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聯人有一批東西要賣給我們？”張彤有些奇怪：“他們怎麼聯繫你了？直接跟我們聯繫就好了……嗯，是什麼？”
奇怪歸奇怪，張彤其實也沒覺得這是一件多麼大不了的事：誰知道老毛子是出於什麼考慮呢。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陳耕一攤手：“不過我知道其中有一種是用超大型鍛壓設備鍛壓之後，再在真空條件下用電子束焊接過的大型金屬構件。”
“……”
張彤的眼睛都瞪圓了，好一會兒，他才長出了一口氣：“臥槽！”
身爲洪都廠的常務副總經理，張彤太清楚陳耕說的東西是什麼了：什麼大型的金屬構件需要先用超大型的鍛壓設備鍛壓，然後再在真空條件下用電子束進行焊接？
有這麼苛刻的加工要求的東西不多，比如蘇聯某款大型飛機的中央翼盒就需要用到這種加工工藝，如果聯繫到尼古拉·馬林科夫身爲蘇聯部長會議主席團下屬航空工業發展委員會負責人的身份，張彤的心臟砰砰砰的瘋狂跳動起來：“您是說……您是說……”
“我不知道，”不等張彤說完，陳耕就攤開了手：“馬林科夫也沒說，他只是希望通過我聯繫你們，然後建立一條足夠可靠和隱秘的溝通渠道，至於你們具體談些什麼……你覺得這些東西適合告訴我？”
“確實不適合，”張彤連連點頭，這種事情確實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想到華夏居然有還有機會獲得這種東西，真是……老毛子好人吶！
可想到一種可能，激動的不知道說點什麼的張彤臉色一正，忙向陳耕問道：“可是陳先生，尼古拉·馬林科夫爲什麼要通過您將這些東西賣給我們？”
“這個我怎麼知道？”陳耕兩手一攤，表示“我怎麼知道尼古拉·馬林科夫那夥人是怎麼想的？”。
可陳耕表示不知道，張彤卻是想歪了：“是不是……馬林科夫先生知道了些什麼，認爲我們原來的聯繫渠道不可靠？”
“……”
陳耕眨了眨眼：What？我就是這麼一說而已，你們懷疑自己內部出了內鬼？你至於這麼腦補麼。
可不成想張彤腦補的越來越厲害了，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的張彤連連點頭：“一定這樣這樣的，一定是蘇聯那邊發現了什麼不對的地方，他們才決定通過您向我們發出這種警告……”
“也不能這麼說吧，”陳耕實在是受不了張彤的腦補，忍不住道：“或許他們只是……嗯……”
在陳耕開口說話的時候，張彤也不說話，就這麼定定的望着陳耕，一直到陳耕閉口不言了，他才一臉“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您也覺得有道理，對吧？”
不等陳耕說話，張彤就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老毛子也未必是有意提醒我們，他們沒有那麼好心，但他們這次想要賣給我們東西，就由不得他們不提醒我們了……”說到這，張彤重重的點頭，似乎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是這樣的，沒錯了。”
“……”
望着完成了整個腦補過程的張彤，陳耕默默的嘆了口氣，決定自己還是什麼也不要說好了：算了，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不行，陳先生，今天抱歉了，我必須回國一趟！”
老張同志是一名覺悟非常高的D員，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的他（雖然是他自己腦補的），就再也坐不住了：既然某些渠道出現了問題，就必須儘快想辦法把漏洞堵住……這個漏洞，不知道泄露了多少華夏的機密呢，現在採取行動不敢說是亡羊補牢，可起碼能減少一點損失也好啊。
陳耕皺了皺眉頭：“這麼着急的嗎？”
“時不我待啊，”張彤苦笑着道：“還不知道蘇聯人發現的這個問題給國家和民族造成了多大的損失。”
他心裡頭已經心急如焚，想着用什麼理由趕緊回國一趟——至於中航技進出口公司那邊，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的，這個時候，除了組織誰也信不過。
“先彆着急，”陳耕擺擺手，向張彤問道：“你沒發現這其中一個很大的問題嗎？”
張彤眨了眨眼：“怎麼說？”
他還真沒發現這其中有什麼問題。
好在陳耕也沒跟他賣關子，直接說道：“咱們先假設蘇聯人發現了這個問題，但你不覺得尼古拉·馬林科夫跟你們的這個交易十分的詭異嗎？”
“詭異？我沒覺得啊……嗯！？”
原本一直沉浸在出了內鬼、想要儘快趕回去將這個情況彙報上去、儘快揪出內鬼止損的張彤，猛然意識到陳耕說的話很有道理：是的，尼古拉·馬林科夫提醒自己這邊出了內鬼是一回事，但他準備出售給我們的東西，是隨隨便便能夠對外出售的東西嗎？那可都是真真正正的國之重器啊。
那麼問題來了，尼古拉·馬林科夫以及他背後的人……背後的勢力，爲什麼敢做這種事情？
意識到這個問題，張彤額頭上頓時冒出一層細密的汗水：不搞清楚這一點，也就沒辦法解釋蘇聯方面爲什麼要將自己這邊出了內鬼的消息告訴自己——對於蘇聯人來說，當他們發現自己這邊出了內鬼之後，不是應該聯繫上內鬼、然後逼迫這個內鬼向他們提供更多己方的核心機密才更加符合他們的利益嗎？
但現在老毛子他們沒有怎麼做，反而將這件事如此大鳴大放的告訴了自己，那麼毛子內部到底出了什麼事，就很值得尋味了。
還有，這種交易，也不應該是走尼古拉·馬林科夫的渠道吧？
張彤點點頭，張認陳耕說的有道理：“您說的對，仔細一想，這件事似乎處處不對勁。”
張彤是個聰明人，丫知道這其中肯定有內情，自己不知道這個內情沒關係，但既然陳耕先生這麼跟自己說，那麼他肯定是知道一些什麼，乾脆問他好了：“那……陳先生，您覺得尼古拉·馬林科夫這麼做，是什麼原因？”
陳耕卻是笑了笑：我能告訴你尼古拉·馬林科夫這些人之所以這麼明目張膽的販賣國之重器，是因爲他們已經意識到了蘇聯的垮塌是不可避免，要趁着現在的機會給自己撈好處嗎？
肯定不能！
“我知道，不過我不能跟你說……”見張彤張口想要詢問，成鞥擺擺手道：“你別問了，問，我也不能回答你，不過我倒是能夠告訴你，我猜測尼古拉·馬林科夫這些人想要跟你們交易的，除了咱們剛剛說的這些之外，應該還有些其他的東西。”
陳耕擺出了一副“我打死都不能說”的架勢，張彤想問也沒法問了：陳耕不想說，還真沒人能逼着他說。他嘆了口氣：“好吧，我不問了，不過您說的其他東西是……”
“我給你說過我不知道尼古拉·馬林科夫準備和你們交易些什麼，”望着張彤，陳耕緩緩的道：“不過我覺得，你們不要拘泥於尼古拉·馬林科夫給你們的交易清單嘛，一些不在尼古拉·馬林科夫他們交易清單上的東西，你們也可以想辦法說服老毛子加上去嘛……比如KH-55的資料，甚至是實物。”
嗯……嗯？！
張彤猛的瞪大了眼睛，隨即，他緩緩的點頭：“我知道了……陳先生，謝謝您的提醒。”
陳耕確實是提醒了自己：既然尼古拉·馬林科夫以及他背後的實力連這種東西都敢賣，那一些不在他們交易清單上的東西，爲什麼就不能交易呢？比如陳先生剛剛提到的KH-55戰略巡航導彈。
雖然張彤不確定老毛子是否肯將這東西納入交易氫彈，但這種事情……既然連自己不敢想的東西都已經納入交易清單了，這再加進去一個不可能的，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
張彤急匆匆的回去了，陳耕也不知道他是用的一個什麼樣的藉口、怎麼給中航技進出口總公司那邊說的，陳耕也不關心，他關心的是，隨着傑克·韋爾奇的連續出招，阿勒薩尼這傢伙感受到壓力了沒有？
答案當然是：有！
何止是感受到壓力了啊，這幾天來阿勒薩尼感覺自己都要瘋掉了。
沒有人是笨蛋，美國方面忽然之間開始向埃及施壓，埃及方面尤其是穆巴拉克肯定要琢磨啊：這一直以來都好好地，美國人也一直很照顧自己，連F-16都賣給自己一批了，怎麼忽然一夜之間美國人就要找自己的麻煩了呢？
這其中，總要有根腳的吧。
這種事情根本不用費多大的勁，稍微一打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聽了秘書的彙報，穆巴拉克頓時火冒三丈，立刻將阿勒薩尼揪到跟前一頓痛罵：臥槽！阿勒薩尼你個混蛋，你是在搞什麼飛機？！你知不知道你個混蛋給老子惹出來多大的麻煩？！
穆巴拉克是真的生氣！
阿勒薩尼你個蠢貨，你欺負人我能理解，沒看想要藉着這次的軍購賺一筆我也能理解，但你眼睛又不瞎，難道就不知道睜大眼睛看看什麼人能招惹、什麼人不能招惹嗎？