姚鳳婷所學,決不是人家的敵手。
但他口頭上焉敢這麼說,只笑了一笑,違心地、也有其可能地說:“黃山萬幽冥教的窩窠,如今更深夜沉,而我們又地形不熟,環境生硫。稍一不慎,就會中他們的圈套,他們的埋伏,何不明天再來呢?”
“好吧!”
姚鳳婷雖然仍舊有些悻悻,但麥無銘說的乃是至理,而她,又豈是一個不知進退的人,爲爭一時之氣去身犯險境。
這時候,甄玉珍也趕來了。
她一見到麥無銘就打起了招呼。
“喔!是麥少俠。”
“甄姑娘也來了。”
麥無銘也隨口地回答着。
旋即,甄玉珍前姚風婷說:“姚姐,人呢?”
“人已經走了。”
“怎麼?沒有追上?”
“追是追上了,但又被兔脫了。”
“那你可知他們是什麼人?”
“知道。”姚鳳喀一臉不悅地說:“是幽冥教主。”
“啊!會是他!”甄玉珍驚訝地說:“另一個呢?”
姚鳳婷橫眸睨了麥無銘一眼,又呶呶嘴說:“另一個就是他。”
“哦!你們可曾交手?”
“銘弟與幽冥教主打過一場,我一到,對方立即溜了。”
“他賴債不還呀!”
甄玉珍說得含蓄、說得風趣、也說得諧謔。
麥無銘接口說:“因果報應,歷歷不爽,雖進過了一時,決逃不過一世,只要時候一到,他就得伏法。”
姚鳳婷嗤了一聲說:“哼!說的好聽!”
“怎麼!”甄玉珍一聽笑笑說:“麥少俠說的並無不對呀!”
“誰教他不讓我追。”
“哦!那是麥少俠關心你這位姐姐呀!”甄玉珍眼睛一眨說:“萬一你中了人家的誘敵之計……”
“好,不說了。”姚鳳婷也笑了起來,說:“銘弟,我又給你認了一位姐姐,就是她,以後你也得叫她一聲珍組。”
稱兄道弟,姐妹也是一樣,這在江湖中原是一時十分平常的事。
是以麥無銘就開口叫了一聲“珍姐”。
甄玉珍的感覺卻不一樣。
她慎重其事,急急緊緊地由懷中摸出了一個二寸見圓的古制錢來,說:“鉻弟,這枚制錢雖不怎麼值錢,但它代表我的一片心意,請你收下,算是一個見面之禮,小小的見面之禮。”
麥無銘的腦海忽然閃爍了一下,一個概念又浮上他的心頭,因此,就是不客氣地以雙手接過了那枚制錢。
“謝謝珍姐。”
這聲“珍姐”與上一聲“珍姐”的語音顯然大爲不同。
上一聲叫得隨口,叫得保守。
這一次卻叫得衷心,叫得親切。
他是一個見錢眼開的人嗎?
應該個是,他之所以做這樣的改變,必定是有他的理由和原因,只是暫個爲外人知道而已。
再說“黑白雙嬌”姐妹在南行途中,看到了一樁奇事。
那是當她們走出“績溪’城西門不久的時候,見有一大堆的人在打羣架。
武林中,江湖上,打架鬧事,兇殺毆鬥,可以說是日有所聞,算不得什麼奇事。
但是,這些人似乎有些不同。
兩邊的人各有十幾二十個。
一方的確屬於江湖中的人。
另一方呢?
他們卻是以乞討爲生的叫化子!
爲什麼說一方是江湖人?
那是這些人穿的多是黑白緊身衣衫,而且,個個蘊有功夫!
至於靠乞討爲生的人更是一目瞭然,他們衣衫襤褸,他們手中握的乃是竹枝打狗棒。
可是,意外地,這幾個乞丐也都懂得三招兩式!
這當然是丐幫中的人了。
“黑白雙嬌”是出外人,在此地,她們姐妹當然是誰都不認識因此難分孰是孰非、誰正誰邪了。
她們袖手作壁上觀。
她們坐山看虎鬥!
江湖人方面,其中有三四個人的功力十分高強.
而乞丐羣中呢?
只有兩個還差強人意。
於是,一邊步步進逼,一邊節節敗退,勝敗也就不言對知了。
人都是同情弱小的。
何況,敗的一方又是靠人施捨濟助的乞丐呢!
因此,沈如婉君不下去了。
他霍地踏上兩步.驟然抽出寶劍.讓過了敗陣下來的地箇中年乞丐,阻止了追擊不休的壯年漢子。
口中朗朗地說:“朋友,殺人不過頭點地,既然你們贏了,也該適可而止,就此收兵。豈可一而再地逼迫他人呢?”
這一岔歧,事出突然,乞丐們趁機而收勢,江湖人方面也不得不暫時伸手了。
那個精壯大漢卻是一言不發,只睜着兩顆銅鈴似的大眼直朝沈如婉看着。
而另一個身穿墨綠衣衫的漢子這時也踏上一步說:“我們乃是約期相鬥,又關你何事了?”
沈如婉性傲氣盛,她聽了焉能忍受?
她就沒好氣地搶口說:“江湖人當管江湖事……”
沈如婉的話聲未落,沈如嫺也已經邁上兩步,與她二妹站了一個並肩。
他必須先要弄清二造的身份,爭端的原因,纔好出手排解,是以婉轉地說:“閣下是……”
身穿墨綠衣衫的漢子冷冷地嗤了一聲,說:“哼!現今不嫌慢了一些嗎?你們既然也是江湖人.環在落碼頭的時候就該先打聽打聽,告訴你,我們是幽冥教裡的,只有誰吃了熊心豹膽,敢管我們幽冥教的事呢?”
“幽冥教?我們似乎沒有聽說過。”
“那是你們孤陋寡聞!”
“黑嬌女”一聽身子一動,她又擬開口或者出手,但卻爲沈如嫺給攔住了。
“或許足我們孤陋寡聞也或許是我們初到貴地。”
“白嬌女”耐着性了,不亢不卑地說:“那一客不煩二主,就請閣下再告訴我們,這一方又是何許人呢?”
“他們,他們也是一個成立不久的幫會.靠人憐憫.討些剩勇冷飯過日子的‘丐幫’!”
承沈如婉援手而脫困的中年乞丐反脣相譏了。
他說:“不錯,我們是叫化子,叫化子的確是討些剩羹冷飯過日子,但是,卻上不愧天,下不作地,吃得安心,行得堂正、不像你們幽冥教,幽冥教強逼硬敲.巧立名目魚肉黎民,欺壓善良啊!”
沈如嫺一聽不由瞭然於胸。
她原先唯恐管錯事情,因爲世上惡丐欺人也並非沒有。
如今,心安理得了,是以輕悄地,溫文地報還過去了。
“這麼說,你們幽暗教也是成立不久的了?”
“不錯!”綠衣漢子沉着顏容說:“我們幽冥教的確也是成立不久,但本大爺兄弟的名號,你們應該聽說過,不然,可就算不了江湖人!”
狂妄、自大、跋扈而又囂張!
“嘎——”沈如嫺淡淡地說:“閣下口氣倒是不小,那你就說來聽聽。”
“秦嶺三蛇!”
沈如嫺聽了心尖果然微微地一動,但那也只是動了一下而已。
有道是“人的名,樹的影。”
“秦嶺三蛇”在江湖上雖然惡名昭彰,可是,在“黑白雙嬌’的心中、眼內,似乎還不夠分量,起不了阻嚇作用。
因此,她又輕聲地說:“嗯!‘秦嶺三蛇’,我們姐妹的確聽說了,不過……”
“不過怎麼樣?”
沈如嫺戲逗着說:“不怎麼樣、”
沈如婉卻恨聲地補上一句說:“武林之渣!”
“秦嶺三蛇,武林之渣”這已經是江湖黑白兩道多年來共同流傳的習語。
“秦嶺三蛇”既爲白道所不容,也爲黑道所不齒。
由此可見,他們頭頂生瘡,腳底流膿,壞透了!
不過.他們卻有他們生存之道。武功、心計,兩不虧缺。
不然的話,習語也就難成習語,他們早已消失在天地之中了。
綠衣漢子聽了不以爲忤,他反而顯得十分得意。
難怪嘛!古諺說:“人死留名,豹死留皮。”
有人知道他們兄弟的名句,那不正是一件光榮的事?
他是“秦嶺三蛇”中的老大,“青竹絲”馬碧。
“既然知道,那馬大爺就網開一面,快夾着尾巴走路吧!”馬碧最後又加上一句,說:“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果然,這是真話,他們兄弟心狠手辣,歹毒萬分。
凡有人只要犯到了他們,就從不寬貸,向不留情,縱不死也得脫層皮,除非是自己功力不如人家,那又另當別論。
“哦!這倒是一件新鮮事,但我卻不知好歹呢!”
沈如嫺並不領情,她接着又說:“看‘黑炭燒’他兇狠的模樣,聽‘青竹絲’你霸道的口吻,這檔子閒事,姑娘是攔下了,管定了!”
“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毯無門偏想鑽。”“青竹絲”馬碧哼了一聲說:“老二老三,你們就把這兩隻不如死活的‘飛蛾’先給科理了。”
他倨傲得也真可以,竟然連對方的姓名也懶得去動問一下。
“赤練蛇”殷洪,“黑炭燒”雷諾二人又開始作勢欲戰了。
他們這一作勢,丐幫中領頭兩個中年漢子的其中之一朝向沈如嫺說:“多謝二位姑娘施以援手,但這乃是我們丐幫與幽冥教二派之間的事,還是仍由我們丐幫自己來解決吧!”
這兩個中年漢子,一個是沈如婉剛纔從“黑炭燒”雷諾手中救下的那一個。
另一個則是和“赤練蛇”殷洪打鬥的那一個。
這兩個人,也就是丐幫中被“黑白雙嬌”視爲功力尚差強人意的那兩個人。
他們兩人,一個叫葉建明,職任總舵監察,由於績溪分舵成立伊始,指令他南下主持,並暫兼分舵主。
一個叫周仕榮,南鄉人,現職績溪分舵副舵主。
葉建明經文緯武,他領導調治,有方有術,在功力方面也不算大弱,就這樣,默默地維護着地方安寧與秩序。
也就是這樣,卻阻擋了幽冥教的財路與擴張,因此,“秦嶺三蛇”來了。
因此,兩個幫派對上了!
他對沈如嫺所說的言詞,也屬一番善意。
明知自己和丐幫的弟兄們,決不是“秦嶺三蛇”等幽冥教徒的敵手,但是,他不想拖累人家,貽害人家。
沈如嫺卻笑笑說“如今也已經成了我們姐妹的事了,貴幫還是且等一回吧!先由我們姐妹同對方比劃一下,假如不行,你們再見機地出手好了。”
話落手起,沈如嫺也“嗆!”地一聲抽出了龍泉寶劍。
她接待了“赤練蛇”殷洪,沈如婉則就近和“黑炭燒”雷諾對上了。
一見架式,一見劍勢,“青竹絲”馬碧立即驚心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兩個年紀輕輕的婦道人家竟然會有這等身手?
不住地打量,不住地思維。
忽然,腦中一閃,心中一動,眼底一亮,臉上一凝,口裡不禁陡然地說:“莫非就用她們?”
她們是誰?
馬碧由猜測而加以確認,加以肯定。
對方的衣衫一黑一白,不正是標誌。
一如自己兄弟的服飾,以綠、紅、黑的顏色表示着。
她們是“黑白雙嬌”,江湖上三莊一幫中沈家莊的沈氏姐妹!
懊悔了,詬責了。
懊悔自已太過大意,詬責自己太過自負。
不然的話,倘若在事先問明瞭對方的姓名或身份,當可以在言事上找個扣結,找個臺階,就不致惹上這團燙手番薯,也不會遭到那把無端野火。
這哪裡是兩隻飛蛾?
乃是兩隻靈禽嘛!
這哪裡是兩位嬌娘?
明明是兩個煞星嘛!
兩位姑娘這一替上了手.葉建明也在暗暗地囑咐着弟兄們刻意地警戒,以備隨時支援或接手。
及見姑娘們的劍術、功力,竟提高過他想象之外,真是大出意表。
臉上不由綻出喜容,口中不由吐出大氣,心頭也頓時舒出寬欣。
馬碧他們是蛇,他初時將“黑白雙橋”比作了蛾虻,當然,蛇吞蛾虻,那是輕而易舉之事。
如今,他自承着走了眼,失了準,又把雙方比作了靈禽,比作了煞星,這還是當然,靈禽攫蛇,也是乾淨利落,煞星下凡,更是風雷厲行!
果然,靈禽的翅膀——寶劍——一經展開.猶如長江之潮,翻翻滾滾,猶如晴天旱電,閃閃爍爍……
反觀毒蛇呢?
他們的數量雖然倍於對方——手臂-一但是,信舌難吐,頭齒難伸.畏畏縮縮,遲遲頓頓……
沈家劍術,名震天下“黑白雙嬌”雖是女流之輩,在體力上,在氣勢上比不上沈氏四雄,但招式互同,依舊貫連似網,依舊綿延若帛!
“秦嶺三蛇”在武林中也有他們一席之地.奈何較之江湖中之二“嬌’,還是遜色多多。
否則,馬碧就不會驚之於心了,不會悔責自己了。
忽然,沈如嫺姐妹噓氣出聲。
她們二人同時寶劍一回,隨勢劃出“空中樓閣”,繼之右腕一抖,雖沒有抖出九朵劍花,卻也有七朵之多。
一式“七彩繽紛”,然後倒指而下,化作“投轄留賓”!
快捷而深勁,三招頻仍串連,一氣呵成.二人同心。
殷洪和雷諾雖然彼此門戶不同,師承各別,但他們志同進合,臭味相投,在一起共處得太久了。
因此.舉手投足,技藝招式已趨類似,逐漸同化.也摒三爲一,混合施展了。
如今,忽見對方劍光陡長,如虹貫日,劍氣突盛,如風砭膚
兩條毒蛇更是驚心了。
不由應變了,他們也是雙雙地散拳爲掌,搖出一招“八面玲瓏”,再變演成“吐剛菇柔”,再來一個“久假不歸”!
人家攻,他們守,而且,招式也算無誤,先躲、中閃、後退。
因爲肉掌究竟沒有寶劍硬、青鋒利,既不聯擋,又不敢碰,還有,雙腿疾退,也退不過寶劍來得快速。
因此,在同一個姿勢之下,在同一個時間之中,也在同一個部位之上,殷洪和雷諾,右臂各各中了對方一劍!
“呃!”
兩個人的喘喊聲,又是在同時吭出了口。
馬碧站立的地方距殷洪較近,他見狀立即奮起一掌,拍向“白嬌女”沈如嫺。
而沈如嫺在初未動手之時,就在注意他了,就在防備他了。
是以她乍進倏退,回過了、卸去了對方那陰險而只凌厲的一掌!
再說雷諾那方面,無巧不巧,就在這個時候也來了救星。
那是從潛口的來路上.倏然掠過來一條人影!
這條人影如箭矢般地射向沈如婉。
沈如婉雖然也及時地退了開去,但是,她意想不到.以致倉卒、侷促.右腕遂被對方輕輕地劃上一指。
沈如婉低頭一看,沒傷筋.沒傷骨,連肌肉也沒遭到傷害,只是在表皮上起了一道白白的瘢痕。
但瘢痕間,有隱隱泛起充血狀的紅線。
既不疼,也不癢.又沒有酸楚或其他的感覺,她就不以爲意。
擡頭看看來人,見對方乃是一個滿臉長毛的年輕漢子,眼中不由布煞了,粉臉領時含霜了,正待舉劍回報過去。
而沈如嫺已經碎步走了過來。
“二妹,傷到了沒有?”
“沒有,只是這口氣我非出不可!”
沈如嫺關切地說:“先讓姐姐看看你的傷處。”
沈如婉劍交左手,然後不慌不願地擡起了右腕說:“沒什麼啦!”
葉建明和周仕榮二人也圍過來了,葉建明說:“姑娘,你……”
口氣之中有感念,神容之中有歉疚。
“喔!不在乎,也不用事。”
“謝天謝地……”葉建明吐了一口氣,接着說:“下面就交由我們丐幫來對付吧!”
“不,我還得討回這一指之恨哩!”沈如婉隨口地說:“這個人是誰?”
“他叫‘長毛公子’。”
“長毛公子?”沈如嫺聽了心中一驚,說:“可就是“湘西殭屍’的後人毛延齡?”
“不錯,就是他。”葉建明又加上一句說:“他如今也投入在幽冥教的旗下了。”
沈如嫺立時由懷中摸出一瓶消毒散,神容急急,口吻急急,說:“二妹,快,快在表皮層起白起紅的地方塗上一些藥物,以免……”
“喲!不礙事啦!”沈如婉顯得有些嫌煩,蹙起黛眉,嘟起櫻桃,說:“一沒破皮,二沒流血,你窮緊張個什麼勁嘛!”
“預防勝於治療,敷點藥總是有益無害呀!”
沈如嫺哪裡由得了她二妹?
一手抓起了沈如婉的手腕,一手在紅痕白浪之處抹上了津液,然後灑上了乳白似玉、清香撲鼻的藥粉。
一支破筆實在難書兩頭同時發生之情形,如今再倒了過來。
且說馬碧一掌通退了“白嬌女”沈如嫺的身形。
他志在馳援,是以並不追擊,立即上前扶住了殷洪的臂膀。
“老二,傷得怎麼樣?”
殷洪蛇眉一挑,犬齒一展說:“皮肉之傷,不足爲慮!”
“那就好。”
馬碧掏出了刀傷藥,撕下了衣襟,三手兩手地替對方裹紮了起來。
雷諾甫自中劍,亦有績溪地方的幽冥教徒趕了過去增援,但卻沒有那個臉上長毛的漢子來得快,來得巧。
事情既罷,馬碧臉現喜容地趨了過去說:“啊!總巡,幸虧是你趕了來,不然地話,我們兄弟恐怕些雁行折翼呢!”
這個人正是“長毛公子”毛延齡。
毛延齡潛口三喜客棧內失了手,敗了陣,正待趕回總壇的時候,卻在此地遇上了這檔子事。
看兩條毒蛇負創,聽馬碧口氣沉重,毛延齡不由凝目打量起沈如嫺姐妹。
忽然,他心有所憶,也就一瞼肅站地說:“馬巡事,這兩個婆娘可就是‘黑日雙橋’?”
馬碧涯着笑臉,放低語音,含混地說:“看她們的在着裝束,覷她們的劍式功能,絕對不會有錯!”
“怎麼?”毛延齡限中寒光一閃,說:“你沒有摸清對方的底?”
這就叫做“頂司管下司.鋤頭管備箕。”
“秦嶺三蛇”在幽冥教中的身份是巡察,而毛延齡則是總巡呢!
“是的。”馬碧似乎有些虛心,他掩飾地說:“因爲對方突然介人,根本沒有時間能容屬下探詢。”
“唔-一”毛延齡略一沉吟說:“既然如此,那沈家莊暫且還不宜樹敵,我們回去,至於丐幫之隙,也待另日再結。”
“是。”
毛延齡前沈如嫺姐妹拱一拱手,然後放開喉嚨試探地說:“‘黑白雙嬌’請了,今日之事,乃系誤會所引起,何妨到此爲止。
青山不轉,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
沈如婉哪前就此歇手?
她接口說:“毛延齡,你若有種,我們二人再打一場!”
果然不惜,毛延齡不由肯定了,那就是他只在冒叫,對方既然沒有更正或否認,“黑白雙嬌”的身份該是確實無誤了。
“錯過今日,撇開丐幫,黃山的天都峰下隨時恭候芳駕。”
他說得倒也不卑不亢,因有丐幫參與,此地不便,天都峰靠近咫尺,隨時候教。
馬碧也跟着交待一些場面上的話,他說:“葉建明,今日既然有人攪和打岔,我們之賬,也改天再清。”
葉建明也套用了“長毛公子”的一向老話,說:“隨時候教。”
沈如婉心有未甘,她還擬開口,沈如嫺又給攔下了。
“二妹,算了吧!日子長得很呢?你又何必爭在一時呢?”
幽冥教徒撤走了,時建明也拱起了雙手,笑笑說:“沈站娘,鄙人葉建明,暫攝敝幫績溪之分舵,承蒙你們仗義援助,如今也冀望二位能移玉分舵,喝上一杯粗茶。”
“不了。”沈如嫺也回之以禮,她說:“我們姐妹尚有他事待辦,就此別過了。”
“既然如此,那祝二位順風。”
“再見。”
“再見。”
丐幫一行人目送着“黑白雙嬌”離去之後,他們纔回轉了分舵。
翌日,“黑白雙嬌”已經走到了黃山腳下,沈如婉正擬先去天都峰探上一探。
忽然,感到右腕的傷處癢了起來.麻了起來。
她還是並不在意,只隨手的抓上兩把,可是,竟然皮破了.竟然血出了.
仔細一看,心中有些不安了,因爲,血痕的兩旁.還泛起了一塊黑氣哩!
“姐!請你再把消毒散拿給我一下。”
“怎麼?有什麼不對?”
“手腕發癢,我抓它二二下,結果……”
“潰爛了?”
“沒這麼嚴重,只是出血了。”
沈如嫺快走兩步,說:“來,再讓姐姐看看?”
沈如婉立即停下了腳步,回過了身子,擡起了手腕。
這次,他沒有不耐之狀,也沒有嫌煩之態,因爲.她的年紀雖然輕了一點,但畢竟是出身武林世家,已有所感,已有所疑。
沈如嫺一看皺眉了,她拉着沈如婉就近在一條山溪邊把傷處清洗了一番,然後由加重其量地撒上了藥粉。
“恐怕有問題。”
他自知道了對方乃是毛延齡的時候,心中就起了疑慮。
有道是“箕裘相承、衣鉢傳家。”毛永壽練的是屍毒功,那毛延齡必定也是,只未敢在她二妹前面說出來罷了!
“什麼問題?”
“喔!藥不對症。”沈如嫺敷衍着、應付着。
“那又該如何呢?”
“此地離黃石山莊不遠,我們就去拜訪莊主黃九公,他或許有更有效的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