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衆生皆可成佛，衆生皆可成鬼
7月25日，天空下起了濛濛細雨。
結束最後的理科與歷史考試，平宮千夜心情還算不錯，他這一次的獎學金應該是穩了。
旁邊的同學又一次聚攏而來，這一次，不是跟他討論什麼校園傳說，而是感謝他昨天爲他們所劃的考試知識點範圍基本正確。
等這一陣熱潮結束後，平宮千夜才前往學校食堂吃自助餐。
今天是期末考試的最後一天，食堂特意準備一些比平日裡更爲物美價廉的食物，有各種海鮮，甚至連水果都有。
想到暑假期間不能再來學校食堂吃飯，平宮千夜真覺得有些捨不得。
沒辦法，爲了表示他的不捨，只能多吃一點點自助菜品。
靈異社，會議室。
堀井鈴音如往常一樣來到，還沒有進門，就看見那位涼花同學守在會議室外面，後背靠着牆壁，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似是在等待着什麼人。
“涼花同學，你是來找我的嗎？”
堀井鈴音走過去打了聲招呼，涼花春日緊張不安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笑容。
“鈴音社長！”
涼花春日似乎一下子恢復了活力，走到堀井鈴音身邊，與她一起進入靈異社的會議室。
“今天考試已經結束了，成績要在2天后才能出來。”
“我知道。”涼花春日點了點頭，急促不安道：“其實我今天來，主要是想感謝平宮同學，如果不是他的幫助，興許我昨晚就可能遇害了吧。”
說着，涼花春日將已經碎成兩半的蝴蝶髮卡從口袋裡面拿出來，放在桌面上。
“涼花同學，你確定不是自己晚上睡覺的時候，不小心壓壞的？”
“嗯，我相信這絕不會只是一個簡單的巧合。”
對於這一點，涼花春日很篤定，她以前也常常戴着髮卡進入睡眠，可沒有一次會將自己的髮卡壓碎。
而且她這一枚蝴蝶髮卡，也不是塑料、水晶、樹脂這類易碎材質，而是金屬材質。
是很難因爲自己睡覺時的翻身轉身，就被壓碎成兩半。
將形狀壓扁，壓塌纔是可能的情況。
“看來考試最後一名會死的校園傳說，即將迎來真相大白的時候了。”堀井鈴音似是已經看到即將到來的未來。
“平宮同學呢？”
“他啊，估計還在食堂享受美食吧。”
堀井鈴音眼眸微微眯起，“畢竟距離離開校園放暑假已經沒有幾天了。”
兩人大約等了20多分鐘，平宮千夜纔來到會議室。
坐在位置，聽完涼花春日的訴說，才從她的手裡接過那碎成兩半的蝴蝶髮卡。
雙眸微泛金光，金剛眼遍照，輕易就看出這一枚髮卡是遭受鬼神之類的力量衝擊纔會損壞。
昨晚涼花同學身上確實發生了特殊情況。
只是還無法確定，那所謂的鬼神是從學校跟隨着涼花同學回家作惡，還是由涼花同學憂懼恐慌的負面情緒中直接誕生。
但只要稍微試驗一下，就很容易排除其中的第一個選項。
“涼花同學，如果不介意的話，待會兒由我送你回家。”
“這實在太麻煩平宮同學了！”
涼花春日站起身來，朝着平宮千夜深深鞠了一躬。
咚，咚咚。
堀井鈴音手指敲響桌面，面無表情開口：“你們難道想將我排除在這一次事件之外嗎？”
下午5點多，平宮千夜與堀井鈴音才一起陪着涼花春日回家。
她家居住在新宿區，電車可以直達，不算太遠。
前後大約花了半個小時，平宮千夜與堀井鈴音就成功將涼花春日送回家裡。
離開之前，平宮千夜給涼花春日時常佩戴的那一條紫色髮帶，注入一部分法力，讓它能夠在關鍵時刻保護涼花春日。
同時還囑咐涼花春日，今晚到明天清晨醒來之前，絕對不能踏出家門一步，只能待在自己的家裡面。
這樣做，是爲了防止涼花春日在外面閒逛，引來不確定的因素。
“再過兩天就是成績公佈的時候，那時，考最後一名的那個人一定會比涼花同學更加恐慌害怕吧。”
平宮千夜與堀井鈴音步行前往車站，路上堀井鈴音摸了下自己右手的瑪瑙手串，很是自然聊起這個話題。
“兩天的時間，應該足夠找出這件事的真相。”
平宮千夜對此還是很樂觀。
像涼花同學這樣害怕恐懼，時時刻刻懷疑有鬼神要害自己的人，終究還是少數。
正常人只要負面情緒不是太大，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由憂懼而生鬼。
真要算起來的話，這類事件還是要怪這方生變過後的天地。
妖魔鬼怪的力量大漲，纔會導致各種鬼神事件頻出。
“你們鬼屋準備得怎樣了？”
“還算順利，等到考試結束後，就可以正式可以接待客人了。”
談及鬼屋，堀井鈴音心情格外不錯，這算是靈異社成立至今，最大的一次社團活動。
如果不是遇到考試周，前段時間鬼屋就可以徹底弄好了。
“沒出什麼意外吧？”平宮千夜習慣性詢問一句。
“到時候平宮同學難道不應該親自來看一看嗎？別忘了哦，你也是靈異社的一員。”
“我暑假還有一些事情要辦，可能會遠行。”
“你要去哪裡？”
“還沒確定，只是想趁着這個難得的假期，出去遊歷一番。”
平宮千夜沒有深談這件事，見到堀井雄二來接堀井鈴音時，他就乘坐電車返回荒川區。
……
深夜，又是1點多，因爲恐懼難以入睡的涼花春日還是再次被睏意打敗。
房間開着空調，燈光沒有關，身子往角落裡蜷縮着，雙手將藍色小毯子緊緊拽着。
眉頭緊鎖，呼吸聲也不怎麼均勻，眼睫毛時而輕輕動了一下，似是隨時都可能醒過來。
呼，呼呼……
深夜的冷風從關緊的窗戶外經過。
一縷縷絮狀的黑氣從涼花春日的體內無意識生成，在她的身體表面逐漸匯聚。
彷彿形成一隻將涼花春日完全包覆起來的可怕怪物。
許是黑氣帶來的寒冷，讓涼花春日難以忍受，她忍不住收回手腳，將四肢緊緊藏在被子裡面。
當黑氣凝聚到某一程度後，涼花春日的紫色髮帶流淌着一縷縷金色光亮，最後綻放出一團耀目佛光，輕易驅散那一團黑氣。
佛光並未馬上散離，而是均勻籠罩在涼花春日的體表，將那一縷縷黑氣死死禁錮在涼花春日的體內。
憂懼則鬼出，佛強則鬼懼。
原本蜷縮着身子的涼花春日，身子放鬆下來，呼吸也平穩許多，僵硬四肢緩緩探出被子，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清晨，太陽升起，
撐持一晚上的紫色髮帶，輕輕裂開，斷成兩截。
沒過多久，涼花春日也在鬧鐘的呼喚下醒來。
見到紫色髮帶如同蝴蝶髮卡那樣碎成兩半，她眼睛瞪圓，右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心臟兒砰砰砰跳動個不停。
深呼吸幾次，儘量讓自己緊張恐懼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
……
清晨，大日煌煌，光明照大千。
平宮千夜盤坐於陽臺上修煉《大日經》，時時精修，方能逐漸參悟《大日經》的精深微妙法門。
他的修行最終被堀井鈴音的電話所打斷。
這時，已經接近早上8點。
聽完堀井鈴音有關涼花同學的敘述，平宮千夜已經可以確定，涼花同學身上的情況完全是因爲她自身的負面情緒所引動。
憂懼則生鬼，過於厚重濃郁、無法排解的負面情緒，讓鬼怪由她自己心中誕生而出。
鬼怪出，則食人。
3班那一位安藤同學，所謂的突然離世，多半也是如此情況。
他的心中必然積壓着太多無法排解的負面情緒，所以纔會生出鬼怪，失去自己年輕的生命。
考試最後一名就會死的校園傳說只是一劑催化劑。
在這一點上，有些類似之前所對付的五陰鬼。
只是那個時候，受害者是從外面被五陰鬼引動體內的五陰熾盛之苦。
而現在，涼花同學身上的情況，是由她自己，自內而外所引動。
也就是說這一則校園傳說從始至終都沒有強大鬼神參與，有的只是他們自己因自身負面情緒所誕生的吃人鬼怪。
負面情緒如同一縷縷灰塵，當它積攢到足夠多的時候，就會遮蔽自己的靈臺，將靈臺化作誕生鬼怪的適宜土壤。
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此中真意，前人先賢早已經說透。
“那就沒有什麼可以解決的辦法嗎？”
電話那頭，還沒有掛斷電話的堀井鈴音傳來擔憂的聲音。
如果真像平宮千夜所說的這樣，那麼就意味着所有學生都可能因負面情緒積累誕生出鬼怪，從而害了自己的性命。
平宮千夜一時沒有回答，目光望向窗外，微嘆了口氣。
衆生皆可成佛，衆生皆可成鬼。
這或許就是修行佛法的意義吧。
一開始爲自己所修，後來則爲衆生所修。
平宮千夜並非是以此來擡高自己，而是因這件事了悟到佛陀菩薩的慈悲真意。
“世間有結就有解，有鬼怪害人，自然就有佛法渡人。”
平宮千夜想了想，又對堀井鈴音低語幾句，讓她先幫忙自己準備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