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祗園祭，異化的慶典
蝠神死了。
死在那條荒川的河道附近。
中央區，別墅二樓，那一尊象徵着金光大神的神像綻放耀目金光，一張金色面孔顯化而出。
漂浮至巨大的落地窗，遙望荒川區方向。
當那隻魔音蝙蝠接受金光教敕封成爲蝠神，並接納瘟疫神職的時候，祂就能與它產生一定的聯繫。
眼下，臨近7月17日，蝠神隕落，想在短時間內再尋找一隻能撐起瘟疫神職的妖怪當替代品，已經來不及。
神像異動，很快就引來注意，慄山源治親自趕過來處理。
“金光大神，深夜顯靈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慄山源治腦袋低下，有些惶恐不安。
“蝠神死了。”
“怎麼會，我並沒有接到中山與中谷的任何消息。”
慄山源治擡起頭，急切道：“蝠神已死，江戶川區那邊的祭壇，又要如何處理？”
“意外與死亡有時總會突然降臨，無需爲此煩憂，有時候，人也可以暫代神職。”
“我明白了。”
慄山源治已經知道自己該如何處理這件事了。
“蝠神雖然很弱，但有飛天之能，也非一般修行者可殺，查查吧。”
“是，謹遵金光大神的神諭。”
慄山源治低頭俯首，送金光大神重新回到神像裡面。
待深夜一切又恢復安靜，慄山源治離開二樓，來到一樓大廳，撥通了幾個電話，吩咐接下來要注意的事情。
……
江戶川區，一棟普通的三層樓房裡。
二樓房間被掏空，露出一大片寬敞空間，地板上以三牲血液勾勒出一張巨大的陣圖。
鮮紅紋路左右對稱，宛如一隻張開翅膀的巨大蝙蝠。
在蝙蝠的四周，還用金子融化後的黃金液，畫了一道大圓圈，將蝙蝠護在中心位置。
在蝙蝠的腦袋位置上方，擺着一尊人身、尖首利爪、蝙蝠雙翼的神像。
粗看還行，仔細打量的話，就可以看出這一尊神像存在明顯的趕工痕跡，不少地方的細節都沒有盡善盡美，
在神像前方的供桌上，擺着五種生物：老鼠、蟾蜍、毒蛇、蜘蛛、蝙蝠。
每一種生物都各有五隻，此刻被關在各自的籠子裡面，並用黑布將籠子上方遮蓋起來。
在祭壇的最前方，站着內外兩圈的金光教信徒，爲首的是負責此次江戶川區祭祀大任的寶生神主。
“寶生神主，您真的決定要以身暫代神職？”
“能以人身暫代神職，這是我的榮耀，是所有金光教信徒莫大的殊榮。”
寶生神主望着前方那一尊蝙蝠神像，面無表情開口。
“可我們都知道，神職非凡身可以執掌，哪怕只是暫代，對身體而言，也是極大的負荷。”
“你們是在懷疑我對神靈的信仰？還是在質疑金光大神無法護佑祂的信徒？”
寶生神主掃了所有人一眼，待他們盡數低頭不敢再說話時，他才收回目光。
身爲金光教內執掌祭祀大任的神主，他又怎麼會不清楚以人身暫代神職的危險性？
九死無生。
可這一次，除了他之外，已經沒有其他人可以填補這個窟窿。
他的兩個徒弟，中山與中谷先後送走了蟾神與蝠神，給教內造成了巨大的損失。
這一次，他們甚至沒有將蝠神死亡的消息傳回，這足以證明，他們已經叛離金光教。
雖然金光大神與教主沒有針對這兩件事對他降下責罰，可他同樣需要將功補過。
這是他身爲一個信徒對金光大神的最後交代。
“從此刻至慶典開始的這一段時間，我將留在這裡，不進食，不入眠，直至功成。”
“你們守好四周，不要讓任何人前來打擾。”
“我們再也經不起第三次的失敗。”
吩咐完指令，寶生神主散去所有的信徒，自己走到供桌前，跳了上去，彎腰將蝠神的神像抱在自己的懷裡。
盤膝而坐，替代了本該屬於蝠神的位置。
在寶生神主坐下來的時候，整個祭壇輕輕震了一下，血紅色紋路彷彿亮了起來，散發出朦朧血光。
蝠神雙翼展開，匯聚血光，於寶生神主的胸前生成一隻縮小版的蝙蝠。
小蝙蝠逐漸成型，翅翼在寶生神主的心口處劃拉一下，露出一條血縫，然後將自己的身軀融入心口位置。
人與神此刻開始交融。
……
7月17日，京都祗園祭開始了最重要的節目，山𫓴巡行。
每座𫓴車高6米以上，分兩層，頂端插有類似長槍的武器，稱爲𫓴。
𫓴是一種退擊惡靈的武器，可以把瘟疫、災厄、疾病通通吸附進去。
𫓴車上的雕塑和絨毯圖案包括各種神獸神鳥，如青龍、白虎、獅犼、麒麟、朱雀和鳳凰，還有歷史上的人物事蹟。
這是一個驅逐邪靈惡魔、趕走瘟疫疾病的慶典。
在此之後，還有“神幸祭”、“神輿渡御”、“花傘遊行”、“還幸祭”、“神輿洗式”等活動。
慶典的本質與初衷，是爲了保境安民，通過慶典儀式，祈禱神靈，讓轄區內的百姓生活更加順遂平安，富足安康。
這本是很好的民俗活動。
平宮千夜望着手機屏幕裡，來自京都祗園祭巡遊的那一尊尊所謂的神靈，只覺得是妖魔披着袈裟，坐在寺廟大殿之中。
光明正大，享受着世人的供奉。
“京都啊，有點遠，還是先處理東京這邊的問題吧。”
平宮千夜喃語一聲，給長谷秀一發了一條短信。
【今晚有一場盛大的慶典，我可以給你三張邀請函】
上一次，長谷秀一給了他三張演唱會門票，這一次，就當是還一個人情給他。
至於尋找一個合適司機什麼的……只是順帶。
【時間！地點！】
長谷秀一很快發來回覆，平宮千夜讓他晚上6點左右就可以來微蓮古寺。
因爲不知道金光教會在晚上幾點行動，還是早一點出發，省得發生什麼意外。
解決完找司機這件事後，平宮千夜先吃了頓飯，再洗了個澡，穿上袈裟，前往寺廟大殿。
參拜過大日如來，然後敲木魚誦經，以待夜幕。
傍晚，還沒有到6點，5點50分左右，長谷秀一就開着一輛黑色奔馳G63甲辰臻藏版，顯得十分威武霸氣。
車上面，除了長谷秀一之外，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明智光秀，另外一個是曾在犬靈案件中，從遠處注視過的吉祥寺僧人。
“小僧吉祥寺如意，見過蓮生大師。”
如意下車朝向平宮千夜，雙手合十低頭恭敬道：“上次多謝蓮生大師在暗中出手相救，小僧才能倖免於難。”
“分所當爲之事。”平宮千夜平靜揭過這件事。
“阿彌陀佛。”
如意誦唸一聲佛號，擡頭打量眼前這一位跟自己差不多年齡的蓮生大師，哪怕在來得路上聽長谷秀一介紹許多遍，他還是難以掩飾自己的震驚。
他本不知道犬靈事件中救了自己的那位高僧大德是誰，當長谷秀一得知這件事後，就一口認定是這一位蓮生大師出手救了自己。
“蓮生大師，今晚有什麼大事情要發生嗎？”明智光秀一臉興奮詢問。
“確實發生了一點事情。”
“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
“江戶川區。”
平宮千夜離開前，帶上了久違沒有持握在手的錫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