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裕走出帳門之後,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皮甲,揹着大弓的蒯恩,上前一拳輕輕地擂在他的胸口,笑道:“蒯兄弟,你怎麼這回也要出擊啊。”
蒯恩搖了搖頭:“不知道,回來之後就接到了傳召,說是有事要做。蒼狼大哥,你可知道這回是執行什麼任務?要打仗殺人嗎?”
劉裕的眉頭一皺,心中暗道,這追殺拓跋硅的事情,是不會大肆宣揚的,除了劉顯本人的護衛以外,找獨孤部內的勇士,是再合理不過的事。蒯恩的勇武與力量,在漢人中算是出類拔萃,但這次的事情叫上他,恐怕也有監視自己的可能。
不過以這個全無心機的大老粗來看,不太可能接受了這樣的任務,還顯得跟平常沒區別,自從自己來獨孤部後,這個蒯恩就是對自己最好的一個同族,這次劉裕隱隱有種感覺,拓跋硅絕不會坐以待斃,只怕會設下厲害的埋伏,劉顯未必能佔什麼便宜,到時候自己如何抉擇,還得隨機應變纔是,但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保護蒯恩,至少不能讓桃花,就這麼沒了丈夫。
念及於此,劉裕笑道:“沒什麼,我也不是太清楚,反正到時候按大頭人的意思行事就行,這回大頭人親自帶我們去,不會有什麼危險,我們到時候靠在一起,不要散了。”
蒯恩面露喜色,用力地點了點頭:“好咧,這回有機會跟蒼狼大哥一起,可以親眼見識一下,俺哪兒也不去,就跟着你啦!”
劉裕拍了拍蒯恩的肩膀,直接向外走去,二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帳落之內,慕容蘭從地上起了身,神色變得複雜起來,她的目光流連,落到了帳壁之上掛着的那根長鞭,素手漸漸地握起了拳。
地底之下傳來了賀蘭敏的聲音:“怎麼,你又想跟着劉裕去了?我提醒你,這回人少,獨孤部的人又不怎麼戴面當,可沒這麼容易讓你混過去。”
慕容蘭嘆了口氣:“我不放心他,拓跋硅顯然有所準備。”她一邊說,一邊搬開了火盆,掀起地毯,賀蘭敏的臉色仍然蒼白,從地窖裡坐起了身,從懷裡拿出一個小袋子,倒出幾顆紅色的藥丸,仰頭就吞了下去,臉色變得稍稍好看了些,皮膚也恢復了點光澤,配合着帳內那火盆裡紅紅的炭火,映着她那張絕色的臉,讓人有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慕容蘭的眉頭一皺:“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這是裝的還是真的。看着嚇人,但又讓我很可憐你。”
賀蘭敏沒好氣地說道:“要是裝的,以前的那些個預言有哪次沒應驗過?我這樣消耗元氣來幫你,你還這樣說,以後我再也不幫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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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蘭連忙拾起了賀蘭敏的手,輕輕地搖晃着:“哎呀,我只是一時失言,要是不信你,這麼多年怎麼會一直來問你呢。好妹妹,別生氣。”
賀蘭敏幽幽地嘆了口氣:“我也知道,這些事情看起來很嚇人,你有所懷疑也是正常。我第一次學這些預言之術時,也是嚇暈了好幾次。不過你相信我,這些就是天神讓我們看到的東西,絕不會有錯。”
慕容蘭的眉頭微微一皺:“如果真的是天神,那倒好了,可問題是我明知道讓你學習這些的是…………”
朱雀的聲音陰惻惻地響起:“怎麼,是我教的,就讓你懷疑了?”
慕容蘭的臉色一變,只見另一側的一個小帳門,光線一閃,朱雀那瘦長的身影,閃進了帳中,他的臉上戴着朱雀形狀的青銅面具,全身卻是一副牧民的打扮,顯然,這個陰影中的梟雄,一直是扮成獨孤部的人,潛伏其中。
慕容蘭站起了身,訝道:“你怎麼會來這裡?爲什麼我的人都沒有反應?”
朱雀冷冷地說道:“要是讓你的手下能覺察出我的動向,那我也不用混了。慕容,上次我助你跟劉裕成就好事,你還沒感謝我,怎麼還反而在背後說我的壞話?”
慕容蘭嘆了口氣,以手按胸,深深地對着朱雀行了個禮:“多年來承蒙恩公的關照,更是我跟劉裕的大媒人,這點,慕容必須謝過。”
朱雀平靜地看着慕容蘭:“直接說但是吧。”
慕容蘭直起身,咬了咬牙:“但是我知道你這些年來接近我,絕不是爲了我好。以前你說你是大晉的世家,跟我接近是因爲要跟我大哥聯手,可是現在晉燕兩國已經成爲仇敵,而我也到了這草原之上,你還是如影隨形地跟來,究竟是爲了什麼?”
朱雀微微一笑,看向了賀蘭敏:“賀蘭,你說我是爲了什麼呢?”
賀蘭敏恭敬地說道:“我們都是天神的僕人,爲他執行人間的使命,您的行動,我的行動,都是按他的意願行事。”
慕容蘭咬了咬牙:“我不相信,一個漢人會是什麼草原天神的僕人,到目前爲止,我連你的身份都不知道,只知道十年前賀蘭出嫁的時候,你指引我帶她去了那個神秘的山洞,然後賀蘭就突然變得有了預言能力,你到底是什麼人?!”
朱雀微微一笑:“慕容,這些懷疑在你心裡,已經很久了吧,今天終於肯說出來,是做好了跟我反目爲敵的打算了嗎?現在你真的對劉裕這麼死心踏地,甚至連背棄你大哥都在所不惜?”
慕容蘭沉聲道:“對大哥的情,我已經還完了,這次來草原就是幫他最後一次,以後就是兩不虧欠。我現在是劉裕的妻子,當然要向着我的夫君,你的身上有無窮無盡的陰謀,黑暗,我不想再跟你有什麼牽連,不要逼我。”
朱雀的目光從慕容蘭的臉上漸漸向下,最後停留在她的小腹之上,先是微微一愣,轉而笑着點頭道:“原來如此,我們的慕容公主居然有了身孕了。”
慕容蘭的臉色一變,沉聲道:“你休要胡說八道,我,我哪來的身孕。”
朱雀冷笑道:“我這一生閱人無數,難道你有孕我都看不出來嗎。慕容,儘管你特地束腰,但是孕象是無法阻止的,再過半個月,休說是我,連劉裕也能看得出來了。這恐怕纔是你現在不敢,也不願再跟我們有所接觸的根本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