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玄笑着點了點頭:“王小姐教訓的是,是在下失禮了。不過剛纔你提的這個問題,在下可以回答一二,當年先父在世時,就有意執掌京口,募兵北伐,那京口酒可飲,箕可使,兵可用的話,正是出自先父。”
“雖然他北伐大業壯志未酬,但是之後家叔桓公諱衝,也曾出鎮京口過,大家都是朝廷官員,大晉棟樑,並不用分這裡那裡的啊,就是荊州,也並非我桓家所有嘛。”
王妙音轉過了頭,一言不發,孫無終冷冷地說道:“桓公子,今天大家如果都是來看這講武大會的,那注意力還是放在擂臺上吧,別的事情,以後再說。”
桓玄微微一笑,轉過了頭,看向了擂臺:“但願今天的比賽能如常進行。”
王妙音的臉色一變,正要向桓玄發問,這時候只聽到一陣密集的鼓角之聲響起,劉毅一身胥吏袍服,走上了擂臺。
隨着他的上臺,來自各鄉各村的七條好漢也紛紛上臺,劉裕摘下了頭上戴着的花草編成的荊環,一躍而上擂臺,跟其他的人並肩而立,檀憑之微微一笑,站到了他的身邊。
劉毅轉身面向了臺下的人羣,高聲道:“各位京口的父老鄉親,今天,是咱們京口鎮第五百七十八屆的講武大會總決賽。”
“大家已經看到了,十里八鄉都已經結束了初賽,現在決出七條好漢,來爭奪今天的總魁首,現在,我代表今天的大賽主判,來向大家介紹一下七位參加總決賽的好漢。”
劉毅順手一指站在最左邊的一人:“這位,就是城東金平鄉的諸葛長民,他是…………”
趁着劉毅開始介紹各路的英雄好漢時,劉裕對着身邊的檀憑之低聲道:“你們平虜村這回也參加這比賽嗎?檀兄弟,怎麼你昨天剛到就參賽了?”
檀憑之“嘿嘿”一笑:“咱們前幾天就入了籍啊,入了籍就是本地居民了,都有參賽資格的。劉大哥,昨天你走得太早了,後面還有好玩的事情,沒趕上實在是太可惜了。”
劉裕勾了勾嘴角:“還能變出什麼花樣出來?”
檀憑之低聲道:“後來給咱們每個都發了一個玉女呢,不過俺是有家室的人,想着婆娘還等着俺回去暖被窩,就沒要,本來俺們那幫人裡有幾個很能打的,就是昨天夜裡給弄成軟腳蟹了,不然,俺也不會在這裡啦。”
劉裕笑着搖了搖頭:“這也行啊。不過一會兒咱們要是碰到一起,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哦。”
檀憑之微微一笑:“這是自然,正好可以和劉大哥切磋一下拳腳呢,不論輸贏,咱們可都是好兄弟。”
劉裕點了點頭,臺下響起了一陣歡呼之聲,因爲這會兒劉毅正好說道:“這位,就是蒜山鄉七裡村的里正劉裕,咱不用多介紹了吧,有人不認識他的嗎?”
臺下響起一陣有節奏的叫聲:“劉大,劉大,劉大,劉大!”
劉裕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向臺下抱拳致意。
劉毅又介紹了檀憑之之後,正要宣佈比賽開始,突然,外圍響起一個尖銳的聲音:“且慢,還有一人,也要參賽!”
劉裕的臉色一變,只見臺下的大道之上,一陣鼓樂齊鳴,京口百姓紛紛讓到道路兩側。
只見一個全身戎裝,三十多歲的白麪微須中年漢子,騎馬而來,身後跟着幾百名持槊佩刀,挎弓帶箭的軍士,個個一臉肅殺之氣,而前幾天見過的刁協,也騎着一匹黃馬,臉上仍然抹着厚厚的白粉,緊跟在此人身後。
刁毛今天換了一身軍校的打扮,走在這個將軍的馬前,他的嗓子一如既往地尖厲,甚至比那天還要盛氣凌人:“閃開閃開,刁刺史出巡,肅靜迴避!”
臨江仙酒樓之上,劉林宗面沉如水,陷入了沉思,楊林子恨恨地說道:“搞什麼啊,刁逵今天帶兵來這民間的講武大會,這要故意顯威風的嗎?”
紫面大漢牢之搖了搖頭:“比賽是他出資組織的,他來主持也未嘗不可,但是,這帶兵戎裝前來,確實不妥。”
劉林宗嘆了口氣:“最擔心的事情終於要發生了,但願不要鬧得不可收拾,京口人,是不會被武力所屈服的。”
大槐樹下,劉婷雲的聲音有些緊張:“終叔,這,這情況有些不太對勁啊,怎麼來了這麼多軍隊,殺氣騰騰的,不象是擂臺,倒象,倒象是刑場。”
孫無終搖了搖頭:“只怕刁逵是想來立威的,二位小姐,他來者不善,爲你們的安全計,不如我們暫時迴避吧。”
劉婷雲本能地要說一聲“好”,卻是看到了一邊站着的桓玄,其人神態從容,張開了摺扇,輕輕地搖着,她有些遲疑,開口道:“桓公子,你,你不走嗎?”
桓玄微微一笑:“要是在自己國家的境內,太平時期,碰到點風吹草動就要走,那以後在戰場上碰到胡虜,又怎麼能破敵衛國呢?這裡是京口,是我先父,我叔父們出鎮過的地方,算是我桓玄的第二家鄉,我又有何走的理由呢?”
劉婷雲的粉臉微微一紅,螓首微垂,王妙音點了點頭:“桓公子當真有宣武公的氣度,小女佩服。終叔,我也想看看這最後的結果,你先帶劉姐姐離開吧。”
劉婷雲一咬牙:“妹妹這是什麼話,難道姐姐還會怕了這不成?終叔,我也不走了,就在這裡看啦。”說到這裡,她勾了勾嘴角,“桓公子,萬一,我是說萬一有事,你,你會保護我們嗎?”
桓玄微微一笑:“敢不從命!”說到這裡,他轉頭對着身邊的兩個人高馬大的壯漢沉聲道:“甫之,皇甫,你們二人聽好了,如果一會兒真的有什麼動亂,一定要配合這些壯士,保護好二位小姐撤離,如果有半點差錯,拿你二人是問!”
那個叫皇甫的是一個黑臉剛須,面沉如水的九尺巨漢,背上揹着兩樣兵器,用布包着,看不清形狀,他的眉頭一皺,說道:“公子,我等的職責是要保護你,而不是別人。”
桓玄哈哈一笑:“我想,我還用不着別人來保護,這是我的命令,從令便是。就算出了什麼差錯,也與你二人無關!”
兩個護衛對視一眼,抱拳稱是,桓玄的目光落到了正在走向擂臺的刁逵身上,喃喃地自語道:“千萬別讓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