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妮克·佩爾來了。
這讓陳耕很有些意外,作爲狼堡派駐中國地區的最高負責人,布蘭妮克·佩爾不單單是在魔都掛上了號,甚至在中央層面那也是被重點關注的外賓,這麼一個重要的人物,從來都是在魔都市政府特意給他安排的豪華大洋房裡面等着別人來拜訪,但現在,他竟然主動來拜訪自己了?
陳耕還真有點意外。
意外歸意外,見還是要見一見的,陳耕很好奇,作爲這一輪較量的敗軍之將,布蘭妮克·佩爾準備和自己說些什麼?
不過布蘭妮克·佩爾先生大概不認爲自己是敗軍之將,也絲毫沒有“敗軍之將不足言勇”的樣子,西裝筆挺,腦袋一如那張著名的歷史照片:狼堡董事長卡爾·哈恩與一汽廠長耿少傑合影當中的卡爾·哈恩一樣,腦袋高傲無比的高高仰着,十足的不服氣的模樣:“陳先生,很高興能夠見到你。”
陳耕登時就不爽了:你丫一個哥們的手下敗將,在哥們我面前狂什麼狂啊?
笑眯眯的望着布蘭妮克·佩爾,陳耕道:“布蘭妮克先生,按照我們中國的習慣,客人來拜訪主人的時候總會帶些禮物,不過……”
上下打量了布蘭妮克·佩爾幾眼,陳耕的意思很明顯:你就空手來了?
呃……
尼瑪啊!
哪怕在來之前布蘭妮克·佩爾設想了一萬種打開的方式,他也沒想到陳耕會如此的不按常理出牌:中國人不都是很含蓄的麼?不都是很溫婉的麼?怎麼你上來就問客人要禮物?
“呃……德國人沒有這樣的習慣……”沒想到陳耕的開場方式如此獨特的布蘭妮克·佩爾,愣了一下,才幹巴巴的道,只是一開始營造的那種高傲無比的氣勢就如同被戳破了的氣球,一下子沒了。
“這不對吧?”陳耕倒像是一個打定了主意要得到禮物的孩子,絲毫沒有給客人留面子的意思,繼續追問道:“我的朋友格雷海德先生……也就是您的前任……對我說,德國人是非常注重朋友之間的小細節的,每次去拜訪朋友、親戚甚至是鄰居,都會帶些小禮品,禮品不一定很珍貴,或許只是一塊蛋糕,但一定要有,這是禮貌問題,沒有任何一個德國人會忘記這麼做,如果有人在拜訪朋友的時候沒有帶禮物……”
說到這裡,陳耕一臉意味深長的望着布蘭妮克·佩爾:你一定知道這代表着什麼。
布蘭妮克·佩爾當然不是一個人來的,陪同他一起前來的除了一個翻譯之外……現實就是這麼麻煩,雖然陳耕的德語很不錯,布蘭妮克·佩爾之所以能夠被派到中國來,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他懂一些中文,但兩個人說話的時候一定會有個翻譯在場,哪怕這個翻譯更多的時候只是在充當一個擺設……還有前幾天爲了這個事來找陳耕的外交部的那位郭副處長。
陪同布蘭妮克·佩爾一起前來的郭副處長顯然也沒想到畫風這麼不對,陳耕打開的方式竟然是這樣的,聽翻譯說了陳耕對布蘭妮克·佩爾說的話,一口老血差點兒噴出來,怒視着陳耕:“陳耕同志,你這是幹什麼?”
咱們中國人的老臉都讓你給丟光了!
“我很奇怪啊,”陳耕一臉“茫然不解”的望着郭副處長:“不說德國人的習慣,就算是咱們中國人的習慣,不太熟的朋友來訪,手裡也得拿點手信吧?不管是按照德國的習慣,還是按照咱們中國的習慣,布蘭妮克都是空着兩手就來了……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可憐的郭副處長,高高在上的習慣了,總覺得只要自己一出馬,
事情就算不能完全解決,也能解決個80%,哪怕上次陳耕沒怎麼給自己面子,他也覺得大概是陳耕心頭火氣太盛的緣故,何況自己好歹也是外交部的人,上次不給自己面子,難道這次他還敢不給自己面子?
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上次陳耕沒給他面子,這次……陳耕還是沒有給他面子。
他剛要說些什麼,陳耕臉上的笑容忽然一收,望着眼前的三人淡淡的道:“既然三位都不是客人,那我也就不再浪費大家的時間了,咱們有什麼話就直說——郭副處長,您這次和布蘭妮克先生一起來,不會又是想要幫狼堡求情的吧?”
陳耕不給自己面子,來之前信心滿滿的郭副處長忽然發現了一個悲哀的事實:如果陳耕鐵了心的不給自己面子,那自己還真拿他沒什麼好辦法。
陳耕擺出了一副不給自己面子的架勢,反倒是正和布蘭妮克·佩爾的心意,他本來就懶的和陳耕客氣,這次被總部逼着來,讓布蘭妮克·佩爾心中感覺無比屈辱,聞言,立刻道:“這正是我所希望的,讓我們都能開誠佈公的談一談——陳耕先生,我這次來的目的很簡單,此前媒體上出現了一些不符合實際的、有損狼堡汽車名譽的新聞和報道……”
“然後呢?”陳耕點點頭。
大家都知道說的是什麼,但陳耕奇怪的是,布蘭妮克·佩爾的這個開始的方式怎麼讓人覺得這麼彆扭?
“所以,我代表狼堡總部提出向貴方提出強烈的抗議:潤華實業必須就這些不當言論在媒體上公開向狼堡道歉,並且解除與楊記者的合作關係……”
“等一下,”陳耕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關於這些新聞報道,你不去找那些新聞媒體,找我幹什麼?”
但顯然布蘭妮克·佩爾不認爲自己的決定有什麼問題,他振振有詞、理直氣壯的道:“因爲這些報道和你們有關係!”
哪怕郭副處長今天是來幫他撐腰的,可布蘭妮克·佩爾這話出口之後,他心裡頭瞬間也有了一種強烈的捂臉的衝動:這個白癡!
陳耕愣了一下:“等會,您的意思是因爲這些報道和潤華實業有關係,而且對你們不利,所以我們要登報向你們狼堡道歉?”
“當然!”布蘭妮克·佩爾大聲的說道:“難道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
尼瑪啊,這是一種何等臥槽的神邏輯?!
陳耕被布蘭妮克·佩爾這番理直氣壯、振振有詞的話給驚住了,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回答:這傢伙的腦回路結構簡直跟正常人不一樣。
他也終於知道布蘭妮克·佩爾爲什麼以區區半年的任職時限而成爲狼堡史上最短命的一個狼堡駐中國的最高負責人了:這傢伙簡直就是一個標準的白癡!
好半晌,陳耕終於反應過來,使勁搖頭道:“這不可能!”
他有種強烈的逃離布蘭妮克·佩爾的衝動,他很擔心自己和這傢伙接觸的時間久了會變成一個跟這混蛋一樣的白癡。
但顯然,布蘭妮克·佩爾的大腦結構真的和一般人不一樣,他的自我感覺實在是太良好了,以至於在被陳耕如此明確的拒絕了之後,他的反應竟然是一臉的不快,滿臉慍色的對陳耕說道:“陳先生,你或許沒考慮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也沒想清楚你面對的是一個怎麼樣強大的對手……”
“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陳耕實在是受不了這傢伙讓人完全理解不能的邏輯方式了,懶得再跟這傢伙扯皮,乾脆繞過布蘭妮克·佩爾直接對郭副處長道:“郭副處長,(ww.uuknh)現在我越發覺得狼堡總部需要重新考慮駐華的最高負責人——這傢伙比格雷海德先生真的差太遠了。”
這傢伙簡直就是個白癡!這就是陳耕想要說的話。
郭副處長心裡頭無比贊同陳耕的這句話,這些日子的接觸下來,他也堅決認爲這個布蘭妮克·佩爾根本就是一個除了自大傲慢之外其他一無是處的白癡,整天裡一身莫名其妙的優越感,也不知道他這莫名其妙的優越感是哪兒來的。相比於這個白癡,郭副處長真是格外懷念剛剛回國沒多長時間的格雷海德,相比於布蘭妮克·佩爾這個白癡,格雷海德簡直就是中國人民的老朋友。
但身爲外交部的工作人員,他顯然不能這麼說,吭哧吭哧的道:“佩爾先生只是比較直爽……嗯,直爽……”
其實在郭副處長到底心裡,他也不知道除了“白癡”這個詞之外,還能用什麼來形容布蘭妮克·佩爾這個白癡。
“我不管他是直爽還是彎爽,總之我明確的告訴他……翻譯!”陳耕甚至懶的用德語了,直接用普通話對翻譯說道:“現在所有的後果都是由布蘭妮克·佩爾先生製造成的,鑑於布蘭妮克·佩爾先生在商業競爭中採取的一些不光彩的行爲,爲了保護自身利益,潤華實業保留進一步訴諸法律的權利。
布蘭妮克·佩爾先生對潤華事業的任何指責,都是對潤華實業的惡意中傷,必要時我方將通過合法的方式來維護自己的利益,此話,可以看做是潤華實業的嚴重警告,勿謂言之不預也,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