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半晌無語,久久,才搖了搖頭,看着得意洋洋的慕容蘭,說道:“如果你不是在吹牛,那真的是上天助你們慕容氏了,連這次的伏擊都能預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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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蘭笑着點了點頭:“可不是麼。我大哥收到了這個預警後,也不敢說因爲一個夢就不去上任了,那更可能是欺君之罪。所以,他就讓一個隨從,穿了他的衣服,騎了他的馬,到了那個渡口,而他自己,則和我們另幾個人在一邊暗中觀察。果然,那個隨從到了渡口時,伏兵齊發,幸虧那個隨從馬術精湛,打馬狂奔而逃,才撿了條命,但就是這樣,也中了足有四五箭,差點就死在那裡了。”
劉裕的心中閃過一絲感嘆,在這一瞬間,他甚至有些遺憾爲什麼慕容垂這個傢伙沒死,他若不死,意味着北方會多個強敵,而慕容蘭,也許會跟着慕容垂一起遇難,一想到這裡,他突然心中如釋重負,嘴角邊也勾起一絲詭異的微笑。
慕容蘭一直在盯着劉裕的臉看,當她看到劉裕露出了笑容的時候,沒好氣地一腳踢了出去:“怎麼,是不是我沒死,又繼續來禍害你了,讓你劉大英雄不高興了?”
劉裕這回倒是反應挺快,慕容蘭一擡腳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可是他也沒閃避,就是這樣捱了一下,慕容蘭這一下沒用勁,對劉裕幾乎沒有任何的感覺,他咧嘴一笑:“不管怎麼說,認識這麼久了,要真的聽到你的壞消息,我會難過的。”
慕容蘭的臉微微一紅,居然低下了頭:“你,你真的會在意我嗎?”
劉裕點了點頭:“好歹也在一起過了這三年,就算跟匹馬在一起,也會有感情了,何況是人。再說,你我只是立場相對,你這個人對我倒是沒有惡意,不管天下的爭奪如何,我並不希望你有什麼不幸。”
慕容蘭擡起頭,看着劉裕:“我大哥去了鄴城之後,就讓我來大晉,找謝相公,而我這次,也是帶着他的使命而來的。劉裕,這次我們的合作,非常重要。”
劉裕也收起了笑容,表情嚴肅地看着慕容蘭:“慕容蘭,我不管你是怎麼忽悠謝相公的,但是在我這裡,絕不會上你的當,跟你們慕容家的合作,永遠不會有好結果,我已經吃過兩次虧了,絕不會再上第三次當。我知道你們看中的是那個玉璽,但我告訴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慕容蘭微微一笑:“前兩次我背叛你,一次是壽春,還有一次是什麼?你不會說淝水之戰,我也是背叛你吧。”
劉裕冷笑道:“難道沒有嗎?你不讓我出手殺苻堅,讓他逃了回去,這跟以前口口聲聲說要坑害秦國,報仇復國的你相比,還是一個人嗎?就算到了現在,我也不明白你的動機何在。”
慕容蘭嘆了口氣:“那是我的大哥的命令,他認爲苻堅這時候若死於亂軍之中,那北方必然大亂,各路秦國宗室,諸胡首領會紛紛起事,天下大亂,就連我們鮮卑人,也會跟隨各地的鮮卑部落首領,未必會尊我們慕容家的令,這個結果,不是我們想要的。因爲我們慕容家,不僅要報仇,更要復國。如果只能讓苻堅死,讓秦國滅,卻不能恢復大燕,那我們所有的計劃,等於白費。”
劉裕哈哈一笑:“是啊,爲了復國,那個苻堅私刻的假玉璽,也成了你們號令羣雄不可或缺的東西,所以,這回又找上我們,想讓我們再給騙一次嗎?”
慕容蘭搖了搖頭:“你覺得我們慕容家,騙天騙地,也許可以利用你劉裕的單純善良,但是能逃得過謝相公的法眼嗎?”
劉裕的心中一動,嘴上卻是說道:“你們騙人的本事很厲害,上次來合作,不也是成功地騙取了玄帥的信任嗎?謝相公不知道你們的奸謀,一時急於北伐,跟你們合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慕容蘭笑道:“你這是得多看不起你的相公大人,多看不起你的玄帥啊。劉裕,你覺得謝玄上次會不知道我們的想法?會不知道我們的變卦?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跟我們的合作,隨時可能有中止的風險,但是權衡利弊之後,仍然合作,爲什麼?因爲跟我們合作破裂的風險,遠遠比不過當下合作時,能由我們搞垮秦國的這個計劃來的實在,誘人!不跟我們合作,謝家根本沒有把握戰勝秦軍!”
劉裕冷笑道:“你們起到什麼作用了?除了騙苻堅以傾國之兵南下外,給了我們什麼實際的支持?不要說朱序和張天賜是你們煽動去倒戈的,就算沒他們,我們也一樣能贏。你們的作用,微乎其微,秦軍大軍就在這裡,這個情報不用你們來報,而正面打垮敵軍,也是靠我們的本事。要是按你們的計劃,我們跟秦軍應該是拼個兩敗俱傷,無力北伐纔是,是我們將士的苦戰,讓你們的奸計落空。本來我們可以擊殺苻堅,一勞永逸地解決北方胡虜,現在卻弄成讓他們有喘息之機,你在這個時候跑來,還想騙我們信你?”
慕容蘭搖了搖頭:“我們能讓苻堅在劣勢的情況下來與你們決戰,就已經盡到盟友的本份了,甚至我在壽春城裡,就沒必要救你一命。劉裕,這個天下即將出現巨大的權力真空,你們晉國想要,我們燕國也想要。我們不能完全把生死交由你們,就如你們也不可能讓我們接替秦國一樣。所以,能讓我們未來不再反目成仇,刀兵相向,最好的辦法,不是消滅,而是平衡。”
劉裕的心中一動,追問道:“平衡?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平衡?”
慕容蘭的眼中冷芒一閃:“就是說我們大燕無法吞併你們東晉,可你們也別想輕易把我們滅了,說白了,就是我們原來的盟約,黃河以南給你們,但河北之地,遼東和幷州,都是我們的。這樣勢均力敵,纔可能永爲盟好。劉裕,這就是我說的平衡,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