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天色濛濛發亮。
護皇城,南城門前卻早已人流絡繹不絕。
進出城的百姓,排成兩隊有規有矩的緩緩而行,接受城中執法隊的例行檢查以及繳納入城費用。
一名渾身烏黑一片,頭髮蓬亂彎曲,衣衫襤褸遍佈破洞的犀利‘乞丐’混雜隊伍中,隨着人流緩緩前行。
“進城,繳納兩塊銅板!”
片刻,就輪到這‘乞丐’,城主府執法隊的其中一名中年男子值守隊員,面無表情的對他說道。
“那個……少爺我連一塊都沒有,你可否通融一下?”
“哪來的乞丐,沒錢還敢進城,快老子滾一邊去!”聞言,中年執法隊員對其怒喝一聲。
雙手朝其一揮,就似趕蒼蠅一般。
這模樣犀利的‘乞丐’,自然是一大清早從十萬大山好不容易趕回護皇城的吳昊。
之所以變成如此犀利的模樣,乃是遭受巨型火山熱浪烘烤後,留下的後遺症。
此刻,他不但皮膚黝黑,如同火炭一般,頭髮遭受烘烤彎曲,就算眉毛也不例外,都是彎曲的。
咋一看,還真像一名歷經風吹日曬的乞丐。
其實,此時的他也夠悲劇的,怎麼說也是堂堂吳家二少爺,卻弄成這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
但他心中有諸多的無奈,難以言表。
不是他不肯出錢,而是此時他身上真的連一塊銅板都沒有。
不過,對方如此似趕蒼蠅一般的舉動也是頓時觸怒了他,站在原地他半眯着眼睛,就審視起對方來。
但是對方觀其還不滾開,眉頭頓時一挑,怒道:“你聾的不成,沒錢繳納進城費讓你滾開,你沒聽見嗎?”
也就是這時,後面站着等待入城的人,等了半天都沒什麼動靜,頓時也有些不耐煩了起來。
其中一名年輕氣盛的男子,站在隊伍的後面,怏怏道:“我說你這人怎麼如此不識趣,做乞丐就應該有做乞丐的覺悟,沒錢進什麼城,你趕緊給我們閃開,別妨礙我們進城!”
此言一出,吳昊驀然扭轉身子望去,眼中閃過一道凌厲。
對方觸之其目光,如遭電擊,渾身一顫,立馬低下了頭,不敢再與他對視。
“這人的目光怎麼如此深邃,彷彿能夠殺人一般……”他內心暗想道。
吳昊望了對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如此小角色他懶得動口,更別提動手了。
再次迴轉過頭,看向面前的中年執法隊員,面色立馬一沉,沉聲道:“少爺我從來就不知何爲滾,要不你示範給我瞧瞧,如何?”
說着,他眼中閃過一絲蔑視。
“你……你說什麼,有種再說一遍看看!”對方一聽那話,眼睛猛地一瞪,面容之間怒色浮現,開口威脅道。
也就是這時,站在他身旁一直盯着吳昊打量,卻一直沒有說話的另外一名年輕執法隊員,伸手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嗯?”
他發出一道疑惑聲,回過頭看向他平時的年輕拍檔,開口詢問道:“小子,你扯老子衣衫幹甚?”
對方聞言再次看了吳昊一眼,隨即在其耳邊小聲,道:“大哥,這人口口聲聲的自稱少爺,你瞧瞧他的長相,是不是有點像吳家二少爺?”
此言一出,中年男子渾身一振,急忙半眯着雙眼對吳昊仔細一打量,下一刻臉色就是一變,那囂張的氣焰立馬焉了下來。
“你是二少……”他幾乎失聲道。
譁!
後方人羣,目睹着他的神情變化,頓時一陣譁然,卻不知到底怎麼一回事。
剎那,各種議論聲不絕於耳的傳來。
而吳昊卻抱着手中的烏黑玉匣,嘴角浮起一絲弧度,看了年輕執法隊員,眼中邪異一閃而過。
悠遊自得的說道:“總算出來一個有眼光的了!”
隨即,他的目光轉向中年執法隊員,對他眉頭一挑,冷哼一聲,道:“哼……瞎了你的狗眼,我堂堂吳家二少爺進城你也膽敢對我收費,換個行頭你就不認識了,若不是看在你們隊長高飛的份上,此次少爺我非教訓你一番不可!”
他說的很霸氣,同時也很明義。
說完,他也不管對方怎麼反應,總之在身後所有人一臉驚詫的目光中,抱着那已經被烈焰烤焦烏黑一片的玉匣,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城。
片刻,便消失在衆人的視線當中。
譁!
譁然聲驀然大響,幾乎所有人都在其後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我們沒有看錯吧……方纔那位居然是最近名聲大噪的吳家二少?”
“呃……方纔他自己是如此說的,估計錯不了。”
“這行頭也太……太那個……犀利了吧!”
咕嚕。
衆人想到此處,不禁吞了吞口水。
中年男子眉頭皺了皺,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年輕的拍檔,開口對他說道:“你在此繼續負責你的職務,我回去將此事稟報給上層再回來!”
他交代一聲,便轉身匆匆離去。
……
城主府。
吳家府邸。
一大清早,嬌如花便負手站立在吳家府邸的一處後花園的一處涼亭中,看似在賞花。
實質卻不然。
她,在等人。
遠處,落日匆匆而來。
相隔甚遠,便已經對她開口。
“大小姐,你找我?”
早早地,他就收到對方丫鬟的傳訊,通知他前來此處,於是連洗漱都來不及,便匆忙走了過來,還以爲出了什麼事。
如今,一看嬌如花的神情,似乎並未發生什麼大事的模樣。
嬌如花緩緩的轉過身,看了他一眼,皺了皺對他問道:“落日,如今三日已過,爲何仍舊沒有收到殘月的任何迴應嗎?他到底有沒將那小人殺死?”
從昨夜開始,她的心神就開始不寧了起來,似乎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似的,一夜沒睡好,於是早早地起來,準備出來透透氣,同時讓她的其中一名貼身丫鬟通知對方前來此處見她。
聞言,落日也不禁皺了皺眉頭,心中暗道大小姐這也太急切了一些,殺手也是人,縱使暗殺也需要一些時間。
但他心中的想法自然不可能說出口,卻如此對他回道:“大小姐,你再等等,說不準殘月他正在往回趕的路上,那吳昊遲死早死都是死,也不急於一時!”
“可是我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嬌如花再次蹙眉,說道。
“大小姐,也許是你沒睡好的緣故,別想太多了,我想吳昊那小子的命沒那麼硬,他遲早都得……”
“大夫人大夫人,大事不好了!”落日的話尚未說完,遠處便傳來驚慌失措的叫喊聲。
兩人驀然回首,面色同時一沉。
後花園入口處,嬌如花的貼身丫鬟一臉驚慌的跑了過來,一邊朝她大喊。
“慌里慌張的,成何體統?”嬌如花面色一沉,眼中閃過一道凌厲,大喝道。
她的貼身丫鬟聞言,身子明顯頓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急忙朝她遙遙的跪倒了下去。
“大夫人,奴婢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她急忙如此對她說道。
聽聞貼身丫鬟如此一說,原本陰沉着臉色,頓時緩解了開來,但依舊用低沉的聲音,問道:“如此慌里慌張的,前來到底爲了何事嗎?”
問出這句話的剎那,她內心突然浮起,應該與不詳預感有出入。
果不其然,接下來對方所說的話,應驗了。
“大夫人,大事不好了,大少爺他……他出事了,你快去看吶!”她的丫鬟終於反應了過來,用顫抖不已的聲音,對她稟報道。
“什麼,宇兒他……”
唰!
一陣風劃過,她來不及再詢問,整個人如同離弦的箭雨一般,衝了出去。
落日聽聞此事,臉色也變了變,急忙緊隨其後,衝了出去。
咳咳咳!
奢華庭院。
奢華的一間廂房內,吳宇躺在病牀上,不斷乾咳着,幾名丫鬟正站在牀邊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
值得注意的,是此刻吳宇已經醒來,但卻通體赤紅,隨着劇烈乾咳,一團團暗紅色的血塊自其口中咳出。
“宇兒,宇兒,你怎麼了?”
嬌如花大喊一聲,快速自門口處衝了進來,同時用急切的聲音,對他大聲呼喊道。
此時,吳宇的雙眼有些渾濁,但他聽到孃親的聲音後,頓時清明瞭不少,不過卻並未看向她,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帳帷,用沙啞的聲音,回道:“娘,我……我的胸口好悶,快呼吸不了了,你快救我啊!”
咳咳咳!
又是一陣乾咳,伴隨着一大團暗紅色的血塊吐出,雙眼一翻白又再次暈死了過去。
“宇兒宇兒宇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