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時間眨眼即逝。天空之上,羣星隱沒,天際已是大白。而沉浸在《菩提經》的修煉之中,宋缺對此卻是一無所覺。
陡然,宋缺睜開雙眼,兩道精芒在眸中一瞬即逝。只是臉上,仍是有着些許的蒼白之色。先前經脈斷裂所造成的傷勢,即使獲得了驚天的奇遇,又豈是能一夜之間就恢復痊癒的。
咕咕......
忽然腹中傳來一陣輕響,宋缺臉上精芒隱沒,下一刻卻是換上了一絲無奈之色。武者修煉,肝臟肺腑的功能也會逐漸強大起來,腸胃的消化能力是普通人的好幾倍。
根據“宋缺”的記憶,在宋家就有一位達到先天境的老祖宗,每一餐必須吃上一隻羊,一頭豬方能吃飽。如今宋缺已經凝練出了元力,雖然僅僅是一絲,但也算堪堪踏入了武者的行列,消化能力不知不覺當中也是強上了好許。
而這一夜之間,先是消沉入魔,後又是修煉了半夜,到了此刻,肚子中也是飢腸轆轆。
不過當探查着體內那竟是逐漸開始被修復的經脈,宋缺卻是再也顧不得腹中的飢餓,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濃濃的笑意。先前差點走火入魔,原本就破損的經脈更是因此徹底碎了幾條。因此宋缺心知當務之急,便是修復斷裂的那幾條經脈。
工欲盡其事,必先利其器!
只是沒料到《菩提經》居然如此神奇,所修煉出來的氣息醇厚剛正,充滿着陽剛,光明的意境,對陰寒之氣似乎更是天生剋星。半夜時間的修煉不僅修復了三條受損程度較輕的經脈,更是因爲煉化的寒氣,修練出了《菩提經》特有的元力。
《菩提經》共有十二層,他如今赫然是進入了第一層。這也意味着,他正式踏入了《菩提經》的門檻。
而隨着《菩提經》的修煉,元力的強大,必定會有越來越多的經脈被修復。
自此,經脈上的問題在這無上傳承,佛門絕學面前,再也成不了宋缺武道進境上的障礙......
這等一夜之間煥然的鉅變,又如何不令宋缺有種欣喜欲狂的感覺。
“小野種,給本少爺滾出來。”
心情激盪之下,宋缺正想弄些食物出來飽腹,這時突然聽到門外的叫嚷聲,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一雙星目中罕見的涌出寒人的殺意。佔據了原本宋缺的記憶,對這個聲音自然不會陌生,族長之子宋乾。想必他旁邊就是執法長老的獨子宋忠了。
宋乾佔着是族長之子,在族中一向是無所不爲,而宋忠便是他的忠實走狗。這兩個人,更是一向以欺負原本的宋缺爲樂。上一次也正是因爲他們對宋缺的毆打,一時失手打死了宋缺才讓他得以趁虛而入,靈魂附生。敢情這兩人今日又是想來欺負人了。
“看來,我今天得好好的感謝感謝這兩位仁兄了,”雖然嚴格說起來這並不管他的事,但誰叫他佔了人家的身體。一念至此,宋缺嘴角不由泛起一絲冷笑。
“大清早的你們不去給你們自家老爹送下終送點紙錢,跑到我這破院裡號什麼喪啊,”走出房間,只懶懶的倚在門柱上,宋缺一臉戲謔的望着宋乾一幫人。只是,臉上卻毫無笑意,眼中滲出絲絲冷意。
一句話卻是直接讓這羣人集體失了聲。宋乾幾人望了望,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驚訝,這小子以往就算拳打腳踢都吐不出幾個字出來,怎麼一夜之間變化這麼大。
“混蛋,你敢罵我。”看到眼前宋缺那不無戲謔的冷笑,宋乾突然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不由氣急敗壞起來,他是宋家族長之子,在這宋家何時被別人如此取笑過,“宋缺,上一次沒有打死你,今天本少爺一定打死你這個小野種。”
“對,你敢惡意詛咒族長和執法長老,死不足惜!”一旁的宋忠也立馬回神過來,臉色漲得通紅。至於是被宋缺惱的,還是被自己這好名字羞的,這就不得人知了。
“哼,小野種?”宋缺聞言,臉上也是陡然冷了下來。融合了的記憶瞬間在眼前浮現:他老爹宋玄從小天賦絕倫,不到三十就踏入了先天之列,更是因此被老祖宗看重,收爲親傳弟子。
只是出去歷練後,就再無音訊。直到十幾年後的某一天,他突然以重傷瀕死之軀抱着一個嬰孩重新出現在宋府,直稱要見老祖宗。誰也不知道他跟老祖宗到底說了些什麼,只知道他後來卻是死了,而那個嬰孩被取名爲宋缺,從此便生活在了宋家。
這也是宋缺自小變爲宋府所有人不喜的原因所在。而等到所有人發覺宋缺竟然不能修煉武道之時,這種不喜便是化爲了時不時的欺凌......
這些記憶只是一瞬間在宋缺的心中閃過,感受着丹田內緩緩吞吐着的元力,宋缺不由冷笑了起來:“這三個字你們都叫了十七年了。今天好歹也要讓我收點利息吧”。
“你......你要幹什麼?”宋乾望着眼前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的宋缺,只覺此時眼前的宋缺竟是如此的陌生,渾身上下透着一股駭人的氣息,不由向後連退了數步,心虛地叫了起來。
“別害怕,他只是突破到了後天一重,我們不用怕他。”宋忠修爲早就突破了後天三重,因此一眼便是發覺了宋缺修爲的變化,只是在宋缺那冷然的目光注視之下,心中也是無來由的畏懼起來,只感覺眼前的宋缺與以前判若兩人,從他身上傳來的陣陣逼人的勢,讓人不由一陣心虛。
“對,你們都給本少爺上,給我打死他。我爹是族長!”宋乾也彷彿又找到了膽氣,立馬向周圍的幾個僕從吼了起來。這些僕從,都是和宋乾等人一般的年紀,是陪伴着宋乾一起長大的伴從。
不僅宋家,天下世家都是如此,家中少爺往往都會被指定幾個根骨好的奴僕伴隨成長。這些奴僕更有專門的人教授武學,長大後便直接成了所追隨少爺的貼身護衛,常侍左右。
這些奴僕從小就被作爲侍從培養,腦子裡被灌輸的都是忠主的思想。主要僕死,僕不得不死。因此僕從們一聽宋乾的命令,立刻就向宋缺撲了上來。
“你爹是族長?你不說我還以爲你爹是李剛呢。”
心裡嗤笑一聲,宋缺臉上卻是愈顯冰寒,見到那些皆是聽從命令向自己撲了上來,宋缺忽然也是覺的全身的熱血都沸騰了起來,彷彿又回到了前世一人闖江湖的日子。
“來得好,”腳下步子陡然加快,宋缺一拳不避不閃,猛虎上山式,直接襲向衝的最快的那個僕從。
砰......
只見那個僕從瞬間就被擊退得跌倒在地。宋缺毫不停歇,右腳瞬間向前跨了一步,左腳稍踮後半曲,右拳直接化作橫肘猛然擊向另一名僕從。使的正是猛虎拳中的另一招“餓虎撲食”。
雖然他練得只是不入階的拳法武技,但以前世數十年的武道經驗,再加上這幾個月來的不斷苦練,對付這幾個奴僕絕對是綽綽有餘。
接連兩人在眨眼間便是被擊倒在地,其餘幾人只是一怔,旋即又一臉獰笑地撲了上來。顯然,他們將這看成了是宋缺的運氣。的確,從他們的角度看去,先前那兩個奴僕都好似是送到宋缺拳頭上的一般。
砰砰砰......
只是下一刻的事實,卻是無情的告訴他們宋缺並不再是以前那樣好欺負。一連串的擊打聲,憑藉着前世的武道經驗以及練到精髓的猛虎拳,宋缺幾乎是拳拳到肉,不斷有僕從被狠狠地擊倒在地。
只是這幾個奴僕也都凝練出了元力,說起來,元力絕對是宋缺的數倍之多,往往能在宋缺擊中之前將元力覆蓋上去,憑藉宋缺目前的實力,還真不能給他們造成重創。
見到這種情況,宋缺也是眉宇微皺,但旋即又是舒展開來,一雙眼眸中卻是煞氣更甚。覺查到一人趁自己發怔之際,從背後襲來,宋缺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縷獰笑,一聲冷哼,右拳驀然化作虎爪,一爪惡狠狠地扣向那僕從的咽喉。
任你修煉的元力再如何,咽喉這等人體弱處,也是絕對的不能擋下這一爪!
這下的全力擊出,虎爪落下,頓時帶起一陣血珠,甚至是被宋缺蠻狠撕扯下來的碎肉。
啊......一聲慘叫,驚得其餘幾個奴僕頓時間停了下來,目光所視,望見倒地那個同伴的慘狀時,均不覺渾身冷顫。而當再次望向仍一臉雲淡風輕的宋缺時,眼神之中終於是出現了畏懼之色。
倒地那人,喉骨都被捏碎,咽喉處更是被撕開了一個小洞,鮮血正汩汩流下,明顯是活不成了。
“你......你竟敢殺人。”不僅是這些僕從驚駭,便連宋乾,宋忠二人也是當場嚇得面無人色。他們也僅是十六七歲的年紀,雖說平時爭勇鬥橫,動輒說要殺人,但也僅是狠話罷了。哪裡想到宋缺眨眼間就殺了一人。
“不可以嗎!”對於殺人,前世宋缺身爲武者,俠以武犯禁,手上自然是見過血的,眨眼間殺死一人,臉上卻是毫無動色。
目光望着眼前噤若寒蟬的宋乾兩人,宋乾眼中頓時掠過一絲森然殺意。原先是打算突破到後天一重,再憑些手段,取得家族重用,能夠得以修煉家族中高深的功法武技。
只是孰能料到一夜之間自己就獲得天大奇遇,得到無上傳承。既然這般,以宋缺的性子,哪裡還需要忍氣吞聲,直接就是對這宋乾兩人起了殺心。反正這個宋家視自己如仇寇,不待在這裡也罷。
只是心裡還是些顧忌,以自己後天一重的修爲,若是殺了這兩人,不說宋家幕後的老祖宗,就是一些長老,也不容許自己安然走出宋家。心念思慮間,那縷殺意也是被宋缺生生壓下。
旋即宋缺卻是森然一聲道,“我的利息可不是那麼好還的。”說罷一個箭步便是直接竄到了宋乾的跟前,不由分說的一拳直奔宋乾的鼻樑,只見兩束血箭立馬從宋乾的鼻孔裡竄了出來。
宋缺不管不顧,另一拳立馬跟上,直向一旁的宋忠。
“你竟敢打我!”宋乾從小到大何曾被人打過,憤怒之下就連宋缺殺人的恐懼都忘掉了,說話也利索了起來。
“你再不滾,我怕會忍不住殺了你。”好歹是族長之子,自己只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考慮清楚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殺了他自然是不可能的,但不妨宋缺收拾他一下。
果然,被宋缺這一嚇,宋乾又立馬想起了宋缺的可怖之處,登時住了嘴,只好捂着仍流血不止的鼻孔氣急敗壞的退了出去。宋忠見他一走,也趕忙捂着鼻孔,一臉痛色的跟了上去,滿臉的怨毒。
倒是那些奴僕見此不由得暗暗舒了口氣。不知這一向沒有地位實力的少爺怎麼突然間就變成了一個殺星,但還是不要惹爲妙。小心翼翼的擡着那個倒黴鬼的屍體,逃也似地跟了上去。
宋缺見此也不阻攔,輕笑一聲。都是些小角色罷了,若是整天精力都花在這上面,又何談修煉武道,攀登巔峰。轉身進屋,爲自己弄些吃食出來。
“小雜種,給本長老滾出來!”宋缺這才弄了些東西飽腹,又是聽到一聲怒喝從屋外傳來。
“打了小的,老的出來了嗎!”宋缺不由冷笑一聲。早已預料到這種情況,卻是不急,慢悠悠地走了出去。自從獲得無數《菩提經》的傳承之後,宋缺心中就有了一些打算。
經過這件事,這種心思愈加的強烈起來。小小家族,從上到下卻是明爭暗鬥不止,徒費心力。最重要的是在宋家自己一點修煉的資源都得不到,還要防備家族中人覺察到自己的變化,弄不好就會逼問自己,甚至不惜取自己性命。這樣的事,宋缺上輩子聽過見過太多。
既然如此,倒不如早點走出去,踏上那漫漫武道之路。
而此時院中早已站了一堆人,怒喝的正是其中一箇中年人,此刻滾圓的臉上正滿臉怒容,雙眼中不時透露出陰狠的光芒,而止了血的宋忠則是一臉得意的站在這人身後。
想必這就是族中的執法長老宋德了。另一人年紀比宋德稍輕,只是站在那裡不發一言,臉上倒是有股特別的威儀,正是族長宋濂。宋乾亦是規規矩矩的站在其後。只是望向宋缺的目光也是充滿了狠毒。
一眼掃去,宋缺心中也早已有了底。向兩人作了個揖,一臉平靜地道:“侄兒向兩位叔叔問好。”按輩分,宋濂宋德兩人倒真是宋缺的叔叔輩。
“嗯,”宋濂一愣,顯然沒想到眼前少年能有如此表現,不卑不亢,竟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他身爲家主,自然不會爲了族中子弟的一點爭鬥而興師動衆,即使受傷的是自己的兒子,這樣於清於理都是在損了他家主的威嚴。
因此他這次前來倒還真沒有什麼別的心思,只是看着自家兄弟,防他把事情鬧大罷了。兄弟多年,這兄弟是什麼性子,自己還會不知道。
“不錯。”對眼前少年,宋濂忽然倒是升起了一絲興趣。
一旁的宋德卻是無由的更加惱火,他本就心胸狹小,睚眥必報,最見不得別人的好。當年就不待見宋缺的父親,如今看到宋缺此刻的表現,更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整治宋缺一番。
“宋缺,你好大膽子,竟敢在族中行兇妄爲,破壞族內安定!”一開口就是一定大帽子蓋下來,這套說辭他早已使了無數遍,屢試不爽。
宋缺心中卻是輕蔑一笑,不過臉上仍是一臉平靜,再次作了個揖,才緩緩說道,“宋缺自知罪孽深重,因此自今日起自逐出宋家家門!”
一石激起千層浪。
“什麼!”便連宋德也是一臉異色,猶自不相信自己聽到所言。宋濂亦是盯着宋缺,彷彿要將眼前這小子看穿一般。
“宋缺自知罪孽深重,因此自今日起自逐出宋家家門!”一樣的字句,一樣的語氣,再次從那個少年嘴中說出,卻是感覺說不出的雲淡風輕。
這次衆人不得不相信了。
宋德眼中陰狠之色一閃而沒,卻是沒打算就這樣放過宋缺:“哼,既然罪孽深重,我宋家自然有責管教。依本長老之見,還是去刑堂呆上幾天爲好。”到了刑堂,卻就由不得宋缺了。
聞聽此言,宋缺平靜的眸下也是殺機一閃而逝。正欲開口,不料宋濂一擺手,緩緩說道,“既然你自逐我宋家家門,那懲罰之事就此作罷。不過若你以後打着我宋家的名號胡作非爲,定嚴懲不貸。”
“多謝家住寬容。那在下這就去整理一番,離開宋家。”既然自逐宋家家門,自然就沒了叔侄關係,因此宋缺直呼宋濂家主。宋德望着宋缺,一臉的狠毒與不甘,只是礙於族長已經發了話,他雖是執法長老,卻也不能再說什麼。
而望着少年那沉穩的背影,宋濂心中卻是一陣怪異,原本看宋缺這幅表現,也算是中人之資,還打算將他安排到自家分鋪中幫忙,沒想到轉眼間卻是自逐家門。驀然才悠悠一嘆:
“走了也罷,終究只是個不能習武的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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