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今天的課程材料。”
“還有道具。”
“都送過來了~~”
一個個二頭身的小妖怪端着資料和素材，將其放到了衆人面前的矮桌上。
他們是谷雲這些年來收服的無家可歸的妖怪，其中大部分來自隱世，少部分則是在人間混的很差的雜鬼。
世道艱難，不只是人類的日子不好過，妖怪也是一樣。
像是奴良組麾下的百鬼，他們如同有編制的公務員，有工作，更有人罩着，至少不需要擔心生命安全。
相比之下，弱小的妖怪，特別是那些個雜鬼，真的卑微如螻蟻。
同類喜歡欺負它們，人類更是不將其放在眼裡（主要是看不到）。
“童男。”
“孩子們已經到了，把工具拿上來吧。”
谷雲並不在乎它們的實力。
處於憐憫，對這些生存不下去的小傢伙們，谷雲選擇收留，併爲它們提供了一份工作。
“來了，主人。”
說話的是個銀色頭髮的男孩，他原本站在門外，此時聽到谷雲的召喚，立刻變化成妖怪的姿態，開始指揮部下，到孩子們身邊侍奉。
“請讓一讓。”
“葵小姐，請把手挪開一些。”
“嘿咻，這是桃矢少爺您要的魔法書。”
“.”
“謝謝。”
孩子們早已習慣了這些小妖怪，紛紛道謝，並將書籍和材料在面前的桌案上放好。
很快，小妖怪們便退了出去，在陰陽寮外等候差遣。
從身份上說，這些妖怪並沒有與谷雲締結契約。
它們的真名，在式神們手中，算是他們的從屬、眷屬。
妖魔本身就能收服妖怪，作爲自己的僕人。
這裡面的關係，就像是日本戰國時代的大名，以及領民，也是現代百鬼夜行的‘組’的構成。
“主人，東西都上齊了。”
長着藍色翅膀，如同小正太般的童男飛到了谷雲面前：“茶點的話，要現在就上嗎？”
“點心等一會兒。”
谷雲微微一笑，隨後對另一邊的童女說道：“把茶水上一下吧，童女。”
女孩有着金色的羽毛，身形嬌小，看起來十分乖巧可愛。
“是，主人。”
童女怯生生的應了句，撲打着翅膀，去讓後廚準備茶水。
她和童男是兄妹，都是谷雲在這些年中喚醒的式神。
作爲R級式神，兄妹倆的實力並不強，只有下位。
哪怕覺醒了，也不過中位的程度。
不過他們很懂事，外貌也非常的養顏，因此被谷雲留在身邊，任作小姓。
小姓是日本古代的一種侍童，職責是料理大名的日常起居，包括倒茶端飯、陪讀待客等。
自從有了他們，谷雲做很多事都方便了許多。
小白：徹底失寵！！！
“辛苦你們了。”
兩個孩子連連奔走，很快就將所有準備工作，安排的妥妥當當。
谷雲摸了摸童女的腦袋，小傢伙雙頰緋紅，顯然十分享受主人的寵愛
一旁的童男很羨慕。
可身爲哥哥，他不能這麼向主人撒嬌。
童男：嗚，好像讓主人摸頭的說
“谷雲前輩，那個”
桃園奈奈生欲言又止：“能否，先打擾您一下？”
“嗯，可以哦。”
谷雲與少女的關係很好，這些年沒少與道摩大叔一起除靈。
四年時間，大叔成功還清了債務，完成了當初對妹妹的承諾，還成功的加深了道摩一族與谷雲的關係。
奈奈生會在這裡，便是道摩努力的結果。
他希望侄女能夠代替自己，成爲谷雲在除靈業務上的經紀人，就像自己一樣。
對此，谷雲沒什麼不滿意的。
道摩大叔人品堅挺，是個連谷雲都感到敬佩的好男人，真漢子。
雖然有時候不靠譜，但光頭大叔確實給奈奈生和谷雲，樹立了一個良好的榜樣。
特別是奈奈生，她與原著中那個怯懦、孤獨的少女，已然不同。
如果說玉耀是飯島環在生意上的秘書，那奈奈生，便是谷雲在除靈界的代理人。
在祥明在牛郎之路漸行漸遠後，奈奈生就成了谷雲安插在那邊的眼線，經常會將除靈圈子裡的消息，轉告自己。
就像這次，也是一樣。
“舅舅說最近在除靈界，開始流傳起了面妖的事。”
“真的沒關係嗎？”
這句話她說的很輕，同時還示意了一下孩子們，詢問是否可以在這裡說出來。
“嗯，沒事的。”
谷雲製造的面妖，自己也有留下，用於孩子們的實戰訓練。
所以他們知道，谷雲擁有着創造面妖的能力。
對此，谷雲並沒有隱瞞什麼。
“這”
奈奈生倒不是覺得谷雲是壞人，製造出了面妖那麼邪惡的怪物。
在道摩大叔的教導下，奈奈生絕非聖母心爆棚的人。
她從小就見多了人心險惡。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
我害怕鬼，但鬼未傷我分毫，我不害怕人，人卻把我傷得遍體鱗傷。
奈奈生相信谷雲的人品。
力量沒有善惡之分，關鍵看掌控力量的人。
“我擔心，前輩會遇到麻煩，比如那些人的苛責。”
“嘛，沒事的啦。”
谷雲跟奈奈生開了個玩笑：“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我真的蠻強的。”
不怪谷雲無所謂的態度，實在是這四年來，他真的強大了太多。
“也是呢，前輩是最強的嘛。”
奈奈生受了谷雲很大的恩惠，她也清楚自己的立場。
說句不好聽的，如果谷雲是反派，那她就是反派的走狗。
屁股決定腦袋，奈奈生可不是會在背後捅自己人刀子的白眼狼。
“不過，還是很感謝大叔的提醒。”
這些年來，彼岸花、紅葉和般若，他們已然成了谷雲麾下的惡系妖魔的先驅。
新加入的式神，基本分成兩派。
一派如瑩草、櫻花妖這樣的，正義值超過200。
他們不會作惡，一門心思的將力量放在守護谷雲身上。
至於正義值低於0的，幾乎沒有意外，全加入到了紅葉等人的偉大事業之中。
另外，衆妖魔的所作所爲，其實都有好好的通報谷雲。
但凡紅葉等人有所行動，都會提前徵得他的允許，然後纔會去做。
相比之下，人間的事物，式神們多會以玉耀和空幻的看法作爲參考。
這一點，即便是紅葉和彼岸花也不例外。
沒辦法，他們不是本土的妖魔。
實力方面確實沒問題，但見識上、認知上，實在是存在太大的缺陷。
爲了防止出現意外情況，谷雲讓式神們在行動之前，最好先與曉、鈴蘭以及雙狐商量一下。
繪卷式神行動力強，本土式神查漏補缺。
如此互補之下，四年來着實是爲谷雲解決了不少問題。
僅是資源這一塊，沒有雙方的配合，不知會困擾谷雲多久。
一如先前的面妖，谷雲需要製造七個具備情緒的面具，然後用它們作爲祭品，方能喚醒真正的面靈氣。
而在這個過程中，谷雲不出意外的弄出了大量的失敗品，也就是面妖。
“哪裡。”
奈奈生的位置距離谷雲很近，她沒有靈力，可畫符的本事，卻是連年增長。
谷雲也沒讓她閒着，而是拿出了許多符咒，供其學習。
甚至到了現在，往往還會出現，奈奈生畫符，谷雲往裡面注入靈力，以加快符咒的生產。
“前輩身爲飯島流的掌門人，爲了流派的發展，獲取資源。”
奈奈生很清楚這些年，谷雲的努力：“最終獲益的，是我們纔對。”
“嗯。”
對於少女能夠理解自己，谷雲還是蠻欣慰的：“可不管怎麼說，終歸是有點像軍火商了。”
“但也拯救了很多善良的妖怪不是嗎？”
對於面妖的處置，谷雲一開始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後來聽津場木史郎說，最近這些年，因爲世界文化的交互越發頻繁，隱世與隱世，以及隱世與異世間的摩擦越發嚴重。
非現世的第一維度，因爲法則不全，幾乎不可能孕育出強大的妖魔。
隱世和異世的強者，全都是古老時代，人間破碎後，逃難到其中的倖存者，以及他們的後代。
其中自然也有些超模的存在，但大部分，也就是上中下三級的普通妖魔。
隱世異世，多如繁星，質量也是層次不齊。
有大妖怪庇佑的還好一些，裡面的妖怪和魔物能夠通過吸收大妖怪源源不斷散溢出來的妖氣，補充能量，強化自身。
可這種事，在大部分隱世眼中，真的只是一種奢望。
別說大妖怪，就連特級妖魔，都極爲罕見。
久而久之，隱世裡的普通居民失去了強大的妖力。
這導致除了一些基礎的種族能力外，九成以上的隱世妖怪，幾乎沒有什麼戰鬥力。
爲此，隱世經常向現世的妖魔，以及其他維度的強大存在，求取幫助。
其中，便有面妖。
事實上，谷雲的面妖並非原創，而是自古有之。
它們本身是詛咒、怨恨和污穢的結合體，俗稱禍妖，而面妖就是從禍妖，衍變出來的。
簡單來說，面妖是受到術法奴役後的禍妖。
它是可控的，是能被人操縱的工具。
對隱世的妖怪來說，面妖一直都是是非常好用的兵器。
漸漸的，谷雲將多餘的面妖作爲商品，賣去了隱世。
一方面，是爲了實驗急需的材料。
另一方面也是谷雲想看看，這些面妖到底能夠發揮多少威能。
當然，安全以及可控性方面，谷雲都有把握好分寸。
他不會讓隱世因爲自己一家獨大，更不會讓面妖這一外物，破壞其他世界的平衡。
最好是這邊剛買下一隻面妖，對家立刻也買一隻。
於是，戰爭就變成了面妖與面妖的戰鬥。
如此一來，不僅減少了傷亡，還能讓谷雲將手伸向這些世界，成爲給他提供研究素材的試驗場地和油田。
整個過程裡，玉耀負責聯繫買家。
曉代替谷雲，將面妖交到客人手裡，同時帶回資源。
之後，谷雲會派出偏向中立善良的姑獲鳥，讓她監控全局。
一旦面妖失控，姑姑就會通知谷雲。
後者立刻進行控制，使其失去戰鬥能力，再由前者就將其回收。
換言之，面妖更像是一種變相的人工智能。
隱世的買家能夠操控它們。
可谷雲同樣可以。
甚至於，當雙方的命令發生衝突時，谷雲的言靈，要遠比買家，更有分量。
是的，面妖的最高權限一直都在谷雲手中。
此外，面妖還自帶識別系統。
它們對下位妖魔級別以下的存在，不會有什麼反應。
所以無需擔心谷雲前手將面妖放出去，下一秒就發生面妖襲擊人，以及一些無辜的普通妖怪的事情。
這也是玉耀和買家說好了的。
面妖只能用於同等級別的戰鬥，而非作威作福的工具。
總之，在這樣的限制之下，再加上姑姑的實時監控，谷雲在隱世和異世，得到了一個不太正義的稱號————禍亂之主。
支配禍妖，將其轉化爲言聽計從的面妖的神秘術士。
谷雲：嗯，確實不太正義，說的我跟反派一樣。
他不過是想看一場妖魔鬼怪上洛的大戲，然後特地爲他們準備了舞臺。
這怎麼就是反派了？
“我們像是反派嗎？”
“當然不像！”
奈奈生非常果斷的否定了這個說法。
嗯，什麼叫像是反派？
給我把像字去掉啊！
心中吐槽着，奈奈生倒是沒有成爲反派的不滿。
這些年下來，她早已被谷雲的思想所改變，現在更是飯島流的一員，谷雲的頭號鐵粉。
而在說通之後，奈奈生也不再理會除靈界以及十名門的問題。
反正在她看來，谷雲的力量早已超出了那些人的認知。
他能忍住不濫用式神的力量，已經是聖人行徑了。
現在只是丟出去幾隻面妖，爲的也是獲取一些資源，還有比這更剋制的嗎？
‘不過前輩是禍亂之主的話，那我是什麼呢？’
奈奈生也到了中二的年紀：‘禍亂使者嗎，感覺有點挫啊.’
爲了將來能配得上谷雲的身份，奈奈生覺得自己今天回去後，得好好想一個稱號。
至少，不能給前輩丟臉不是？
“老規矩。”
谷雲笑道：“在開理論課之前，我們先來講解兩種妖怪。”
學生們大部分還是孩子。
而孩子最喜歡的，顯然就是聽大人講各種有趣的小故事。
這一點，即便是有資質成爲術士、除靈師的衆人，也不例外。
“在富山縣東礪郡的利賀村細島，聽住在哪裡的老人們說，五固山的山頂上，從前住着一個叫做‘庫洛坡可人’的小人族。”
這就是谷雲今天爲衆人準備的，一種善良的妖怪、妖精————庫洛坡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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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洛坡可人十分矮小，即便是成年人的身高，也只有1米左右。”
“他們喜歡在地上挖出與自己身材相適合的洞穴，將其當做房子，住在裡面。”
孩子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奇怪的妖怪。
按照谷雲的描述，與其說他們是妖怪，不如說是一種特殊的小妖精。
“可惜的是，已經很久沒有人親眼見過‘庫洛坡可人’了，甚至連他們曾經存在過的遺蹟，如今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說到這，谷雲也覺得頗爲可惜。
是的，就連谷雲自己，都沒見過庫洛坡可。
“歐尼醬也沒有見過嗎？”
在律眼裡，谷雲可是個非常非常厲害的哥哥。
他學識淵博，性格溫和，對自己也非常的照顧，是律最崇拜的人。
“嗯，我也沒見過。”
谷雲之所以知道這種妖怪，是因爲他整理了爺爺和玉耀的收藏，並用法術編纂出了一本特殊的‘圖鑑’，裡面記載着自古以來，超過12000種或是聞名遐邇，或是名不見經傳的妖魔鬼怪。
其中甚至還有一些，連活了2500年的空幻和玉耀都沒見過的存在。
可能是因爲地域問題，也可能是當時沒有注意。
這就使得很多妖魔，連妖魔本身都只知道它們的傳說。
庫洛坡可人，便是其中的一種。
“北海道傳說中的‘庫洛坡可魯人’，與庫洛坡可人應該是同類。”
“庫洛坡可魯？”
孩子們似乎覺得這個詞，跟庫洛坡可很像：“聽起來，像是變種。”
“嗯”
谷雲想了想，搖頭道：“也許是，也許不是。”
“不過二者之間，肯定是存在某種聯繫的，這點毋容置疑。”
“此外，庫洛坡可魯還是阿奴伊族傳說中，一個身材矮小的神靈的名字，是住在蜂鬥葉下的小人族。”
谷雲說完，津場木葵和飯島司便開口道：“是神明嗎？”
“是哦。”
“不過我個人覺得，那應該是尊稱。”
“畢竟在我們國家，就連鍋碗瓢盆都能被稱作付喪神嘛。”
谷雲微微一笑，沒有吐槽日本遍地是神明的廉價，他繼續介紹道：“據說庫洛坡可魯族人不僅北海道有，千島列島和樺太也有出現。”
“只是在那裡，它們被稱作‘託伊塞克恰卡姆依’，或者‘託伊賽烏索庫魯’。”
“其中最耳熟能詳的，便是在與日本同爲島國的英格蘭和愛爾蘭等地，所流傳着的，我們難以想象、數不勝數的關於小矮妖的傳說了。”
“小矮妖，我在書裡看到過。”
桃矢學的是魔法，自然瞭解過西方的精怪：“是一種很有趣的小傢伙。”
小矮妖是英倫三島上的搗蛋精靈，與它們類似的，還有小仙子、小魔鬼、小精靈和狐媚子等等。
“師傅，現在真的沒有這樣的小妖精了嗎？”
“嗯。”
谷雲說：“如果有的話，我的倒是希望請一兩位過來，讓大家認識認識。”
谷雲很強，但脾氣並不差。
只要你不侮辱我，不傷害我的人，谷雲也會以禮相待。
就像小時候，爺爺帶他去拜訪狐之森。
這份拜訪之時的謙遜和禮貌，谷雲從不曾忘記，一直銘記於心。
“很遺憾，我先前去了趟北海道，”谷雲聳了聳肩：“實在是沒能找到，傳說中的小人族。”
“或許.”
“他們真的消失了吧。”
聽到‘消失’二字，孩子們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爲什麼呢，谷雲哥哥？”
小司、葵，以及靜可愛同時發問：“是因爲它們太弱小了嗎，谷雲？”
“這個嘛，我也不知道。”
谷雲說：“有一種猜測，說小矮妖因爲傳宗接代的能力越來越差，身材變得越來越小，最後小到看不見了。”
“還能這樣的嗎？！”
孩子們真的對這種小矮妖、小人族非常感興趣。
奈何谷雲手裡也沒有這樣的妖怪，實在是拿不出來。
不過仔細想想，這東西其實很像小小善神。
那些如同熒光一般飛舞在空中的小傢伙們，與西方傳說中的小矮妖，有太多的相似之處。
或許小矮妖，跟瑩草一樣，就是某種小小神明衍化出來的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