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蟒鷹虎大戰玉龍

頭頂是神庭,頭頂是天靈,這掌一旦按實,那“黑煞猴”就會腦漿迸裂,命喪當地,嗚呼而哀哉了。

按上了,拍實了,這是理所當然。

凡經麥無銘認定的對象,就少有差錯,也從不失誤。

是以“黑煞猴”就萬難脫過死神的光臨。

是它對他太毒、太陰?是他恨他太兇、太刁?二者都對,這些皆是殺身的理由和原因。

真的如此嗎?“黑煞猴”真的死了嗎?當然沒有。

麥無銘只是摸摸對方頭頂上那簇白毛說:“小東西,別太頑皮了。”

“黑煞猴”通靈,它也是驚魂甫定,然後“吱”地叫了一聲,才急惶惶地跳上了“黑煞神”肩頭之間。

鏖戰終了,風停氣清,“黑煞神”說:“俺承教了。”

他說得心誠悅服。

麥無銘說:“在下拜領了。”

他言外卻有別意。

“黑煞女”含愧地、也舒忭地說:“麥大俠,嶺南多奇人,富異士,上面這些人都是,山中藏猛獸,有厲禽,望你善自珍重。”

她說得輕聲,也說得關心。

這大概也是命中註定吧?麥小云和麥無銘,孿生兄弟,一樣的功深,一樣的英穎。但只有麥無銘和女人結有緣份。

“多謝姑娘,在下自當小心。”

麥無銘也壓低了音量說着。

“黑煞神”朗聲地說:“我們兄妹技不如人,無顏再在此地逗留,各位,再見了。”

他抱起雙拳朝山岡上拱了一拱,又說:“二妹,我們走!”

語聲落,身影動,二人一猴霎時就隱沒在夜色中了。

洪一鈞今夜所請所倚的乃是他身旁的幾個同行同業,“黑煞神”兄妹二人只是適逢其會罷了。

如今對方落敗而辭去,他倒也並不在意,並無影響。

“麥無銘,你上來……”洪一鈞戟着手指說:“我們在山岡上面再鬥它一場,總不致小敢上來吧?”

“客隨主便。”

直不管對方的言詞之中是否含有激意,麥無銘既然來到了嶺南,又既然馳到了南山,就算山岡上有龍潭、是虎穴,他也要上去見識一下,闖他一闖。

是以,略一調息,稍加運氣,再略略衡量那危崖的坡度及高低,然後即以江湖同讚譽的美號“玉龍飛天”,直朝岡頂掠去。

可是,當他回落斯地,卻不見半個人影,所看到的只有四盞燈籠。

由於夜色朦朧,而又大這三面都是蕭蕭林木的岡崖之上,麥無銘頓時慎重了起來,戒備了起來。

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有道是“敵暗我明,逢林莫入。”

就算麥無銘藝比天人,他也得小心謹慎呀!何況,對方擺出丁這種陣仗,必定有其所爲,必定有其所圖。

他凝目注視,攝神觀察,那四盞燈籠二左二右,並排地懸掛在樹腰之間,而且,緩慢地移動、逐漸地推進……“啊!”

麥無銘輕吐了一口氣,也啞然地失了聲。

這哪裡是什麼燈籠?這分明是兩條蟒蛇頭上的四隻眼睛。

那兩條蟒蛇巨大無倫,身如桶。首如鬥。

一條色澤斑斕,他曾經在洪家寨的柵欄口見過一次,也遭對方嚇阻或者擊過一次、依稀的還記得它叫“大黃”。

另一條其色似灰,也像塵土,大概名爲“大灰”或“阿土”吧?“哦!是了。”

他忽然又領悟到了一件事,當晚,不是聽平安客棧的店小二說那一桌江湖客在等兩個人麼?如此看來,一個等的必定是自己,另一個恐怕就是洪一鈞了。

因爲洪一鈞要驅趕這兩條蟒蛇,安頓這二條蟒蛇,以致延誤了時間。

見微知漸,防患未然,麥無銘立即又運起了神功,布上了真氣,以備萬一。

當然,真氣對這巨硬的蟒蛇來說,根本發揮不出什麼作用,但是對蠍子、蜈蚣和蜘蛛等毒蟲卻十分有效。

奇景出現了,異象蔚成了。

在光天化日之下,看不到什麼?也感覺不到什麼?但在夜晚可就明顯十分。

那真氣圈在麥無銘的周圍,如霧如煙,如虹如環,它簡直就是神仙身上的光華嘛!兩條蟒蛇相對地朝他遊了過來,然後,在適當之處停住了。雙雙昂起腦袋,竟然比他的身材還高,雙雙射出碧芒,竟然比他的神光還強。

麥無銘少年老成,他向不輕率從事,也不自負託大,遂抽出了腰間佩帶的兵刃,七尺龍泉。

紅信吞吐,腥氣大盛,嘶聲迭起,威勢十足。

果然,有蛇必有蟲。因爲洪一鈞馴養的就是蛇和蜈蚣,還有蠍子。

紅紅黑黑的蜈蚣迫切地在麥無銘周遭轉。

亮亮麗麗的蠍子不住地在麥無銘的腳旁繞。

但是,他功有所恃,能有所顯,任它蠍子,任它蜈蚣,不屑一顧。

雙方僵持了有盅茶的時間,“大黃”不耐了。

它笆斗首先一搖,接着血盆人口猛張,森森白牙外揚,“唬”

的一聲,罩向麥無銘整顆頭顱。

這正是蛇類吞食物的唯一方法,由頭開始,然後漸進,纔不會扎到口腔,扦到咽喉。

不錯,蟒蛇無毒,但“大黃”和“阿土”大得足能吞下一隻羊和一頭鹿,所以,一個人又算得了什麼?“阿土”蛇身一回,它乘隙竄了起來,用纏,用卷,纏和卷乃是它們在遇到較大獵物時所使的必經過程及步驟。

麥無銘早有所備,他在“大黃”蟒頭初擺的時候就拔身而起,像支箭,張臂翱翔,像只鶴。

這非但避過了“大黃”的血口和利牙,同時也脫出了“阿土”又圓又壯的胴體。

兇、狠、猛全都糾集在一起。

若不是這兩條蟒有好幾天沒吃東西,那就必定是洪一鈞刻意的在暗中指揮。

只見“大黃”鍥而不捨,前身上衝,既然咬不到對方的頭,何如退求其次,咬腳也是攻擊敵人的一種方式。

麥無銘真氣再提,雙臂再劃,人又顫顫地朝上高升數尺,然後,收腿翻身,一招“龍門躍鯉”,再化“飛瀑倒瀉”,寶劍直砍“大黃”笆斗顱間。

“蓬”的一聲響起,劍身又跳又溜,一如擊在藤盾,一如擊上敗革。

他雖然借反彈之力多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但是,力已竭,氣已濁,身形依舊緩緩地降落了下來。

“阿土”在旁以逸待勞,今見有便宜用撿,它焉會錯過這大好良機?於是,以傳統的攻敵技巧,以固定的獵食方式,頭一搖、口一張、牙一露、舌一吐,也是昂首,也是下罩,攫向時方的腦袋。

麥無銘縱身如故,倒翻如故,唯一所不同的,那就是寶劍改砍爲刺,刺對方的嘴巴,刺對方的眼睛。

因爲,他已經有前車之鑑,蟒鱗如鋼片,蟒皮如鐵農,是以改弦易張,不蹈覆轍。

這一着奏效了,眼睛、嘴巴,的確是蟒蛇周身最最脆弱之處所,“阿土”頗有顧忌,它身一縮,頭一低,氣勢和聲威額時就鬆軟了下來。

麥無銘得到了要領,抓住了機先,他就不讓對方有再次的恣意。

腰一擰,臂一圈,腕一翻,寶劍迅疾地朝對方照子猛遞而去。

“阿土”侷促了、倉卒了,它由攻擊爲防禦,它從顧忌爲畏縮,繼續地退,繼續地避……另一頭“大黃”支援了,幫場了,它又張嘴舞牙地撲了過來,壓了下來。

“聽風避位”、“聞風知警”,何況表無銘時時刻刻。儆儆醒醒的都在提防後面的反應。

他返身,他轉劍,快如風,疾如電,出其不意,乘其不備,覷準目標,以“迅雷驟降”,以“危弩突發”之招式陡刺而出。

果然,“大黃”果然不及掩耳。

果然,“大黃”果然意想不到。

風吹燈熄,喔!不,是劍挑眼瞎。

血似雨,血似箭。

蛇大血多,滿地皆是,四處噴灑……麥無銘抽劍急退,免得污了衣,免得污了履……“大黃”一陣翻滾,一陣癲撞,激起好多的山土砂石,折殘好多的枝葉葛草……最後,氣衰了,力竭了,睜着單眼,拖着疲體,徐徐地遊向林木深處。

“阿土”的軀體要比“大黃”小了一些,要比“大黃”弱了一些,在洪家寨擔任的職務,“大黃”守大門,爲正,而它只把守偏門,爲副。

今見“大黃”一走,它也就不再猶豫地跟着走了。

麥無銘吐吐氣,撣撣衣,他再度的開聲了。

“洪一鈞,如今呢?”

洪一鈞啞口了,他還能說些什麼?蠍子、蜈蚣根本奈何不了人家,最後的鎮山元戎又嚐到了敗績,受創而回。

洪半鈞更是喪氣,他的蜂羣已被對方殘滅殆盡,就算尚剩有一些殘兵敗將,但在夜間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如今看我們的。”

樹林內卻冒出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閣下足哪一路英雄?”

“我們兄弟乃鍾良柱、釧良根。”

“哦!鍾壯士,那就請二位現身吧!”

“現身?好,我們這就出來了。”

旋即,聽見一驚“噓路、噓路”的聲音,接着,四面八方的樹林間跟着也響起了“噓溜溜、噓溜溜”的聲音。

他們似乎是一呼一應,一答一和。

果然,現身了。

果然,出來了。

他們爲數不少,一二三四五六七……有十來個,十來個的影子由樹林間掠了出來,由樹梢間飛了出來。

在麥無銘的周圍繞來繞去。

在麥無銘的頭頂越來越去。

那不是人,是梟、是鶚、是鷲、是雕……“鍾良柱,你……”

“我怎麼樣?”鍾良柱飛揚、恣睢的語聲由樹林中傳出來說:“這些乃是我們兄弟的武器和幫手,你就小心應付吧!”

“哦——是了。”

麥無銘不由想起來了。

在客店的食堂內,他曾經聞悉兩個褐衣漢子的談話,一個說:“我們豢養的東西可正是那些蟲豸的剋星。”另一個說:“話不能說得太滿,洪家寨蓄飼的毒物包羅萬象,如蟒如蛇,又是誰的克誰呢?”

不錯,那兩個褐衣漢子正是鍾良柱和鍾良根,而這些厲禽也是他們兄弟倆訓練出來的。

他們把它們訓練成能適應全天候的環境,他們把它們磨勵成會攻擊、殺傷人類的習性。

“卑鄙!”

“這有什麼卑鄙可言?那你身佩寶劍不也卑鄙了?”

鍾良柱反駁得順理成章,堂堂正正。

麥無銘閉口了,且不談對方之言論也確有其道理存在,設若沒有,辯爭亦屬無益,又何不留下精神來對付這些梟禽呢。

他抱宗守元,兀立不移,像老樹,猶翁仲。

他寶劍上指,映月生輝,如竹挺,似旗竿。

梟禽體型碩大,喙爪犀利,盤旋頂空,昏天黑地,羽翼歙動,木草低偃,俯衝而下,擋者披靡。

“噓路、噓路……”

鍾氏兄弟開始操縱了。

“血溜溜,血溜溜……”

梟禽們展施攻擊了。

喙如鋼釘,爪像鐵鉤,羽翼撲打,也若木槳。

麥無銘當然不真是老樹、石頭,他回手了。

因此,梟飛他舞,梟探爪他揮劍,人追鳥逐,兔起鶻落,兩廂裡打得不亦樂乎。

梟兇鷲厲,畢竟敵不過人的智慧。

喙銳爪尖,畢竟也抵不過劍的鋒利。

雖然這些梟鷲都是久經訓練的鳥中之鳥,但是,麥無銘更乃是身蘊神功的人上之人呢。

就這樣,一盞茶的時間下來,斷翅遍地,殘屍盈野。

麥無銘再次的吐氣,再次的發話。

“洪一鈞,還有麼?”

“當然還有。”

又有一個生疏的聲音接口說:“我們兄弟也已經等候多時了。”

“你們又如何稱呼?”

“我們兄弟叫卞七卞八。”

麥無銘聞名知人,腦海中立即浮上了那一對身穿玄色衣衫的漢子。

他又不見對方的身影顯露出來,不由說:“怎麼?莫非你們也養有一些動物代勞嗎?”

“一點不錯。”

何用催,何用激,麥無銘的耳中已經聽到了一陣“嗚嗚”的叫聲。

那是狼,豺狼在嚎。

麥無銘忽然記起了“黑煞女”臨走時所說的話,“嶺南多奇人,富異士,那些人都是,山中藏猛獸,有厲禽,望善自珍重。”

誠然,嶺南乃八荒之一,屬化外,是以嶺南這人會豢毒,善御禽,那他們當然也擅長驅獸。

一顆顆的腦袋從樹林內冒了出來,一雙雙的綠芒由枝幹間透了過來,麥無銘開始計算,一二三四五六七,它們也有十來頭之數。

經過了數場大戰,有對人的,有對禽對豸的,如今輪到對獸了。

凝氣攝神,回血運功,他準備再次地迎接這無法避免的鬥爭。

可能是那些豺狼餓得太久,也可能是調教的人聲威不足,因此意外的事發生了。

當它們聞到了血腥的氣味,當它們見到了禽鳥的屍體,就捨棄目標,一隻只爭先恐後地叨起地上的鳥屍,又竄進樹林之內。

任由卞七卞八在喝叱,任由卞七卞八在叫罵,這無可厚非,凡是生物,都是以食爲天的呀!麥無銘忍不住輕笑出聲,但又有一人在開腔了。

“麥無銘,你別得意太早,老夫還有寶物待出動呢。”

麥無銘心中一動,不錯,還有一個,他見過對方的人,卻不知對方的名,因此說:“閣下的名號是……”

“老夫賀法天。”

除了洪家寨;因爲洪家寨在嶺南名望較重。

除了洪家基;因爲洪家寨兄弟偶爾在江湖走動。

而這些人呢?那大概是麥無銘孤陋寡聞,他全未聽說過,以故淡淡地說:“閣下養的又是什麼呢?”

“你自己看吧!”

“唬——唔哼……”

聲如悶雷,又似咆哮,麥無銘一聽頓時驚心了。

他暗中琢磨,細加思量:“這是獅吼?抑或虎嘯?”

二者都極類似,二者皆有可能。

陡然間,狂風呼號,林木蕭蕭,一隻龐然大物由右端撲了出來。

啊!對,是老虎。

有道是“雲從龍,風從虎。”那龐然大物不正是一隻吊晴白額虎麼?這倒好,麥無銘無心所說的話竟然應驗了。

此處有龍潭,他首先遇到的就是龍——兩條蟒蛇,一般人稱之爲龍。此處是虎穴,如今老虎也終於出來了。

武松打虎景陽崗,這是一則家喻戶曉通人皆知的民間故事,武松英勇,麥無銘他未敢比擬。

但是,有一件事卻是不爭的事實,那就是武松排行第二,人呼武二,麥無銘排行也屬第二,叫他麥二也未嘗不可。

還有一點他不想比擬,不屑比擬,武松有一個窩囊的哥哥武大郎,有一個淫蕩的嫂嫂潘金蓮。

而他呢?他的大哥麥小云可英俊得很,瀟灑得很,他的大嫂沈如嫺也秀麗脫俗、冰清萬分。

要比就再比吧!武松在打虎之前可沒有和別人動過手,武松在上景陽崗之時還喝酒壯膽壯行色。

麥無銘呢?他是滴酒不沾,而且,還接二連三地經過了好幾場激烈鏖戰。

這麼看起來,那武松可就要比他差得遠了。

“唬——唬——”

老虎不斷地發威,不住地作勢,張着嘴巴。露着牙齒。

這是理所當然,否則呢?它怕被人家看做病貓哩!麥無銘悚然了、警惕了,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面對着那既兇又猛的吊睛白額母大蟲。

當然,他根本不知道對方是公的抑或是母的?不過,看體型它該是一隻母的,母的體型大,看氣勢它也該是一隻母的,母的比較兇,不然,古人爲什麼要把兇蠻的女人比作母老虎呢?母老虎前足一掀,然後縱身而起,它所撲擊的目的物沒有其他,乃是麥無銘。

麥無銘倒是謙虛多孔,他低着頭,他弓着身,一招“矮檐避露”再化“蝦跳過河”,從對方的腹肚逸了出來。

母大蟲一撲不着,遂來一翦。

它尾巴如鋼鞭,似鐵棍,又朝對方的腰間橫掃而去。

翦着了,必會骨斷血崩,掃實了,亦將內臟碎裂。

麥無銘飛了,麥無銘飄了。

他飄身而起,他飛上虎背,然後回上一棵樹幹之上,枝葉之頂。

面子多少錢一斤?在這性命交關的節骨眼上,怎麼忽然談起面子來了。問起價錢來了?不錯,就是因爲在這性部交關的時候纔要談,纔要問,俾使量估代價,權衡利害以作決定呀!不知道。

面子雖屬空洞,雖是虛榮,但它卻乃無價之寶。價值連城。

以故麥無銘不能長停樹巔不下,或者就此返回江南。

於是,他又翻了下去。

爲了面子,這也是人的尊嚴。

母大蟲身巨腿粗,皮厚毛濃,寶劍在相形之下,猶如成了一根繡花針,既劈不開,也刺不透。

何不以對付蟒蛇一般的步數和招式來對付這隻母大蟲?不行呵!誠然,嘴巴和眼睛乃是任何生物的致命之處,但是,老虎不比蟒蛇,它前有虎躍,還有利鉤,實在使人難以近身,無法近身。

就這樣,老虎一撲一翦,再撲再翦……就這樣,麥無銘一飄一飛,再飄再飛……程咬金上陣還有三斧頭,而大蟲獵食的唯一方法卻是撲,連翦也很少使用呢!因爲,麋鹿、羚羊等食草動物見了它們只有拼命的跑,拼命的跑,拼命的逃,不像麥無銘會飛,也會飄。

三次兩次下來,麥無銘已經着出了端倪。

於是,他退了,不住地往崖邊退過去。

大蟲那裡懂得這許多?它進了,一直朝着對方的身形跟進去。

最後一個回合又接觸了,當然,麥無銘如今也低不過程咬金,他用的依舊是那二式老步婁,“矮檐避露”、“蝦跳過河”。

但是,這一次母大蟲卻意外地使上了新招式,它也飛了,它也飄了,直向崖下衝去,直向崖下跌去……“還有什麼沒有?”

在麥無銘的記憶中,對方的人數似乎已經盡了,那對方的玩意兒應該也已完了,可是,當人直腰擡頭的時侯,嘿!樹林邊竟然並排的站着十幾個人。

人既然亮了出來,多了出來。那等於是無言的回答,也表示這場筵席方興未艾,至少尚要繼續下去。

麥無銘凝目觀望,見多出來的共有五個人,其中除了洪三鈞和洪二鈞,還有則是三個不認識的青年人。

這麼說他們該是洪三鈞和洪二鈞請來的幫手了。

有道是“物以類聚”,假如這三個青年人帶來了一隻獅,或者是兩頭熊,那的確又是一件麻煩事。

雖然,他不致氣餒,也不會畏懼,但激戰整夜已經耗去了不少精力。

或說他身習神功,能瞬間調息,能保持原神,奈何兩個更次下來卻滴水未進,難免有所影響,在體能上。

怎麼辦?打退堂鼓麼?全身而退那是決決沒有問題的。

不能,絕對不能。

撇開面子的價值不談,一個人的氣節總得顧呀!洪一鈞眉毛一揚說:“麥無銘,老夫說過,我們是不了不散!”

“嗯!”麥無銘無可奈何地說:“那他們養的猛獸是……”

“他們不飼猛獸!”

麥無銘聽了頗感意外,他刻意地再看看那三個青年。

只見他們個個英姿勃發,人人氣度不凡,頓時改了口,也更改了對象,說:“哦,三位是……”

“洪熙官。”

“方世玉。”

“胡惠乾。”

三個人抱起了雙拳,依次地報上了姓名。

麥無銘心中動了一下,因爲洪熙官等這三個人在江湖上都擁有俠名,是以抱起雙拳回之以禮,並且也報了名姓。

“喔!在下麥無銘。”

“久仰了。”洪熙官一臉肅然地說:“麥大俠在江南聲名赫赫,但上門欺人,那似乎有些過分了。

“這……這話從何說起?”麥無銘怔了一怔說:“在下前來嶺南乃是應洪家寨洪三寨主的邀約……”

洪一鈞唯恐他所說的話漏了氣,以故趕忙接口掩飾地說:“熙官,這小子先在江南欺了三叔,他殺了我的‘小灰’和‘小黑’!”

洪熙官說:“是嗎?”

麥無銘說:“不錯,但那是爲要救人。”

洪一鈞又理直氣壯地說:“你又在山寨內殺了我的蛇衆,以及老四的蜂羣。”

麥無銘說:“也不錯,那是爲了自衛。”

洪一鈞強聲地說:“哼!說的好聽,熙官,你別聽他狡辯,必須要爲洪家寨找回面子,也必須要爲嶺南討回威嚴!”

他一口一個“熙官”,而又自稱“三叔”,再加上洪家寨,又牽連着嶺南;喔!對了,洪一鈞弟兄姓洪,洪熙官他也姓洪,這麼說那他們該是堂房叔侄了。

不錯,洪熙官正是洪三鈞他們堂兄弟的兒子,而方世玉和胡惠乾則是洪熙官的朋友和弟兄。

洪熙官一聽果然繃起了面孔,他說:“是麼?”

麥無銘苦笑一聲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他要怎麼說都可以。”

“且不管這檔子家誰是誰非。”洪熙官說:“閣下既然來到了嶺南,那在下豈能錯過機緣,這就領教領教……”

“不必領教了。”

樹林內忽然又步出了一個人來。

麥無銘舉目一瞧,見了心甸頓時一沉。

因爲他認識對方,對方若再加入,那這場鬥爭,戰來可就艱苦萬分了。

能教麥無銘滯頓的人還真不多,那這個人會是誰呢?在嶺南麥無銘認識的人絕無僅有,那這個人究竟是誰?這個人技冠大內,昔日侍衛營中的總領班,名震武林,現今嶺南地方的箕斗星,他,乃是“南天一劍”南浩天。

“喔!師叔。”

洪熙官一見立即射下身子,躇躊的喊了一聲。

“南大俠……”

洪三鈞他們也不例外,個個抱起了雙拳。

“諸位好。”

南浩天首先朝麥無銘覷了一眼,然後轉向洪熙官說:“熙官,你欲向麥大俠較量功力麼?”

“是的。”

洪熙官說得有些惶恐。

“免了吧!”

洪熙官亢聲地說:“可是他殺死了三叔的蛇衆,四叔的蜂羣。”

“那只是你三叔和四叔的個人因素。”

“不也有損嶺南的威嚴?”

“這與嶺南威嚴無關。”南浩天沉下聲音說:“再說爲叔此舉也是爲你好。”

洪熙官擡起了腦袋,閃爍着眼睛,困惑不解地說:“這話如何說呢?”

南浩天也盯着他說:“你的功力比師叔如何?”

“師叔乃泰山北斗,弟於焉敢同師叔共論。”

“那就是了。”南浩天吐出了一口氣,然後慎重地說:“你也不要再教師叔往下說了。”

他臉色黯然,因爲腦海中又泛起了自己當年在煤山上受制時的情景。

洪熙官聰慧,他聽音調、看神色,就知道了事理的大概,不由回眼刻意凝視麥無銘好一會。才默然地垂下了腦袋。

南浩天邁上兩步,拱起雙手,提後展開英臉說:“老朽南浩天,請麥大俠買老林一個面子,這件事就此作罷了吧!”

他並不認識麥無銘,但與麥小云相處得頗融洽。

是以,一聽到對方來到了嶺南,且與洪家寨有了紛爭的消息,才急匆匆的趕了來。

“南大使言重了。”麥無銘也拱起雙手,誠懇而恭肅地說:“晚輩麥無銘,曾經兩次荊識前輩的風儀……”

南浩天一聽不由感到困惑,他立時接口說:“麥大俠何時見過老朽?”

“一次在寧波的半邊街中。”

南浩天釋然地說:“喔!那第二次呢?”

麥無銘澀然的笑了一下,說:“第二次也是在寧波,寧波府臺衙門的書房裡……”

這次,南港天眸子精光景射了,他也凝視了對方好一會,才說:“當夜你在書房外面?”

“是的,不止是我,那時還有家兄和‘雪山蛤蟆’。”

南浩天喪氣了。

他頓時廢然地嘆息了一聲,喃喃地說:“原來如此,怪不得如此隱秘之事竟會盛傳江湖,也怪不得我的行動你們會了若掌指,慚愧呀慚愧……”

不過,他倒是感到慶幸,幸虧自己及時地回了頭,還我本來面目。

麥無銘感到不安了,他說:“那是南大人身肩重任,心神專一之故耳。”

“你這是在安慰我,抑或是在調笑我?”

麥無銘由衷地說:“晚輩說的是真心話。”

南浩天還是感到失意,他說:“不說了,我們就此別過,請代向令兄麥小云處問一個好。”

“晚輩會的。”

“再見。”

“再見。”

一場干戈雖然不能完全化爲玉帛,但它總算是平息了。

這時,四更巳殘,五鼓初起,東邊已經透出了魚白色的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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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地獄門風波驟起第七回 夫子避債尋短劍第二十回 衆俠數探天都峰第二十九回 兩教主挑戰戰羣英第二十回 衆俠數探天都峰第二十六回 蟒鷹虎大戰玉龍第七回 夫子避債尋短劍第十五回 青龍義護賑災銀第二十七回 三喜臨門同吉慶第二十一回 青龍鬥萬里船幫第十五回 青龍義護賑災銀第八回 雙嬌喬裝揭騙局第十九回 雙嬌援手救丐幫第八回 雙嬌喬裝揭騙局第六回 得相助太湖除惡第七回 夫子避債尋短劍第八回 雙嬌喬裝揭騙局第一回 地獄門風波驟起第二十四回 強詞奪理逼玉龍第二十五回 洪家寨七毒佈陣第三回 假獻湯藥迷菩薩第十二回 江勝海力戰鬼魅第九回 尋公於獨訪禪寺第十回 俏佳人養病精舍第二十三回 將錯就錯鬥二醜第二十九回 兩教主挑戰戰羣英第二十二回 崑崙隱師門不肖第二十九回 兩教主挑戰戰羣英第十六回 女俠挺身救公子第十三回 秦嶺三蛇難逞強第二十七回 三喜臨門同吉慶第十回 俏佳人養病精舍第二十七回 三喜臨門同吉慶第四回 緝逃犯獨探永關第十九回 雙嬌援手救丐幫第二十九回 兩教主挑戰戰羣英第二十五回 洪家寨七毒佈陣第二十二回 崑崙隱師門不肖第二十九回 兩教主挑戰戰羣英第十八回 長毛無理硬逼婚第二十九回 兩教主挑戰戰羣英第二十八回 初顯真容度城隍第二十七回 三喜臨門同吉慶第七回 夫子避債尋短劍第十一回 石家在廣羅羣英第三回 假獻湯藥迷菩薩第十三回 秦嶺三蛇難逞強第十三回 秦嶺三蛇難逞強第二十一回 青龍鬥萬里船幫第九回 尋公於獨訪禪寺第二十回 衆俠數探天都峰第十四回 石氏父子廢武功第八回 雙嬌喬裝揭騙局第十九回 雙嬌援手救丐幫第二十六回 蟒鷹虎大戰玉龍第二十七回 三喜臨門同吉慶第十四回 石氏父子廢武功第二回 二特使喜宴乍驚第二十三回 將錯就錯鬥二醜第十一回 石家在廣羅羣英第二十八回 初顯真容度城隍第十四回 石氏父子廢武功第十三回 秦嶺三蛇難逞強第八回 雙嬌喬裝揭騙局第十三回 秦嶺三蛇難逞強第二十二回 崑崙隱師門不肖第七回 夫子避債尋短劍第二十三回 將錯就錯鬥二醜第二十三回 將錯就錯鬥二醜第一回 地獄門風波驟起第二十二回 崑崙隱師門不肖第十四回 石氏父子廢武功第二十三回 將錯就錯鬥二醜第七回 夫子避債尋短劍第五回 父喪子尋敵報仇第二十八回 初顯真容度城隍第二回 二特使喜宴乍驚第四回 緝逃犯獨探永關第二十八回 初顯真容度城隍第二十一回 青龍鬥萬里船幫第二回 二特使喜宴乍驚第二十七回 三喜臨門同吉慶第二十八回 初顯真容度城隍第十三回 秦嶺三蛇難逞強第十回 俏佳人養病精舍第二十一回 青龍鬥萬里船幫第二十一回 青龍鬥萬里船幫第五回 父喪子尋敵報仇第四回 緝逃犯獨探永關第十八回 長毛無理硬逼婚第十回 俏佳人養病精舍第一回 地獄門風波驟起第十六回 女俠挺身救公子第三回 假獻湯藥迷菩薩第十五回 青龍義護賑災銀第五回 父喪子尋敵報仇第十四回 石氏父子廢武功第九回 尋公於獨訪禪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