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國明、葉國恆,葉荷、丁家兄弟、懷家兄弟、龍飛及銅頭,不帶家丁,只是九人在衆羣中左旋右轉,不斷地向着最前面鑽去,這種海神大會來看的人實在太多,幾人還未出門,街上便已是人山人海,一眼看過去,除了人頭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東西。
圓形的臉,方形的臉,長長的臉,短短的臉,各種各樣的人,甚至還有各種膚色的人。
宋春這個近海的城池,來往的除了整個東大陸的人,還有另外大陸的人,黑山不可攀越,大海便成了從這個大陸到達另一個大陸的路徑。
這些飄洋過海而來的人們,除了求財之外,便也會抱着增長見識的目的而來,而這種帶着豐富的文化知識,又有地方特色的海神會,正是這些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見得到的盛會。
懷小書與丁豪兩人打頭,在人羣中左鑽右拐,一路帶領着衆人往海神廟的方向而去,沿路一些小姑娘小媳婦沒少罵這兩人爲登徒子,可這兩個如哼哈兩將一般的少年卻不以爲恥反以爲榮,一路嘻嘻哈哈的專往人多的地方鑽去。
雖然看得衆人紛紛搖頭,無可奈何,葉荷連連向着兩人瞪白眼,卻也爲跟在後面的葉國明等人打開了一道往海神廟方向的通道。
在衆人之中,葉國明幾人如衆星捧月一般,將葉荷圍在中間,向着海神廟方向擠去。
在大陸近海的城池之中,幾乎每一個城池都有一個巨大的廟,廟裡只供奉着一個神,那就是海神。
海上多事故,據着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少女,專門救助海上出事的人,幫助了不少的人,後來,後人爲紀念少女,便建廟紀念。
只是廟中供奉的雖是女海神,廟祝卻都是男的。
如果說在這些臨海的城池中,地位最超然的是什麼人,那就是神海廟的廟祝,擁着巨大的廟宇及寬闊的土地,還有衆多信徒的四時供奉,他們雖然沒有什麼實權,但地位卻着實不低。
象宋春這種雲頓國有數大城的海神廟就更是巨大無朋。
龍飛兩人剛看到宋春的海神廟,便被海神廟那與衆不同,兩人見也未見過的建築風格驚呆了。
海神廟坐北朝南,門前東西向有兩座三間五樓式仿木構漢白玉石牌坊。西面牌坊兩面坊額上分別鐫刻“作鎮南邦”與“仁智長寧”,東面牌坊則刻有“雨陽時若”與“保釐東海”。
額坊雕飾卷草夔龍紋與變形夔龍紋,四柱飾以雲氣紋,喻意騰雲之龍保一方水土。
大門左首立一抱小獅的牡獅,右首立一弄繡球之牝獅。雙獅均系整塊漢白玉雕琢而成,憨態可掬,有南獅特徵。背部被來往信徒以撫摩光潔,須彌座上雕刻出水瑞獸。
門開三間,前設三對海潮紋抱鼓石,上懸“海神廟”匾額。
穿過海神廟的大門上方,可以看到正殿的殿頂,正殿爲重檐歇山頂式仿宮廷建築,檐下一圈廊柱承託,五楹陛四出七級,正脊上書“保釐東海”居中爲雙龍戲珠。
最讓兩人驚訝的是海神廟前那寬闊的廣場,比起古虎鎮竟然還要寬大,廣場上以青色的石塊鋪成,整個廣場看上去竟不見一點凸凹而是平整光潔。
廣場正中有一個成人高的香爐,香爐中香菸繚繞,密密麻麻的長香產生的煙氣便如白雲一般。
在香爐前面有一張巨大的石供桌,上面鋪着紅布,在桌上擺放着各種祭神的用具。
在離供桌很遠的地方,有兩排樂師列於廣場的兩邊。
此時時辰還早,祭祀還未開始,由海神廟主持擋任的主祭與太守大人還未到來。
祭祀雖然還未開始,但廣場上警戒線前的位置卻已是人山人海,幾乎連一隻腳都插不進去,密密麻麻的人頭遮掩之下,彷彿連天空都暗了下來。
幸好不管是懷家,不是丁家,甚至是葉家,在宋春都是超然地位的家族,幾人帶着龍飛及銅頭纔在一個高出廣場的看臺上找到了位置。
銅頭跳了上去,轉頭看了看四周,感嘆道道:“人真多啊!這海神大會不是一年一次嗎,怎麼還有這麼多人來看?”
“此次與別的不同!”葉國明嘆了一口氣道,他這粗豪的漢子,嘆氣起來更讓人有同感。
原來宋春,宋夏、宋秋雖然同爲雲頓國四宋之三,其實宋春與其餘兩宋這間已成了水火之勢,這隻要是宋夏及宋秋窺覷宋春的富裕,時不時的就來騷擾一下。
宋夏及宋秋勢力雖然比起宋春都是稍弱,但兩宋聯合起來卻又超過了宋春,也因此,三宋之間雖然水火不融,但因力量的制衡,三宋之間這些年倒也沒有大事發生。
可是,除了兩宋之外,近來有一股海盜突然出現了,本來海上有海盜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這股海盜可能是以爲宋春與兩宋糾纏一起,無力兼顧其他,竟然在宋春周圍沿海一線大肆燒殺搶*劫,等於是殺到了宋春的家門口,只弄得宋春周圍的城鎮人心惶惶。
宋春城多次派兵圍剿,卻都被他們逃掉,直至前幾天才終於設計將這股海盜消滅,連他們的頭領也殺掉了。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宋春城的太守朱然才決定今年的海神大會大辦特辦,規格都提高了好幾倍,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今年海神大會纔會特別熱鬧!
“說不定這股海盜就與其他兩宋有關係。”銅頭撇撇嘴道:“甚至很可能就是他們的人假扮的,就是爲了打擊宋春!”
葉國明一震,雙眼盯着銅頭不語。
在銅頭身旁的丁家兄弟及懷家兄弟也是虎軀一震,都霍地轉頭看着銅頭。
這些人出身都不低,並且自幼便接受極好的培養,天資自然不低,銅頭雖然只是隨便的一句話,卻也讓他們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們都是眼神怪怪的看着銅頭,都爲銅頭敏銳的直覺而震驚。
銅頭看到他們都看着自己,不禁驚訝道:“都看着我幹什麼,難道這海盜真的是其他兩宋的人假扮的。”
“雖不中,也不遠矣!”懷小漢嘆一口氣道。
“這兩城竟然敢使人假扮聲名狼藉的海盜,難道就不怕弄至天怨人怒,爲他們招來禍害?”丁豪氣憤道。
“亂世實力稱王!”葉國明不屑道:“只要有權有勢,兵馬多錢糧足,誰還敢管你與誰勾結,成爲王敗爲寇,這道理誰不明白。”
丁充嘆了一口氣道:“確實是,只要你人多勢衆,力量夠大,誰還敢對你說三道四。”
“龍飛,你覺得怎麼樣?”銅頭轉頭去看看着龍飛道,銅頭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龍飛身上,看到龍飛自坐下之後便沉默不語,與平常大異,便忍不住問了一聲。
其實龍飛自失去武功之後,性格便也悄悄的發生了變化,從以前的開朗健談逐漸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常常是半天都不說話,自己一個人靜靜地坐着,也不知是在修煉,還在是發呆。
這讓銅頭心中十分難受,連帶得銅頭也逐漸失去了原來活潑開朗的笑容,只知道拼命的練功。
自龍飛失去了武功之後,身體比起普通人反而還要虛弱,雖然不至動不動就喘上幾口氣,但行動已然受到了影響,因此,銅頭平常最注意的也是龍飛。
“我沒事!”龍飛安步當車的走着,對他來說這種走咱也只是比平常散步需要多一點的力氣而已,並不致讓自己氣喘吁吁:“等下可能有事發生,你留意一下!”
龍飛在銅頭耳邊輕聲道。
“有事發生?!”銅頭不以爲然道:“象這種大集會,這麼多人,沒有事情發生纔怪!”
“笨!”龍飛瞪了銅頭一眼道:“我說的會是這種事情嗎?”
“什麼事?”銅頭嚇了一大跳,龍飛如此鄭而重之的說出來,難道真有什麼大事會發生,可是,銅頭環眼四顧,四面都是遊戈的兵丁,層層疊疊的將這個看臺拱護了起來,一般的民衆被隔得遠遠的。
“現在還不知道,你留意着就是!”龍飛也神情凝重道:“象這種大會,宋春也肯定會有所安排,你只要留意周圍變化就是了。”
自失去武功之後,龍飛反而覺得自己的感覺比起以前敏銳了很多。
以前武功未失之時,什麼事情都會依靠武功來解決,之前在山中練出的敏銳感覺反而逐漸退化了,導至了自己被木青所傷,而失去武功之後,龍飛除了剛開始的幾天有過沮喪失落之外,後來心情便逐漸平靜下來,既然暫時無力改變,那便只能接受事實。
說來奇怪,自從龍飛接受自己失去武功的事實,並且靜下心來之後,龍飛感覺自己彷彿到達了一種奇妙精神的境界,那並不象武功晉升到某個境界這時那種強大的感覺,而是好象感覺到了天地的脈動,或者不叫脈動,應該叫做天地間的玄妙。
天地之間有玄妙,天地之間有奧秘,這是每一個讀書人及武者都知道的事情。
可是,天地的玄妙究竟是什麼,卻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各有各的見解。
修道者謂長生,讀書人謂仁信,習武者謂力量,平常的百姓望望天際,除了敬畏,還是敬畏!
龍飛感受到的即不是長生,也不是仁信,他現在失去武功之後,也感受不到力量,而龍飛現在除了敬畏之外,竟然感覺到天地好象與自己緊緊聯繫在一起樣,自己就是天地,天地就是自己,或者說自己已然成天地的一部份。
福兮,禍之所依;禍兮,福之所伏!
世事常常如此,老天地關上一扇門的同時,也爲你打開了另一扇門。
老天在讓龍飛失去武功之後,彷彿又讓龍飛擁有另一項能力,至於是什麼能力,龍飛現在還不能明確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感覺比以前敏銳了很多,甚至比以前在黑山打獵時還要敏銳。
以前敏銳的感覺可以讓龍飛提前知道猛獸的來臨,可以提前感知到空氣中散播的那種危險氣息,在龍飛失去武功之後,龍飛發覺自己的感覺竟然比以前更加敏銳了。
或者說這並不真正是感覺,只是類似於感覺的一種人類本能,就好象如果龍飛靜下心下,他的頭腦就可與外界產生一種聯繫,龍飛的頭腦就好象一口池塘一般,而外界的一切變化,竟然都能清晰地反映地池溏的水面之上,一滴不漏。
而人的神思變化,或者說情緒之變化,也可引起天地之間的相應變化,龍飛便是通過感知天地之變化而感覺到了一些類似於禍福的變化。
這種神妙的感覺就好象龍飛的武功剛剛超越後天層次晉升入先天層次時身體的經脈之間突然多出了內力遊動時的感覺,那種前所未有的美妙感覺,讓龍飛回味無窮,這幾天以來龍飛變得沉默不語,便是在仔細體會這種神妙感覺。
龍飛就彷彿一個初嘗美食的孩子一般,在不停地回味着這種感覺,在不停地試圖增強與天地之間的聯繫。
曾有婦人靜坐家中,突然心血來潮趕到井邊,竟然救下了自己即將墜井的孩子。
這就是一種可以感知到與自己有關,或與自己關心的人有關的禍福,只是他們偶然爲之,而龍飛現在卻是嘗試去經常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