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傳來轟然一聲,巨大的響聲瞬間充斥在這片幽靜的山洞之中,羅特的身軀如同一顆黑色流星一般在空中飛速跌落下來。
“彭!”
地面上翻露着的岩土瞬間四處飛濺,揚起一陣不小的石子雨,在那石子雨的正中央,赫然出現一大塊圓形巨坑,羅特此刻就躺在那大坑的中央,全身殘破不堪,鮮血淋淋,嘴脣蒼白而又無力的顫動着,如同從地獄血池中浴血而歸的萎靡敗者。
他眼中散發出來的光芒,是一種對死亡的無限恐懼與慌張。
顏澤不由心中一澀,曾經的強者居然被打的這麼慘,想必羅特那傢伙心中一定萬分不甘吧?那麼不可一世的他,此刻露出如此絕望悲慘的表情,想必一定是遇上了莫大的酸楚與不甘。他腦海中突然閃過羅特那次擋下段塵攻擊時的高大背影,他知道,羅特的本性肯定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那麼邪惡暴戾,他一定只是一種追求力量而迷失在迷惘世界的孤獨者。
或許,就像當初的自己一樣,走到了人生小小的高峰,就開始不可一世,目中無人了。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一隻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他側過頭,正看到一頭火紅色的凌凡一臉堅毅的看着自己。
“顏澤師弟,我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凌凡發聲道,“其實我覺得羅特那人並不壞,要是你想救他,就去救,畢竟他曾經在那麼危急的情況下救過我們。你把黎瑤交給我,只要你一救出羅特,就立刻離開,我們一起逃離開這片領域!”
顏澤一震,突然發現這名平日裡無比熱血的像是小弟弟一樣的傢伙好像逐漸的變得成熟了。
撒拉弗緩緩走向羅特,臉上迸發出來的殺氣讓他如同行走在人間的高貴邪魅死神,此刻他灰暗的手臂上纏繞滿了充沛的金黃色靈力,在空氣中舞動的呼呼作響,彷彿誰也不能,也不可能阻止他的攻擊。
羅特痛苦嗚咽着,可始終無法出聲,他眼中閃爍而出的是一種極度的不甘心與對生的留戀。撒拉弗臉上瞬間浮現出無盡的殺戮之氣,他高高揚起岩石般灰暗巨大的手臂,面無表情的朝着羅特胸口猛烈砸去,就像是面對一隻凌遲處死的弱獸。
可是他的眼前突然青影一閃,羅特瞬間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他眼眸中閃過一絲驚異,側過頭,瞬間看到兩道身影正在急速飛掠。
獲救到羅特之後,顏澤馬上看到凌凡抱着黎瑤朝着來時的洞口急促掠去,他腳掌一踏,匯聚起身體內所有的靈力,準備全力殊死逃亡,他十分清楚,要是被那個四皇殿的傢伙追到,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混蛋,誰要你救我的?”耳邊羅特掙扎着的逞強聲音馬上傳來,顏澤不管不顧,恨不得眼前的距離一下子縮短,讓他們一下子脫離掉這片區域。
可是他們眼前突然出現一道堅實的土牆,嚴嚴實實的將他們的前路阻擋,更重要的是,它嚴密的擋住了他們將要逃離的洞口!
撒拉弗嘴角輕輕一揚,低沉道:“你們這些小老鼠,以爲這麼容易就可以逃離我的手心?我可不是個仁慈的主,要是看到你們這些水澤城的人而不殺光,我的心中可是會很困擾的呢。”
顏澤瞳孔緊緊一縮,瞬間製造出無數的冰刺,密密麻麻的朝着土牆撞擊,凌凡幾乎是同時做出反應,在空中製造出無數的冰刃,朝着土牆瘋狂飛舞切割而去。
但是沒用,那道土牆像是最堅實的鋼鐵一般,任憑什麼尖銳的物體似乎也無法動它分毫。
顏澤心中一驚,突然感到背後一股巨大洶涌的靈力貼背而來,像是覆在身體上一層沉重溼厚的棉絮,壓得他都快喘氣不來了。他纔剛剛想移動身軀,腰部就已傳來一道撕心裂肺的痛楚。
眼中場景飛速變幻移動,顏澤只覺背後被一層溼冷的汗水浸溼,然後飛速摔落在堅硬冰冷的岩土地面,手中一鬆,立
刻和羅特分散開來,就再也動彈不得了。他只聽到凌凡急促的喊了一聲“顏澤!”然後就看到一道幾乎快的看不見的身影出現在凌凡面前,將他兇狠擊落在一邊。
顏澤知道,凌凡在那一刻身上所受的痛楚一定也是痛徹心扉的,可是他的雙手依舊緊緊抱住黎瑤,儘量側着身軀摔落在地面,不讓黎瑤受到任何一絲傷害。
撒拉弗冷酷的看了看跌落在地面的衆人,緩緩走向封住風鬼王的土牆道:“你們乖乖留在這裡,作爲風鬼王蛻化之前最後的食物吧。”
顏澤猛然醒悟過來,難怪那傢伙擁有如此非凡的實力卻不一招致他們於死地,原來是想留着他們做食物。
羅特劇烈的咳出一口鮮血,突然邪魅一笑道:“顏澤,雖然不知道你爲何變成了一名庸才,但是那次在你們的聖堂慘敗之後,我就覺得,你一定沒有喪失你的天賦。你知道麼?塚器是有生命力的,它是活物,所以它也會尋找着適合自己的主人。那次看到你那把雙刀能夠發揮出如此巨大的威力,我就知道,既然那兩把雙刀選擇了你,那麼你體內一定流動着巨大洶涌的天資血統,假以時日,你一定會重新成爲一顆光彩奪目的星辰。”
他越說越興奮,眼眸中居然閃爍出了巨大的光芒:“所以那次被你打敗後,我反而感受到的不是無盡的屈辱,更多的是一種遇到強者的興奮感,是一種強者渴望和強者戰鬥的喜悅感!在黑巖殿的時候,一點也體會不到戰鬥的快感,也體會不到被打敗的挫折感,不管是同門師弟還是殿長,長老,他們看我的眼光,也多的是殷勤與奉承,就算是和我一樣身爲六俊傑的那傢伙,他也不敢和我動手。他們眼中所存在的東西,只是我有朝一日能在競技大會大放異彩,名震水澤城。逐漸的,我發覺這樣沒有對手的日子真是無比無聊乏味,甚至有些迷茫。直到那一次被你打敗。”
他頓了一頓,也不顧胸腔中傳來的劇痛感和顏澤有些呆愣的表情,繼續道:“是你第一次給我烙上失敗的印記,也是你第一次讓我體會到興奮的感受,所以啊,我一直在等待着你的覺醒,期待着你的天賦甦醒,成爲一名強大的對手,可以和我競爭,可以和我對決,也許那就是傳說中的宿敵,可那樣纔有意思不是?”
顏澤萬萬沒有想到,一次偶然的衝突卻改變了一個人的心性,他苦笑了一聲,道:“可惜我們都要死了,要是沒死,我倒是也期望在天賦甦醒之後和你在競技大會上一決勝負。”
“真的?”羅特這個時候眼眸中綻放出異樣的色彩。
顏澤有些無奈,正準備點頭,空氣中卻突然傳來牆壁被砸裂的巨響聲。他恐慌的擡起頭,赫然發現撒拉弗還在離土牆稍遠的位置,臉上的表情有些震驚,而那道土牆,竟然是由裡面破壞開來的!
難道?顏澤心中瞬間波濤洶涌,定睛看向圍困風鬼王的土牆內部。
只見那土牆之內一片昏暗,一層煙霧般的氣體在裡面放肆瀰漫,瞬間籠罩了整個破裂的開口,滾滾氣旋在周圍不斷盤繞,如同顯影在空氣中的數十隻漩渦眼。在那煙霧之中,有一道深紅色的怪異身影靜靜站立着,渾身上下散發着極具威懾力的灼熱氣流,如同詭異可怕的紅色鬼魅。
撒拉弗面色微顫,低聲念道:“怎麼可能?風鬼王居然提前蛻化了?”
聽聞此言,倒在地面上的所有人不由面色一變。
要知道,六階低級靈獸和五階低級靈獸的差別也如同五階低級靈術師與六階低級靈術師一樣,之間存在着巨大的分水嶺,六階低級靈獸不光是實力比起五階低級靈獸倍增,甚至可以模仿靈術師發出一些初級的靈術,恐怖性和破壞性是五階低級靈獸萬萬不可比擬的!
撒拉弗不知道,風鬼王的提前蛻化正是他一手造成的。本來風鬼王就是風屬性的靈獸,一直需要依賴周圍的氣流流動來發動
最精確快速的攻擊,如今被困在土牆牢獄之中,部分氣流被阻絕,感受到危機之後,它便如同狂獸一般,焦躁不安。在瘋狂的獵殺圍困在裡面地之靈術師之後,它憤怒的發現依然掙脫不了這副地之枷鎖,於是變得更加瘋狂。在不斷的狂怒與咆哮之中,它竟然在絕望中蛻化成了六階低級靈獸。
顏澤連那怪物的樣子也未看清,那道紅影就已瞬間消失不見。顏澤瞬間驚異了,若是以以前風鬼王的速度,他還可以勉強看到一絲殘影,可是現在他已完全看不到它的身影,它的速度快的竟然讓顏澤連一絲痕跡也撲捉不到!
他側了側頭,發現羅特也是一臉凝重,嘴脣受到身上的痛楚緊抿着,似乎也在很勉強的撲捉那怪物的身影。顏澤不由一愣,心中閃過一絲恐慌與不安。這是何等可怕的速度!羅特是六階低級靈術師,居然也撲捉不到它的身影!這就是傳說中六階低級靈獸的實力?
在場的所有人大概也只有撒拉弗能夠看清它的身影,並且做出反應,只見他突然面色一寒,閃電般的揚起粗糙灰暗的巖臂擋在身前,一股巨大的碰撞聲瞬間傳來,一道紅色的影子瞬間顯現出來,那怪物居然是隨着碰撞聲響起之後才顯影在空氣中!
一道細微的“咔咔”聲突然傳來,撒拉弗的無比堅固的岩石手臂居然出現了無數的裂口,洋洋灑灑的掉落起岩土碎片起來,撒拉弗不由面色一變,那可是羅特的霧氣絞殺也無法破壞的絕對防禦,居然受到風鬼王的一擊就開始潰散,足以可見這怪物實力之強悍!
這個時候顏澤才發現風鬼王身上發生的巨大變化,不光是身體顏色由晶瑩藍色變爲火紅色,就連身體也幾乎變強壯粗大了一倍,手臂上顯露出來的顯眼輪廓與雄壯的大肌彷彿可以摧毀任何物體。更可怕的是,它的兩隻火紅色手臂上居然一邊長出了一彎鋒利巨大的黑色倒刺,如同瀰漫而開的重重荊棘,在那黑色倒刺上面居然還密密麻麻的生長着更小的倒刺。
撒拉弗眉頭一皺,似乎也沒想到蛻化後的風鬼王居然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他正準備飛身往後一掠,那風鬼王陰森空洞的眼眸中突然綻放出劇烈的殺氣,另外一隻長滿倒刺的手閃電般的朝他另外一隻手臂瘋狂一抓。
撒拉弗還沒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風鬼王原本光潔火紅的背部突然飛速蠕動,破裂開兩道血口,兩隻蒼藍色的黏滑溼稠的觸手居然瞬間破體而出,朝着他的面門急速戳劃。
“風彈!”撒拉弗面色一寒,空氣中突然颳起一股強烈氣流,幾道不易察覺的漣漪瞬間劃過空中,撕扯開周圍的氣流。
風鬼王哀嚎一聲,兩根觸手突然隨聲斷裂,在空氣中噴灑起一股血霧,泛起辛辣血腥的濃重味道。趁着這個時機,撒拉弗飛速掙脫開風鬼王的束縛,朝着身後急掠而去。
那風鬼王也朝着身後小退了一點距離,陰冷謹慎的打量着撒拉弗,似乎已經察覺出對手並不是弱者。
那激烈的戰鬥只發生在一瞬間,可顏澤感覺自己心臟在急速跳動,他覺得,自己身上所有的神經都因爲這場戰況而變得緊繃起來。這就是強者之間的戰鬥!
正當空氣中的氣氛變得無比火熱之時,一道劇烈的轟隆聲突然破空傳來,那封住洞口的土牆居然盡數破裂,一道健碩無比的身影從那陰暗的洞口急衝而來,一身傷痕的出現在衆人面前。
“哼,風鬼王的體丹歸我了!”他狂妄道。
與此同時,另外一道冰冷的身影也急速出現在衆人面前,明明有喉結,可他的明豔比女人還要精緻的臉龐瞬間讓這片洞穴變得光彩照人,和健碩男人一樣,他身上的尊貴長袍也是破裂着的,白皙光滑的肌膚上掛滿着大大小小的傷痕,他的面目極其冰冷,如同生長在冰川地帶的清冷雪蓮。
兩人身上的傷痕都在快速痊癒修復,恢復成原來的本色肌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