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農、工、商

無農不穩、無工不強、無商不富,老祖宗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告訴了我們這個道理。

伊利斯世界的科技發展程度低,依靠着元素的滋潤,依然擁有着客觀的畝產,這是一件好事。而田地從來都是在野外的,伊利斯世界的野外可不安全,除了人禍,還有大量的魔獸出沒,哪怕每個國家都有專門清理人族定居點附近魔獸的軍隊,每年死在魔獸嘴裡的農夫依然不在少數。

甚至,曾今大陸上有發生過大規模的魔獸出山傷人事件,被稱爲獸潮。大量的魔獸不約而同的走出山林,撲向各個定居點的人類,持續超過一年,毀掉大量村莊、農田,人類暴發出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饑荒。那次獸潮引發了最大規模的政治危機,一度導致人類站在了毀滅的邊沿,也成了神聖教廷崛起的契機。

當然,現在再追究當年獸潮發生的原因已經毫無意義,說了這麼多隻想表達一個內容,那就是:伊利斯世界的農業實在不發達,哪怕畝產很高,卻經常會被路過的魔獸毀壞,畢竟,沒有哪個魔獸會害怕稻草人的。萬一碰上高級魔獸打架,整村整村的被毀也不是什麼少見的事。

伊利斯世界的農民,是最有危機感的職業,狡兔三窟,四處藏糧食,那是基本,不懂得這麼做的都死了,而手頭不多的土地自然是多多的種糧食、棉花、桑樹等作物。至於藥材,漫山遍野都是,何必自己種呢?農閒的時候上山裡採便是。就是依靠着廣大的國土面積和大量的人口、依靠着溫暖溼潤的氣候和多山的地形,勞倫斯帝國成爲了大陸最大的魔法草藥出產國,供應着國際市場上1/3的魔法草藥。

一個傳統的出口大國,甚至上一年還在大量出口換取資金,突然間就逆轉過來,不但出口被取消,還在其他出口國市面上大量進口,這對國際市場的衝擊是極其誇張的。落在有心人眼裡,也要爲勞倫斯帝國的行爲表示疑問:究竟有什麼陰謀?勞倫斯帝國爲何要大量囤積這些最普通的魔法藥草?是不是有什麼情報被忽略掉了?

一時間,大陸上風起雲涌,探馬快遞往來如風,還以爲又要來一輪慘烈的暗戰,沒想到全是公開的消息。因爲新的魔法藥劑工廠投產,原料藥需求量暴增,再加上其正面的帶動效應,使得選擇藥劑師這條路的新手法師數量暴增,進一步加劇了原料藥的缺乏狀態。

呵呵,這麼容易就能獲得的消息,而且還這麼簡單,騙鬼呢,肯定有內情!

習慣了刀光劍影,這麼簡簡單單就能獲得的消息反而沒人願意相信了,所以說人與人最基本的信任在哪裡?

由於秦守拙這隻小蝴蝶輕輕扇動的翅膀,極大地推動了工業發展,將一個個全新的市場展現在商人們面前。窮兇極惡的資本亮着鋼牙就撲了上去,卻發現,由於工業產能不足,這龐大的利益看得到吃不到,一個個餓的眼睛都是綠的。

工業界由於秦守拙的推動,猛地往前跨越了一大步,自以爲從此天大地大任我行,卻發現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各種各樣的原料不足將工業巨人的步伐給牢牢綁住,走的晃晃悠悠,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轟然倒下。

農業……媽的,天賜良機,老子要發達了!

只有出身高度發達的工業社會的秦守拙才知道,發達的工業對更發達的農業的依賴有多麼大。秦守拙對於地裡刨食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可是沒了那幫地裡刨食的農民,多牛逼的機器都要停轉,爲了讓自己的工廠能夠順利運轉,伊利斯世界的第一代工廠主們,同時也是大地主們,敏銳的發現了魔法藥草的消費量上升趨勢,而且這個趨勢中的泡沫並不大。

不說勞倫斯城魔力恢復藥劑生產線,就是新增的這些個新手藥劑師,就能充實相當一部分泡沫了,何況還有一堆受到秦守拙刺激的中老年藥劑師,開始沿着秦守拙走過的道路,開發新的魔法藥劑量產技術。有支撐、有需求、還有遠期利好消息,支撐着相關原物料價格蹭蹭蹭的往上漲。

能成爲帝國朝堂上的大佬的人都不是傻子,很多時候政客比商人的商業眼光更好、看得更遠,何況這根本就是立即就要發生的事情。於是,在年初的時候,帝都附近地區大片農莊開始人工種植魔法藥草,放棄了種糧。對工廠來說,人工種植的魔法藥草比野生的要好得多,雖然單顆藥草效果不及某些優質野生藥草,但是勝在藥效穩定,一顆藥草下去大概有什麼效果,一旁的工人大致能夠估算得出來,野生的就不一定了,雖然有藥效奇好的存在,可是效果奇差的同樣不少。

扎堆種草藥的結果就是,今年的京畿地區糧食產量嚴重不足,皇帝在朝堂上已經發怒了,今年京畿地區的夏季糧稅,只收實物,這幫傢伙其實是來找秦守拙借運輸船的,事到如今,也只能是到附近地區高價買糧了。

是的,因爲意識到京畿地區今年糧食產量應該要暴跌,明明還是秋收時節,帝都糧價不但沒有下跌,反而已經上漲了50%了,此乃亂世之兆。

皇帝動怒的主要原因差不多就是這個玄之又玄的兆頭的問題了,解決的辦法也很簡單,想辦法從別的地方弄進來大量的糧食,將帝都糧價強行砸下去。皇帝陛下已經發話了,如果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回頭要查封了藥劑工廠,按陰謀顛覆帝國罪追究參與者的責任。

關停工廠什麼的,這是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的,整個帝國都找不到向魔法藥劑工廠這麼優質的資產,不但是最健壯的現金奶牛,其對社會的推動也是不可忽視的。多的不說,去年畢業的那一批魔法學徒,由於有着充分的魔力恢復藥劑供應,在學校敢於放開手腳練習施法,被稱爲魔法學院最近這20年來最優秀的一屆。一下將藥劑供應給斷掉了,別說學生們不答應,就是教師們也不答應,畢竟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過了一年魔法藥劑敞開喝的日子,突然又要回到過去,oh~天哪,那是人過的日子???

其實皇帝的要求很簡單,你放別的地方種草藥去,京畿重地,怎麼能缺糧?但是資本這種東西,從出生那天開始,就是帶着血的。什麼京畿地區糧價攀升,民無以爲繼,那是朝廷的事。資本誕生後天然的追求增長,大陸南方最大的商人,道格拉斯公爵府,甚至就是用銜尾蛇作爲家徽紋章,就是在表達資本吞噬一切,甚至連自己都不放過的本質。

魔法藥劑工廠坐落的京畿地區,是帝國經濟最爲發達的地區,人口稠密,魔法師與武士數量極多,自然的也集中了近半的藥劑師,天然是個大市場,要求擁有這裡的黃金寶地的大地主們放棄種植價值更高的魔法藥草,轉而種植幾乎無利可圖的糧食,哪個會乖乖聽令的。

聖·勞倫斯教區聖女安吉爾,作爲教廷特使以及京畿地區大地主的代表來到了巴比亞城,商談借用運輸艦隊一事,隨行的還有皇立帝國大學和帝國財政部的代表。對於此事,秦守拙顯得很猶豫。

“借船啊……”秦守拙摩挲着手裡的茶杯,要說船自然是有的,之前打方山雖然折損了一半,但是算上新造的,和正好在附近活動的,半個月之內秦守拙還能集結起24條2200噸級別的運輸艦。每艘船能夠載貨1000噸,一個來回就能運2W4千噸糧食,操作得好的話,一個來回就足夠震懾不法糧商,將帝都糧價砸垮。

一邊摩挲着茶杯,秦守拙顯得很爲難的樣子:“倒不是沒有船,只是我的船都在大修,要不就是在工作中,說實話食爲天物流業務多得很,這幾艘船維修完畢後的運輸任務都已經安排下來了,臨時抽調的話最多也就三條船,實在是杯水車薪啊。”

“秦,我記得你曾說過:錢是賺不完的,人生並不完全是賺錢,要活的有意義。有什麼比扶危救困還要更有意義的呢?你只是少賺些錢,卻拯救了京畿地區百萬平民……”聖女安吉爾依然在巴拉巴拉巴拉,秦守拙的目光早就繞過了她,放到了她身後的一些人身上。雖然貴爲聖女,但安吉拉也不過是個22歲的少女而已,很多大人們的彎彎繞繞她根本就不懂,這次只是看在她曾在勞倫斯城救過秦守拙,跟秦守拙還算有些交情,才被推過來的敲門磚,真正的條件自然不會在她手上。

因爲魔法藥草價格高漲,在這些大地主明裡暗裡推動下,京畿地區幾乎全部都在種植魔法藥草,秦守拙等魔藥工廠股東早就看到了現在的情況,只是爲了保證藥廠原料供應,也希望由於京畿地區藥草的大量出產,能否打壓一路猛漲的價格,不但沒有阻止、沒有提醒、沒有發出警告,甚至還多少有些推波助瀾。

資本總是沾滿了弱者的血肉成長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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