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第四卷

東南戰事,正是皇帝最關注的,柳升彙報完,皇帝就將兒子抱着站了起來,將他給了旁邊的女官杜若,楊麒兒不滿地看着他,向他伸手要他抱,皇帝在他伸過來的小手上愛憐地輕輕咬了一小口,道,“爹爹要做事去了,自己玩。”

楊麒兒收回被皇帝咬了一口的手,癟着嘴看着他轉身離開,像是要哭,終究沒哭,只是又要從杜若懷裡掙脫到地上去。

杜若女官知道楊麒兒的來歷,將他抱着放到褥茵上去,自己也蹲□來逗他,楊麒兒剛出生時很像季衡,漸漸臉長開了,就像皇帝了,不過眼睛還是像季衡的,大而明亮,只是他雖然喜歡笑,但是不大愛理睬人,他玩他自己的,說他自己的,要是別人說話,他就睜着大眼盯着人看,似乎是在判斷他們到底是說的什麼意思。

皇帝回了東間書房,這次是季大人和兵部尚書劉尚則大人聯袂前來覲見,季大人手裡拿着剛收到的東南而來的飛鴿傳書。

從餘杭到京城,飛鴿傳書只要兩天,而八百里加急快馬也需要十天左右。

只是飛鴿傳書始終只是作爲應急之法,東南戰事,飛鴿傳書送了一份奏報上京,還會再用八百里加急送一次。

皇帝並沒有去椅子上坐下,在季大人和劉大人行禮之後直接問道,“是何急報?”

季大人將手裡經過翻譯重新謄抄的奏報呈了上去,皇帝剛纔在西間和兒子在一起時還是笑嘻嘻溫柔柔的,現在接過那奏報看了一眼,便沉下了眼神,臉也黑了下來。

奏報自然是兩天前發出來的,乃是在海寇圍攻餘杭後發出,寫了海寇和倭寇聯合,大舉進犯江南一帶之事。

海寇和倭寇人數衆多,超過萬人,且來勢洶洶。

奏報乃是餘杭發出,正是季衡所寫。

皇帝沒有說話,只是看向了劉尚書,劉尚則劉大人曾經在大同帶兵,不過作爲尚書之後,他便沒有了什麼作爲。

劉大人道,“皇上,這是兩天前的奏摺,倭寇海寇之禍,往往是劫掠即走,來得快去得快,過兩天,江南便會有結果了。”

皇帝既在意戰事,又擔心季衡,他在兩位大人跟前走了一圈之後,就走到御案後面去坐下了,思索了片刻後道,“這次海寇上岸有逾萬人,海寇自然不會傾巢而出,逾萬人吶,他們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了。不盡快剿滅,恐怕以後只會爲禍更深。之前定下的,讓林琮帶兵前往和增加一百萬軍費之事,都照辦吧。”

皇帝還是憂心季衡,據卞武回報,季衡在東南,根本就是不顧自身的,海寇之兇殘,皇帝怎麼不知,故而生怕季衡出事,再說季衡只是弱質書生,實在是太容易出事了。

皇帝當即就派了季衡比較熟悉的付揚帶着兩百皇帝親衛,編成鳳羽衛趕往江南。

關於鳳羽衛這個名稱,付揚一聽就在心裡愣了一下,隨即寵辱不驚地帶着人往江南而來。

江南戰報接踵而來,朝堂上人人都在關注此事。

倭寇和海寇出了萬人以上進犯江南,這比起年初福州一案更加震驚朝堂,誰都沒想到海寇力量竟然是如此巨大。

之前季衡向朝廷要錢,要訓練水師,製造戰船和火器的時候,朝廷裡覺得花費太過的聲音十分之大,反正就是哭窮,沒錢,而且覺得季衡是獅子大開口,要得太多。

現在看海寇力量如此巨大,而且竟然敢進犯大雍最富庶之地之後,大家就不敢再講那些話了。

於是皇帝要撥下去的軍費,也得以順利地撥下去。

送到皇帝御案上的奏報,接下來就是好消息,餘杭大捷,蔡涇壩大捷,不過,又過幾日,就是汪秉直送上來的興化之難。

汪秉直的這個奏摺是直接送到皇帝手上的,沒有先到內閣,故而皇帝最先看到季家村被劫掠,季氏一族男丁死了幾十,又有數十婦孺被劫,最後倭寇還逃到海上去的消息。

皇帝當即震驚得人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皇帝於是速速傳召了閣臣入宮,當季大人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幾乎站不穩差點摔倒。

另外幾位大人無論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是臉上全都表現出了悲痛和憤怒。

皇帝覺得說什麼都很無力,只是簡單地安慰了季大人一句,然後說道,“朕定讓將人救回來。”

京中大臣很快就知道了季氏一族之難,最開始定然都是震驚的,或者有人在心裡暗地裡開心,但是也都適時到季府表示慰問,除了季閣老,京中官員裡,興化季氏一族的,還有幾位,其一是已經升任吏部幹事的季朝宗,他是比季閣老更加痛苦的,季閣老出自興化季家,但是他自小父母雙亡,除了在興化還有幾間祖宅和一些祖田之外,並無其他,而季朝宗就不一樣了,父母親人皆在那裡,除此,因其長子季盛孚已經□歲,在京裡學習不刻苦,他就讓人將他送回了老家去讓父母管教,讓他進族學學習,族學裡孩子多,競爭大,正好可以讓他有些鬥志。

這下好了,要是父母孩子皆出了事,季朝宗真是要悲憤得想直接下江南上戰場了,而且還不知道要回家怎麼對媳婦說這件事。

而另幾位季家的大人,則沒有季閣老和季朝宗這麼有名望,但是也都是心繫族裡,一聽到消息,就趕緊派了人下江南去看具體情況,每日裡燒香拜佛祈求最親的家人無事。

在後宮裡后妃們也都知道了這件事。

要說,之前僅僅是江南被倭寇海賊進犯,後宮裡的宮妃們也都是自己過自己的日子,沒有在意,但是季氏一族遭此厄運之後,宮妃們都關注起來了。

於是賢妃這端陽宮要被踏破了門檻,全是來慰問她的。

最早來的自然是邵妃,邵妃管理後宮,她是個中庸之人,後宮管理得馬馬虎虎,誰都不得罪,也不多話,不多事,後宮太平,並沒有出什麼事,皇帝漸漸也看重起她來,之前還給過恩賜,在她家中嫡親幼弟成婚之時,讓她回了孃家省親兼祝賀,這是十分風光的事情,後宮其他宮妃們都羨慕不已。

甚至連賢妃都是羨慕的,她幼時覺得家中宅院狹小,她一直和妹妹共用一屋,家裡連個小園子也沒有,於是嚮往富貴奢華之地,現在在宮裡十年如一日地過日子,她又有些想家了。而且因無皇帝恩賜,她也很久沒有見過家中親人。主母許氏倒是經常入宮的,卻是去麒麟殿看二皇子,沒有來看過她,她的生母自然更是沒有入過宮了,她想親人,有時候也讓人帶些東西出宮給孃家人,四姐兒又生了麟兒,五姐兒也懷胎了的時候,她都讓人帶了禮出去,家裡自然也讓送了些東西進來給她,但她還是想出宮去回家去看看。

邵妃倒是沒有看季氏一族笑話的意思,真真切切地過來安慰賢妃,“姐姐別太過悲傷,陛下已經說了,無論如何要救出被抓走的季氏族人。一定能夠救得回來的。”

賢妃用手巾擦着眼淚,“希望如此。只是不知家裡該有多麼難過擔心,本來父親已經年老,現在又遇到這種事,恐怕白髮都要熬出來了。”

邵妃嘆着氣,道,“也是倭寇可惡,只盼東南海患早日平定。”

邵妃陪了賢妃一陣子也就走了,之後徐貴人便來了,徐貴人現在在宮裡變得勢單力孤起來了,皇帝在五月初時,就讓徐太妃去了宮外靜虛寺裡休養,皇帝也沒有薄待徐太妃,在送徐太妃去靜虛寺前,靜虛寺專門爲她修建了殿堂廟宇,皇帝說是讓她去靜養,因爲徐太妃在四月的時候開始犯頭疼病。

沒了徐太妃,徐貴人想要鬧什麼事便沒有了底氣,故而也就消停了很多。

她帶着幾樣補品前來,賢妃因爲悲傷過度,是靠坐在牀上的,沒有打扮,頭上甚至戴着白花,這幅悲慼樣子,便是我見猶憐了。

徐貴人在凳子上坐了,就說道,“姐姐不要這般悲傷了,自己身子要緊。”

賢妃道了謝,徐貴人就又說,“我聽聞閣老父母乃是在他少年時就雙雙亡故了,既無兄弟亦無姐妹,如此說來,閣老在興化倒是沒有至親的,這就要好多了。”

賢妃皺眉看着她,真不明白她怎麼能夠在這時候說出這種話來,雖然人人心裡都能這樣想,但是總歸不能說。

其實賢妃心裡也正是這樣想的,興化季氏一族遭此大難,留在祖宅的一應男丁死了幾十,恐怕都要死絕了,女人和孩子又都被劫掠而走,季氏乃是書香世家,特別是留在祖宅裡的,女子是十分看重婦德的,這樣被賊人劫掠而走,恐怕即使真的救回來了,她們也沒顏面活了,孩子就更是無辜。

族人,無論是在哪裡的,都該悲痛欲絕。

雖然那些都是些從未謀面的族親,且多是隔了很多層的,但是賢妃還是爲他們感到悲慟。

不過,在悲慟之餘,賢妃也慶幸沒有真正的至親留在興化。

賢妃沒有回答徐貴人,只是說道,“我身子不爽利得很,也不能留貴人下來多說了……”如此一番,就讓人把徐貴人送出去了。

賢妃身邊最受她看重的女官是綠屏,綠屏送了徐貴人出去後,進來就又給賢妃送安神的茶,又低聲道,“徐貴人也真是的,話都不會說嗎,這是說的什麼話呢。也難怪上次中秋節,皇上本來心情好好的,就被她一句話給惹得發了火。害得皇上這有兩月不入後宮。”

賢妃愁着眉搖頭,沒有說話。

上次中秋節,宮裡自然是有宮宴的,這還是皇帝第一次將二皇子殿下抱到後宮衆宮妃跟前來。

宮裡養着二皇子殿下,誰都知道,但是皇帝在哪裡,就把孩子帶到哪裡,孩子不是在麒麟殿,就是在勤政殿,故而後宮宮妃誰都沒有見過他。

這第一次相見,各個宮妃都準備了禮物,大家見二皇子殿下和皇帝長得十分相像,自然都要借這個話題來討皇帝歡心,因爲誰都知道皇帝對二皇子十分喜愛。

而徐貴人看到二皇子之後,偏偏就能說出“殿下和皇上真像,只是如此,以後殿下問起自己生母,從自己長相上,可就無從判斷生母相貌了。”

直接把皇帝惹得發了脾氣,抱着二皇子就走了。

剩下衆人面面相覷,十分埋怨徐貴人。

賢妃甚至想,要不是徐貴人家裡握着廣東兵權,又因爲徐貴妃生大皇子時候難產而死,徐貴人這張嘴就夠她被處置的了。

皇帝想到季氏一族的慘狀,幾天之內都沒法露出一點笑顏來,他可以想見季衡該有多難過,而季氏一族最注重教化,家教嚴格,最出人才,死了那麼多人,說不得很多都是棟樑之才,皇帝在心裡連連唉聲。

而楊麒兒卻是無憂無慮的,不過他也發現了爹爹的不開心,故而也沒有像之前那麼淘氣,扯皇帝耳朵和帽子的事情,他是幹得少了,皇帝親了他一口,他還知道回親回去。

皇帝這幾日忙得很,沒有時間單獨陪兒子,故而將兒子直接抱在腿上坐着,將一個撥浪鼓給他自己玩,他就批閱奏摺,只是不時看兒子一眼。

之後用膳,他也是將兒子抱着的,楊麒兒對桌子上的餐盤很有興趣,這個興趣來自於皇帝不給他吃。

楊麒兒不高興地伸手抓皇帝手裡的筷子,嘴裡嘟囔道,“爹爹,爹爹……”

皇帝想了想,將五色丸子裡的醬汁沾了點在象牙筷上,然後喂到楊麒兒的脣邊,楊麒兒張嘴含着筷子吮了一下,馬上就覺得自己是被騙了,連連吐舌頭,又撇了撇嘴,控訴一般地瞪了皇帝一眼。

皇帝把兒子欺負了,看他這個可愛樣子,之前一直陰沉的心情才稍稍好了點,笑了笑,說,“好吃嗎?”

那五色丸子的醬汁是用藥熬後勾的芡,故而帶着一點清苦之味,皇帝最近有點上火,這丸子是專門降火的。

楊麒兒對苦味十分敏感,別人吃着只是覺得一點苦的東西,對他來說就是十分苦,所以他肯定會覺得難吃。

用完膳消食時,皇帝抱着兒子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房間裡燒着暖爐,是十分溫暖的,這時候,張和生在門口對皇帝行禮道,“皇上,賢妃娘娘憂傷過度,病了好幾天了,想懇求皇上讓她見見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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